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批评·斜目而视 | 《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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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目而视

妙先生

导演: 李凌霄
编剧: 三弦
主演: 小连杀 / 宝木中阳
类型: 动画 / 奇幻 / 冒险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语言: 汉语普通话
上映日期: 2020-07-31(中国大陆)
片长: 89分钟

剧情简介

影片改编自不思凡（金马奖提名影片《大护法》导演）的同名原创短片。传说，彼岸花能实现所有愿望，但真相是彼岸花寄居在最纯净的灵魂心中，却能给周围带来灾难！丁果和他的师父，走上了消灭彼岸花、拯救世人的道路。而每一次的拯救，都意味着要有一个同伴作出牺牲，这堪称一场善恶抉择的人性考验。整个故事以“善恶抉择”为核心，为观众塑造了一个“杀好人救坏人”的离奇世界。

预告短片

精彩影评

这是一部需要细思才能看得懂的暗黑动画，也是一部极具东方美学元素的警世寓言。

《妙先生》的世界里充满着各种奇妙的设定。片中彼岸花，冰纨玉，火禅，寻迹者，鸭子，各自代表着不同的意象，再加上用评弹和水墨等国风元素编织而成的极具想象力的异世界画面，让这个探讨“生死轮回，因果报应”，一切都是选择，一切都有内在联系的妙先生世界变得可看性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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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先生的世界里强调有因必有果，男主的名字叫丁果，蒙面女主叫殷凤，也在暗示因果循坏，环环相扣。寻迹者是真理的探寻着，寻找彼岸花的过程也是在找寻善与恶、生与死真正答案的过程。但寻迹者一直有一个思想的误区，认为彼岸花是万恶之源，直到他们到了万佛之窟才发现原来他们以为有彼岸花的地方，人心一定会坏，但其实彼岸花不是堕落之因，而是堕落之果。也就是说，是人心的腐坏而引来彼岸花的生长，人性中那些贪婪，那些不劳而获，那些对于金钱永无止境的欲望，是彼岸花真正可以蔓延、腐蚀村庄的种子。当然这里的彼岸花是看不见的，是藏于每个人心中的罪恶的种子，是无形的，是意识形态的，是更趋于内在的意象。

而电影中外在的、有形的、可以看得见的彼岸花，寄宿在善良的人心中。只有杀死善良的人，取出彼岸花，牺牲好人才可以救坏人，这是一个矛盾而有趣的设定。对于生死各种复杂的选择，让影片中对于人性的挖掘充满了更多的可能性。这个设定的意在拷问，甚至是在影射我们现实生活。它在问我们每一个人——在险恶的世界里，善良真的是一无是处的品质吗？善良的人注定是要被牺牲的吗？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善良就是一种自杀的行为吗？

《妙先生》并不是一黑到底，影片也在通过描写人性的丑恶来突出善良的不易以及善良的重要。影片真正要表达的意思正如贯穿影片的那首插曲《能解答一切的答案》里所说的那样——就算这尘世再寒凉再冷漠，你心头那捧血也依然要温热，在残破人间拼凑一个完整的魂魄。世界是寡言的矛盾的无解的，而你心诚血热始终是善良的，在昏暗人间照亮无数陌生的过客。

善良并没有多么伟大，善良只是一种选择。

——豆瓣·银谷

电影中的三个故事，分别在讲述不同的人，不同的阶段，以及不同的情感。

丁果说过，彼岸花只能寄宿在好人体内，只要宿主自愿牺牲，让他摘取金色彼岸花，整个村庄就会恢复原貌，原本穷凶极恶、好吃懒做的人，也会变得温和如初。

第一个故事里的父子，是讲孝道。父亲久病卧床，养子孝文善良求药，在不知道儿子就是“吃了金色彼岸花就能实现所有愿望”的宿主前，瘸腿父亲是慈爱的，也是体贴的，心疼养子的付出。但养子就是彼岸花宿主，为了救更多的人，他选择了死亡，可没想到这份牺牲因为养父的贪婪失去了价值。男人吞掉了彼岸花，许了很多荒唐而无法实现的愿望，想富有、想健康、想长生不老，却最终变成了一只被人驱赶、奴役的鸭子。事实上，我们身边也有好人为了救人而死，坏人为了救自己而作恶的事。只不过，电影将这种情形提炼出来，直观地展示给大家。

第二个故事里的萧笃，是讲爱幼。萧笃看起来不像个好人，一出场就在赌钱，被赶出来之后又顺手偷了殷凤的钱袋，流里流气，特别像市井小混混。但很快就会发现，他赌钱、偷钱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买吃的给村里面无家可归的孤儿。他内心纯良，外表不羁，爱耍小聪明，但不拘于规矩。我想，这是因为萧笃相信人性本善，不管世道多乱，只要好好引导孩子，他们总会踏入正途。

而第三个故事，是我最喜欢也最不忍心再看一遍的，讲的是青梅竹马没能终成眷属的遗憾。丁果从妙先生那里得知，只要集齐十二朵金色的彼岸花，再加上一把昆仑剑，就能到千佛窟下面找到一切问题的答案。云香是他找到的第十二个宿主。烂赌成性的丈夫，让妻子云香卖身，最后还把她卖给了赌场。云香一直在自欺欺人，她期待着自己的宁哥哥能醒悟过来，像当初承诺的那样，做个有担当的好男人。可事与愿违，他总以在外打拼为借口，搜刮她的积蓄，践踏她的自尊，在一次一次失望后，最终走向绝望。

《妙先生》探究的问题和挖掘的深度都比较偏向成人。那么，面对死亡、善恶、道义，我们到底应该怎样选择呢？

电影中，丁果选择是理性，他不偏袒好人，不憎恶坏人，一心只求答案，所以，会告诉宿主们事实，让他们自由选择生死，愿意赴死，他就成全，想要活着，也不会轻视。红衣女殷凤选择的是“杀一人救百人”，自己做恶人，主动杀死宿主，遏制彼岸花的泛滥。看起来大义凛然，实则内心煎熬。而伪装成赶鸭人的笑人，则比较极端，希望彼岸花泛滥，只留下宿主，选择其他自私贪婪的人都消失。当然，还有第四种选择，像萧笃那样舍生取义。他其实也是很多普通人的写照，起初有点贪生怕死，但在看到其他几个人拼命付出后，愿意再赌一把，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善良更美好。

因为他们都知道，有些事比生死更有意义，比如牺牲不会被忘却，比如善良不会被辜负。我想，这也是电影想要表达的，每个人都会面临一些选择，有人选择理性，有人选择感性，有人选择平和，有人选择激烈……但无论怎样，他们都向往和平，相信会有更好的世界。

——豆瓣·沈十六

动画作为电影最特殊的一种表现形式，本身就具有无拘无束、天马行空的优势，而《妙先生》也确实把“视觉艺术”的长处发挥了出来，在展现光怪陆离又万紫千红的世界时毫不含糊。

影片提出并抓住了“这世界并非是人类的世界”这一点，在设定、场景和意境上都突出了一个“奇”字。《妙先生》画风多变、色彩丰富且不失协调，既有人类村镇破败凋敝的萧瑟，也有荒郊野外万灵徜徉的玄幻，还有红色花海的艳丽燃烧、千佛窟的水墨风情等等，足以让人肯定影片在国风美学上的努力。

在为数不多的动作戏中，同样有一些可圈可点的地方，每个主要角色的作战风格大相径庭，丁果如术灵师，殷凤像刺客，“赶鸭人”在露出真面目前还有些亦庄亦谐的味道……这些风格放在一起，极大丰富了《妙先生》的层次感。

当然，这并不代表影片在画面上就没有问题。事实上，电影里有不少明显的低帧、粗线条颗粒的场景，部分动作戏衔接也存在没头没尾的情况，再加上偏于单调且不连贯的分镜等毛病，《妙先生》的视觉效果在“看上去漂亮”的基础上难有寸进，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而在许多人诟病的故事方面，虽然效果不好，但基本逻辑还是通顺了，不存在过于牵强的生拉硬拽——就比如影片中先后选择牺牲的四个好人，他们的牺牲都有迹可循。

但影片最大的问题在于故事空洞、根基不稳，过于追求想要表达的道理，以至于影片看着像是一篇故弄玄虚又苍白无力的讲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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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第一幕第一个镜头第一句台词，便是丁果对着不可捉摸的妙先生大喊“杀好人，救坏人，这是什么奇怪的道理？！”虽说直接把片子一个核心问题抛了出来，足够开门见山，但同时这也给影片起了一个非常高的调，除非接下去能全程hold住，否则迟早破功。从这点来讲，《妙先生》从一开始就定错了调。选择把这种程度的思考贯穿全片，而能做到全程不垮的人，往往是沉淀多年的大师——《妙先生》显然不是一首全程高音的歌曲。

影片的设定其实很好，金色彼岸花只寄宿在至善的好人心中，但会让周围的人堕落，丁果在寻找12朵金色彼岸花的过程中，天生就蕴含各种戏剧性，尤其是丁果的“善良是一种选择”和殷凤的“选择是一种残忍”冲突之间，具有极大可看性。

正常人讲故事，是讲究“慢慢入味”的，然而《妙先生》却总是显得操之过急，比如说丁果和殷凤的理念之争，刚刚把对立感竖起来，还没加以润色深化，便迫不及待地开始讲大段大段的道理，仿佛说出理论结果就可以省略之前的过程。

人会成长，往往是因为经历而不是说教，这是我们喜欢看文艺创作、看好故事的原因，也是《妙先生》“不好看”的原因——如此根本性的问题，可不是一句“神经病啊，最讨厌你这种到处演讲的人了！”就能轻易消解的。

《妙先生》里的角色虽然都是人，却时常不做人事、不讲人话，“冰纨玉-火蝉蜕-彼岸花”这条恶性循环流于形式，想“打造只有好人世界”的偏执者笑人、“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占卜师无生，这些本来都是极易出彩的角色，却在缺乏感情的流水账下沦为了尴尬的工具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尽管《妙先生》讲的道理很蹩脚，但道理本身还是能引发思考的，妙先生从头至尾没有露面也能接受，影片最终落点在于“缺少的不是信仰而是善良”之上，因为“有些事，比生死更有意义”。

——时光网·opll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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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法国梧桐

图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