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鸣｜代餐食物：一场食物革命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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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鸣 南京大学长江产业经济研究院特聘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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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疫情拉开了人们的社交距离，却没料到促成了代餐食品的崛起。所谓代餐食品是一种能够取代部分或全部正餐的营养食品。数年前，我曾留意过代餐食品，并在知乎上参与过代餐食品的讨论，但在当时并没引起更多地社会关注。稍不留神，代餐食品的风口陡现。如今，打开电脑输入“代餐”两字，各式各样的代餐食品立马跳了出来，从代餐奶昔到代餐饼干、代餐粉、代餐棒等占满了屏幕。微信朋友圈推送着代餐食品的广告，当红带货主播的直播间内频现品牌代餐食品的身影。我真切地感受到，与绿柳飞扬的春天脚步一样，代餐食品的春天也正向我们走来，她踩着热烈且时尚地舞步，迫不及待掀起一场食物革命的狂欢！

代餐食品的崛起

追根溯源，代餐食品并不是一个新鲜事物。早在上世纪四十年代，生理学家即确定了一个人在严重限制食物期间所必需的主要营养成分。五十年代后期，太空载人飞行出现，需要开发营养全面且高度紧凑的液体膳食，这就是最初的代餐食品。我关注代餐食品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听说了美国代餐奶昔Soylent创始人罗伯·瑞尼哈特的传奇故事。

2013年，美国硅谷一位年轻的软件工程师罗伯·瑞尼哈特创业遭遇了困难，甚至为一日三餐而犯愁。他突然想到，人类为什么需要食物，不就是为了从食物中获取营养物质吗？如果这样，我们为什么又要花钱费事制作各种食物，直接补充营养物质不就得了吗？罗伯·瑞尼哈特发扬电脑极客精神，从谷歌上搜索到了一个成年人每天所必须的营养物质，按一定比例编制了一份人体生存需要的35种营养物质清单。他从网上采购到这些可食用的营养物质，并将这些营养物质倒入搅拌机内加水搅拌之后，第一份营养餐就这么诞生了。他借用美国反乌托邦科幻电影《超世纪谍杀案》中一种所谓高能量饼干的名称，而将营养餐命名为Soylent。罗伯·瑞尼哈特连续吃了一个月的Soylent，并将他食用Soylent的体验文章和Soylent的配方一并发表在黑客新闻的社区网站，引起了广泛热议。一些好奇者按照Soylent配方自己调制营养餐，一些营养学家对Soylent配方提出了优化方案。罗伯·瑞尼哈特趁势在众筹网站上募集到超过100万美元的资金，他和他的合作伙伴终于放弃软件项目，转而投向了食品行业，现在Soylent已成为估值超亿美元的食品企业。

Soylent是一家非常成功的食品科技企业。在Soylent出现之前，也有许多老牌食品企业做过营养代餐食品，但都没有Soylent那样具有广泛的社会影响。罗伯·瑞尼哈特作为一个软件工程师，得益于他的互联网的思维。首先，Soylent始终是开源的。在Soylent的包装盒上就能查到营养物质的清单；其次，Soylent是一直迭代升级的。从Soylent1.0版至1.7版都是粉剂，现在的Soylent3.0版是瓶装奶昔，从营养成分到口味风格始终在完善；再次，Soylent非常注重个人体验。罗伯·瑞尼哈特亲自食用Soylent，并撰写体验文章，起到了较好的示范作用。购买Soylent营养餐的大多数是一些年轻人，他们喜欢尝试新鲜事物，爱好快捷方便、营养均衡的新兴食品。

当下中国代餐食品热的陡然升温，我以为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在新冠疫情影响下，人们的社交性聚餐趋于谨慎，转而尝试新兴的代餐食品；二是在现代都市背景下，许多青年男女疏于健康管理，肥胖已成为现代都市的一道奇特风景。据国家卫健委发布的《中国居民营养与慢性病报告（2020年）》显示，我国城乡各年龄组居民超重肥胖率继续上升，18岁及以上居民超重率和肥胖率分别为34.3%和16.4%。一些代餐食品标明具有减肥功能，成为了大多数青年男女的热选；三是在互联网、移动终端的诱惑下，许多单身青年蜕变为宅男宅女，简单而快捷的代餐食品成为他们的不二选择。代餐食品的崛起已经成为一个不可逆转的趋势。

代餐食品的功效

代餐食品的顽强崛起有着机遇的契合，更有着食物革命的强大逻辑。我们必须看到，人类在温饱无忧之后，追求生活的享受，美食正是生活的享受之一；而传统的饮食是一种低效的饮食方式，人类日常饮食中真正被人体吸收的营养物质仅占极少一部分，大部分食物经人体消化分解后被作为废物排出了体外。富裕起来的人们常为口腹之欲而恣意享受美食，过度的烹饪，过量的饮食，早已偏离食物的本质，成为了人类健康的敌人。

《中国居民营养与慢性病报告（2020年）》指出：我国18岁及以上居民高血压患病率为27.5%，糖尿病患病率为11.9%，高胆固醇血症患病率为8.2%，40岁及以上居民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病率为13.6%，与2015年发布结果相比均有所上升。专家解读，我国居民肥胖及一些慢性病的上升，与静态生活时间普遍增加，能量输入与输出不平衡有极大关系。中国营养学会定期发布的《中国居民膳食指南（2016年）》明确：食物多样是平衡膳食模式的基本原则。该“指南”建议平均每人每天摄入12种以上食物，每周25种以上；一般来说，这些食物还必须含有人体所必需的六大类40余种营养素。如何才能达成这样一个平衡膳食的严谨要求，营养全面的代餐食品其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首先，代餐食品是一种营养食品。品质优良的代餐食品根据营养专家的研究成果，为每个成年人提供每餐所需的能量、蛋白质、脂肪及主要营养物质，有的还加入了适量的膳食纤维；并在包装上明确标识产品所包含的主要营养成分。我在知乎参与讨论时，许多年轻人数月甚至两三年内连续食用代餐食品，并无感觉任何不适；体检时，身体各项指标检测正常，证明了代餐食品的可行性。

其次，代餐食品是一种便捷食品。代餐食品包括了代餐饮料、代餐奶昔、代餐饼干等，无论固体、液体、半固体的代餐食品都具有即食性，食用十分便捷，因此被归为“懒人经济”的范畴。美国代餐奶昔（Soylent）上市时，受到了硅谷编程工程师的普遍欢迎，因为这种即食的代餐奶昔大大节省了这些惜时如金“码农”的就餐时间，中国的代餐食品也曾经成为考研一族的最爱。

再次，代餐食品是一种保健食品。许多代餐食品具有保健功能。中国营养学会公布的《代餐食品》团体标准即适用于控制体重的成年人群的代餐食品。上海市第十人民医院内分泌代谢科曾对一些肥胖患者用全营养代餐食品代替每日晚餐，观察随访发现肥胖患者的代谢水平有所改善，并具有良好的耐受性和安全性。随着食品科技水平发展，未来的功能性代餐食品还能补充人体日常需要的营养，具有改善人体血脂、血糖稳定性，调理肠道内微生物等保健作用。

最后，代餐食品是一种高效食品。代餐食品针对人体的营养需求，具有高纤维、低热量、易饱腹等特点，大大减少了对食物的浪费。如果代餐食品能够普及，即使每周仅替代若干正餐，对确保粮食安全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代餐食品的未来

代餐食品正处于一个明显的风口。许多代餐食品企业以互联网为依托，网红产品不断涌现。新兴的代餐食品企业来势汹汹，老牌的传统食品企业争先恐后进入，各种金融资本伺机而动。据多家媒体报道，去年以来，已经出现数起新兴代餐食品企业成功融资的案例。根据《天猫食品行业趋势分析报告（2019年）》显示，代餐食品已经成为流行趋势，新一线和二线城市消费占比接近五成，且呈现大于50%的增长率。据天猫数据预计，未来几年，以代餐食品为代表的功能零食市场规模将达到1500亿元，成长空间十分广阔。

无论未来代餐食品的发展有着何等广阔的市场，但眼下的代餐食品市场却存在着良莠不齐的状况，加强科研，完善监管，建立法规，创新发展是未来代餐食品的必由之路。

一、加强食品科研。代餐食品是一个新兴食品产业，食品关乎着人们的健康，必须以科研为基础开拓代餐食品市场。随着代餐食品产业的发展，代餐食品企业必须加强与食品科研机构的合作，开发各种类型的代餐食品，针对不同代餐食品的原料处理、制备方法等，提高生产工艺；卫生保健部门也要注意一些功能性代餐食品的医学观察，确保代餐食品产业的健康发展。

二、完善市场监管。代餐食品蓬勃发展，市场监管部门必须将代餐食品、代餐企业及早纳入监管范围，从源头抓起，开展专项整治，加强对代餐食品企业生产加工销售的全程监控，把好原、辅材料关，控制食品添加剂的使用，在包装上明确标注食品成分，严禁“三无产品”流入市场。消费者也要提高代餐食品的辨识能力，遇到违法违规产品及时向有关部门举报，共同维护好市场秩序。

三、健全法规制度。代餐食品正处于一个成长期，市场出现了各种类型的代餐食品，但迄今为止仍没有关于代餐食品的国家强制性标准。2019年1月，中国营养学会发布了《代餐食品》团体标准。这个团体标准仅为“控制体重”代餐食品的一个行业参考标准，并不具有广泛性与强制性，代餐食品目前仍按照普通食品进行管理，亟待健全法律法规制度，依法进行全面管理。

四、创新商业模式。市场代餐食品呈现了多种类型，有的具有营养性，也有的具有功能性。未来代餐食品的发展，可以根据产品的不同类型，采取不同的商业模式。普通的营养型代餐食品满足普遍需求。特殊的功能型代餐食品，也可以采取定制等方式，满足减肥、降糖、降脂及消化不良等特殊人群的个性需求，使得代餐食品成为具有良好辅助医疗效果的系列保健食品。

我看好代餐食品的发展，但我并不提倡每天每顿都要食用代餐食品，而是建议大家关注代餐食品发展，适当尝试代餐食品。大多数人可能会选择传统餐与营养餐交替食用的方法，在美味与营养之间找到一种良性平衡。我想起，在Soylent包装盒上曾有一句很有意思的广告词，叫做：Soylent并不打算取代每一餐，但它可以代替任何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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