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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视蓝领的社会,搞不好中国制造!

尼德罗 功夫财经 2019-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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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国家整体计划中,上普高的孩子将会被限定在一定的比例,而不会像过去那样年年增长。

用分数来决定一个人的社会阶层,这是荒谬而粗暴的,但又是高效和现实的。

中国职业教育要做改革,不能简单压普高分数线。

近期,深圳的中学生家长集体吐槽“深圳的中考简直比高考还难”。而实际上,这样的吐槽由来已久。因为在深圳,中考比高考难,不是一年两年了。

上周,深圳中考分数线公布之后,统计表明深圳公办普通高中录取率将仅为45%。过去8年时间里,除2014年外,深圳其他年份的公办普高录取率均不到50%。相比之下,深圳高考的本科上线率已经超过70%(2018年为73%),一本率高达33%。

存在类似现象的还有上海,上海的普高录取率只有65%,比北京的87%和广州的69%都要低,如果使用升学率相对不错的普高统计口径,那么上海也只有一半左右的学生有资格进入这些学校,这跟深圳情况比较接近。

控制普高录取率,是一场国家行动


如果你在深圳,并打算让孩子在深圳完成K12阶段的教育,未来中考的严峻形势可能会大大超出你的预计。

2018年的数据显示,深圳高一新生7万多人(含职高),但初一新生超过了10万人,小一新生达到了20万人,幼儿园在园总人数多达51万人。另一方面,深圳高中学校的建设速度严重滞后,缺土地、审批慢,原因不少。

但更大的一个原因,还在于今年2月,国务院正式发布了《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在这份方案中,中央加大了对职业教育发展的投入,要求到2022年,职业院校教学条件基本达标,一大批普通本科高等学校向应用型转变,建设50所高水平高等职业学校和150个骨干专业(群)。另外,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今年高职大规模扩招100万人。

提升高职院校,改制一部分本科高校,扩大招生范围,这是中国制造发展战略的整体考量,也是市场企业对职业教育所提出的实际要求,无论是哪一点,都无可厚非。

但从结果来看,在这一国家整体计划中,上普高的孩子将会被限定在一定的比例,而不会像过去那样年年增长。

细心的人也许注意到了,在安徽马鞍山这个并不起眼的五线城市,过去5年,普高录取分数线都在580分左右,录取率都在70%左右,今年突然提升到了634分,录取率降到了61.6%。在很多家长的抗议之下,当地教育局又增加了100个普高招收名额,录取分数线降到了600分,不过还是高出往年近20分。

马鞍山的案例只是一个信号,在未来,不管你在深圳、上海还是普通县城,都会有相当一批(也许数量高达1/3)成绩位于中等的孩子,要面临从普高到职高分流的挑战。对此,很多家长恐怕并没有做好准备。

高度筛选型社会,职高没有前途


在就业市场上,体力劳动者的收入超过写字楼的普通白领,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从社会地位上来说,白领的地位依旧明显高于技术工人、快递员、外卖小哥。君不见,很多恶劣的私立学校,都会要求父母具有本科学历。这种赤裸裸的歧视,正是高度筛选型社会的直接体现。

白领的收入可以比蓝领低,但社会阶层却要更高,这说明收入并不是决定阶层的唯一因素。决定阶层很重要的一点就在于中考,如果你上了普高,那么大概率可以上一个大学,你毕业了就是白领(最新本科就业率91%),甚至是金领;你如果上了职高,大概率上不了本科,毕业了就是蓝领(最新就业率92%)。

所以,中考默默地决定了一个人的阶层,细思恐极。

用分数来决定一个人的社会阶层,这是荒谬而粗暴的,但又是高效和现实的。如果你考上了985大学,那么国家对这个学校的投入非常大,而学生交的学费又很低,所以你等于凭借高考高分拿到了一个极其便宜的教育机会。

相反,如果上的这是高职院校,国家投入差了很多,你交的钱比好大学学费还多,等于拿到的是一个又贵又糟糕的教育机会。从投资回报率来看,没有傻子会主动去读高职。

幼升小、小升初、中考、高考,中国学生一路上来的考试,小的几百次,大的有几次,每一次都在筛选学生。我们的教育就是考试筛选孩子,所以被称为“应试教育”。应试教育走到极端,有个非常糟糕的问题,那就是所有孩子都在一个方向上努力,不管你有没有天赋。

最近,毛坦厂中学弄一个小号,专门招收上海地区的高考复读生。我个人没有任何褒贬评价,但这事说明,即使像上海这样的人们印象中教育十分发达地区,在残酷的筛选制度面前,考生不也不得不向山区学习。筛选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上海的家长和深圳的家长一样恐惧自己的孩子搭不上“教育改变阶层”的末班车。

在这种背景下,国家控制普高录取率的做法,一定程度上会加剧这种恐惧。因为你的孩子进了职业院校,参考以往的经验,基本上就很难实现阶层突破了。

这一点,足以让很多父母为之惊叫。

德国这个榜样,我们学的到吗?


纵观全球,职业教育做得最好的国家,德国毫无争议地排名第一,而中国也将德国作为效仿的榜样。

一个非常值得关注但同时被很多人忽略的现象是,当全球制造业的中心向中国转移时,美国出现了“铁锈地带”,唱出了“乡下人的悲歌”,并且选了一位倡导“美国利益优先”的总统。但是,作为制造业大国的德国却安然无恙,工人们没有什么怨言,社会舆论没有任何发酵。

原因就在于,美国的教育资源分化极为严重(大概只比中国好一点),美国的学生去当工人,多半不是因为兴趣,而是因为成绩太差。所以,美国的技术工人素质并不高,美国制造业的核心竞争力并不强,美国不如日本,更别说跟德国相提并论。

另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是,在德国,很多本行业知名的企业CEO,都是由从技术工人一路晋升上来的职业学校毕业生担任。这些企业可能不像奔驰宝马大众那么有名,但在本行业内,却常常占据领头羊的位置。

他们的产品具有不可替代性,而生产线上的工人也同样不可替代,公司的领导人需要长年累月浸淫在生产线上,极为熟悉生产流程和生产技术才行。

产生上述两个现象的土壤,就在于德国多年来年轻人上大学的比例始终维持在25%左右。德国的学生从中学开始,根据个人兴趣进行分流,分别进入文理中学(或综合中学)和普通中学(或实科中学),其中文理中学的学生主要为进入大学做准备,而普通中学的学生主要以进入职业学校为主。注意,在选择过程中,学生考虑的主要是个人兴趣。

而在德国的就业市场上,大学生毕业生和职业学校毕业生也没有明显区别,其社会地位、收入水平、晋升空间都相当类似。你是公司白领,我是工厂技术专家,我们都是社会的中产人士。

事实上,德国制造业的产值达到德国总产值的80%,而这是由60%的产业工人所贡献的。“德国制造”以耐用、可靠、安全和精确著称,价格也很昂贵。同等重量的机床,德国制造是中国制造的20倍。这样的差距,工人能不被尊重吗?

所以,中国职业教育要做改革,不能简单压普高分数线,因为说到底这还是在用考试的办法做筛选,属于典型的新瓶装旧酒。

原本,读职校也可以是基于兴趣的主动之举;原本,读职校也可以很有前程似锦,月薪数万;原本,读职校也可以实现阶层跃升,成为社会中产,乃至上层精英。

但是,高度筛选型的游戏规则,把主动学生挡住了,把似锦的前程遮蔽了。从这个角度来说,职业教育改革没办法单独进行,以高考为切口的应试教育改革需要做一个整体性的诊断。当然,这是一个挑战极大的难题,如何改,怎么改,还需要一轮又一轮的大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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