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重：你看病，谁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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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病，谁出钱？

■ 文 | 王福重 ☞ 有硬功夫的经济学教授

我说，票贩子帮了所有人，只是说挂号（含一部分门诊）。还不是医疗本身。

现在谈谈医疗。

首先看需求方，也就是谁买单。

医疗，有其特殊性，是什么？医疗关乎人命，人命关天。

既然，得病是私人的风险事件，能不能通过购买商业医疗保险解决呢。

不行。因为商业保险存在逆向和道德风险。前者是说，风险越大的才越喜欢买保险，风险小的，不愿意买。后者是说，买了保险的人会放任某些致病事件的发生。严重时，商业保险会崩溃。

另外，医疗还存在信息不对称，看病是专业性极强的活，医生处于信息优势一方，病人基本处于被动状态，医生可能忽悠患者，让他们花冤枉钱。我不是说医生职业道德差，相反，我觉得，中国医生的职业道德，相对说，是最好的。我说的是道理和可能。

此外大部分疾病有传染性，一个人得病，周围人如家人同事也受到不利影响，也就是外部性。

注意，医疗不是公共物品，（纯）公共物品是非竞争性和非排他性的物品。医疗是私人物品。

这些特征加起来，决定了，政府有必要介入私人医疗事务。

当然，弗里德曼就不同意这个结论。如果一个人不愿意为看病储蓄，那是他的自由。但政府不这么想，政府想当家长。讲真，我跟弗氏一伙。

介入，不是政府包揽全部费用。

政府的作用，是什么？

❶ 定制度，强迫所有人参加医疗保险。主要是企业为职工提供保险福利，为在职职工看病。

❷ 对退休的老年人、残疾人等提供医疗保险，条件是工作时交过医保。政府要为此投入一部分。

❸ 对少数困难家庭，如特别贫困，有多个未成年儿童的家庭，进行医疗补助。这个政府要全部负担。

羊毛出在羊身上，社会医疗保险，要安全，必须所有人都交纳医保，如此，才会有共济性，即抽肥补瘦。

长期以来，机关事业单位的职工不交医保，政府拿钱。这是极其不公平的。这个问题刚刚开始解决，但还没有根本变化。于是，中国的医疗保险体系是碎片化的，机关、事业单位、企业、无工作的居民、农民，都不相同。你可以说，路径依赖，有情可原，但如此分割，还像一个国家吗？

统一基本医疗保险制度和水平，应该是坚定不移的方向。在此基础上，发展商业保险，就顺畅多了。

顺便说一下，前些日子财政部楼继伟部长，曾表示，退休职工需要再缴纳一部分医保。引起议论纷纷，讽刺挖苦居多。而我是赞成的，很简单，退休人员原来交的太少了，有的干脆没有医保（社保），在现收现付制度（pay as you go）下，退休人太多，又长寿（对个人是好事对医保不是），对在职职工压力太大。改革，就是要打破原来的制度，不能拿过去的规则说事。所有人在获得改革收益的同时，也都得承担社会转型进步的代价。

其次，从供给方，也就是谁提供或者生产医疗看。

政府可以办医院（生产），如英国，看病是政府全掏（供给），病人免费。美国靠私立医院，名义费用很高，但个人实际负担很低。

但无论何种体系，都会产生排队，如等待手术等问题。

分级医疗是公认的好办法。

中国医疗资源足够，但分布不均匀，过度集中于北上广这样的城市。以后不要在中心城市搞大医院，而是分配资源到落后地区薄弱小医院，特别是乡镇社区医疗机构。

不夯实基础，无法实行分级医疗。

中国还有一个特殊问题，中医。中医几乎占了医疗资源半壁江山，而毫无用处。关于中医，我已经说过很多，大家熟悉我的意见，不在这里赘述。

我的建议是，让中医退出公立医院系统，医保不再报销中医费用。这样，整个医疗水平和资源都会增进，中国人的健康水平会有质的飞跃。

民营医院，要彻底放开，经过一个貌似混乱的过程，就会规范起来。实际上，高端私立医院正在吸引越来越多的富人，这对穷人也是有好处的。

高干病房之类的东西，早该取消了。高级干部最为人民服务，最自觉，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嘛，他们一定欣然同意的。

医疗太复杂了，涉及政治经济社会方方面面，没有哪个国家完全解决，但这不是胡搞的借口，规则必须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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