老干妈，也干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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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不争气，老干妈75岁还得接着干活。

老干妈失速

一份榜单揭开了老干妈的落寞。

几天前，贵州省工商业联合会与贵州省企业联合会共同发布了“2022贵州民营企业100强”榜单。眼尖的人立马就发现，贵阳南明老干妈风味食品有限责任公司（“老干妈”）以42.01亿元的营收额，排在第11位——

跌出了前十。

翻看过往数据，去年的榜单中，老干妈还以54.03亿元的营收位列第6位。换句话说，一年时间里老干妈的营收减少了12亿元——

同比下滑22%。

把时间再拉长一点，2016-2019年，老干妈的营收分别为45.5亿元、44.47亿元、43.28亿元和50.23亿元，老干妈的业绩——

跌回了4年前。

在辣酱领域，老干妈配得上“家喻户晓”这几个字。凭借独特的味道和多年积累的口碑，老干妈一度“日销百万瓶”，靠着一瓶辣酱冲进中国企业500强。

在企业经营上，老干妈更是号称“不贷款，不参股，不融资，不上市”，树立起脚踏实地的制造业形象。过硬的产品、朴实的风格加上薄利多销的价格策略，老干妈就这样火起来了，有网友甚至直言，没有老干妈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老干妈还火到了国外。它是亚马逊畅销榜上的常客，一度和马应龙一道，成为了美国监狱的地下货币，支撑起无数囚犯的精神世界。有美国人在网上这样分享自己的体验——

老干妈与马应龙就是冰火两重天，当你过了口瘾，菊花隐隐作痛时，别担心，中国人还提供了马应龙，我恨他们，但每当夜晚来临，看到老干妈慈祥的目光，我的心就像被抚慰一样平静。

而老干妈瓶子上的陶华碧头像，也和星巴克logo上的女神一样，被囚犯们视为精神圣母。

但就是这样一个神话般的品牌，如今却跌出贵州民企前十，营收滑落到四年前。

老干妈，真的老了吗？

失落于互联网时代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下老干妈的行业地位。

在贵州流传着一个说法——

贵州有两瓶，一瓶茅台，一瓶老干妈辣椒酱。

将一个辣酱品牌和“中国股王”相比，看起来像是开玩笑，但背后却有着现实依据。

根据中商产业研究院的数据，老干妈已占中国辣椒酱市场的20.5%。这啥概念？要知道，其余八成辣椒酱企业的市场占有率都不足10%，老干妈是妥妥地行业扛把子。

很多品牌一做大，就面临被山寨的烦恼。为了防止被山寨，老干妈下了大工夫，甚至构筑起一整个商标家族。

老千妈、老于妈、老干爹……就算是山寨大王看见老干妈的商标库都得大呼厉害。

▲图源澎湃美数课

如今茅台在白酒市场的占有率也在20%左右，从市场份额来看，老干妈的确能和茅台一较高低。

但在老干妈失速背后，这种独霸天下的局面，正在发生变化。

天眼查资料显示，如今我国有5000多家企业做辣酱生意，一众年轻品牌用新潮的产品和营销模式冲击着老干妈。

“阿香婆”辣酱拉来了元气森林作为第二大股东，虎邦、暴下饭、川娃子、李子柒等成为电商平台的排位靠前品牌，就连火锅巨头海底捞也下场分一杯羹。

他们创新渠道——

虎邦辣酱线上线下全面开花，还进入美团、饿了么等配送服务中，让渠道遍布整个零售网络。

他们花式营销——

林依轮为了给“饭爷”带货，在其淘宝店开直播与粉丝互动，两小时销售额破百万……

眼看这些品牌来势汹汹，老干妈也开始主动改变。

2018年，老干妈在淘宝和京东开通了旗舰店，今年更是开始做起了直播带货，甚至还传出了“陶华碧亲自下场带货”的消息。

当然，这事后来被证实是个乌龙，老干妈直播间把陶华碧接受新华网采访的视频作为背景，在直播间中循环播放，有点“刷脸造势”的感觉。

但根据时代财经的梳理，近3个月，老干妈抖音官方旗舰店新增粉丝数只有不到5万，直播销售额也不足百万。

面对“后浪们”的围剿，老干妈明显有点力不从心。

“老了还要干活的妈”

这种焦虑，今年75岁的陶华碧应该有更直接的感受。

作为老干妈的创始人，陶华碧的创业经历非常励志。凭借着一款辣椒酱，加上敢想、敢拼、诚信的风格，这个没上过一天学的农村妇女，愣是把一个小工厂拉扯成100多个亿资产的大企业，“老干妈”更是风靡全球。

但陶华碧的接班人却一点也不让她省心。

2020年底，一条限高引起了媒体的关注，天眼查显示，一家名为昆明贵山天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企业，已被连续限制高消费19次，涉及金额约为9757万元。

而这家企业背后的最终受益人，正是“老干妈”陶华碧的大儿子李贵山。

作为陶华碧的大儿子，李贵山本是外人眼中的“大孝子”。他高中毕业时，就因不忍心母亲一个人承担家庭重担，主动放弃高考，入伍参军。

在“老干妈”蒸蒸日上的时候，李贵山又辞去“铁饭碗”，主动承担起老干妈的管理任务，还教会了原本不识字的陶华碧在文件上写自己的名字。

正是这样一个踏实的“孝子”，心里却藏着不安分的因子。

早在2005年，李贵山就涉足房地产，还在昆明投资开发了昆明锦泰大酒店。在云南昆明，李贵山投资开发的“云润天阳”项目，至今还是“烂尾楼”，贵山天阳也深陷上百场官司。

在频繁的投资中，李贵山不仅没赚到钱，还碰了一鼻子灰。

2014年，陶华碧退休的时候，“老干妈”对外宣称：大儿子李贵山主外，负责销售市场等相关工作；二儿子李妙行主内，主要负责生产，各有分工。在股权分配上，老大老二分别市46%和51%。

陶华碧本以为可以顺利交接、安享晚年，谁成想，大儿子沉迷投资，二儿子更猛，差点把老干妈的品牌都毁掉了。

陶华碧退休后，老干妈的营收开始滑落，2016年到2018年，从45.49亿跌到了43.89亿元。

与此同时，网络上很多人都在吐槽老干妈“变难吃了”。媒体一调查，原来老干妈的辣椒换了品种。

在此之前，为保证纯正的口味，老干妈选用的都是贵州辣椒，而掌管生产后的李妙行，直接把贵州辣椒换成了成本更低的河南辣椒。

利润上来了，口味却变了，消费者也就开始抱怨了。眼看着业绩不断下跌，2018年，71岁的陶华碧重回一线，把贵州辣椒带回来了，老干妈的销量又上来了。

网上有人调侃，原来“老干妈”的意思就是“老了还要干活的妈”。

尽管陶华碧回归后，老干妈的销量迎来了短暂的上升，但这家企业不可回避的一个问题是——

当老干妈的“精神图腾”离开后，这家企业还能撑多久？

尾声

老干妈的忧虑背后，藏着一个永恒的话题——

创业难，守业更难。

没有一家企业在成立之初不想传承百年，但要做到这一点，不仅需要开天辟地的创业者，更需要继往开来的守业者。

回看世界历史，阿涅利家族、匡特家族、爱马仕家族……每一个穿越时间周期的家族企业，都有好几代人的守护。

但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守业者并不容易。麦肯锡曾做过统计，在全球范围内，家族企业的平均寿命只有24年，其中能传承到第三代只有30%，能传承到第四代的，只有3%。

“富不过三代”像是一个魔咒，时刻提醒着企业家们。

那么，家族企业如何能守住财富？在我看来，有几个要点。

第一，选对赛道。绝大多数人没有意识到，家族企业能否长青，和接班人的个人能力其实没有必然的联系。当企业处在一个生命力持久的赛道时，接班人只要有正常人的水平、不犯大的错误就能实现企业的持续发展。反之，如果企业处在一个夕阳行业，接班人纵使有通天的本领，也很难力挽狂澜。

第二，顺应接班人的特质。一个企业的成功，是时代环境、企业家个性等多重因素缔造的结果，这些都是无法稳定遗传的。王思聪就是不喜欢做地产，这玩意谁都没法强求，让他去做喜欢的投资和娱乐，或许更能闯出一片天。这一点，在老干妈两个儿子身上也能得到体现。

第三，梳理好“三权分立”。不管后代能否接班，这一点都很重要。企业的控制权、分红权、经营权归属必须捋顺，倘若后代不给力，只让他掌握分红权就可以了，其他的交给家族信托和职业经理人更靠谱。西方很多大家族包括中国现在的一些家族，就是这样做的。

这样一来，不管后代给不给力，都能让家族财富延续下去。

做到了这几点，要想打破“富不过三代”的魔咒，还得牢记一句话——

一个家族的命运，固然要靠个人的奋斗，但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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