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盗窃案中的同性恋去病化思考
导语
“彩虹评讼”第一案,讲述的是2013年,徐三友在兴化市安丰镇涉嫌盗窃罪,而被告上法庭的案件。
编写|韩璐
丢失的财物
晟旺商行门口,伙计们忙碌的从停在门口的皮卡上卸货。七月流火,午后的烈日又增加了几许慵懒。伙计们麻木的挥动着臂膀,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快点忙完这单生意,找个清凉的地方喝一杯。
徐三友颠着跛脚从这群精壮汉子身边走过,他记得这是自己第三天路过晟旺商行。卸货的车来来回回,徐三友看在眼里,他一边用复杂的眼神审视着这些年轻的身体,视角不停的来回移动,最终,他把目光锁定在皮卡副驾上的帆布包上。
张老大这次出货很顺利,碰巧今天是晟旺的结算日。近期的应收账款一次性都到位了,他特意拿了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帆布袋子装货款,随手甩在副驾上,自己则躲在店里抽烟纳凉。他想着,这笔款回来后就可以休息一天,天气炎热,这费力的小生意实在遭罪。
正想着,突然撇见副驾的门被人缓慢的打开了,还没来的及反应,徐三友就颠着他的跛脚抱着帆布包闪进了旁边的小巷。张老大惊吼一声,起身飞奔过去,却见那巷子里空无一人,捉拿徐三友时短暂的骚动随着聒噪的蝉鸣逐渐慢了下来。徐三友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被捕的嫌疑犯
徐三友被捕时,距离上一次案发已经差不多五年时间了。跛脚的他实在做不了重体力的活,只能在小餐馆里打杂,间或再重操旧业顺几个酒钱。
前几年的颅脑外伤,让他总是会忘记一些事情,也不太爱讲话,除了和厨房操作间的小老乡收工后喝几杯。徐三友得手这天,小老乡给他发了条信息,他要回老家娶妻,再也不会回到这座城市,他祝福徐三友,同时希望他可以忘了自己。
徐三友默然而立,脑袋生疼。直到警察赶来,他都没有从莫名的悲伤中醒来。他并不知道,他和小老乡的感情竟然可以成为他重获自由的筹码。
性指向障碍
和五年前一样(因犯盗窃罪,徐三友于1997年12月10日被盐城市城区人民法院判处拘役六个月,缓刑一年),诉讼流程走的很快。
尽管,他并不知道判决书上的“性指向障碍”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自己最终因此被认定为限制行为能力人,从轻减轻处罚。算上折抵的刑期,不出半年,他就又可以获得自由了。
徐三友从轻处罚主要因“性指向障碍”的精神鉴定结果,法官据此采纳了他是“限制行为能力人”的辩护意见。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根据《刑法》第十八条之规定,“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但是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
判决书原话:经盐城市第四人民医院司法鉴定所鉴定:被告人徐某某作案时患有颅脑外伤后人格改变、性指向障碍(同性恋),系限定刑事责任能力。
同性恋去病化
事实上,2001年,在“中华精神科学会”推出的第三版“中国精神疾病诊断标准”(CCMD-3),就已经将同性恋从精神疾病分类中删除,这意味着中华医学会不再将同性恋看作疾病,同性恋在中国大陆实现了“去病化”。而在同性恋“去病化”的路途上,美国则走的更远。
1973年,美国心理学协会和美国精神医学会,将同性恋从疾病分类系统中去除。1990年,世界卫生组织(WHO)正式将同性恋从疾病名册中去除,认为同性性倾向乃人类性倾向的其中一种正常类别,同性恋不是一种疾病且无需接受任何形式的治疗。在世界范围内,同性恋已普遍“去病化”的今天,徐三友的案例让我们对“去病化”又多了一种新的考量角度。
精神科疾病临床诊断与治疗方案
徐三友的案例,作为一起再简单不过的盗窃案,却让我们看到了同性恋“去病化”的现实意义,它不仅是社会文明与进步的考量,也是实现司法公正的重要部分,更是司法实践中罪责刑相适应的重要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