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重：今年的诺奖——有趣的契约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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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诺奖——有趣的契约理论
■ 文 | 王福重 ☞ 有硬功夫的经济学教授
经济学奖也不是诺贝尔遗嘱中的五大奖项，但因为评审的严格规范，更重要的是经济学的魅力，经济学奖反而是现在影响最大的诺奖。
信息不对称，造成两个问题，一个是逆向选择，一个是道德风险。
所谓领导，就是有剩余控制权的那个人。单位开会，什么时候开，开会的内容，开多久，谁发言，什么时候结束，都是领导的权力，但这些不可能预先写清楚。
北京时间2016年10月10日下午五点半左右，瑞典皇家科学院宣布，将今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哈佛大学的经济学教授哈特（Oliver Hart）和麻省理工学院的经济学教授霍姆斯特朗（Bengt Holmström），以表彰他们在契约理论的杰出贡献。哈特1948年生于英国，霍姆斯特朗生于芬兰，后来都加入美国国籍。
一般经济学奖是最后公布的，今年比较特殊，因为文学奖推迟了，本周四才公布。经济学奖也不是诺贝尔遗嘱中的五大奖项，但是因为评审的同样严格规范，更重要的是经济学的魅力，经济学奖反而是现在影响最大的诺奖。
契约就是合同，契约理论也是企业理论的核心。这种理论把企业看作是一系列不完备契约的集合。这和传统上把企业看作一个黑箱，一边是投入一边是产出有根本的不同。所有的契约都是不完备的，所谓完备，就是能够穷尽所有细节，一切都要预先设定好。但完备不可能。比如老板招员工，会在合同中，规定员工大概的任务和标准，但是，不可能把他们从早到晚每分钟干什么写清楚。而即使写清楚了，双方对怎么干，也不会达成一致。比如合同写员工必须勤快，但什么是勤快，会各执一词。最糟糕的是，如果员工和老板发生分歧，也找不到双方都认为公正的裁决机构。
因为信息不对称，老板只知道应聘者的部分信息，但不会了解全部有用信息，比如会不会勤勉，只有用了才知道但为时已晚。信息不对称，造成两个问题，一个是逆向选择，你希望找到勤快的，但可能全是懒惰的，签合同前，他们没说实话。还有一个是道德风险，合同签订后，没有以前承诺的勤快，而是偷懒。在不完备信息下，怎么让人说实话，不偷懒呢？
一个办法是，找监工，让监工监督员工。谁当监工，那些技术水平高的员工，他们能辨别谁偷懒，谁积极。这些水平高的员工，本身很难监督，就让他们监督别人。当然，监工拿的工资必须高于其他员工，才有积极性。监工也需要监督，要有考核机制，例如产出提高，利率增加等等。
另一个办法是，让员工分享一部分剩余收益。老板或者所有者跟员工的区别是什么？员工是旱涝保收，拿固定报酬，跟企业亏损盈利没关系。老板呢，有利润当然高兴，亏了呢，就得自己承担。老板让别人先拿，工人拿工资，银行拿利息，地主拿地租等等，剩下的，才是老板的利润，利润有正有负。老板拿的是剩余，是剩余的所有者，这就是所有者的含义。如果给员工一部分股份，某种程度上，员工也成了主人，当然就有积极性了。这就是股权激励的作用。
哈特的一个重大贡献，是对剩余控制权的分析。有些权力合同里写清楚了，有些就不清楚、模糊，遇到这些问题，谁说了算，就是剩余控制权，这对一个企业，一个单位，甚至一个家庭，都是很重要的。所谓领导，就是有剩余控制权的那个人。单位开会，什么时候开，开会的内容，开多久，谁发言，什么时候结束，都是领导的权力，但这些不可能预先写清楚。
公司有很多股东，谁应该有剩余控制权呢？一个标准是看谁资产多，或者谁的剩余所有权大。比如大股东应该有剩余控制权。但也不尽然，更有影响力的，更能把握行业方向的人，也可以拥有剩余控制权，也就是说，剩余控制权是可以转移的。比如华为的任正非，就是小股东，但显然他有剩余控制权。再比如王石，过去也有剩余控制权。
不完备契约理论还可以解释中国的一个有趣现象，各种告示，各种文件，经常规定一律不许如何如何，但就是不具体说明究竟不允许什么。比如凡是不利于单位团结的话一律不许说。但什么是有利的什么不利，大家意见不会统一。结果就是，领导说谁不利团结谁就不利了。如果规定的很具体呢，领导的权力就没有了。所以，领导们都不喜欢具体的规定，特别是在咱们这，越模糊越好，可以浑水摸鱼。
什么是契约理论？
“契约理论”是研究在特定交易环境下，不同合同人之间的经济行为与结果理论。据诺贝尔奖官网解释，“契约理论”用来解决类似问题：学校、医院和监狱这样的公共服务提供者，应该是国有还是私有？教师、医生和狱卒应该有固定工资，还是绩效工资？企业管理人员收入应当多少来自奖金，多少来自认股权？
总的来看，奥利弗·哈特和本特·霍尔姆斯特伦的理论都是对传统制度经济学中契约理论的阐发，属于不完全契约派学说。
什么是不完全契约？
奥利弗·哈特这样阐释：第一，由于世界总是充满了不确定，因此人们不可能预料到未来的所有情况；第二，即使人们可以预料到未来的所有情况，签约双方也难以用共同的语言将这些写入合约；第三，即使签约双方可以达成一致，他们也很难将契约的内容交与第三方裁决。
用契约理论研究现代企业是契约理论最前沿的进展之一，也是不完全契约研究者着墨最多，成果最为丰硕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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