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资本携互联网横扫一切的时候，底层民众的生计越来越难

昨天下午接儿子幼儿园放学，走到小区门口这个大学的前街上时，儿子要在那里玩滑滑梯，所以我就陪着他在那里玩到了天黑。

这条前街上有很多小店，主要是卖衣服、小饰品、小吃等。有个店子看着很有格调，装潢古风古韵，女老板也很靓丽时尚。我进到小店里转了一圈，店子卖的是男女服装和包包等，所有商品陈列得都很用心，可见女老板对生意打理得很精心。见有人来，女老板热情招呼，搞得我倒不好意思，敷衍了两句就匆匆出门了。此后的将近两个小时里，我没有看到一个顾客踏进过这个小店。

坐在滑滑梯旁边的木椅子上，看着这个灯光柔和的小店子，我想，如果搁在以前，比如十多年前我读书那会儿，这样的店子是很受学生欢迎的。店主，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只要用心经营这个小店，她的生意不会差，她只要安静地守在这个小店里，就能赚到一份自己满意的收入。那么，在这样的傍晚，华灯初上，在柔和的灯光里，一个小店，一位姑娘，进进出出的顾客，这将是一副多么祥和的画面，这种祥和里有着普通人的生活和梦想，多么美好。

但是现在，这条小街多多少少有些寥落，这些小店，多多少少有些惨淡。

小街上有三四个门面卷闸门紧闭，上面贴着转让和出租的信息，我记得其中有一个门面是卖小饰品的，为了给儿子买节日礼品盒我还去过，当时这个店子在大清仓。还有一个小吃店也关门了，那个店子很小，三四个平米吧。其他关掉的店子我就不知道当初卖得是什么了。

回家的路上一路观察下来，小区周围开到三年以上的店子寥寥无几，门面的换手率很高。小服装店、小饭馆、小食品店等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个兴冲冲地开业，没多久就灰溜溜地关门。印象最深的是一个位置很好的店子，五年来不停地换老板，品牌服装、蛋糕店、零食店等换了很多回了，上一个收摊的生意是品牌零食连锁加盟店，印象中老板没撑几天就关门了，可能刚装修的店面气味都没跑完。老板走得时候把店里崭新的装修砸得七零八落，看起来凄凄惨惨的。

走到一个以前常去的理发店门口，老板抬头看了一眼，我和他四目相对，相互淡淡地笑了一下。六年前这个老板和老婆一起开了这个理发店，当初店面是两间门面，生意很好，还招了几个人，小有规模。后来旁边来了一个全国连锁的大美容美发机构，这两口子的生意一落千丈，没多久雇的理发师和洗头发的小工都跑掉了，只剩下夫妻两个，店面也整改成一间房了。这些年生意很清淡，估计也就勉强维持吧，还好，他们有这手艺。

旁边的米粉店日子也不好过，也是个夫妻店。以前生意挺好的，有那么几次，旁边中学的学生来店里吃粉，成群结队，里面坐不下，还在店门口加桌子。但店老板的好日子随着两年前一个知名的米粉品牌店的进驻就一落千丈了，这个米粉品牌店离夫妻店很近，现在那些学生都涌进了这个品牌店。当然小区的居民们也是去品牌店里吃。连卖煲仔饭的都连锁了，旁边的煲仔饭连锁店火遍全城，虽然贵，但顾客盈门。那些卖吃食的夫妻店大多越来越惨淡。

走到卖百货的那两口子的店子前，看得出生意也不咋的。因为我们很熟，有一次我跟老板娘聊过，我问她门上贴的转让店子的信息是她们店的吗，她说是，他们也不想干了。以前是两个人一起看店，现在老公出去工作了，老板娘一个人看着。老板娘虽然没有明说生意不如以前，但如果生意很好的话，干嘛要转店子呢？做了几十年零售了，转了店子还能干什么呢？

至于旁边一个新开的花店，以前是个鞋店，鞋店老板跟我很熟，那个鞋店开了不到半年，生意极度不好，大部分货都砸在手上了。

后来我们走到一个卖小饰品的店子门口，都走过去了，儿子又回过头说要进去看一下。这个饰品店门面挺大，里面陈列的商品包罗万象极为丰富，年前带着儿子在里面买过一个帽子和一条围巾，感觉商品质量很不错。儿子熟悉这里，再加上门口放着音响，难怪儿子感兴趣要进去看。店老板是个姑娘，玻璃门上贴着转让店子的广告，音响里播放着打折处理商品的信息，全场6.8折。印象中此店打折处理商品已经很多天了，但是货价还比较满，应该没有多少顾客光临。

再往前走，那个打折处理上海产羊毛衫的店子门口的广告很花俏，因为没有生意，年前店老板专门找了块木板，上面用黄纸红字写着打折信息，由一个老头和一个中年女人举着在小区的大广场和小路上来回地走。走也是白走，不是人们不知道你有便宜商品，而是人们没有这个需求，各种快递车在小区频繁穿梭，大部分人都上网去买了，懒得进你的店子。

小区里面有个很大的店子挣扎了三四年终于在年前关门了，店面应该有快300平米吧，先做超市+书吧，没生意；再做超市+煲仔饭，没生意；再做超市+生鲜，没生意；又做超市+小游乐场，还是没生意。曾经带儿子去买过一瓶饮料，拿回家一看离过期只剩一个月。这也可以理解，一直没生意，进的货卖不动，难免会放得过期。老板不可谓不勤劳，不可谓不智慧，但这种店子生不逢时，在网络购物和大商超的夹击之下，社区小百货店生存的夹缝太窄了。

不光是小百货店，大商超又如何，就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QQ弹出消息，长沙沃尔玛高桥店自3月2日起正式停止营业，经营9年后，这家店关了。延伸的消息说曾经不可一世的零售业巨头沃尔玛1月宣布将在全球关闭269家店铺，这一决策宣告了便捷店业务的失败。可见小店子不好做，连沃尔玛的快捷店都干不下去，其他的快捷店日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街头巷尾的小店子是一种很温馨的存在，店主人大部分是女人，或者老人，或者夫妻店，他们安静地守候着一爿小店，小小的店子承载着梦想，应付着生活，做得好还可以发财，这种小店尤其适合那些不愿意活得太劳累的女人，他们静静地待在店里，或看着韩剧，或听着音乐，悠闲自在中就可以吃喝不愁，这其实是一种很好的生活状态。

但现在，当资本的触角深入到最底层的商业和服务业中的时候，这种宁静和温馨被打破，甚至被毁灭。零售业已成互联网的天下，标准化商品的销售基本被天猫和京东这一猫一狗垄断了，城市里大部分人的生活必须品恐怕都是从网上买的吧，至少年轻人是，网络不能解决的需求已经很少了，社区周围的店子也就卖菜卖水果的还长兴不衰，其他的大多都不要好过。

在互联网和资本的联合冲击下，就连开个小店卖个小吃这种事，也遇到了危机，资本推动下的标准化连锁店遍布街头，当吃碗粉吃个煲仔饭都快被品牌连锁店一网打尽的时候，还有夫妻店什么活路？

资本无孔不入，互联网网罗天下。当越来越多的经济活动都变成大公司的生意，当社会消费利润的大部分变成资本家的囊中之物时，小店主的生计又该如何解决？搭不上资本的列车，又不会在互联网上忽悠的普罗大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新经济的列车载着一小部分人绝尘而去，剩下的这些人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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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介绍：

杨昇，大学老师，文学爱好者，互联网追随者，创业实践者，坚持用朴实的文字记录这个时代普通人的情感，有10多年短文写作历程，其文字多年来陪伴很多人走过了人生的某些阶段，总有一篇文章能在你的内心引起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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