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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黄昏》(十三) 开门整党

老鬼 三家村 2024-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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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黄昏》

老鬼

十三、开门整党

1970年1月,全61团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开门整党运动。

连里各项工作全部停止,集中在一起学习毛主席最新指示:“每一个支部,都要重新在群众里头整顿。要经过群众,不仅是几个党员,要有党外群众参加会议,参加评论。”

沈指导员不辞辛苦,认认真真地,一字一句地传达着左一个右一个文件。  

在全连整党动员会上,指导员代表连党支部表示热烈欢迎全连广大干战对支部工作提出批评意见。他郑重宣布:“我是指导员,欢迎同志们首先给我提意见,向我开炮。面对面也好,背对背也好,请同志们一定打消顾虑,畅所欲言。如果我打击报复谁了,请同志们向上级单位揭发检举。我要给谁穿小鞋了,你们全体给我穿!” 他挺着大肚子,坦然望着大家,眼里涌出一股很真诚的光,脸上浮出了平时难见的微笑。

只有3排土房的7连,表面上看冷冷清清。户外,严寒主宰了一切,除了木桩上拴着几匹备着蒙古马鞍的马之外,见不着什么活物。然而在土坯墙内,六七十名知青在各班宿舍热烈地讨论着。

“开门整党好。拥护!兵团内部的歪风邪气再不整,就要泛滥成灾了。”

“7连的党员问题真不少,也该好好整一整了。”

“希望这次开门整党别走形式。”

“提意见要有根据,要一分为二。说错了,小心吃家伙!”

……

男生排还比较谨慎,不敢胡说八道。女生排的小丫头们真敢说,啥都提。

“连里向上汇报,报喜不报忧。秋收打草明明不到60万斤,却硬说90万斤。”

“指导员不尊重少数民族。自己的马跑到4连,被4连马倌骑了,就大发雷霆,对连部马倌说:‘以后抓住4连的马,也狠狠骑,骑死我负责!’这像是指导员说的话吗?”  

“为什么农工买一车牛粪要20块钱,指导员家却一分不要,白送?”

“指导员把牧民道尔吉最好的马抢过来,送给团政治处李主任,这是不是溜须?”

“为什么指导员把公家的半导体放到自己家里?”

……

在勤杂班召开的小组会上,雷夏首先发言:“沈指导员对某些复员兵贪污查抄物品不闻不问,我一直有看法。复员兵们为什么敢这么干,原因在于指导员自己就不太注意,爱占小便宜。像什么碎毡子、旧铁桶、破暖壶等烂七八糟的东西,猛往自家拿。我们知青抄牧主的地毯、蒙古柜子也成了他家的家具,影响很不好。”

他嗓门洪亮,一点不怕指导员听见。

“还有,连里平常不搞卫生,知青宿舍乱得像狗窝。师长一来,就停下工作突击搞,被子四棱八角,长宽高都用尺子量,为了应付检查,炕上连坐坐都不行。完全是装门面,给领导看的。”

这家伙啥也不吝,说话时,声音那么响。窗户上闪过一个人影,人们就紧张地瞅一瞅,生怕让指导员撞上。

雷夏是个有激情的人。一激动起来,恨不得马上杀身成仁。他性格刚硬、高傲,对拍马屁、溜勾子深恶痛绝。平常喜欢跟人聊武侠小说,什么《七侠五义》、《小八义》、《说唐》等书,能滔滔不绝讲。可一革命起来,也天不怕,地不怕。

刘英红,这位将要出席兵团首届学毛著积极分子大会的先进标兵也一条一条地给支部提着意见。她双手抱着膝盖,倚在墙上,温和地说:“兵团组建后,指导员为连队建设做了大量工作,很辛苦,但我觉得指导员的工作作风还需要再改进,切忌简单粗暴。战士有问题,应该做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不能以势压人,更不能动用武力。比如得知连里有人看黄色小说,指导员就下令搜查,人不在,还撬锁,这是根本违反党的政策的。更何况像鲁迅的《华盖集》、姚文元的《新松集》、高尔基的《母亲》,还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军队的女儿》等等并能不算黄色小说,也给没收了。搜查知青箱子已发生好几起,像食堂丢白糖,丢馒头等都搜过。我觉得今后应该注意,要遵守党的政策。”

通常的先进都跟领导关系特别好,绝不会在公开场合揭领导的短。可刘英红这个连里、团里的大红人却认认真真地揭了不少,很有点个色。

男生排的张韦笑着说:“我提一条,指导员对知识青年的文娱生活很少过问。一排同志们自己攒钱买了足球,活跃业余生活,结果被禁止。沈指导员在会上说,踢足球劲头一大,干活劲头就小了。这种说法并不符合毛泽东思想,应该一分为二地看。踢足球是要消耗部分体力,但同志们踢的心情愉快,情绪高涨,干活反而会更认真,更负责,更卖力。”

配合雷夏放马的小四川也发了言:“八一建军节,我没在连里吃饭,去完登家换马。指导员等我回来后朝我吼:你不在连里过八一,却去完登家,完登是你爸爸呀!指导员这么说话我感觉不像个指导员,很不舒服。还有指导员公开讲完登是牧民里的军师,尽出鬼点子,比泥鳅还滑。这么对待少数民族贫下中牧,也违反政策。”

记录埋头刷刷地记录着。所有发言,都有人专门记录,到时交给连部。天津、北京的什么都敢提,特不吝。锡林浩特知青除了小四川,说话都小心翼翼,避免指名道姓,轻描淡写,不用过激的语言……显得很有社会经验。

另外,全连知青对党员个人也逐个进行了评议。下面是几段整党记录:

我连党员从他们来兵团后的表现看,没一个符合毛主席提出的党员五条标准。

沈指导员不注意听取群众意见。比如夏天打菜园井时,农工们都说两口井离得太近。指导员却非要打在一块,结果井水很少,还得重新打。

蒋宝富(男生排长) 老对知青讲下流故事。见了女的甜不罗索,嘻皮笑脸,骨头都酥了。光天化日之下,向知青介绍怎么和他老婆发生关系。一想老婆,就赤条条搂着男知青睡觉。道德品质有问题,借知青钱不还,偷知青袜子、裤衩、香皂……向知青要了许多大个儿的主席像章,然后再一块钱一个卖给牧民。 

王连富(马车班长),整日骂骂咧咧,称王称霸,打人成性。马车班成了独立王国,从不天天读,不参加连里的会议。工作上吊儿浪当,老泡病号。天天给自己煮肉吃,占公家的便宜,还说没油水,才不来马车班。

王军医对病人不一视同仁。男的去了,敷衍了事,穷对付,女的去了,特热情,猛给好药。

沈指导员不应该截知青的电报和家信,也不应该偷看知青的日记。党的政策没有这一条。

……

知青们年轻幼稚,提的都很肤浅,但这种敢给自己顶头上司提意见,却地地道道是一种精神。比起那些圆滑世故,只会拍马屁的老油条来,更显可爱。

不管怎么说,那些从未向官儿谄笑过的嘴唇最纯洁芬芳。

连里整党的日程安排很不合理。学习文件、思想整顿、三查三批等花了两个多星期,真正给支部提意见仅仅3个半天。整党成了一次学习运动,文件学习占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提意见只占百分之一。之后就宣告“开门整党”结束,开始总结这次整党收获和成就。  

言犹未尽,就结束了。为此,雷夏和刘英红商量,想再给支部写一份书面意见,比较详细系统地总结兵团61团7连组建一年来的经验教训。  

这份材料由雷夏执笔,很快搞出草稿。给几个人传阅后反应都不错,连齐淑珍看后也认为态度诚恳,观点正确。这小姑娘在整党过程中,猛护着指导员。主要是特想入党,三天两头到指导员那儿汇报思想。

可雷夏还不满意,继续修改。

雷夏和我的关系虽已基本恢复,有事能私下交流,但还有距离。他干这事,一点没和我商量。我想可能自己打架的事还没完,他担心我掺合进他这个行动会让指导员抓住把柄,造成被动,所以没让我参加。

整党期间,还搞过一次夜间紧急集合。黑暗中,刘英红穿错了鞋,特大。在跑步行军中,不一会儿就跑丢了。她怕掉队,没吭声,赤着一只脚继续在雪中跑……等人们发现时,她的脚已肿得像圆面包一样,油亮油亮,马上被送进了团部医院。

雷夏继续冥思苦索地修改那份意见信。有时还骑上马去团部医院找刘英红商量。来回50多里地,回到连里往往都是深夜,点上煤油灯继续修改稿子。

可以说,为写这封意见信,雷夏费尽了心血。

在遥远的边陲草原,一年看不上几回电影。团部电影队来7连放映《红灯记》时,小小连队轰动了。牧区的妇女、老婆、小孩儿都赶着牛车,带着干粮早早来连部占地看电影。知青们听说晚上有电影,下午就无心工作,人人喜气洋洋。

可雷夏却放弃了看电影。远离大家,趴在炕上疾写。那时,知青宿舍连个桌子也没有。他要赶在整党总结会召开之前交上去。  

当老姬头眨巴着眼睛,绘声绘色讲黄色笑话时,当王连富躺在团部医院兴冲冲地吹他伸出胳膊小伙子能在上面玩单杠时,当全连人都沉浸在看电影前的欢乐时,雷夏却在为一封给指导员的意见信绞尽脑汁。

他用两个多星期的夜晚,终于修改好。共20来页,既指出了连支部存在的问题,又肯定了过去一年所取得的成就。言词极客气,极委婉。我看后觉得很不过瘾,太缺少火药味儿,像幼儿园的阿姨哄小孩,每提一条意见,先说五六条好话。

谁也不知道这封信的后果是什么? 

金刚曾劝他:“你出身不好,在连里处境也不怎么样,写那玩意儿要得罪领导哇!”

“得罪就得罪。”

“那你图什么呢?”

“图个心情愉快。”

“别人会说你动机不纯。”  

雷夏冷笑道:“我就是动机不纯,想向上爬,想抱老沈的粗腿!”

“你还是慎重考虑考虑。”

“没什么可考虑的,憋在肚里不说难受得慌。”

山顶也劝他不要交这封意见信。沈指导员爱讲政治,满口阶级斗争,交这封意见信可能会惹火他,小心秋后算账。

雷夏谢绝了他的好意。

最后,刘英红说信最好就署她自己的名,由她一人交给指导员,这样做指导员或许还能容忍。因为她和团领导关系不错,又是全师参加兵团积极分子代表大会的代表,或许指导员能给点面子。   

但雷夏坚决拒绝:“我写的,凭什么只署你的名? 没关系,反正咱也不图什么!”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出身有问题,怕让人捏住把柄。”

“我不怕。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算啥。”雷夏咬着牙说。

这家伙的胆量我是服了。学校“8.21”武斗时,只有他敢积极参加进去;“12.7”武斗时,他被对方围住,给打得头破血流,却面无惧色。对方一小子不甘心,脱了鞋,用塑料鞋底猛抽他脸,可把他脸打肿了,还是那么凛然高傲,威武不屈。

拳头、班房、兵团现役军人的赫赫权势,对他都无所谓。要知道他父亲是国民党特务,临解放前潜逃了,母亲也不过是个工厂的小会计。那胆量确实少见。

交意见信那天,刘英红特地一瘸一拐从团部医院赶回连。她由张芳玲搀扶走在前面,雷夏在后,庄重地走进连部。沈指导员抽着烟,冷淡地端详着他们。王军医客客气气请他们坐下,但他们谁也不肯坐。雷夏对着指导员,严肃地读了一遍意见信。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念了有几十分钟,刘英红就一直站到雷夏念完了为止,嘴角挂着一抹歉意的微笑。

最后,雷夏双腿立正,挺胸昂头,像递交国书一般,双手捧信,递到了指导员面前。指导员面无表情,坐着纹丝不动,示意王军医代表他收下。雷夏表情严肃,郑重,并不在意。

刘英红的5个脚趾甲全冻掉,伤势不轻,可交完意见信后,死活不再回医院。她这种人也少见。自己那么受宠,还跟雷夏一起给党支部递交意见信。难道不怕得罪领导,被取消参加兵团积代会的资格吗? 当有人担心地问时,她却笑着说:不让我去才好呢。我根本不够格。还有许多同志比我强,材料上讲的那些都言过其实,吹过火了。

没有兵团时,盼着兵团来,觉得知识青年没人管。等兵团来了后,又感觉失去了自由,兵团管的太严。我在马车班也给指导员提了两条。一条是他对待知青就像对待他家的3个小丫头儿,实行家长式统治,什么都管。比如北京话里常说“白”,表示肯定的意思。我白吃3斤,就是肯定能吃3斤;我白摔他就是肯定能摔他。指导员却在大会上宣布禁止说“白”。批评道:白吃、白干、白拿、白赚……代表着一种剥削阶级意识!有的知青不愿刮胡子,怕越刮越长,他也开大会点,认为留小胡子是臭美,流气,硬逼人家刮掉。甚至“八一”建军节食堂会餐的菜谱,也全由他最后审定,带着浓厚的山西口味儿。另一条是指导员对待下面的合理要求不理不睬,比如连里发的料槽子,王连富就是不给我。曾向指导员反映过,也没回音,不给解决。

经过全连知青酝酿,吐故纳新名单如下:建议支部将王连富、蒋宝富吐故,将刘英红纳新为中共党员。

对于7连开门整党,那几个复员老战士义愤填膺,坐立不安。沈指导员也没料到小知青们这么猛烈地给他提意见,整党开始后不久就气病了。他组织全连党员在家里秘密开会,用五七年反右的经验布置工作,交待任务,指示复员兵(连里党员除3名现役军人外,其余都是复员兵) 密切观察形势,及时汇报,先硬着头皮顶住,诱蛇出洞,然后再进行反击。

“指导员,咱7连开门整党咋闹的呀?他娘的,给老子的肺都要气炸了!那帮烂逼知识青年真会挑毛病啊?能说会道,夸夸其谈,一点小事给你说成牛大,把7连弄得乌烟瘴气!咱辛辛苦苦干了一年,最后还被批个一无是处,就差下台,卷铺盖回家了!”

“啊呀,他们把咱连党员给说得一个个都成了乌龟王八蛋,就他们好,他们纯洁,他们高尚,他们有理想。太猖狂了!7连支部是由我们组成的,否定我们就是否定7连党支部。哼,一开门整党,这帮小子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那几个北京四处煽风点火,上窜下跳,妄图把7连党支部搞垮!不老老实实接受再教育,专挑咱工农兵的毛病,糟践咱们。真他娘的要反了天了!”

“刘英红也原形毕露,平常那么老实巴交,关键时刻就变了样,骨子里还是没改造好,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那一套,自高自大。”

沈指导员扭歪了嘴唇:“是啊,原来谁知道她呀?我培养她,关心她,让她去全团讲用,让她成了先进典型,全师出了名。结果这么跟我过不去,我培养她倒成了罪过了!”

老蒋一本正经说:“指导员,他们确实闹出格了!这哪里是提意见,这是在糟践咱们,聚众放毒,丑化党员,丑化党支部,丑化咱们共产党哪!”

沈指导员噙着热泪说:“我万万没料到小鸡巴兵团战士这么凶,这么厉害!给我气得头晕脑胀,血压直高。现在,咱们要硬着头皮顶住,引蛇出洞,下一步再收拾他们,跟他们算总账。你们懂吗?别急,沉住气,让他们蹦跶吧,往上窜吧,有他们的好日子呢!哼,让他们闹!”

老蒋:“雷夏和那几个北京的最坏了。谁都不行,就他们行。哼,他们有野心,打击别人,抬高自己!妄图给支部搞倒了,他们上。”

王士兵:“林胡从库房里偷了一把大剪刀做了两把匕首。还警告小四川不许告诉别人,说如果你告诉了,就给你划了。他还对小四川说恨不得杀了那几个拍马屁的。连队骨干被他说成是拍马屁的。我们的人身安全都没保证了!”

“他娘的,上次打架的事还没处理,这又要蠢蠢欲动了!甭急,看怎么收拾他们,哼,叫他们闹。”沈指导员噙着热泪说。他的脸潮红,头上敷着热毛巾,身上盖着两床棉被,老婆把炕烧得滚烫,还冷得哆嗦。

……

党员们四处活动,竖起耳朵捕捉一切对领导不满的言论,并记在小本本上。老蒋找一排要求进步的天津知青个别谈话,提醒他们擦亮眼睛,明辨是非:“连里有人在整党中浑水摸鱼,搞黑串联,企图搞垮党支部,取而代之!”

那位积极要求入党的齐淑珍,扒门缝,溜窗户根,窃听人们谈话,给指导员提供着一个个最新情报。

王连富也偷偷溜回连,向指导员报告了雷夏曾数次到团部医院找刘英红密谈的情况。

最后的结局是:沈指导员在整党总结时,作了一个长达45分钟的发言。成绩讲了20分钟,缺点讲了5分钟。然后批判了20分钟的无政府主义。点了雷夏、刘英红的名。说他们写联名信是完全错误的,没有遵守连里规定的按组织系统提意见,而是另搞一套,打破了班排界限,私自结合。说这是把地方上的无政府主义带到了部队……并宣布免去刘英红2排长的职务,由齐淑珍接替。

哎哟,那样一封哄小孩般和气的意见信竟成了无政府主义的罪证,我们几个都傻了眼。 

接着,各班排就指导员讲话进行了讨论。被整党整得灰溜溜的复员兵们纷纷带头表态,坚决拥护连党支部决定。 

连“八一”节会餐菜谱都由一个人决定的小小连队,顿时掀起了一场反击无政府主义的热潮。在连部黑板墙上,用红粉笔写着“加强党的一元化领导!” 用白粉笔写着“打倒无政府主义!”

整党时,热气腾腾的连队一下子安静了,静得邪乎。知青们敢怒而不敢言。那些在部队靠百分比混上党票的复员老战士,却精神抖擞,个个以胜利者自居,自豪得很。

20多天的整党就此结束。

雷夏、刘英红啊,你们为什么这么干呢? 难道不提这些意见就会掉几斤肉,牙就疼,就能入党,当干部,参加兵团积极分子大会吗?

难怪老姬头说:真是吃饱了撑的,革命革红了眼,傻蛋一个!

7连一切照旧。党员还是党员,班长还是班长,群众还是群众。

指导员还照样从从容容挺着大肚子四处巡视。他家的炕头上还照样铺着公家的蒙古地毯,摆着公家的镶有蒙古花纹的红柜。那个公用的150多元的红灯牌收音机,依然放在他家桌子上,为他播放着新闻和山西梆子。

(未完待续)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表

图文编辑 | 張麗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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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黄昏》连载

《血色黄昏》(一) 去内蒙古锡盟草原

✦《血色黄昏》(二) 冰冷的蒙古包

《血色黄昏》(三) 抄家

《血色黄昏》(四) 分裂

《血色黄昏》(五) 英古斯的风波

《血色黄昏》(六) 兵团接管

✦《血色黄昏》(七) 八比零

✦《血色黄昏》(八) 为发枪奔走

✦《血色黄昏》(九) 驯烈马

《血色黄昏》(十) 血的较量

《血色黄昏》(十一) 加紧防御

  那年那月 

 往事:知青大返城

✦ 邓明:青春的追思——与老鬼回草原纪行

✦ 袁向南:69名知青葬身草原大火的记忆与反思

✦ 郑珊:《血色黄昏》诞生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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