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不守规矩，可能不只是素质问题，更是效率观念
今天早晨我骑自行车上班，路过最大的十字路口时恰好遇到红灯，我要横穿十字相交的最大主路，而红绿灯先要保证横着的最大主路上直行车辆通行一阵，接着还要保证四个路口的左转车辆通行一阵，一个完整的回合下来，等待的时间就很长。
横着的主路上直行车辆走完以后，在红绿灯为竖着的道路上左拐车辆切换绿灯的几秒钟内，十字路口是没有车辆通行的。就在这几秒钟内，斑马线上等待绿灯的十来个人迅速走过了半截斑马线，停在了斑马线中央绿化带头上的安全岛处，等着左拐车辆走完以后，在红绿灯切换的几秒钟内，再迅速走完剩下的半截斑马线。
我也是跟着众人这么走过来的。
过了斑马线后，我回头看斑马线的另一头，没有抢行的行人还在那里等着。
我觉得这个事情很有意思，所以后面的行程中我一直在思考。
中国人不遵守交通规则，这一点“民族性”举世皆知，开车的人乱挤乱插就不说了，步行的人过马路大部分都是抢行的。人们每每说到这一点，总认为中国人素质太差。
我素质很差吗？我好像也不能接受这个说法。那么我这样抢行，到底因为什么呢？
我当然知道我抢行的原因，我今天出门晚了，按常规的速度走，我得迟到3分钟，这是不被允许的。所以我必须快。
那其他人抢行呢？我想很多人的原因可能跟我一样。
我认为很多时候人们漠视规则，选择“微违规”或“准违规”，可能并不是因为人们素质太低道德太差，而是因为人们太过追求效率，而选择漠视规则。这是我们这个高效率运转的社会人们为了生存而展现出来的一种狡黠，可能真的与道德关系不大。
约2017年新交规实施时有过那么几天闯黄灯也要扣分罚款的交通执法，结果这一制度遭到了全民的戏谑，一时间段子满天飞，大家都不适应，没几天当局就取消了闯黄灯处罚的规定。
黄灯只有3秒，但全民没有耐心等。为什么没有耐心呢？因为大家都很忙，路上红绿灯很多，大家没时间等。
别小看这3秒，累积起来可能就是一个机会的失去或获得。
记得阎真老师的小说《活着之上》里对这几秒钟就做过深入的分析。书不在手边，我只说个大概。好像是有一次小说主人公聂致远和蒙天舒去饭店，俩人各开着一辆车，同时出发。一路上蒙天舒各种闯、挤、插，而聂致远开得规规矩矩。等聂致远到酒店的时候，发现蒙天舒的车早就停在了一个很宽敞的车位上，而他自己却没车位停了。这一结果只因为蒙天舒不守规矩而早到了一些时间。
聂致远由此反思到，那几秒钟，你觉得没什么，不愿意去抢去挣，但无数个几秒钟汇集起来，就是一段可观的时间，而这个时间可能就决定着一个机会。比如去医院看医生，错几分钟可能当天的号子就没了，或者某个检查就做不上，甚至床位也没了，到最后可能命都没了。这就是人们争抢的意义。
有些人总热衷于赞颂欧洲人的优雅和高素质，觉得他们不管什么场合，都能自觉自愿地排队。据说德国人开车，如果遇到红绿灯坏了，眼前一直是红灯，他们就会停在红灯前一直等，哪怕等几个小时，也不会违规。
那是因为欧洲人很高尚吗？
又有人说，欧美人在香港旅游时，他们可以自觉自愿地在各处排队，彬彬有礼，可是一过关进了深圳，立马就会利用自己人高马大的体能优势能插队就插队，能挤就挤。
按理说，如果血统很高贵，那这份高贵就应该是沉淀在骨子里的，缘何关内关外两个样呢？
我们当然不想这么匆匆，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把自己弄得这么匆忙？我们也想早晨九十点上班，下午三四点下班，中间再喝两小时咖啡，每年再享受超多带薪假期，可是，不行啊，我们是996啊。
写到这儿的时候，我脑海中飘过的是网上那句经典的东北话：“哥也不想这样（哥也想低调），可实力上它不允许啊！
我还想到了那些小商小贩在人行道、地下过道、过街天桥上摆摊设点，按文明社会的法制规则，这是不允许的啊，可是很明显，这种“微违规”是可以提高效率的。专门被设计用来走路的地方，同时做了商业门面，提高了土地使用效率，增加了经济效益。想想看，全国千千万万的人行道、地下通道和过街天桥等被一些人利用来从事商业活动，这给整个国家额外增加了多少GDP啊！
还有乱停车。现在街道上、小区里等处，乱停车的情况非常严重，这当然很糟糕，但是不可否认，这种行为确实提高了土地使用效率。想想看，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严格管理，比如要求每个家庭，要想买车，必须先买一个固定停车位；一个城市，要想发放一个车牌，政府必须先建一个公共停车位。如果这么规定的话，秩序肯定是杠杠的，但中国绝不可能在短期内就成为全世界汽车产销量最大的国家。
效率和秩序其实是一种经济选择，不用老是上纲上线地跟民族道德捆绑在一起。我们要有文化自信和道德自信，要相信中华民族在道德和素质上并不比别的民族差，我们也善良、也诚实、也本分，也守规则，只是在这个有着14亿人口的国家，几乎各种资源都是稀缺的，社会充分竞争，人们活得不容易，不争着抢着往前冲，就得承受损失，仅此而已。
全民对效率的追求恐怕也是我们国家迅速崛起的原因。今年是建国70周年，短短70年，尤其是改革开放后的40年，我们就能把那么积贫积弱的一个农业国干成今天可以挑战全球老大美国的老二国，成为全球的制造业中心，这种发展速度用捷克前总统瓦茨拉夫·哈维尔的话说就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们甚至还来不及去惊讶。”
凭什么会这么快？总得有个原因吧？
我认为这个原因就是全体国民对效率的推崇。
当然，因为注重效率，也产生了很多问题，比如，我今天到单位后拿出手机一看，今天早晨9点左右，广州某十字路口发生严重车祸，一辆停在斑马线前的奔驰轿车冲进了过斑马线的人群，造成了13人受伤。群里有人说是因为行人和汽车都抢行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官方还没正式公布，我们不好说，如果是网传的这个原因，那只能说，这是他们为效率付出的代价。
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社会，就像一个孩子，好动而不守规矩，角角落落有着各种“微犯规”，因此也产生了各种违法犯罪和贪污腐败，这也让我们的社会付出了代价。但不得不承认，因为各种“微犯规”的灰色行为存在，这个社会才充满了朝气和活力。
而我们的社会终将变得规范和法制，到了那个时候人们就会很规矩，但可以肯定，那时候的社会就会像一个老人，虽然规规矩矩，但会谨小慎微，会缺乏朝气和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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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笔者杨昇，高校教师，喜好写作。公众号发布原创文章近300篇，阅读量10万+文章3篇，其中阅读量1000万+文章1篇。其原创文不但在全网的传播有广度，更有高度，1篇文章被《光明日报》全文转载刊登，1篇文章被国务院内参《国是咨询》选登。近几年来担任多家公司的公关顾问，在这些公司公关的艰难时刻，亲自操刀高质量公关文帮助公司度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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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申明：不接炒作的活。
虽然几年前为了揭露炒作，我写了一篇《移动互联网时代怎样把一件事炒成全国热点事件？》（点击阅读），并且这篇文章简直成为了炒作界的扛鼎之作，自此以后不断有人找我帮他炒作，但我讨厌炒作，都拒绝了。今后也不会接。让我们共同维护法制和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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