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批评 | 《新工人文学》2019年第 4 期目录及编后记

大时代呼唤真的批评家

《新工人文学》

2019年第4期

新工人文学

文学双月刊（每逢单月1日出刊）

目 录

卷首语

001 | 活到老，学到老/范雨素

小说

001 | 该死的和幸福的兔子/何钱文

017 | 流落记/冷江

027 | 风湿麻木脚转筋/柳恋春

非虚构

037 | 老赵/史鑫

042 | 工人师傅/李良旭

047 | 2015年的那场手术/陈年喜

散文 

053 | 寻路关陇之间 | 渭河峡道，寂廖古通道/阎海军

060 | 建筑·线条·工匠人/赖运胜

063 | 我的爷爷/安凌霞

065 | 麻底布鞋/庞玉生

李若小辑

069 | 父亲最后的时光/李若

072 | 布谷鸟的啼叫，令我双眼湿润/李若

075 | 乡村疯癫录/李若

081 | 憋死在池塘里的龙/李若

新工人口述史

085 | 小平的故事/小平

诗歌

103 | 共和国的赞歌/史庆芬

104 | 谷雨（外两首）/龙晓初

106 | 火车，你穿过了黑暗/池沫树

106 | 我在流水线上拧螺丝/周启早

107 | 电焊女工（外一首）/张君

109 | 我是矿工/冯欢

110 | 打工叙事曲（四章）/杨剑文

112 | 从一个车间到另一个车间(组诗)

113 | 他功夫太深，一闪就到了另一个世界（组诗）/齐凤池

文艺评论

117 | 新诗的动词技术/师力斌

皮村观察

124 | 朝解放之歌迈进的听觉笔记——听新工人乐团和《从头越》/刘雅芳

法律栏目

134 | 辞职时被克扣工资怎么办

好书推荐

新工人掠影

138 | 大地民谣万里行

编后记

编后记

万华山：编后记

《新工人文学》编至第四期了，就像所有无形的新生物一样，从模糊而至清晰；又像所有的有形物一样，从虚拟逐至成形。如果说，这是一本扎根泥土的、针对劳动者的、自我书写的杂志的话，从“三一”确定，“五一”出刊，行至今日，我们有理由相信，一颗种子破土而出，生根发芽；或者扦插而栽，嫁接在文学百态的丛林里。或许可以说，它活了。一个活物，必然有它的姿态、气息、代谢，一本杂志；必然有它的流向、指陈、对应。

在第三期的杂志出刊后的9月，某天早晨，睁开睡眼，发现邮箱里塞满了来自不同地域、不同职业的作者，发来的不同题材和体裁的文字，好似闻声赶来的远方亲戚，挤满简陋的厅堂，你推我搡、吵吵嚷嚷，所有的宾朋争相诉说，或者打捞陈芝麻烂麻子的早年经历，或者解说当下守土的离乡的鸡零狗碎，少有人书写未来，而未来的种种正在这份热闹中生长，也还是这份热闹抽生出枝叶，用文学与生活进行光合作用。所有人在用文字呼吸吐纳，坚强存在，支撑了杂志的迎风招展。

先从卷首语说起，范雨素大姐无论在哪种场合，都会说起阅读的好处（写作另讲），她说起的诸多好处之间，往往形成巨大的落差，大就大到兴国安邦，小就小到农民种地打麻将。全部理论联系实际。既是皮村头顶的飞机，也是贴身的挎包，范大姐在浩渺的天际下，挎包走去菜市场。

小说栏目，何钱文的《该死的和幸福的兔子》，主人公是一个叫五月的受过精神刺激的人，小说的开头五月要准备相亲，不知怎么的就走出家门，迷迷糊糊地飘荡在乡村的土地上，五月的周身围绕着农村社会的荒凉凋敝，娶媳妇、盖房子，无法安置的欲望，人心的鸿沟……稀里糊涂，阴差阳错，五月在“黄金的油菜地”里又一次酿出人伦悲剧。五月始终晃动在乡村的动植物和人事纠缠之间，却又呈现在他者的虚焦镜头里，这虚焦将生命之重演绎成荒诞的戏谑。小说采用现代派和魔幻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五月像是中国乡村版的“局外人”，借加缪所言，五月活在“一个能用歪理来解释的世界，还是一个熟悉的世界”，这熟悉的世界用一场误会放逐了他，于是小说跳脱出客观逻辑与起承转合，用絮絮叨叨的不乏粗粝的民间语言与西方句式，夹杂了古代传说与疯魔的臆想，融合了冲撞与陌生，分离了演员与布景，使得生活的不幸与沦丧指向宿命，也指向没有答案的未知。冷江的《流落记》，主人公三强子高考落榜生又遭受失恋痛苦，负气之下北漂闯荡，短短的七天，三强子接连被骗，从出走到落难，从希望到失望，冰冷的现实对高傲的心气，给予了狠狠的一击。三强子的经历，夸大化地展现出转轨期的中国乡村青年进城务工的普遍遭遇。柳恋春的《风湿麻木脚转筋》，属于中年叙事，写的是婚后生活，从最初的甜蜜落实到婚后的一地鸡毛，“风湿麻木脚转筋”成了打赢婚恋战场后，男人躲避家庭劳务的托词。主人公王登科在女性同事不断吐槽、嚷嚷独立的离婚潮中，“幡然醒悟”，想要承担什么，最后却迎来一个“故事会”式的结局。

非虚构栏目，采用了史鑫的《老赵》，李良旭的《工人师傅》，陈年喜的《2015年的那场手术》，老赵有着糟糕的生存状况，但他喜欢谈的是哲学观点、陶瓷艺术，“他从此踏入荆棘路”，最后身居何处，只有“天知道”。老赵这样的人，从古到今不在少数。《工人师傅》里写了两代人，父亲是光荣的工人师傅，后来“我”接替他也成了工人师傅，但父亲的光荣在我这里演变成了一种尴尬。这尴尬同样普遍。陈年喜长期在矿区开采中担任爆破工，这是一种玩火的职业，他幸运地免于炸药的爆裂，“矿山爆破十六年，见惯了血腥”，不易沮丧，却也逃不过时间的消磨，长期的俯身留下严重颈椎病，陈年喜详细叙述了手术的前前后后，他所遭受的医疗与生活困境，同样是多数民工难以承受的生命之重。三篇非虚构，都落笔于自己熟悉的职业和个人。每一份职业，都是一种生态。每一个个体，都是一个群落。

散文栏目，选用了阎海军写关陇之间、渭河峡道描摹与追述，“渭水流域无疑是中华文明重要的发祥地之一”，寂廖古通道见证了太多历史与生态的变迁，“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我们与古人走的其实是同一条路，我们与古人走着不同的路。赖运胜的《建筑·线条·工匠人》，写的是建筑的工艺，工艺之质量、之韵律、之壮美，写的是工匠人，工匠人之匠心、之匠工、之匠魂。美的工匠人，造出了建筑的线条美。文章亦是美文。安凌霞的《我的爷爷》、庞玉生的《麻底布鞋》，分别写爷爷、母亲。那些过往的“土里土气”的时光，总有那么多值得怀念的闪光的人，闪光的独独属于自己的回忆，构成生命的底气。这两篇写得活泼有趣，没有让人嫌厌的煽情造成的绑架与拖累。我以为所有的怀念最终都该放下，写到“太上忘情”，好使生活继续流动下去。

这期杂志，选编了“李若小辑”，共四篇文章。慧瑜老师评价：“李若的文字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和她的性格很像，都是直性子。她的文章大都很短，却信息量非常大，经常寥寥几笔就写出一个人、一个家庭的世事变迁，让人唏嘘不已。”选出的四篇，写亲人、写家乡、写邻居，有温情脉脉，有黑暗意识，足以见其人其文。

新工人口述史，以对谈的形式，讲述了深圳女工小平和留学博士晓东的故事。小平是河南南阳人、80后、农村人、女人、妻子、妈妈、女农民工；晓东是苏北人、90后、小镇青年、男人、儿子、奔三的学生、留英博士。两人的叙述双线并进，不同的出发点，不同的生命形态，走向不同的困境与希望。晓东与小平的成长轨迹与生活历程，以两种形式窥见了社会的断裂、阵痛与发展变化。此时，晓东面临的主要矛盾，是一个人文社科博士就业难工资低与研究话题敏感父母期待值高之间的矛盾；小平面临的主要矛盾，是一个业已觉醒的推崇女权的女工、妻子、母亲与远超996的工作强度、低工资、家暴、子女留守之间的矛盾。小平与晓东的选择因绕不开亲情的坐标，而陷入某种纠结与挣扎。但读者能够从他们的自我剖白看到了他们对家庭和社会的一份担当，正是有爱的担当而不是任何其他的东西，最是消解一切的困境与苦厄。此后，把属于命运的留给时间。

诗歌栏目，编选了9位诗人的作品。史庆芬的《共和国的赞歌》，弘扬正能量，“神州大地、山川巨变；几多风雨、勇往直前。”龙晓初的《谷雨》、《落日》、《苦瓜》，勾勒生活之美，化用诗句所说：谷雨是农人播种在心口的生活。池沫树的《火车，你穿过了黑暗》、周启早的《我在流水线上拧螺丝》、张君的《电焊女工》、冯欢的《我是矿工》、杨剑文的《打工叙事曲》、吴言的《从一个车间到另一个车间》、齐凤池的《他功夫太深，一闪就到了另一个世界》，使得我的记忆闪回到新工人熟悉的劳动场景当中，我们用操作过电批、焊钳、扳手、掘进机的手，拿捏着细小的笔管撅起发涩的语言，将离乡、劳作与文字紧紧粘合，如周启早的“我在流水线上拧螺丝/螺丝在流水线上拧我”、“拧血拧汗拧乡愁”，人与生活的角力重合了诗人与诗的角力；张君的“曾是她带着可掬的一笑/在我面前/凿开一块铁的硬度”，我头一回知道有女电焊工的存在；女工诗人将柔与韧糅合在实际中，也糅合在诗里。冯欢的《我是矿工》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工人的骄傲与乐观，“守住怎样的悬念/走出去/按捺不住的兴奋/把心的颜色和秘密/去对太阳敞开/向天地展示/一块煤的诞生”。一块煤的诞生，或许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一个工人的心境，或许包罗万千。我们选择怎样去面对生活，就有怎样的诗歌。

文艺评论栏目中，《新诗的动词技术》摘选自师力斌老师的《新诗写作初探》一书。这本书，集锦了师老师30年诗龄和10年新诗编辑的体会总结，多发前人之未发，且语言优美，明白晓畅，读之可得新诗三昧。因此书仅供诗友参考，尚未出版，经作者同意刊发此篇以飨读者，实在是幸事一桩。

皮村观察栏目，我们选用了上海大学博士后研究员刘雅芳研究新工人乐团的评论文章。文章中提到，北京工友之家的新工人乐团，从2004年迄今已经制作和参与制作超过十张原创，最新推出第十张专辑叫《从头越》。这十张专辑，“我们可以把它视作以音乐为方法而展开，打工者、新工人视野中的时代记录。”乐团也践行了要和广大的新工人共建自己的精神家园的艺术主张。这样的主张，也是《新工人文学》办刊的题中之义。

法律栏目，由汪子津编辑整理自“劳动法律咨询”公众号：辞职时被克扣工资怎么办？我们认为，这是一个实用的栏目。哪怕有一个工友因此得以更好地维护权益，它就有存在的意义。

本期的好书推荐栏目，跟随热点介绍了今年前不久以及近年来大热的六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各自具有代表性的六本著作。这样的推介并非全然偏颇，工人群体中的文学爱好者，杂志的阅读者与作者群，他们的文学品味在某种程度上是倾向于经典化与精英化的。这一现象显示出的反差与合理，大有思考的空间。

本期的新工人掠影栏目，主题为新工人乐团2019年的大地民谣万里行，照片与文字由小海整理自“新工人乐团”公众号。乐团途经河北、河南、湖北、湖南、贵州、重庆、四川等地，由北而南，一路穿州过县，携手《北京文学》期刊，让音乐与文学一路同行。

每期杂志都会相遇不同的作者。与此同时，杂志的志愿者编辑团队也在不断扩大。诗人小海新担任杂志的执行主编之一，对本期杂志付出较多；北师大研究生刘薇薇、甘肃中医药大学的青年作者范庆奇，为新加入的志愿者编辑，为杂志编校付出了努力。以及编委与编辑。在此，一并致谢。

让我们继续为自我、为新工人发声，以文学，以友谊。哪怕现实坚硬，也要“带着可掬的笑容，凿开一块铁的硬度”。

2019年10月26日

主编：范雨素

执行主编：万华山、小海

编辑部主任：付秋云

编辑：许多、郭福来、金红阳、徐良园、李若、易静、苑伟、王春玉

编委会成员：刘忱、李云雷、师力斌、王德志、鲁太光、西元、张慧瑜、袁凌、孟登迎、郭春林

志愿者编辑：汪子津、刘薇薇、范庆奇、何小新、张少璞、刘雨嘉、刘一然、苏鹏程

封面“新工人文学”为师力斌书法作品

封面人物：李若

封面设计：王倩、万华山、小华

承办单位：北京工友之家&皮村文学小组

地址：北京朝阳区金盏乡皮村工友之家

投稿邮箱：[e-mail]

《新工人文学》公众号

“皮村工友”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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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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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 | 法国梧桐

图源 | 《新工人文学》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