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站立在雪白的封面上,像是被水渍淹过的大大的杏色双引号装着一本正经的书名。内衬粉红水红的竖条纹相间的图案像极了美国经典儿童卧室壁纸。一只叉腰小熊看着你,既像邀请,又像挑衅。
此书共四章:
世界上最经典的童书作家们
关于人生,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童书
打开孩子的脑洞
书单
这是陈赛写的《关于人生,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童书》,是张祖庆老师推荐的本月共读书目。
有个小女孩就索菲,有一天,她正和妈妈在厨房里喝下午茶,突然,门铃响了。原来是一只老虎。它吃掉了冰箱里所有的食物,喝掉了所有的水,然后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这是一个母亲为两岁多的女儿编写的睡前故事《老虎来喝下午茶》。孩子们听多少遍都不会觉得厌烦,恰恰是因为这个看起来如此平淡的故事将我们骤然甩出日常情境八千里之外,即使作为成年人,也被这种异想的力量所折服。原来只要想象所及之处,再平淡的一个下午,也可以有如此的奇遇。书的第270页这样写到。在书里,这样的经典童书内容简介和独到的赏析处处皆是。很多人都以为童书文字少,图画清新,内容肯定也是幼稚、浅显的。那么,来看看这些童书作家的故事,你一定会重新审视童书的价值。“我清晰地记得我的童年。我知道那些可怕的事情。但我也知道不能让大人知道我知道,否则他们会吓坏的。”——莫里斯.桑达克在书中的这篇文章《我们如此荣幸,曾被邀请进入他的世界——莫里斯.桑达克的童年、死亡和爱》中,陈赛这样写出他对桑达克的第一印象——“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桑达克,不知道他是绘本界的毕加索,绘本领域200多年历史上最伟大的创作者。我只是单纯地被他眼神里的某种东西打动了,满是岁月的风霜、乖戾、愤怒、神经质,但又仿佛有很温暖的东西在里面……你不是经常能遇见那样的眼睛,故事在里面蠢蠢欲动。”79岁那年,桑达克动手画《小猪阿尔蒂》。其间,相伴50年的同性恋人Eugene Glynn死于肺癌,他深爱的姐姐也去世了,然后,他自己的心脏出了问题,做了一次心脏搭桥手术。他说,画这本书是他在死亡的惨淡中保持理智的唯一手段。事实上,他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意外。因为经济困难,他的父母好几次试图打掉胎儿,但都没有成功。后来他们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有趣的故事讲给他听。对于死亡,桑达克一直有一种尖锐的敏感。他4岁那年,著名飞行员查尔斯.林白之子被绑架一案,不仅是桑达克童年时代最严重的创伤体验,也对他一生的创作与生活产生极为重要的影响。桑达克说:“当那个孩子的尸体最终被发现时,我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某种很重要的东西也跟着死了。”有一天,桑达克漫步进入黑森林,“童年”从此不一样了。在美国国家公共电台对桑达克的一次采访中,桑达克清晰无误地表达了他的童年哲学。他说,在他之前,只有《爱丽丝,漫游奇境》真正道出了关于童年的真相:一个噩梦。桑达克痛恨成年人对于童年的浪漫化和感伤情绪——快乐的孩子生活在无忧的国度,阳光永远灿烂。他认为这是纯粹的欺骗。事实上,童年是人生最没有安全感的一个阶段,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父母也并不是总是能指望得上。以他的经验而言,父母更是童年挫折与痛苦的主要来源。这一点,和罗尔德.达尔的观点是一致的。《野兽国》里的麦克斯想回家了,野兽们挥舞着爪子大哭道:“别走啊,我们要吃了你,我们好爱你。”仔细想想那个可怕又荒诞的场景,一股真实的悲伤是如此强烈,那种孩子般浓烈的依恋是多么真实和不能割舍。许多父母担心这个画面会吓到小孩子。其实,小孩子并不真的觉得可怕,桑达克把它们画得很滑稽,很荒唐。“一直以来都是成年人自己需要安全感,却硬是投射到小孩子身上。孩子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得多,勇敢得多。”他说。桑达克的绘画完全是自学成才,角色圆圆胖胖,细长腿,看起来很畸形。编辑觉得很丑,但桑达克坚持认为,这种表现形式最能够代表孩子内心的喧哗和躁动。有记者问他,像你这么有才华的人,画儿童绘本不觉得委屈吗?“我很疯狂,这我知道。而且,我知道这是我的作品好的原因。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它,没关系。我也不是为所有人画的,或者任何人。我之所以创作这些东西,是因为我没法不画。”有一天,桑达克的管家琳恩去探望他,发现他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她问他怎么了,他说,昨天晚上他一直听到奇怪的敲窗户的声音,下楼后发现一只蝙蝠坐在沙发上。他靠着蝙蝠坐下,对方开始用德语跟他说话。它一直说一直说,但他德语不好,没听懂。直到它终于停下来,他问它到底说了些什么,蝙蝠说,它一直在说它有多么爱他。这又是一个让人安静下来,让人感觉悲伤的故事,只不过这是桑达克真实的经历。2014年,桑达克一生最后一部作品《致我的兄弟》的中文版面世。陈赛说,一开始没看懂,从文字到画面都充满了密集的隐喻和复杂的意象,但作者在其中所投注的情感的强烈程度却无须理解,只需感受。有人说这是桑达克表达与去世的兄弟杰克团聚的愿望,但是陈赛总觉得他怀念的是他的同性恋人。桑达克死后,很多人写了纪念文章,其中一句话最能道出读者的心情,“我们如此荣幸,曾被邀请进入他的世界。”读完《我们如此荣幸,曾被邀请进入他的世界——莫里斯.桑达克的童年、死亡和爱》,我有一股冲动,把能买到的桑达克所有的作品买来。童书作家的灵魂都那么有趣,书里还介绍了照亮阴郁童年的瑞典作家林格伦,写出带着悲伤的幽默作品的法国作家让-雅克.桑贝,冷静讥诮的比阿特丽克斯.波特,了不起的罗尔德.达尔……除了介绍童书作家的创作背景和人生经历,在第四章里,陈赛附了很多童书书单。日本儿童文学家柳田邦男说:“人的一辈子有三次读童书的机会,第一次是自己是孩子的时候,第二次是自己抚养孩子的时候,第三次是生命即将落幕,面对衰老、疾苦、死亡的时候。我们都会出乎意料地从童书中读到许多可以称之为新发现的深刻意义。”童书的意义,怎样强调和解读都不为过,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曾经是儿童,童年的经历和情感,影响我们一生,梳理和回顾它们,是人生圆满和深刻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