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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80后,曾经靠副业的收入买车买房”

王晔倞 吃草的罗汉 2019-10-31

题图: from Zoommy

我在很多文章中提到自己的第一学历和家庭背景。
虽然出生时就手握上海户口,但家庭条件并不富裕,甚至在很长的一个时间段里,连买房的首付都凑不齐。
虽然动手能力强,性格直率,但不爱读书,从小到大不受老师待见,甚至在中学时期还闹过一阵退学风波。
因为人生起点低,只能勉强读了个技工学校。毕业后,在一家工厂做油漆工,起薪才 600 多。但亏得自己那外向开朗的性格,在工作半年后,由于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接触到了计算机,从此难以自拔,励志要做一名优秀且快乐的程序员。
但在那个 “重学历,看出身” 的年代,像我这样的半文盲是不可能在刚入行就进入大公司的,也就只能在一些小软件公司做些打杂的事情,今天测个功能,明天改个页面,即便你很主动跟老大提出想看看核心代码,也只会惹来鄙视的白眼。
再说了,在那个没有互联网和智能手机的时代,别说快速成长了,就连查个技术手册,如果没有老师傅在旁边给你指点迷津,那你只能千里迢迢跑到图书馆,翻阅几本很厚很厚的书,才有可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这样的状态整整持续了一年,有两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一是学历问题,二是能力问题。
当时,我找过不少朋友,有的已经从事IT行业七到八年了,而有的自己创业,做一些网站、软件系统的外包项目。
他们七嘴八舌,给我出了不少主意,简单概括下:
  • 学历问题:去读个高复班(高中复习培训),走自学考的路线,虽然不属于全日制大学,但至少花个几年时间,搞个正规大学的本科文凭并不是什么难事。

  • 能力问题:比较困难,技术这东西是 “环境创造人才”,大公司不会要你,小公司又没有那么多项目让你练手,只有等待机会。

2001年春节刚过,我来到位于徐家汇的昂立教育,报名了为期半年的高复班。但当时我长期在杭州项目现场,这意味着在接下去的半年里,我要在没有高铁的情况下,每个周末坐着长途汽车往返于沪杭两地,无论对体力、精力都是莫大的考验。
不过,人生有了目标才会有动力,如果没有目标,就容易像无头苍蝇四处打转。
好了,学历的问题解决了,那能力呢?是辞职,还是继续干呢?如果辞职,以我现在的水平,我又能去哪里呢?
我很困惑,我很迷茫,我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有位自己创业的大哥对我说:“我当年和你一样,收入低,能力弱,又不敢动,所以我就在工作之余给一些公司做外包项目,也就是别人常说的副业。三年下来,不仅技术能力有很大长进,还交了不少朋友,开拓了视野,而且副业给我带来的月收入是我月薪的3倍。如今我把副业转为主业,年收入也超过五十万。
他接着说:“最近正好有几个网站开发缺人手,要不你帮我分担分担?
我听完的第一反应 = 套路,你不就想要个免费小工使唤吗?
再说了,我觉得不现实。毕竟主业已经占了自己大部分时间,何况我的技术能力还不够,在这种专业性要求又高,时间又急促的外包项目面前,我怎么能行?
但又一想,在阶层不断固化的今天,如果你选择老老实实地打工,但又想能力与收入得到快速提升,那就一定要付出更多。
现在锻炼的机会出现了,难道不好好把握吗?不就少睡点觉吗?不就厚着脸皮请教别人吗?怕啥?真正的稳妥,永远是靠自己。
行,我干了。

01

我曾在 #去大公司,还是小公司?我也曾犹豫彷徨……# 中提到,那年,我在某软件服务公司的杭州项目现场做 “现场工程师”。每天的工作内容无非是改改BUG,协调协调资源纠纷,联络联络客户感情等等……
领导对我还不错,但特别喜欢画饼,今天刚跟你说 “这个项目做完了,你就能学到ABC。”,明天又跟你说 “这个项目做好了,你的奖金就能拿到四位数”,但当我吃下领导画的这块纸做的大饼后,却发现技术和钱包都没有增长,扯皮的能力到见长了不少。
不过这也正常,为公司打工,创造的价值一般都偏向公司,只有很少一部分属于自己。无论你多拼命地 996 加班,努力自学,毕竟业务场景单一,而且技术选型多半都会选用团队最熟悉,技术最或成熟的,所以个人能得到的成长很有限。
但做外包就不一样,客户要的是业务结果,你用什么技术实现,他们一般不会干涉。
而且,我一直觉得,想靠一项技术手艺换取一份死工资,从而来满足日益增长的生活成本,别说什么财务自由了,估计多年后,恐怕连老婆都娶不上。但要想一下子扭转这种局面,又谈何容易?
先抛开时间与技术的问题,想要开展这项副业,最棘手的阻碍是电脑,我需要一台能够满足开发需要的笔记本电脑。
当年,还是台式组装机流行的年代,如果说到笔记本,多则几万,少则一万多,我的工资才2000,根本买不起。
犹豫了一周,我大胆问父母借钱买了一台一万三千块的戴尔笔记本电脑,理由是为了沪杭两地奔波,也方便去客户现场演示……在父母眼里,就觉得我瞎折腾,只不过他们就一个儿子,而且这儿子还属驴,懒得说罢了。但他们有一点很明白,我在抑制自己的消费欲望上,总是比同龄人更狠,对自己未来成长的渴望度上,也总是比同龄人更饥渴。
况且我常对他们说,自己起点低,要多努力,有机会就要努力去抓取,不要放弃。再加上,我既不抽烟,又不喝酒,还没恶习,把钱交给我,一万个放心。
02
手巧不如家什妙,有了这台笔记本,工作效率自然提高了不少。


不久,那位创业大哥发来了第一个项目,一个美食点评类的门户网站,和现在的点评网有些类似。客户很Nice,需求也以书面的形式描述的清清楚楚,工期三个月,后期技术支持一年,而且技术选型及语言没有要求,只需要在项目结束后移交源代码即可。

虽然工期很紧,但价格很有吸引力,项目开发费用是三万,维护费一万。
这是一项令人兴奋且痛苦的工作,没有项目经理在你旁边唠唠叨叨,没有KPI压力,收入还不错,只不过从此睡觉变成了一种奢侈,每天靠浓缩咖啡度日。


这个项目并没什么难度,除了一些报表需要用存储过程实现之外,其他都是一些 “增删改查” 的普通功能。如果用今天的互联网技术和手段来实现,长则两周,短则一周,肯定搞完。但在当时,我手上一没成熟的项目借鉴,二没先进的代码生成技术,只能一板一眼循规蹈矩的用键盘敲出来。

另外,或许是被那几万块项目费冲昏了头脑,我竟然拒绝了增添人手的建议,从代码到数据库,从抠图到HTML,一个人全包。而且,当年正是EJB流行的时代,原本用JSP/Servlet就能完成的订单系统,我偏要用EJB去实现。要知道,在此之前,我并没有EJB的实践经验(只看过几本书,参与过几个论坛帖子),甚至连Photoshop是啥都不知道。
一周后,我把这些东西写成了解决方案,交给创业大哥,他看了之后瞬间炸锅,觉得我把外包当成练手的工具,万一完不成,不仅会引发赔偿,还会影响他的口碑。
我再三解释,最终口头答应他放弃EJB,只用JSP/Servlet来实现业务逻辑,但实际上我并没有这么做。
于是,我每天白天抱着个笔记本,忙完手头的事就做自己的事,晚上21点下班后,基本都要干到凌晨三点,遇到不懂得就看书,或者打电话、邮件向朋友请教,还好平时善于结交,朋友多,大哥也多。
就这样,为了在不影响本职工作的前提下赶进度,几乎天天如此,晚上只睡3-4个小时,白天靠浓缩咖啡支撑。
三个月里,我和客户一共见过3次,每次客户都很满意,而且我还提前一周完成了项目,但身体却累成了狗。
项目上线后的第十天,项目款打到了我的银行卡上,一共三万两千元,多出的两千元是客户给的打赏。
因为这次的出色表现,这位大哥对我也愈加器重,交给我做的项目就越来越多,只是他也知道,我这个人比较犟,技术上不爱恪守成规,但最终结果还算理想,只要客户没有特殊需求,他也就不再干预了。我的感受也很好,又能赚外快,又能学到新技术,累点,苦点,都值得。
从此以后,那一板一眼的日子逐渐逝去,我把越来越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外包项目中,我甚至都想过:如果哪天不干了,我就全职干外包得了。所幸的是我这人传统思想比较重,总觉得工作是份保障,给你缴纳社保,外包毕竟是副业,所以就没敢冲动。
2001年到2003年,两年里,我一边读书,一边工作,一边做外包,忙碌成了我人生的主旋律,还好当时年轻,再加上项目一个连一个,银行卡上的数字从几万增长到二十多万,对很多技术的运用也越来越熟练了。
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2003年底,我用外包赚来的钱,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辆车,一共十二万多。但可惜的是,当时我没有上沪牌,搞了张杭州牌照就上路了,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后悔。
2004年初,我离开了原来的公司跳槽去了东方购物。因为路程远,而且工作压力大,我停止了外包项目的承接。
2006年初,我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积蓄(大概十几万,其中有八万是我之前外包赚来的),不够,又问父母拿了十万,凑了个首付,在浦东中环附近买了一套商品期房。
至此,我的外包生涯告一段落,从此专心致志的完成主业工作。

我的第一辆车 - 雪佛兰新赛欧

就像我在 #去大公司,还是小公司?我也曾犹豫彷徨……# 中提到的那样,进入东方购物之后,接触到许多新技术,第一次触碰这么大的平台,但我却只用了短短几个月就适应了新的语言和编程环境,而且成了核心开发团队的主力成员。
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和这份副业所带来的红利是分不开的。
毕竟埋头做一份工作,很容易忘记观察世界上发生的事情,成了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但通过接触不同的项目,不同的人与技术,做一些自己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从而让自己获得成长的最快速方法。
03
这些年,我经常被一些年轻人问,说自己刚毕业,工资才那么点,每个月除去花销连一半的钱都存不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在上海有车有房。
甚至还被人调侃,说我命好,一出生就是上海人,什么父母都为我准备好了。
当年我也面临同样的问题,而且技术环境还没有那么成熟,所以我做副业,一是为了生存,二是为了成长,别无他意。
好在事实证明,这份副业给我带来的远远不止是生存和成长那么简单。
所以,我在被问及类似话题时,我一般会这样回答:
  1. 如果你对现有的工作心存抱怨,那可以问下自己:你为什么还要留下呢?

  2. 快速成长的路径不单单在现有的工作,搞副业,也是成长的一种手段。

  3. 不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做一些输出型的兼职,比如:兼职讲师、培训师,因为他们无法获得增长,只有输出,没有输入。

  4. 第二份工作,也可以成为你开阔视野、培养兴趣的一条通道,哪怕现在并不挣钱。

  5. 第二份工作,最好是主业和副业相互促进,两条线呈螺旋状上升,比如:搞技术的弄个公众号,搞个自媒体啥的。

就说这么多吧,希望我的这段经历能给你一些启发,不管当下的境遇有多糟糕,都不要放弃对明天的希望。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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