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祖庆：“哪怕只有一个观众，我也会把课讲好”
“哪怕只有一个观众，我也会把课讲好”
文/虫虫
疫情。
又是疫情。
原本开开心心地参加行知营的培训。谁知，成都突然发现新冠病例，乔老爷接到通知，必须立刻疏散人员。那天中午，主持人通知，线下研习改为线上。
是啊，生命第一，安全第一！一时间，大家匆匆忙忙回酒店，收拾行李，改签机票、火车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这时候，只有迅速回家最保险。
我答应了蓉蓉姐要跟她一起，答应了乔老爷要留下帮忙，我家就在成都，作为东道主，我不能离开。
那天中午，我问祖庆老师：“要不要马上回杭州？机票要不要改签？”他皱了皱眉头，没说话，沉默。在我看来，线上研修，在哪个地方都可以。在家依然可以直播。如果可以提前走，当然提前回家最好。
吃饭时，我们都还在吃着，他只吃了几口，便说：“我先回去改一下课件。”然后起身离去。
看来，下午的课，依然要在会场进行了。
本来，祖庆老师上午是给学生上一节习作课。可能组委会为了让老师们现场聆听到“习课堂”吧，祖庆老师主动提出把自己的课换到下午。疫情当前，学生，肯定是不能来了。我不免有些担心：没有学生，这节课怎么上？没有听课老师在会场，怎么讲？
下午，摄影师、录像师依然在会场静静等待。我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也到达会场。
真冷清啊。
前两天还座无虚席，满满当当，黑压压都是人头的会场，此时，竟只留下一排一排空空的椅子。周围，寂静得听不到声音。我们几个似乎因为突如其来的“低气压”，都不想说话。来来去去，只听得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看见祖庆老师穿着衬衫西裤，背着电脑包，从讲台后款款走来，他径直走到讲台上，若无其事地打开电脑，拷贝课件。一切，如常。
讲座时间到了，正式开始了。
祖庆老师慢慢走到讲台中央，眼光向下一扫，然后握紧话筒，瘪瘪嘴，似乎有话想说，却欲言又止。他认认真真地对着台下，对着摄像头轻轻地说：“此时，我想大家一定都在回家的路上，听的人并不多。不过没关系，哪怕台下只有一个听众，我依然会把课讲好。”
“我，依，然，会，把，课，讲，好！”
这几个字，说得很轻，但却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本来，他面对的是600人的一个大会场；本来，他可以享受如潮的掌声与钦佩的目光。而此刻，剩下的，只有空荡荡的会场。
我不知道祖庆老师真实的内心世界。
此时，我想到了曾经参加教师面试时的无生试讲，我卖力地把自己扮演成一个疯子，假装有学生在场，一会儿扮演亲切的老师，一会儿扮演学生来回答，面试只有短短10分钟，却让我汗流浃背。
此时，我想到了我参加市赛时，一个人面对着镜子，一次一次像傻瓜一样练习讲课，没有人倾听，也没有人指导，只是自己讲给自己听，自己演给自己看。那时，只觉得无尽的无助和荒凉。
此时，我想到了祖庆老师曾经在徐州那堂停电的课，台下的老师要求退票，没有灯光，没有课件。即使那样，他依然漂亮地把课上完了。
就在我沉思的当儿，祖庆老师开讲了。
他说，他今天要讲《成为有专业尊严的明师》。“明师”，他解释是“明智之师，明白之师，明亮之师，明日之师”。我想起来，他曾说，“不是每一位老师都可以成为名师，但每一位老师都要努力成为明师”。
他在讲台上讲得很认真，很起劲。他讲他的语文人生，讲他的阅读史，写作史，随时引用许多名家名句。我感觉不到现场没有听众，他的状态，和前两天一样，依然热情饱满，全身投入。甚至，今天的状态更好。
没有学生，他便把讲课变成了说课。时不时的，也扮演一下学生回答。没有听课的老师，他就把冰冷的摄像机当成了他唯一的听众。偶尔，含情脉脉地盯着摄像机，好像在说：“嘿，你在听吗？”
会场里只有三五个观众，没有任何掌声。
但祖庆老师的演讲，似乎比有观众更有感染力。他的声音，依然激情燃烧；他的情绪，依然高昂慷慨。他一会儿自问自答，一会儿假装互动，一会儿故作沉思。
他讲到，他希望老师们要成为“明师”，要“心中有梦想，眼中有光芒，腹中有诗书，手中有绝活”。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里有着殷殷期望。又听到他讲“在成长的路上，要做那非洲草原上的尖毛草，要做那朵巴西火红花，要做那株坚韧的竹子，向下扎根，向上生长……”眼前的一把把白色椅子，仿佛都化身为观众，都在与祖庆老师热烈地互动，都在为他鼓掌。
一个人的讲台，一个人的讲课，一个人的述说。
说实话，一开始，我怎么都无法进入听课情境，在空荡荡的会场，不免有些忧伤。我也不想做记录。
渐渐地，我被祖庆老师孤独的热情所感染。不知什么时候，我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祖庆老师如此投入，如此专注，如此认真，我没有理由不认真听。我立即拿出笔记本和笔，趴在空空的椅子上，准备做笔记。他讲话的时候，我侧耳倾听；他翻PPT的时候，我跟着记录；他播放音乐的时候，我也跟着音乐遐想。
课件，明显是认真改过的。有新的内容，新的PPT，新的案例。哦，哪怕是线上，也要认真对待。在突发的疫情面前，祖庆老师竟然可以如此冷静地做好所有的一切。若是我，要么落荒而逃，要么敷衍了事。
师父曾说，我是一个固执的人。让我真正佩服的人，也没几个。此时此刻，我是真的佩服祖庆老师了。
我佩服他从容大气，佩服他认真执著，佩服他绝不退缩，佩服他眼前无人而心中有人！
这是一次没有观众的演讲。
这是一次赢得“观众”喝彩的演讲。
这是我听过的最精彩的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