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林彪“炼丹”往事:钻研中医20余年,吃砒霜中毒 | 短史记

谌旭彬 短史记 2018-10-01

文 | 谌旭彬


抗战初期,林彪被阎锡山军队误伤,一直未能彻底治愈。


林彪死于温都尔汗后,对其生前的病情,出现了两种截然相反的说法。


一种说法认为,林彪乃是装病。


如在聂荣臻看来:


“毛泽东同志原先决定让林彪去朝鲜指挥志愿军,可他害怕,托词有病,硬是不肯去。”


亦有人称,保健医生傅连璋在1953年曾给林彪检查身体,得出结论,认为其病是“惯的”。林因此怀恨,在“文革”中将傅连璋迫害致死。


另一种说法则认为,林彪病得相当严重,已沦落为叶群等人的傀儡。


如林立果未婚妻张宁回忆说,因为生病,“林彪在叶群手上有时就像线牵的木偶”,为让林彪陪同毛泽东上天安门接见红卫兵,叶群曾骗林彪吃“兴奋剂”,林吃了后,药性发作,“厉害时竟然手舞足蹈语无伦次”。


林豆豆也坚持地认为,林彪出逃乃是被叶群等人“劫持”。


其实,关于林彪的病情,其身边工作人员留下了诸多回忆材料,大致情形是清晰的。


林受伤,伤在神经系统,具体症状是怕冷、怕水、怕光、怕风,头痛、腰痛、失眠。早在1947年,曾请求苏联派神经系统领域的医生来给林治病,但国内外医生换了不少,始终无计可施。为照顾其怕风,林豆豆跳舞给林彪看,须隔着门帘;为解决其失眠,司机楚成瑞不得不开车拉着林彪在石子路上来回颠簸。


久治不愈,林彪对专业医生丧失了信心,开始致力于自学中医。



图:1966年11月10日,毛泽东、林彪在天安门城楼合影


据王稼祥之妻朱仲丽回忆,赴苏联治病期间,林彪已经开始排斥苏联的专业医生及其药方,改吃自己带的中药丸子:


“‘这些(苏联医生开的)药,我尝了都不对症,而且吃下去不舒服得很。’林彪说,‘连安眠药都不生效。’他两手一摆。‘仲丽,你看,这一堆药,林彪不吃。他仍旧要吃从国内带来的那些美国进口药,还有中药丸子。自己带的药,吃了有效得多。’叶群把一大包药那给我看,‘你瞧,他在医院里把这些药换下来,只吃自己带来的。’”


国共内战期间,林彪开始钻研《本草纲目》,自己给自己开药方,结果砒霜吃下去中了毒。谭政与何长工曾商量是否要把林的医书烧掉。据罗荣桓之妻林月琴回忆:


“荣桓对林彪也是关心的。林彪经常怀疑自己有病。住在双城时,他让秘书找来了《本草纲目》等中医书籍。除了看地图外,他一有空就翻医书,自己开方子自己吃药。许多同志对他这种做法很不以为然,担心林彪吃错药。有一次他开的方子里有砒霜,量重了,果然药物中毒。那时我们刚从苏联回来。荣桓立即规定:今后他自己开的方子只有经过医生审查后方能取药。”


图:《本草纲目》,林彪钻研了二十余年的中医典籍


另据司机楚成瑞回忆,在东北期间,林彪因为吃了自己开的中药方子而中毒,似乎不止一次


“为了睡好觉,可以说他什么办法都用上了。我也看出来了,他自己也很难受,自己看医书,自己配药吃,也不行。有一次他吃了自己配的药,半夜发癔症,只穿一只鞋就跑到冰天雪地里去了,警卫员拖都拖不住。辽沈、平津战役期间,他干脆不治了,也没有时间治,更治不好。”


五十年代,林彪虽已拥有国内最好的保健医生,但仍花费了相当多的精力去自学中医。据1954~1956年间在林彪身边当过秘书的姜树华回忆:


“林彪在(上海)有病期间也坚持看书学习。他喜欢看史书……除史书外,他还喜欢看医书。我观察他侧重阅读能够治疗他自己病症的医书。有时戴上花镜,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


六十年代,林彪继续钻研中医,希望用中医来治好自己的疾病。据陈士榘将军之子陈人康披露:


“20世纪60年代初,林彪抱病去西北视察,让父亲陪同。父亲和林彪一起吃饭,发现林彪很爱吃糯米。父亲问林彪:林总,我发现你总是离不开糯米。林彪有气无力地说:糯米可以养胃,我的胃不好。父亲一路上发现,林彪的身边不离医书,总是拿出来研读,原来林彪总是自己给自己诊断。”


林彪身边的工作人员,对林彪自己学中医,自己开药方这件事,也留下了很多回忆资料。


比如,卫士长李文普在文章中写道:


“他(林彪)又不大相信医生,喜欢自己翻看《本草纲目》等医药书籍,从中选药吃。有时他很固执,要某种药吃,而医生又认为不合适或吃多了对他的健康不利,就想办法用代用品骗他哄他使用。如钙片他认为好,但医生又认为按他的身体状况吃多了并不好,没有办法,叶群、我和医生商量,在上海用淀粉加适当的黏合剂制成同样大小的“钙片”给他服用。”


秘书辛丰说:


“林彪不相信医生,但几乎每天都翻阅桌上的一本很厚的药书,自己找药方,并派护士兼内勤到药房去买,都是些似枣泥的东西,有时只是几块方糖。我始终未搞清楚他究竟生的什么病。”


服务员王淑媛的观感是:


“林彪喜欢看药书,并且自开药方。他不信西医,说西医骗人。”


秘书田良披露:


“林彪……不相信保健医生,我行我素。平时常抱着一部厚厚的药典,手拿放大镜,字字揣摩,他按照药典自开药方,让医生制成药丸。一次,医生在叶群的吩咐下,把一些补养药包在了里面,林彪连吃几天,无发觉。他偶尔没有吞肥,放在嘴中含着,这下槽了,觉得不对味,掰开一看,连连惊呼:‘有毒!有毒!有人要害死我!’幸亏叶群及时赶来,才解释清楚。”


“文革”期间,牙医曹家信等人奉命给林彪看牙。她们带去的一些药品,也成立林彪自开药方的一部分:


“林彪平常有‘出汗’的毛病,他很重视,经常自己看医书、找偏方。在这一段看牙期间,我们因为经常上,带去的药品有时没有随手带回来,其中有一瓶丁香油,后来保健医生说:‘首长知道丁香油能治出汗,就自己吃了几滴丁香油。’为了安全起见,叫我们以后将没有用完的药品每次都带回去。”


丁香油常被牙医用来滴在龋齿腔,发挥消毒作用并破坏神经减轻疼痛。《本草纲目》“丁香”条下没有“丁香油”,可见林彪此时所涉猎的中医典籍,早已不再局限于《本草纲目》。


林彪并不是全然自己一个人闷头钻研典籍。他有时也会选择听一听“中医专家”们的意见。据翁永庆披露,林彪处理“专家意见”的方式如下:


“首长(林彪)饮用中药是这样的:中医专家会诊后,都开一个处方,然后,他把每一个专家的处方一一审看,并把众方化裁加减之后,他重新写一个处方,这个处方已经不再是哪—位专家的处方,而是他所化裁的中医处方,按照他的处方取药煎给他。”


林彪自己给自己开的中药方子,似乎既有汤药,也有丸药。司机楚成瑞将林彪自制丸药的行为称作“炼丹”:


“为治病,他(林彪)去过苏联。国内国外那么多专家,都没有给他治好,最后,他只好自己给自己开处方。一本医书,他从东北带到关内,又从关内带到华中,最后从华中带回北京,都让他给翻烂了。他让警卫员给炼过丹,自己搜集过偏方。听说,在双城他吃了自己开的药(笔者注:应是指服用砒霜一事,楚当时还未成为林的司机,故用了‘听说’一词),一下子休克了。”


林彪死于温都尔汗之后,其毛家湾住所的布置被基本保留下来,作为批判林的现场证据(如“克己复礼”等条幅)。中国驻蒙古大使馆秘书孙一先当年参观林彪旧居,所见客厅布置如下:


“林彪的两个会客室,虽然没有悬挂毛主席像和毛主席语录,也没有什么特别布置,但门边墙上、条案上、沙发前茶几上,几乎到处都有温度计。据说林彪生活起居需要27℃恒温,随时看温度计进行检查。小会客室内,林彪常坐的沙发前茶几上,还放着一本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供他研究给自己治病的中草药。


综上,自内战期间在东北研究《本草纲目》服用砒霜,至1971年死于温都尔汗,林彪共计钻研中医长达二十余年,可谓相当痴迷。


遗憾的是,今人无缘得见林彪当年所开的那些药方,自然,也就无从判断其在“中医领域”的造诣,究竟达到了怎样的程度。


图:阅读书籍的林彪


参考资料:沈志华:《朝鲜战争初期林彪“称病不出”质疑》,《史学月刊》2012年11期;李文普:《林彪的卫士长不得不说》,《中华儿女》1999年第2期;迟泽厚:《关光烈谈林彪》,《南方周末》2012.02.16;黄春光/口述,米鹤都/整理:《黄永胜任总参谋长期间的一些事》,《炎黄春秋》2013年第9期;韩钢:《“九一三”事件考疑——以〈林豆豆口述〉为中心》,《同舟共进》2013年第10期;王鹤滨:《在伟人身边的日子:毛主席的保健医生兼生活秘书的回忆》,中国青年出版社 2003;张宁:《我差点做了林彪的儿媳妇:张宁回忆录》,内蒙古文化出版社1998;朱仲丽,《王稼祥夫人朱仲丽自传》,1995。林月琴,《罗荣桓:毛主席眼中的“老实人”》;楚成瑞/口述、蒋霞/整理,《我给林彪治“怪病”》;陈人康/口述、金汕 陈义风/文,《父亲陈士榘眼中的林彪》;曹家信/口述、岳云/整理,《走进中南海的牙医》;孙一先,《神秘的毛家湾4号——“9·13”事件后参观林彪宅第》;等。




推荐阅读


中医曾两次大规模“验药”,结果很尴尬 


废除中医是民国历届政府共识 阴阳五行理论是凭空杜撰

文章已于修改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