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郑卓然 来源/传播体操（ID：chuanboticao）雄鹰高飞已成为历史，Giao哥的时代就要过去，各种早期喊麦杀马特早就被网友们无情地遗忘。不同于雄鹰高飞、giao哥、陆超等上一波土味网红的迅速破圈，在今天土味网红们想要走红，大多需要经历了一个更为漫长的沉默期，即使在走红之后，也只辐射着更小的亚文化群体。冬泳怪鸽者，辽宁朝阳人，尝赤膊袒腿游走于严寒街巷，风霜无阻冬泳于刺骨凌河。世人以之为奇，称其为“朝阳怪哥”,怪鸽遂从此音，自号“冬泳怪鸽”。——《辽宁朝阳：冬泳怪鸽列传》by 朝阳人，2018.03.06如果你在网上看过“奥利给”这个词，那你应该知道这位来自辽宁朝阳的冬泳怪鸽（黄春生），依旧是起源于快手，但相比于快手前辈，行为表现更加“迷惑”。根据一支自我介绍视频，冬泳怪鸽称自己“很怪”，“41的脚穿45的鞋”，有人说他是“傻子、疯了、精神病”，而他都“一笑了之”，他还说“人要成仙，必先疯癫”，“当被别人误认为精神病的时候，就离成功不远了”。跟“一给我哩Giao Giao”一样，冬泳怪鸽也有标志性的结尾语——“干就完了，没毛病，奥利给！”至于“奥利给”到底是什么意思，恐怕没有人真正弄清楚过，网友普遍把它当做某种感叹词，认为是“给力噢”的意思……冬泳怪鸽其实本是一名曲艺演员，据说去乡下主持婚礼是其主要的经济来源。而他走红的原因在于，作为健身爱好者的他每日都会去大凌河冬泳，也总是能引起围观，在尝试直播之后，网友发现他长得很像游戏《dota2》里的巨魔角色，欢乐地称其为“巨魔战将”。事实上，冬泳怪鸽在网络中活跃了很长时间，早在2018年就在网上有他相关的曝光，2019年上半年便已经小范围地成为B站鬼畜区素材，直到2019年年底才被更多网友所熟知，随着当时Giao哥等人的热度渐退，冬泳怪鸽才逐渐成了鬼畜主力军。"据说，有人曾在那片虚假的分身特效，氤氲的紫色灯光，庸俗的苦情歌曲所构成的混沌中，读懂了人际的虚伪、命运的荒谬和爱欲的求不得，影影绰绰的，看到那末世与未来。"影流之主走红于2019年下半年，但不同于以往土味网红出身自快手，影流之主的土味破圈来源于抖音，视频中标志性的“影分身”特效更是抖音视频滤镜的一大特色，那首《爱河》DJ版背景音配的恰到好处。这也意味着，抖音早已开始走向土味。影流之主的视频被UP主北极熊剩饭搬运到B站之后，立即引起B站用户狂欢。据媒体报道，《影 流 之 主》视频于2019年11月初以超1920万的播放量超越咬人猫的《极乐净土》成为舞蹈区总播放量第一，也正是因此，不少人开始感叹“B站变了”。如今，《影 流 之 主》在B站总播放量近5000万，直逼《念诗之王（改革春风吹满地）》和《【猛男版】新宝岛》，成为镇站之宝。影流之主（音乐舞蹈）也与giao哥（行为艺术）、冬泳怪鸽（演讲口才）并称为“B站文艺复兴三杰”。影流之主本人的资料并不算多，据说是一位来自安徽蚌阜的29岁精神小伙，在视频走红之后也成为了一名“舞蹈博主”。影流之主虽然在B站大红大紫，B站甚至全网的狂欢与他本人关系不大，在第一次B站直播时，他便因为种种不和谐因素而迅速被封。事实上，网友们也发现他并没有什么新活能耐，因此他也就只能成为那一串符号“🕺🕺🕺”继续在网络中流传。“我听啦我也不知道有多少遍，觉得唱出来某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是一个心底细腻表面大条的女孩！清醒的人最荒唐！毛巨星我爱你！加油巨星”——郭老师关于《消愁》的快手动态，2017.08.01要论“抽象”和“艺术”，迷人的郭老师一定是药水哥的接钵人。如果你第一次听说“郭老师”的名号，你可能误以为她是郭德纲，但事实上她是一名“艺术派”快手吃播博主；如果你是第一次看她的视频，你可能误以为她是一位五六十岁的大妈，而事实上她是一个26岁的少女主播。迷人的郭老师人称“郭泫雅”，94年出生于河北沧州，因发明“郭语”而走红。她把猕猴桃称作“迷hotel”，把milk（牛奶）称作“缪克”，还有“cuo莓”（草莓）、“集美”（姐妹）等一整套“郭人郭语”。如同“六学”、“明学”、“Giao学”、“带学”、“京学”一样，“郭语”为互联网又带来了一次亚文化的颅内高潮。更具行为艺术的是，郭老师从不按套路出牌，她懂得在吃播中“虚晃一枪”逗乐观众，也会在直播中俏皮地“吐信子”，甚至在出其不意的时刻给观众一个尖叫或者一个响屁……而与此相对的，也有网友将自己网名改成“粗鄙之语”打赏郭老师，诱使郭老师念出网友名。郭老师与网友们之间的直播表演，堪称一场斗智斗勇的比赛。
郭老师的名场面是一次“成语接龙”，在此有必要引用全文（略有缩减）：“你在无中生有你在暗度陈仓 你在凭空想象 你在凭空捏造 你在无言无语 你在无可救药 你是逝者安息 你是一路走好 你是傻子巴拉 你是永无止境 你是没钱买药 你是头脑有病 你是眼里有泡你是嘴里刘能 你是污言秽语 你是咎由自取 你是殃及无辜 你是祸害众生 你是仓皇失措 你是暗度陈仓 你是无可救药 你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你是人模狗样 你是臭气熏天”郭老师的表演继承了药水哥的“艺术化”，你无法想象下一秒她会用怎样的语调和表情来吸引你的注意，而这种转变足够神经质也毫无逻辑性可言，观众就是在这云里雾里的变幻当中获得满足感，从而让观众欲罢不能。郭老师在解构世界的同时，亦在解构自己。郭老师与药水哥的相同之处在于，他们都表现得过于神经质，他们的梗都各个不同。但郭老师与药水哥不同之处在于，药水哥看上去在控制直播节奏，事实上在被观众控制；而郭老师看上去在被网友戏谑，事实上在控制节奏。郭老师的梗大多由观众UGC互动中推波助澜产生，而药水哥的梗则需要通过自我创作设计，郭老师显然将“艺术流”直播进一步互动化，进一步发扬光大。从内容风格/人物特色来看，我们认为土味内容经历了三个具有明显差异的时期。我把早期快手型杀马特称之为土味1.0，代表人物有外星人陈山以及各种喊麦主播，由于内容/表演有部分突破观感底线，他们也成为了“中国底层残酷物语”的反射镜，，因此其中大多代表人物如今已经被封，今天剩下的都不成气候；土味2.0的网红表演增加了更友好的用户观感，因此也获得了更大程度的破圈，我们所熟知的Giao哥便是土味2.0的网红代表。这个时期，土味展现的不再是底层的残酷，而拥有了更多的喜剧特色，使土味真实成为了一种表演风潮，并影响了多个内容领域，如美食作家王刚、华农兄弟、手工耿等网红也是土味2.0风潮中的一部分。如今我们开始进入土味3.0，它更加“抽象文化”，也更加“行为艺术”，一惊一乍式的神经质表演，让观众看不懂，而正是这种“看不懂”超越了常规逻辑链条、也脱离了大众审美，让土味内容成为了“后现代”的象征、具有“先锋”感，药水哥可以算是链接土味2.0和土味3.0的关键人物。可以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土味内容从1.0时期起源于小众人群，在2.0时期获得极大影响力之后，于3.0时期再次收窄回归小众群体。如今，土味内容的“后现代化”让土味内容逐渐脱离通俗化审美，朝着更加晦涩难懂的方向出发。而那些能够“欣赏”土味3.0的群体甚至会拥有一种智力和审美上的优越感，要点在于，大众只能看到土味3.0中逻辑学上的神经质，而他们却能解读其内在的艺术性和美学。事实上，土味绝不仅仅是低线城市的文化投射，光靠审丑文化也早已不足以解释土味3.0的出现，而是土味群体在大众化过程中内生性孕育出的细分与互斥，毕竟土味从亚文化中来，终究要回到亚文化中去，即使是短暂的破圈，也无法让其真正汇入主流。我们认为，内容行业的风向已经开始转变，土味文化的内容风潮将要过去，而更加硬核和精英化的内容风潮正在到来。“当你被别人误认为神经病的时候，你就离成功不远了。”PS：本来对这个话题是有本书推荐的，但由于那本书我自己还没看完，所以等我看完再做推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