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2021/7/5
最近连续几天做了溺水的噩梦,醒来说不出的窒息感。
转眼间2021也过去一半了,我以为这个时候,我已经可以完全摆脱2020这一魔幻年带来的所有负面影响,轻装上路了。
可是生活似乎很喜欢跟你开玩笑,原先以为快要解开的结,好像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把结重新拉紧,然后在它上头又打了一个死结。
原先的问题依然在,有心解决却分外扎手,耗到最后我也迷失了自己的角色,失去了解决问题的所有心力。
我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面目与此相对,室友?照顾者?(类)咨询师?厨师?司机?
任何人际关系都不是无偿的啊,即使不是金钱、物品,那也可以是一段有趣的相处时光、一种昂扬的精神力量,或者一种宁静平和的悠然态度。如果以上都没有,你又凭什么让人把自己的时间、精力拿出来与你分享呢?
人际关系这个大课题里,我挣扎了二十多年,沉浮了二十多年,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心得,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灵活性,对和他人建立关系这件事终于有了那么一些自在感。我很欣慰,也很心疼。
这二十多年,我经历过小学被班主任、家长赶着“出去和其他同龄人玩”,初中住校时候压力大到每晚深夜割破手指喝自己的血,高中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话被谣言传得面目全非;因为人际能力的不成熟,我也经历过被校园霸凌、熟人强奸、滴滴司机猥亵、约会强奸、约会肢体暴力。我曾看到过这个社会也许不算最黑暗,但足以让周围大多数人瞠目结舌的那一层底色。
起初我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事都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也有尝试过追寻各种为什么。 可是即使找到了答案,困局终究未解。
于是我开始更习惯跳过“为什么会这样”,直接思考“那我该怎么办”的问题。
我对自己发誓,一定要往上走,往上走,逼着自己掌握一切生存技能,学着像朋友们照顾我那样照顾自己,照顾身边的人,逼着自己再难也要活得有声有色,逼着自己尽一切所能远离沼泽。
当有人问起我说:你是如何经受住这一切的? 我常有的回答是,感恩身边的家人和朋友,是他们治愈了我。
但我始终不好意思表达的是,同时我也感激那个极为坚韧、坚信苦难里可以开出花来的自己。我把那些痛苦全部转化为存续我生命的能量,化为对相似遭遇的悲悯,化为我职业生涯中不竭的动力:我所经受的,他人不必经受。
有时候我会觉得,也许我这样先天对真实的社会和他人缺乏准确感知的人,一定是要自己去经历那么一些不堪,才能真的有所体悟,有所共情,然后一点一点变得温柔的吧。
以往的自述文章中我一直都很不愿意细谈那些负面的经历,是因为希望为阅读我文章的人带来更多希望和力量感,希望更多的人从我的成长中获得信心。我也深深知道,其实我最大的保护因子,是根植在内心深处的那种对滑入泥淖、对自己人生失去掌控的恐惧,远胜于负性事件本身带来的恐惧。
所以我是不相信创伤的存在的。如果你选择了躺平展览伤口,你就等同于放弃了带着伤继续前进的权利。伤口不是你造成的,你却为它赌上了自己更加长久的幸福。值得吗?
原先我深切同情所有有过相似痛苦的人们。但现在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感是,对于这里面那些不愿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反而在额头上贴着“我有病,你们都得照顾我”的人,我不知是该哀其不幸,还是该怒其不争。
最后不知道该写一个什么结尾。
想起前两天听到的一个关于“猫有九命”的浪漫说法:
当你站在窗前,想着不如一了百了的时候,你的猫走过来,冲你眨眨眼,用头蹭蹭你的腿,于是你就被治愈了,那一瞬间你打消了一了百了的念头。
你决定继续带着痛生活下去的那一刻,是猫把ta的九条命,分了一条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