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坦荡荡真先生：支玉恒老师二三事|张祖庆

1

傍晚，收到支玉恒先生寄自威海的一个快件。

打开，是一本书——《支玉恒课堂教学研究评论与质疑》。

书名有些奇怪。用“评论”就够了，为何还要加“质疑”？质疑，本就是评论的应有之义。

我想，可能出版社为了突出这本书与众不同的“质疑”吧。

打开，浏览。

全书三部分：一、支玉恒课堂教学研究；二、支玉恒课堂教学评论；三、支玉恒课堂教学质疑。

前面部分，我暂不细读。评论支老师课堂教学艺术的文章，我读过不下几百篇，这些文字，日后细读。质疑部分，我感兴趣！

不读不知道，一读吓一跳。

其中一个题目，叫《支玉恒可以休矣！》。此文，是关于文本解读和先生表达不同观点的。说实话，文章写得一般。支老师后面对这篇文章做了一个回应。

其实，最尖锐的，当数王荣生教授和一位叫苏迪的老师的批评与质疑。

王荣生教授从“教学内容”角度，肯定了支玉恒先生课堂的优点，对《只有一个地球》最后一个板块“实话实说”，提出了比较尖锐的批评——

“那位评课的教研员，对支老师的‘实话实说’夸奖得不得了，其实从教学内容合理性、合适性的角度看，那场‘实话实说’其实并无多少必要——它更多的是演戏给台下面听课的老师们看的，更多是通过‘实话实话’主持人的活动，向听课教师们展示他支老师个人的教学机智和教学魅力……”

对王荣生教授的批评，支玉恒先生当场认真地作了回应——

这堂课中设计的“实话实说”，当然已被王教授批得“体无完肤”。但这一点我是不能苟同的。

这个“实话实说”在教学设计时我是经过一番思考的。《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提出了“综合性学习”的要求，以加强语文课程内部诸多方面的联系，加强与其他课程以及与生活的联系，促进学生语文素养全面协调地发展。

同时，在语文教材中也特别安排了“综合性学习”的课后习题。《只有一个地球》这一课，当学生板书了抒情的句子，并经过修改变序形成了一篇小小的“抒情散文”后，正式的课程已经结束了，“实话实说”是作为“综合性学习设计的。它在教学中所起的作用，大家一看自然明白，在这里我不再赘言。只有一点，先生说：“进行实话实说’是展示支老师个人的教学机智和教学魅力。”我觉得这话说得有点不公平，甚至有点“火药”的味道。

我在全国讲过无数次课，有数十万教师听过我的课。我什么样的人品，教师们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在课上什么时候抛开学生显摆过自己?再说，这些东西都是在教学过程中自然体现出来的，哪里用得着费力气去特别“展示”呢！王教授可能只听过这么一课就这样说话，确实有点着急了。

王荣生教授的这番评论，不是一般的尖锐，而是直指“课品”——支老师是为了卖弄自己而上课，不是为学生上课。而支玉恒先生的回应，则不卑不亢、老实不客气，颇有些针尖对麦芒的意味！

其实，王荣生教授这篇还不是最尖锐的。

一位名叫苏迪的老师，写了篇《对现行语文教学的几点质疑——兼与特级教师支玉恒先生商榷》。这篇文章，几乎一半篇幅，是对支老师的教学提出质疑与批评的。其中讲到支老师的以问题串讲、过度朗读指导和诗化板书。

“让我感到一种玩味语文的庸俗。”

看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吃惊！

以支先生的德高望重，在退休多年以后，他完全没有必要把这样尖锐的批评文章收录在内。

我问自己，若别人这样批评我，我会不会生气？

会！

我问自己，我敢不敢把这样的评论，收入进自己的书里？

不敢！

吃惊之余，我不禁对先生有了更多敬意。

因身体原因，先生不再驰骋教坛。他完全可以选择性地收录赞美他教学艺术的文字，这种尖锐乃至有些侮辱教格倾向的批评，他完全可以视而不见。

他没有这样做，而是特意收录。为的，是让更多的同道中人，反思课堂，反思语文！

先生之坦荡胸怀，让人肃然起敬！

2

去年9月份，在先生的微信朋友圈，读到他听了特级教师陈琴吟诵课后的反思——

以先生在教学界的地位，这样豪不掩饰地表现自己的震惊、羞愧与自责。非常人所难为也！

陈琴是我的朋友，其在吟诵方面的成绩，自不待言（当然，对于吟诵与素读，其实学界也是颇有争议的）。先生毫不掩饰自己对晚辈的钦佩，其坦荡胸怀，让人感佩不已！

3

先生的坦荡，大约不是一天两天的，而是由来已久。

清楚地记得，2002年前后，先生应邀在浙江台州黄岩体育馆上课，执教的是《太阳》。

课堂，支老师一如既往地举重若轻，潇洒自如。

可是！最后的环节，意外的状况发生了。

支老师让大家用练习题里面的“如果……就……”造句。关联词，一个一个地增加，难度逐层逐层地加大。

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上演了——

就在学生说出：“就”后面，再加一个“也”时，支老师愣了几秒钟。

显然，学生的接腔，出乎支老师的预料——因为，学生说的话，正是支老师实录中的教学语言，显然，这个最难的教学环节，被带班老师预先“渗透”过了。

支老师面色铁青，严肃地问：“你怎么知道？”

学生小声地应道:”我们老师说过了！”

支老师当场把粉笔一扔，严厉地责问：“老师怎么可以这样！！！”

顿了顿，他缓和了一下语气：“好！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们就不玩这个造句了……”

其实，支老师完全可以假装没听见，课依然会很流畅地往下上。因为，学生的嘀咕，是很小声的，台下老师几乎听不出来。

然而，我们的支老师，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在他眼里，虚假的课堂，最可恶。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终止了这个教学环节；所以，他不留情面地把粉笔扔在地上。

支老师，用自己的愤怒，捍卫着课堂的神圣！这愤怒的一扔，那样的掷地有声，那样的坦坦荡荡。

4

因为坦荡，他才毫无保留地在微信朋友圈，自曝是个“生活低能儿”；

因为坦荡，他才会坦然地告诉我们，他考驾驶执照纯碎是自学成才；

因为坦荡，他才会在一次次心脏搭桥时，写下一首首诙谐的打油诗；

因为坦荡，他才会在担任校长的日子里，次次拒绝权贵，最终辞职；

因为坦荡，他才会婉言谢绝领导在他退休后补授他特级教师的称号；

…………

坦荡的背后，是真！

上真课，说真话，做真人。这，便是坦坦荡荡、铁骨铮铮的真先生——

独一无二的支玉恒老师。

—END—

编辑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审核 | 卓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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