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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夏寿:我的老师周一贯

何夏寿 祖庆说 2021-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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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何夏寿 | 浙江省特级教师,正高级教师,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会理事,全国校园文学委员会副会长,浙江师范大学实践导师,绍兴文理学院硕士研究生导师,任教于上虞区崧厦街道金近小学。40余年致力于“童话育人”教育实践,著有儿童小说《天天玩童话》《天天当助理》《爱满教育》《记着》等。应邀赴全国各地上课(讲座)500余场次。曾获全国第二届语文教师文学课堂比赛特等奖,浙江省十大教育新闻人物等。

在小学语文界,周一贯无疑是“入眼率”“入耳率”极高的名家。

有人爱称他是语文教育的“熊猫”:著书一百多部,撰文一千余篇,讲座一千余场,其影响之大,受惠之广,属小语界少有。

我认识周老师是1999年,现在算来,整整十六年了。

那一天,我去家乡县城实验小学参加语文名师研修社成立活动。乡下人进城,总是喜欢赶早。我赶到学校,实验小学校门还紧闭着。校门对面柳树下的几条石凳上,坐满了一些须发皆白的老年人。我知道,那是一些“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晨练一族,现在正是他们美好的“练后反思”时段。

“坐放这儿好了。”一个亲切的男高音跳进了我的耳朵,寻着声音,看到三四米外,坐着一位穿着藏青背带长裤的白发老头,他正努力为我腾出一块弥足珍贵的空间。我毫不客气地把书放下坐了上去。我一直以为,我们做老师的,最大的特长就是善于“人尽所用”。

看着面前这个老头没有离身的意思,我脱口道:“老师傅,您替我看一下包,我到对面去买个包子,行吗?”

“没事,你去吧!”这时,我才注意到此老头六十岁上下,长得鹤发童颜,像极了家里张贴的寿星图。白发到底不是虚长的,老头很解人意地补充说,“你在那里吃完过来好了,我不走!”

雷锋时代的人就是好,我心里想。

我吃完早餐,初夏的阳光已经穿过柳叶,将一堆斑斑驳驳的光亮,撒落在石凳上,晨练的那道“白色风景”消解了,只有那老头还在践行着自己的承诺。我感到很过意不去,连连道谢。他淡淡地说:“没什么!”

一会儿,我们分散在进入校园的人流中。



直播通知


直播预告 | 语文名师何夏寿专题讲座:《天天玩童话》

直播时间 | 5月26日(周三)今晚19:30分

观看方式 | “谷里云课堂”公众号菜单栏——“谷里课程”——“谷里直播名师专场”


参与今晚直播互动,有机会获赠何夏寿老师亲笔签名书。



语文名师研修社成立活动,在学校小会议室举行。我们几个所谓的名师刚坐下,市教研室阮老师就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她背后,是一团移动的白色,很抓人眼。咦,这不是替我看管书稿的!我心里一咯噔:该不是老头遗忘了什么,找我来了!

正想着,阮老师满脸灿烂地把老头引到会议桌正前方,用激动得有点发颤的声音说:“各位兄弟姐妹,我们研修社十分荣幸,请到了我国著名教育专家、特级教师周一贯先生担任我们研修社导师……”

啊,周一贯,他就是周一贯!

擅长言说的阮老师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周一贯学术如何如何之高,提携后辈如何如何之勤,影响中国语文教育如何如何之大,但说实话,我在绞尽脑汁地编织着如何向他表示歉意的言辞。

研修社是小社,才9个人。阮老师开始一一介绍我们社员了。当把我介绍给周一贯老师时,他不无风趣地说:“这位我认识。刚才我‘顾问’了他的书稿。”

阮老师和社员们听得一头雾水。我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向大家作了描述。听得大家直叫:“你真行,让专家给你看包!”事已至此,我也打趣地说:“谁让你们不搞童话。在童话王国里,国王和小矮人是平等的。”

周老师对我的作答饶有兴趣:“哎,你怎么说了那么多童话?”一旁的阮老师赶快对周老师介绍说:他来自以著名儿童文学家金近先生命名的金近小学,是我市语文名师,还担任了学校校长。他提出了“童话育人”的教育理念,最近正在编一套校本童话教材。草稿他带来了,也想请您指导指导。

我趁机送上周老师替我保管过的书稿———那一袋子装在塑料袋里的校本童话教材草稿。白纸黑字造就的世界,往往容易博取别人的眼球,甚至是信任,特别是对于一个热衷于耕耘其中的文人。近二十年了,我清楚地记得,周老师在打开那袋书稿后,一边翻阅,一边频频点头,赏识之情写在脸上。看了大约五六分钟,他用夹着浓重的绍兴方言的普通话,不无鼓励地说:“这位老师用语文教师的专业眼光,挖掘地方名人金近资源,用童话开展语文教育,编写童话校本教材,绝对符合儿童语文教育方向,此研究大有前景!”

我深知,周老先生的评价,是巨人对小矮人的“宽慰”,甚至是“哄骗”。即便如此,我也心满意足了。从这以后,我成了周老师名正言顺的学生。当然,他也成了我名副其实的导师。我们时常为语文教学、为小学教育交流体会,探讨观点。

有一次,周老师把绍兴市下面200多名语文名师拉到我们学校,要我上一节童话写作指导课。那次上课内容是根据成语“龟兔赛跑”新编一个童话。为请老师把关,上课前三天,我把写好的教案交给了周老师。

看了我的教案,周老师对其中的一个环节———乌龟克隆出一批乌龟和兔子玩比赛,提出自己的看法。他认为,这一设计,过分突出了玩乐,仿佛一出闹剧,只是热闹好玩而没有意义,甚至容易造成负面意义。而我一再坚持自己的观点,说小孩子不会想得那么多,只是玩玩而已,即使对他们有影响,也未尝不可:社会本来就不是一片光明的,为什么不可以让学生提前“入世”。周老师很严肃地说:“何夏寿,学校教育一定要坚持方向性。这一点,与作家不同,因为作家的作品不一定是教材,当然可以追求个人审美趣味,但我们是搞教育的。”

见老师说得一本正经,而且也在理,我连忙说:“课堂上我会注意的。”我这个人,很会受环境的支配。一上课,当孩子们说到“乌龟可以克隆出一批乌龟和兔子玩比赛时”,我不但没有制止,而且和孩子大玩“群龟戏傻兔”游戏,课堂气氛十分活跃。孩子们的表达欲被彻底激活,大部分学生当堂完成了“龟兔赛跑新编”故事。从孩子上交的习作来看,除了兔子看着山羊吃草,追逐小溪流水忘了比赛之外,相当部分故事还呈现尔虞我诈的消极内容。这可是毫无“意义”的故事啊,挨批是注定了。

果然,名师班同学们的评课,直批我的“作文价值”有违教育、社会之主流,只重“有意思”,轻视“有意义”。而且还放大了人心之恶,世道之险,社会之黑。

在主持人的邀请声中,我晕乎乎地看到周老师走上了舞台,坐到主席台。我像犯了弥天大罪似的,耷拉下脑袋,接受他的“宣判”。周老师清了清嗓子,用他高八度的绍兴普通话,发表了《童话写作的童心主义原则》评论。一个小时的评课,周老师不看任何稿件,不放任何课件,从传统作文讲到文学创作,从传统童话讲到现代童话,观点鲜明,旁征博引。非但没有对我的课批倒批臭,反而大为赞赏:“上课之前,我和何夏寿就故事的‘有意思’和‘有意义’有过交流。说实话,我们做老师指导学生作文往往会突出‘有意义’,包括我自己。但很多时候,学生的思维会被这个‘有意义’限制了,童话作文容易变成寓言作文。今天何夏寿的课堂,恰恰在这方面给了我们启示。在他的童话指导过程中,突出了个体的审美体验,注重了儿童对故事的需求,彰显了儿童意识。对于听惯了传统作文课堂的我们来说,这是一种难得听到的文学创作指导课,是作文教学多元化的具体体现。我提议,我们为何夏寿的探索鼓掌!”

会场的掌声,驱散了乌云,送来了阵阵暖风。这次活动之后,我与周老师走得更近了。他的家,也成了我生活与工作的充电所。

有一次,在他的书房里,我谈起了几位著名儿童文学大师的子女要我组建个“江浙沪儿童文学教育联盟”,为作家进校园、进课堂铺条路子。周老师一听,大为认同。说实话,我因怕事多生烦,对此“分外之事”并不热心。一段时间以后,我把这事给忘了。

一天,周老师托人给我送来了一本书。这是一本很有纪念意义的书———《周一贯:语文教育60年》。因为是语文专家的纪念文集,出版社做得也十分精致。我小心翼翼地翻开了扉页。啊,书的封二居然是2004年周老师给我的题词:智者践行,静水深流。我紧张、兴奋、欣喜、惶恐,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解读了半天,也读不懂周老师如此让我“位高权重”的真实意图。直到今天,我无端地认为,在周老师眼里,我是一只看着山羊吃草会忘了比赛的兔子,一只追逐蜻蜓蝴蝶不好好钓鱼的小猫,需要时时“旁敲侧击”。无论如何,周老师对我之期待、之关爱,大可“以词”为凭,以书为证了。

我终于建立了“江浙沪儿童文学教育联盟”,将儿童文学引进了小学教育。周老师很高兴,两次参加了我们的活动,听课,作讲座,忙得不亦乐乎。每次活动结束后,周老师总会鼓动我:“其实,你应该为联盟学校上一堂课!这才能显示出你的‘领袖’风范。”我总是笑笑说,下次吧!

被周老师催得不好意思了,去年暑假,我对周老师说:“下学期联盟活动,我上一堂童谣教学课。请您现场点评,如何?”

“这就对了。哪有当领导不带头示范的。”周老师笑着,对一旁给我们倒茶水的夫人说,“到时,让黄老师给你拍照,做电子相册!”

说是给我做课堂电子相册,黄老师很开心,十分幽默地说:“到时,让何夏寿潇洒得飞起来!”

可惜,天不假寿。去年九月,黄老师赴青海旅游时,不幸车祸,黄老师独自驾鹤飞去了。站在黄老师的遗体前,我半天没回过神来:为黄老师的匆匆离去,更为周老师日后起居、日常写作……死总是影响着生,不管是唯心的还是唯物的。有的人因为“人固有一死”,于是,他们向死而生:更加珍惜当下的“生”,认真地体验“生”,用各种方式延续“生”;而有的人因为终将一死,于是,向生而死:消解一切生的意义,把生的核心定格在吃喝玩乐、纵情享受。

周老师属于前者。送别黄老师的七天之后,我收到了他的亲笔来信,是用小楷写的,内容很短,但极为感人:“感谢您对夫人不幸的关心。今后在语文教学上,如有需要,愿尽余生相助。”

这就是周一贯———语文的钟灵,教育的天使。即使遭遇了天大的灾难,他依然对教育、对语文抱着一腔忠诚。我知道,周老师喜欢陶潜,他的书房就以陶潜的“审容膝之易安”中“容膝”自诩。作为“陶粉”,周老师一定悟透了陶潜的“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的真谛。

果真,半个月后,我去看他,闲聊中,周老师很坦然地对我笑谈了他的生死观,其中就讲到了陶诗中的此句之意。我正要安慰几句,周老师:“你那个童谣活动什么时候搞?”我望着周老师白得发干的头发,满脸的倦容,还有客厅墙上黄老师的遗像,很困难地说:“活动是下个月在浙江浦江县搞,不过,您就———就———”

“怎么吞吞吐吐的,下月几号?”周老师看出了我的心思,声音远得像从天外飞过来,“上个星期,我去过杭州,参加了语文馆的开馆典礼。”

“上个星期?开馆典礼?”我惊讶地问。上个星期不是黄老师的“头七”吗?按照我们绍兴的习俗,亲人去世一个月内,至亲是不能参加任何喜庆活动的。否则,会被旁人责怪无情无义、不忠不诚。周老师和黄老师伉俪情深,相濡以沫这么几十年。黄老师“头七”未满,竟会去杭州参加开馆典礼?“我请过假的。”周老师凝望着黄老师的遗像。我看到老师眼里起了薄雾。

周老师起身给我添了杯水,平淡而不无坚定地说:“生死由不得自己的,但我可以为我的‘留下’作主。”就这样,周老师参加了在浙江省浦江县举行的全国首届童话教学研讨会。当满头白发的周老师,用他那依然洪亮的绍兴普通话,对全场600多名教师,点评着我的童谣课堂时,谁也不会想到:讲台上谈笑风生的他,刚刚送走了至爱的夫人,刚刚抹干了伤心的泪水。这就是周老师,一个从事农村小学语文教育实践研究60年,著书183本,撰文1880余篇的教育专家,一个时时督促自己“休将白发唱黄鸡”的“留下”者。

我知道,周老师的“留下”,其内核是“善”。善待孩子、善待故土、善待万物……白发为证,周老师用岁月当纸,生命作笔,书写“留下”,呼唤人们回家、爱家、恋家。


—END— 
来源 |  何夏寿的童心圆   编辑 | K
主编 | 卓雅  终审 | 种豆南山
推广合作 | 木子(微信)lixin13551044584
常年法律顾问 | 浙江铭广律师事务所 王婷● 袁隆平爷爷的故事——《稻田里的发现》的整本书导读● 读书时光|《名作细读》读书笔记● 余映潮:怎样做一个有智慧的语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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