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董照见|不得不接受的礼物
私董会为我们的日常生活创造了一些不那么常见的词汇,“礼物”就是其中的一个。有的时候,它就像“自然涌现”一样吊诡。例如,当你明明对别人说出来的话感到不爽,却要从“礼物”的角度去理解并接纳。最后还可能需要去尝试对送出“礼物”的人由衷地说谢谢。过去这样的不得不接受的“礼物”的事情在我的身上上演了不止一次。我宽慰自己,这证明我在成长。很有趣的是,这次接受“礼物”的人是引导我用礼物思维去思考的人,我在千里马公益私董会1706组的带组教练。
在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们组员们以“帮助教练成长”为由,以教练为案主,组员帮助教练解决问题。这次的“帮助”一直持续到了半夜的12点,几乎每个组员都体验到了送礼物的快乐(每个人都有机会做教练的角色,帮助教练做突破和反思)。相应的,教练也不得不接受了这样一个“礼物”。在那个夜终于要结束的时候,教练真诚地感谢大家的真诚,并且也说明组员们提出来地问题一定会好好考虑,以期做的更好。
事实是,距离那个晚上过去了5天,教练看到“礼物”还是不免有刺痛的感受,因此就有了昨天晚上我们之间的1个半小时的谈话。我尝试从我的角度对这个谈话做一个总结,而这个总结的核心是自我的照见。
真诚的礼物很多时候是一把匕首
几乎每一次在我预见到一段关系中即将到来“伤害”的时候,我会做一个关于匕首是否能由我自己来捅向自己的判断。如果我的判断是我无法说服对方在捅向我之前让我“自杀”,甚至是连向对方提出这样请求的勇气都没有的时候,我就会选择脱离甚至逃避这段关系。反过来说,对于那些意识到我只有“自杀”而没有对抗的勇气的人,如果他们选择成全我,甚至成全我的逃避我都是心怀感激的。
这里的伤害可以理解为对不完美的批判,而自杀可以理解为自我批评。尽管我的内心知道每个人都不完美,但是,如果指出不完美的是别人,并且在我没有预料和准备的情况下我往往就是看它为刺过来的匕首。这样看,真诚变成良药是很不容易的。更不容易的是,别人想要给到真诚的良药,实际上带来的是匕首的伤害,我除了选择感谢匕首以外,并无更多的智慧让自己和对方有更多的启示。
就好像那天晚上,我们尝试给到教练真诚的礼物,实际上不少还是匕首,至少从结果上来看有不少是。而在那个晚上结束的时候,教练也没有说出当场就被刺伤的感受。
对于感受和事实我们可能有哪些误解?
那个晚上,我们努力真诚,可是真诚的表达中所蕴含的感受、事实是能够代表真诚本身吗?它是否足够完整,是否有前因后果足够的知晓,甚至是否足够的清楚?例如,我们说,教练在小组中扮演者权威者的角色,这让大家有被压迫和不平等的感受。如果我们当时有足够好的沟通的话,可能就需要去清晰在哪些情境下教练在扮演权威者的角色,而这样的权威角色是否存在,是处于本能、需要、大家心里映射还是其他的原因。然后再去说,为了达成目标和带来更好的感受我们在遇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彼此需要怎么做等等。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随着时间的变长会发生很多有趣的变化,例如在中间除了美好的感受一定会有不美好的部分,例如这样的感受势必是会不断的变化而非一层不变的。我们用一些切片来看待整体是不公平,也无法发挥切片的价值。我也常常如此,而我看到的核心是,对于那些不够美好的切片,我的处置和大多数人并无不同,要不忽略它的存在或者索性自己骗自己的藏起来,要不就是把所有的焦点都放在上面。我不知道和不完美如何相处,正如我不知道和那些被压迫、不平等的感受以及背后的事件共处更别说有能力导向一个更好的方向了。
不一样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人们故意要给出“不得不接受的礼物”呢?无论是教练还是我们组员,大家的出发点都是不能被怀疑,一旦被怀疑就无法将这段关系进行下去了。那如果不是,到底是什么造成了那些不够完美甚至破碎的“礼物”出现呢?透过几个点的比较,我对这些破碎有了一些些观察。
一方面是关于价值观的。除了那些我们做出来别人看得见,说出来别人听得懂的价值观,还存在一些自己可能说不清楚的。例如,一位组员说,“教练,我希望你跟我们一起成长,但是我总感觉从你那里我自己收获很大,而你却没有从我这里有所收获”。这句话引发了我很深的共鸣。教练这个角色,对每个人的含义不一样。从职业角色来说,我们的教练做的已经很好,甚至将职业以外的部分都做了。例如,普通的教练只需要在组会期间做大家成长的工作,但是我们的教练是在组会之外花了很多时间和组员做联结的。然而,我和很多伙伴对于这样“额外”的付出也有自己的一份期待,就是希望自己配得上这份付出,而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教练也从中有所收获,而不是需要我们花更多的力气去回报,当然更不是因为我们懒,我们笨。当教练们一次一次的强调他们在做公益的时候,我们这些常常觉得自己是在兼济天下的人,被别人兼济的感受并不那么好。要不就是我们沉沦在兼济天下的自我快感里面,要不就是我们骨子里就认为自己是最大的受益方。由此,我们希望甚至要求教练也跟我们一样。
另一个方面是关于小组的发展的。每个人对于小组发展的方向持有不同的理解。例如我,过去是班长,觉得将一群人留住就是我最重要的工作。然而,把小组的愿景、使命价值观搞清楚,用这个去把人留下在我看来并不是一个好的策略,但是我并没有口头表达,而是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吃苦耐劳、带头表率等来留人才是更好的策略。现在我发现,我的问题不仅仅是战略上的站位不够高,还有我根本就搞不清什么是更高战略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是,在私董会中其他的学习已经占用了我大量的精力并且从中切实得到了成长,就觉得这方面的成长可以滞后甚至忽略。不可否认,这就是我的局限,也是我们很多人的局限。这样的局限有时候是视野、格局、经验造成的,有的时候也跟自己的学习风格、学习方式有关。
在我们小组想要做一些创新实践的时候,我也是和大多数人一样不太抱有信心的,这个背后是说我们自己成长都不够都还没有能力折腾出点事情,要指望小组折腾出点事情不是天方夜谭吗?“三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或者“一个人走的快,一群人走的远”这种事情的成立是需要很多前提的。可是,我几乎从来没有想过,需要什么前提呢?怎样才能成立呢?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样的改变呢?
关于礼物这个话题会一直发展下去,而我需要去面对的是如何处理不得不接受的礼物。这需要对个人成长这样的话题做更精细的、深入的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