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文逝世一周年,他曾说编辑出版:不离其宗求万变
2021年1月10日,出版家,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原总经理、原《读书》杂志主编沈昌文离世,享年90岁。提起沈昌文,人们会想起三联书店,会想起《读书》杂志。
从1979年创刊到上世纪90年代中期,《读书》成为中国当代文化的风向标。王蒙曾用“大哉沈公”,来形容沈昌文对出版、对文化、对朋友、对读者的亲近与意义。陈晓卿曾说:“如果说影响我走上美食道路的人,确实有很多,但沈昌文先生肯定是重要的一位。”
2022年1月10日,沈昌文逝世一周年。让我们在文字中怀念沈公,回顾那一个不凡的时代。
沈昌文:不离其宗求万变
记者 张聪聪 采写整理
选自《中国出版传媒商报》第2447期
什么是编辑和出版?我非常赞成原新闻出版署老领导刘杲的观点:出版文化是目的,经济是手段。之所以赞成这个说法,要从我和三联从无缘到有缘的牵连说起。
宗不能离
1951年8月,三联书店一度被撤销。在此之前,我曾报考过三联书店,但是条件不符合,当时以为就此和三联无缘。1951年3月,我参加了上海人民出版社的招考,其中10人是替北京的人民出版社招的。因这个机缘巧合,我来到了北京。到8月,三联书店并到了人民出版社。于是,我虽是人民出版社的员工,从这时开始和三联书店有了联系。后来,三联书店恢复的时候,选了我这个小同志,我成了三联书店的总经理。虽然自己也很意外,不过和三联的联系愈加紧密。三联恢复建制之后,三联书店如何定位令我很苦恼。为此,我多次和常去串门的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译所的老人们讨论,最后讨论出的结果就是“文化”。所以,三联书店恢复建制的时候,就定位为以文化为专业的出版社。后来看到刘杲的文章,我很高兴,我们的想法暗合了。
将三联定位为关注文化的出版社,刚开始我很担心大家会有意见。当时出的第一本书是杨绛的《洗澡》,出版过程非常顺利,三联也借此站稳了脚跟。当时的三联没有办公地点,我借了五个地方,作为总经理,每天骑着自行车在这五个地方来回跑,南到西南角,东到东四十条。我坚持亲自看读者来信。每天早到半个小时,我会到收发室把这些信拿来读,很多会亲自回信,也觉得中国的读者很了不起,能够很快领会作者一些深层次的表达。做书的目的就是给读者看的,这样和读者互动很有意义。
但求“万变”
很长一段时间,三联唯一的资源就是1979年成立的《读书》杂志。于是,我从《读书》做起,利用它的资源组织活动,再为三联积累出版资源。我本身也是非常愿意张罗事儿的人,当时就以杂志名义将每月25日定为《读书》服务日,邀请大家到咖啡馆,借此来积累我的出版资源。《读书》服务日秉着“没主题,没主持,没开始,没结束”的口号,只是租个咖啡馆,就吸引来了很多文人、学者。服务日有很多常客,每月必到且很健谈,譬如王蒙。我和几位同事既跑堂也做记录,借机讨教问题。第二天再来讨论这些作者、文人说的内容,以供之后的选题之用。
可是,这些出版资源还远远不够,就需要提到一些帮助三联成长的人。首先要提的就是罗孚。改名为史林安的罗孚来到三联的小平房,告诉我他要在北京住十年,我就邀他为《读书》杂志写稿,笔名柳苏。通过他的介绍我在郑州发现越秀酒家,我们每个月在这里举办越秀读书讲座,邀请北京的作者、学者过来,酒家给我们提供很丰富的酒席,一般都是三四桌。就这样,我在北京、郑州到处活动,但是市场还需要继续开拓。
罗孚对我的帮助不只体现在一两件事。我通过他认识了很多上海、郑州甚至香港的朋友。我拿着罗孚的介绍信,去香港拜访金庸及其他香港作者,这才有了后来“捡金”的故事。通过出版金庸等一批名作者的作品,三联打开了香港的市场。香港之后,我觉得还应该发展台湾地区的市场,就又想方设法亲自去看看。很高兴的是,当时台湾出版界很多人都是上海过去的,所以谈版权、合作很顺利。期间,我认识了龙应台,龙应台带儿子安德烈来北京的时候,我借了三辆自行车,带他们在北京吃小吃。
为了能做出雅俗共赏,也受台湾人喜欢的书,我请杨渡(注:时任台湾《中时晚报》编辑部主任)把他看剩的台湾报纸当废品寄给我。借此,我发现了台湾的漫画和香港地区、日本漫画的区别,也发现了蔡志忠。蔡志忠的漫画主要在讲文化,也很契合内地读者的需求。于是,我就开始“卖蔡” 。蔡志忠也很高兴,高兴到当时不要版税。蔡志忠的漫画卖得非常好,所以大家才说我在任期内就做了两件事“卖蔡”和“捡金”。靠“卖蔡”,三联有了成长壮大的经济支撑,三联最早的员工宿舍就是用蔡志忠的版税建的。一直到我退休才把版税一起给他,挺大一笔钱。
还有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就是我当时出了一本未来学家阿尔文·托夫勒(Alvin Toffler)的书叫《第三次浪潮》。有知名社会学家认为,我们需要的不是美国的新东西,而是老东西。学西方的东西要向后看,“为读者打基础”。他的观点启发了我。我就联系到美国大使馆,出了“美国文化丛书”“美国历史丛书”等。
我在美国主要有两大收获,一个就是在董鼎山的介绍下发现了纽约的旧书摊,里面有各种各样宝贵的旧书。另外我还发现了荷兰裔美国作家房龙,引进了他的《宽容》。房龙的书很适合当时中国的思潮,《宽容》成为当时震动出版界的产品,一下子印了五六十万册。《宽容》《异端的权利》等等都是我“向后看”的收获。
出版人必须要创新品牌,但不能乱创新,而是要有一个主旨,在主流思潮之下创新。这也是我在三联书店工作的宗旨。
从板缝里看这个世界
选自《知道:沈昌文口述自传》
我的祖母很早就要求我,不跟“野蛮小鬼”在一起玩儿。这个话,到我学徒的时候还管用。我当学徒的银楼里,每天晚上都赌钱!我很自豪,我生平从来不赌钱。
我有几件事情不干,一个是不赌钱,第二是不抽烟。不抽烟,是因为我爸爸抽大烟的关系,我坚决不抽。此外,我特别讨厌抽烟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我们这个店里要用烟灰来鉴定黄金的成色。我每天都要伺候烟灰缸,非常讨厌它们。
现在的年轻人大概想象不到,过去是靠什么来鉴定黄金的成色的。
一个办法是用试金石。先拿着金戒指在石上磨,磨了以后,上面涂上硝酸。假如成色差了很多,一涂上硝酸,黄金还保留着,其中的银和铜就会被硝酸给销掉了,这样黄的颜色就淡了。这就表明,这个金戒指的成色差。
除了用试金石,检验黄金的成色还有一个奥妙,就是拿烟灰往涂了硝酸的试金石上面一洒,冒出一股烟来,从冒出的烟的颜色来分辨黄金的成色。青的怎么样,黄的怎么样,要非常有经验才看得出来,我也学过这些。
因为烟灰有这个用处,店里的烟灰缸是不能丢的。客人来,要用烟灰缸接住他抽剩的烟灰。接住后要留下来,而且烟灰缸不让洗。我每天都要收拾店里的烟灰缸,那个东西很恶心的。我学徒的时候,我的师弟都比我长一岁。我个头又小,年龄也小,身体又不好,别的活儿我干不动。所以只能做这种清除烟灰缸的工作。
我讨厌烟灰,所以就讨厌抽烟,很恼火。这样也就促使我往比较文雅的方向发展,我也有这个基础。比如我会几句英文,我会记账,我能猜出很难的谜语。
我学徒的这家银楼所在的地方,是法租界和中国地界交界的地方。按照有关的法律规定,国民党不能到租界里抓人。于是,他们就在租界和中国地界交界的地方抓人。一些共产党人,为了什么事儿,一不小心进了交界地的中国地界这边,在那里等着的特务就把他们逮捕起来。很多共产党人往往就是在那个地方被抓的。我后来认识的、做过《读书》杂志执行主编的史枚先生,当年就是在那儿被抓起来的。
那个地方叫“南洋桥”,有旧货市场,有赌场,也有妓院等等,是个三不管的地方。上海比较低级的妓院就在那一带。在上海,比较高级的妓院叫“长三”,其次的叫“幺二”,多数是在上海的四马路、五马路一带。南洋桥一带的妓院,在小报上叫“咸肉庄”,那里的嫖客都是扎人力车的。妓院是卖人肉的地方,它那里卖的是“咸肉”,是腌过的肉。你可以想象是什么样子。
我那时候接受厂小报上的很多信息,同时,也在学徒的银楼这一带看到了很多社会角落里边的现象,接触到了底层社会,知道了很多事情。比如说,最近还有人间我,什么叫“白相人嫂嫂”?我告诉他,“白相人”就是上海人里边的流氓。女“白相人”或者是“白相人”的太太,就是“白相人嫂嫂”。有名的一个人物叫胡兰成的,他曾经娶过的一位太太,就是个“白相人嫂嫂”。她是上海的一位大学生。姓余,原来的丈夫是上海汪伪时期的一个特工头子,后来在日本跟了胡兰成。
吴彬曾经问我,见过“白相人嫂嫂”没有。我给她讲了一个非常典型的“白相人嫂嫂”的故事,就是我在银楼学徒的时候亲眼见到的。
在我们师兄弟里边,我个子长得很小,不够上台面的,所以我很少接待顾客。后来义培养我去学做账,就更不上柜台了,所以经常是在旁边看。
一天,来了一个女的,非常流气,不是个善主儿。她来买首饰,挑拣和讨价还价的时候,这个女的说了一些很不礼貌的话。接待她的一位师兄也来了脾气,说话也不客气了,话里还带出了“操”之类的词儿。那个女的一听不当紧,厉害劲儿上来了。她当场就往店门口的地上一躺,说:你要操我是吧?你来操呀!你敢吗?你来吧!她这么一闹,大家都吓坏了。顾客赶快离开了,门前交通也堵塞了,这影响买卖呀!这就是典型的“白相人嫂嫂”,很低级的,你拿她没办法的。最后师傅出面扶她起来,又请当地有面子的人前来说情,又是请客吃饭,才算把事情了却。
那时候,在这么一个地方,我对这类场面见得多了。那一带,共产党也去,国民党也去,流氓也去,总之三教九流混杂,是了解中国底层社会的一个好地方,我在那里真是上了社会大学了。
也正是在这个地方,我知道了共产党,认识了很多共产党人。可以吹一句牛,我在那里也为党做了一些工作。
沈公的“肺腑之言”
出版人 陆灏(选自《大哉沈公》)
二〇一六年四月二十八日,沈公偕家人来上海,参加他的老朋友张慈中在枫泾的“书籍装帧艺术馆”开幕仪式。第二天晚上,我和他们在“小绍兴”吃了晚饭,沈公的家人亲戚去逛街了,我陪沈公步行回宾馆。到宾馆门口,沈公说:“我们就此别过。也许下个月见,也许明年见,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那些年,我已经很习惯沈公的胡说八道了,但那次忽然有点伤感。
一九九〇年秋天在东四六条某个街道办事处《读书》编辑部临时办公地与沈公初次见面,已经二十多年了,沈公也八十好几了,总会有真的“再也见不到”的那一天。但不久后又见面了,依然生气勃勃,依然胡说八道。二〇一九年十月二十六日,在北京前门Page One书店参加《八八沈公》的新书发布会,当晚在南小街的“徽商故里”为沈公祝寿,十多位老朋友欢聚一堂……
想不到那竟是和沈公交往三十年的最后一面。
九十年代初,我在《文汇读书周报》当编辑,每年要去北京组稿,《读书》杂志的赵丽雅最为热情地陪着我拜访作者。可能同是上海人的缘故,沈公对我一见如故,邀请我参加《读书》举办的各种聚会,还带着我拜访过吕叔湘、陈原、李慎之等前辈学人。赵丽雅看到沈公这么热情,有些不解,问:“《文汇读书周报》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你为什么对陆某这么好?”沈公回答说:“要消灭一个对手,最好的办法是把他变成朋友。”
沈公真是一个老狐狸,轻轻一句话,就把我收服了。
之后,沈公不断在各种场合关照我,我也在上海为《读书》杂志做点琐事。再后来,沈公带着吴彬、赵丽雅和我组成“脉望”,为辽宁教育出版社编辑了“书趣文丛”“新世纪万有文库”,我也成了沈公的“自己人”。
一九九五年,我调离《文汇读书周报》,到《文汇报》别的部门工作。那年六月二十九日,沈公有信给我:
虽然沈公说是他想做的事,而事实上,是在为我设想。但还没来得及谈婚论嫁,风云突变,第二年(九六年)元旦上午,我接到沈公的电话,说他一早接三联书店人事处的电话,通知他即日起退休。沈公后来曾多次表示,那是他精力、经验等处在最高峰的时候。夏天,他去美国探亲,回来后的九月二十四日给我写了一封六页纸的长信,说了他今后的“事业”构想,也为我的“事业”做了周全考虑。这封信是写给赵丽雅和我两人的,这么开头:
这里说到误会,指的是当时另有一位出版界的前辈邀请我加盟他构想中的一本刊物,沈公详细分析了其中的利弊,这是信里的第一、第二点,然后说:
第五和第六点是分析辽宁教育出版社和郝明义的情况。
多年来沈公给我的印象是插科打诨、嬉笑怒骂、没个正经,像这么诚恳的肺腑之言,似乎并不多。这年十月中旬,我陪陆谷孙先生去郑州“三联越秀学术讲座”作演讲,沈公从北京过去会合,在郑州我们深谈了一次,并达成了共识,先着手编《万象》。
可以说,从这时起,我便把自己交给了沈公,正式加入了他的事业。
记不得沈公信里为何说编《万象》事不必再争取辽教,但事实是我们还是与辽教也就是俞晓群先生继续合作。
但是,刊号一时拿不到,在出版社的首肯下,我和沈公筹划先编一个丛刊,我们称之为“杂书”。我草拟了一个设想,沈公做了大量改动。这份修改稿保留下来了。在设想中我写的《万象》风格是“不中不西,不古不今”,老沈改为“亦中亦西,亦古亦今,亦雅亦俗”,在后面又添加了“提倡俗事雅做,俗话雅评”;“所有文章,都讲究文字,力求在随意中有奇趣,在无心中得深意,在平常中见不凡”等几条。在最后写了一段说明强调:“雅俗一事,似不可不提,我个人以为,俗还是非常重要的,不然将来没饭吃。这一点,你似乎还不大能同意,而我个人认为简直是这刊物的生命。不能闯破这一关,整个刊物就失败了。”不仅如此,有一封信里沈公还说了他心目中批评类的文字应该是“恶形恶状,狗皮倒灶,神智糊之,贼腔贼调,阴阳怪气,瞎缠三官经”,也就是说,将“屠夫的凶残化为莞尔一笑”。其实这也是典型的沈公文字风格。
一九九七年一月份,《万象》排出了试刊版样,沈公看后给我的信说:
于此可见,沈公是把我当学徒一样在教导我。当然,图版对齐之类的技术活,是很容易掌握的,但对文章的感觉、对趣味的养成,往往只能意会,无法言传。《万象》在九八年十一月正式出版后,每期的校样都寄给沈公审阅,他都会有些评述,也不时在推荐作者或稿件时会写上几句评点,这些极为难得的品评,是教科书里学不到的。
在寄余国藩文章《乡音已改——自由民教育的比较观》复印件时,沈公附言:“我在《读书》时,最爱用此类文字。既讲学问,又有思想,而且是批判性的思想。学问谈得不涩,批判又那么温和可又切中肯qi(这字忽然不会写了)[按:应为綮,qìng]。余先生过去曾有一文,也类此,我专门请求他同意,刊在《读书》,原来以为他会拒绝,不料复我一极谦卑的信,大为意外。此公以高傲称,××××的学位,据闻即坏在此人手中。可能×××有湖南人脾气,不习惯此类皮里阳秋。”
推荐杨静远女士:“杨静远是我老同事,当年人民出版社的才女。父杨端六,母袁昌英,义母凌叔华,都是‘五四’以后著名教授。她四九年前后在美国读书,听说大陆解放,热心投入革命阵营。因为太爱共产党,常提意见,五七年划为‘右派’。她认为我是唯一可在‘文革’中交往的共产党,相信我不会整她。(她在‘文革’中又写大字报为刘少奇鸣不平,被认为是‘现行反革命’。)杨女士想为《万象》写稿,我以为很好,希多联系。”
推荐刘光华先生的文章:“本文作者是刘湛恩之子。刘是沪江大学校长,抗战时为日本特务暗杀。刘光华当然倾向进步,可惜五七年遭难,劳改达十九年。(划‘右派’及劳改时,都称《文汇报》干部,你应当知道。)平反后来京,进大百科出版社,后去美国,在《中国新闻社》工作,现退休,居纽约。此稿是通过高骏千主动投来,由此亦可见《万象》名声。我希望刊用此稿,将写信给王之江争取。(信写好后另抄寄。)文中尖锐之处,均有出处,而且不少见于党内权威人士笔下。至于评傅雷,想无不可。评徐老文字,可以略略缓和一些。”
看了二〇〇〇年第二期《万象》校样后,沈公写来一封长信:
这封信也抄送给出版社的领导,有些话是要说给他们听的,他却用写给我抄送给他们的形式让他们看到,沈公最喜欢玩这类声东击西的策略,这是他的狡猾处,也是他的可爱处。
在沈公去世之后,郑勇委托我和扬之水、王为松拟一副挽联,就是后来在告别仪式大厅外悬挂的那副:“读书无禁区,宽容有情有爱,终圆书商旧梦;知道有师承,溯往无雨无晴,俱是阁楼人语。”用沈公出版的书和他自己著述的书名串起。上联的最后一句,初稿是“难圆书商旧梦”,后来给吴彬看,她说改成“终圆书商旧梦”,这样比较正面一点。我们觉得非常好。沈公一生轰轰烈烈,创造了那么多辉煌,又享高寿,出版生涯几乎伴随一生,最后潇洒离去几乎没有痛苦,应该是功德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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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出版传媒商报、三联书店三联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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