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读物 | The problem of speaking for others(上)
作者:A
校对:嘻嘻
排版:安妮
前言:
这是一个分享性别研究与女权主义相关文献的栏目。为了凑字数,加上了笔者个人的瞎扯淡,不作参考。
2020年3月
三月的论文推荐是Linda Martín Alcoff的 “The Problem of Speaking for Others” ,姑且译作《为他人发声/代言之问题》。Alcoff 是位美国拉丁裔哲学家,在City University of New York 的 Hunter College任哲学教授,研究方向为认识论、女权主义、种族理论以及存在主义。
上月,我们读了Audre Lorde的 “The Master’s Tools Will Never Dismantle the Master’s House” (《你永远无法用主人的工具拆开主人的房子》),我认为该文其中一个重点在于「抨击在女权理论学术界中对于贫穷女性、有色人种女性及所谓「第三世界」女性的经验和知识的无知和漠视」,揭示了某些人群即使是在女权主义的学术界以及社群中仍然面对「失声」的困局,他们的生活、经验(experience)与知识不被认可和重视。我们可以了解到,不但不是所有人的「声音」都能被「听到」,更有甚者,边缘弱势的人群并不具备「发声」的能力和条件。因此,在现代的社会政治运动中(political social movement),一个关键的政治义务(political responsibility)便是如何为弱势发声。「为弱势发声」也成为了一种极为流行的「修辞」(rhetic),频繁地出现在各种各样的政治社会行动及个体抗争中。「发声」,也似乎毫无疑问地被承认为正当的「正义」具现。「发声」,似乎成了一种基本标配的行动。
然而,任何的行动(act)都不能绕过对其伦理探究。Alcoff在《为他人发声/代言之问题》中,即就「为他人发声/代言」的「问题」作出了深入的分析。「为他人发声/代言」本身可能是有问题的(speaking for others can be problematic),这个行动本身涉及到不同的问题(speaking for others involves various problems),而且可能产生更多的问题(the effect of speaking for others)。
一本名为《正义:为弱势发声,与我何干?》的书
一点笔记:
在第一部分,Alcoff举出三个例子,分别是书写加拿大原住民妇女的作家Anne Cameron被要求「让开」、前美国总统George Bush代巴拿马人民发声以及白人男性理论家在课堂上放弃就女权主义及后殖民发言,借此引出有关 “为他人发声/代言”的特权在很大程度上并未被质疑,但在女权主义学者间已经达到某程度上的共识——「傲慢、虚荣、不道德、政治不恰当」(arrogant, vain, unethical and politically illegitimate)。有的人,如Joyce Trebicot,认为这可能导致「言说的威压与暴力」(discursive coercion and violence);也有如Trinh T. Minh-ha般批评,被代表/发声的弱势人群被静默了,而只有当被代言/发声时,他们才被允许伴随「我们」出现、被介绍 (…in which ‘them’ is silenced.‘Them’always stands on the other side of the hill, naked and speechless…‘them’is only admitted among‘us’, the dicussing subjects, when accompanied or introduced by an‘us’”)。
Alcoff认为,由于个体的定位/位置(location)对其发声/代言的意义(meaning)与「真实性」(truth)以及其主张是得到认可有所影响,而我们不能假定个体的言说能超越其定位/位置的影响。因此,具有优权(privileged)的个体为他人发声/代言时,实际上是在复刻某种言说的霸权性的层级系统 (hegemonical hierarchies)。有优权的人的为被压迫者发声/代言会加剧了该人群的压迫。言者(speaker)或会因此从中得益,并对被发声/代言的压迫者(the spoken of)的利益产生损害。被听见的不是被发声/代言的被压迫者的声音,而是发声/代言者的声音,并因此被视为更具权威和代表性的存在,层级的权力关系无法被撼动。
更进一步,Alcoff提出了在「为他人发声/代言」时有关「呈现/再现」(representation/re-presentation)的问题。为他人「发声/代言」(speak for)时,我也是在‘谈论’ (speak about) 他人,通过我在自己的境遇(situation)中的解读(interpretation),来「呈现/再现」他人的需求、目标、处境及其本质。我是在建构「他人」的主体位置,而不是单纯地在发现「他人的真我」。这代表/呈现/再现总是由话语、权力与家位/位置以复杂的方式调节而成。总括而言,言者的「定位/位置」(location)或其「关系结构」(positionality )既影响言者对被言说者的解读,又影响其言说的内容和表述,亦影响其言说是否被「聆听」、「采纳」与「认同」,进而导致其言说产生的影响。
为了回应上述问题,部分学者选择「只为我所归属的群体发声/代言」,然而,Alcoff质疑这种回应的可行性:群体的边界该如何界定?可以达到多精细的界定?完全纯粹的、明确的「身份」事实上并不存在,因为每个人都存在着多样而交叉的身分。我们需要多具体特定的身分,才能具备发声/代言的资格,「只为我所归属的群体发声/代言」?此外,不为我所不属于的、更弱势的人群发声/代言,是不是在违背、遗弃个体的政治责任?如何判定哪些定位/位置可被接受或不可被接受?如果具有优权者不为他人发声/代言,被压迫者有能力为自己发声/代言吗?Alcoff认为,「为他人发声/代言」此一行动并不可能是完全地自主、有意识的选择,「选择」受意识形态及物质现实所限。与之相反,「为他人发声/代言的问题」是一个社会的问题,我们可有的选项本身是被建构的、而非自主个体选择的结果。但同时,也不能消除个人的能动性,否则便是否定了个体的责任与问责。
「为他人发声/代言」问题多多,但我们又不能轻易地完全否定行动的意义,那么「为他人发声/代言所产生的问题」与政治效能性之间要如何平衡呢?
在第二部分,Alcoff跟随福柯,提出 “rituals of speaking”(言说的仪式)的概念,剖析言者的定位/位置以及关系结构、「言说」以及「意义与真实性」之间的关系。她指出言说的仪式建构了发声/代言的「话」(words)以及「事件」(event)的意义,而这「意义」是复数多变的,其真实的价值(true value)及知识地位(knowledge status)因应其「言者」及「听者」而受到影响。而其中,有两项元素必须得到关注,加以分析和评估。一是言者的关系结构及定位/位置 (the positionality or location of the speaker),二是文本/表述与其他文本/表述及相关环境的联系与关系(the discursive context)。
由于「真实性」(truth)不是独立于人类的行动和解读/演绎的或「如其所是」地表达事物,它是「由论述及非论述元素在特定的事件中以特定形式聚合后涌现的产物」(“truth is defined as an emergent property of converging discursive and nondiscursive elements, when there exists a specific form of integration among these elements in a particular event”, P104)。因此,以一种浅白的方式来讲,「真实性」和「意义」是分别从人们(言者和听者)的解读/演绎中产生,而言者解读/演绎受到其定位/位置及关系结构的影响;因此,定位/位置及关系结构对谁的言说被视为「有意义的」「真实性」以及「有效的」知识存在可见的影响。
Alcoff因此提出两个「为他人发声/代言」的问题的前提。
前提1:“言说仪式”(如上所述)总是与意义和真实性相关,因此不可能呈现与内容无关的关系结构、定位/位置或脉络。
(Premise 1: The “ritual of speaking” (as defined above) in which an utterance is located always bears on meaning and truth such that there is no possibility of rendering positionality, location, or context irrelevant to content. P104)
前提2:所有的脉络和定位/位置都以不同的方式与压迫结构相关。既然真实性是与政治相关的,那么地理位置上的这些政治差异也会产生认知上的差异。
(Premise 2: All contexts and locations are differentially related in complex ways to structures of oppression. Given that truth is connected to politics, these political differences between locations will produce epistemic differences as well.P104)
由于上述的「言说的仪式」涉及到具体言者的在社会结构、文化脉络以及政治权力关系中的定位/位置以及关系结构,因此「言说的仪式」在政治上是由统治、剥削和服从的权力关系构成的。谁在说话、谁在被人说、谁在听,都是政治抗争的结果和行动。既然如此,我们就必须对之加以考察、评估。而所谓「中立/中性」的声音也不可能存在,因此所有的声明主张都会触及与言者的社会位置同盟的权力结构。言者也必然会失去对其表述的意义及「真实性」的部分控制权,但这不代表言者就有理由去推卸自己的问责性,不去考虑自己的话语/表述的影响。
本篇V读物分为上下两篇,下篇将于下周发布,敬请期待。
作者介绍
A
Trans Queer. 资深耽美爱好者. 社畜
同志公益圈打酱油,关注LGBTQ+、女权主义、HIV权益、性/别议题
本科中文,半途出家,伦敦某巷弄高校完成了速成式性别研究硕士课程
学术无能,只能瞎扯,抛砖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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