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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通苑每年都有女孩失踪,其实她们的肉体从未远离北京 | 夜行实录0018

徐浪 魔宙 2019-05-01

魔宙所发的是半虚构写作的故事
「夜行者」系列是现代的都市传说

大多基于真实社会新闻而进行虚构的报道式写作

从而达到娱乐和警示的目的


我不喜欢晚上开车,尤其不喜欢晚上跑高速,不安全。

 

夜晚的高速,是犯罪的最佳场所之一,你随时有可能遭遇以下三种情况:

 

1 抛石

在高速行驶的过程中,对车主抛石块,致使停车,车主下车查看时,对车主进行偷盗甚至是抢劫。犯罪成本极低,不少嫌疑人都会以此方法作案。

 

2 路障

在高速上洒下图钉、树枝、保险杠——能逼停车辆的基本都有。如果不慎破裂,不少人都会立即停靠在应急车道,下车检查并更换轮胎,这时,犯罪团伙便会出现,偷盗或是强行拿走车主的财物。

 

3 碰瓷

“碰瓷党”们利用租来的高档轿车,在车辆较少的路段,寻找高档轿车作案——尾随目标车辆后,寻求机会让对方超车,利用弹弓将石子等物品打到目标车尾部,然后再紧急制动,误让对方以为发生了事故。随后,打开双闪并逼停对方实施敲诈。


虽不喜欢,但我不得不行驶在夜晚的高速上,因为我在追踪“失踪女孩”案的嫌犯。

 

“失踪女孩”是指北京的失踪人口里,一种常见的女孩。

 

她们是外来人口,和900万外来人口的大多数一样,住在五环外的天通苑、回龙观、通州、大兴、黄村……基本都是与人合租。

 


上期说过一次的,北京人口分布情况

 

这些人年纪在十八岁到三十岁之间,收入都不太高,不常与家人朋友联系。都是失踪很久后,才有人报警。

 

根据我手里的失踪人口资料,我十分确定有人在对这类女孩下手,7月7日,我得到了线报,开始追查。


部分失踪女孩信息


7月8日晚,我跟踪着绑架女孩的嫌疑人——一个面包车司机,上了京津高速。

 

没错,就是上篇写到过的那个面包车司机

 

我讨厌晚上跑高速,但它还是有好处的——方便跟踪。

 


因为大灯晃着,前车根本看不清后车的样子

 

像现在跟踪这台面包车,司机从后视镜只能看见车灯,看不清我开的高尔夫R。

 

但我要注意保持车距。有的时候需要放慢速度,离它远点,让他逐渐看不见我,等有几台车超过去后再重新跟上——他会以为跟在他后面的是台新车。

 

他下高速时,我们跟着下也不会引起怀疑,因为出口就那么几个,在同出口下高速太正常了。

 


黑天从统一收费口出去,也不会引起注意

 

周庸打着哈欠:“徐哥,费这么大劲跟他干嘛,为什么不直接截住他,速战速决呗!”

 

我说如果几十个女孩的失踪案都与他有关,那他肯定不少同伙,跟住他,找到窝点之类的地方,就能一网打尽。

 

周庸点头:“那我先睡会儿,你等下叫我。”

 

我们没引起面包车任何的怀疑,跟着它下了京津高速,从河北路立交桥的收费站出来,进入了天津。

 

河北路立交桥


过了迎宾大道,面包车开进了一片“看起来”很繁华的地带,在一栋楼前停了下来,司机下车上了楼。

 

我也熄了火,观察了一下四周。

 

这里高楼耸立,街道整洁,路灯明亮,但诡异的是——这里没人,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楼里都很少有亮灯,一栋大楼只亮着两三处。不仅如此,越过眼前的建筑物向后看,还能看见许多不亮灯,甚至未竣工的大楼。

 

像一个繁华的城市,一夜间所有人都人间蒸发了。

 


路灯明亮,街道上空无一人,楼里没有一处亮灯

 

我早就知道这个地方,但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它看起来有些——魔幻现实。

 

如果没亲眼看见,很难想象离首都不到三百公里,一个直辖市的辖区内,竟有这样的地方。

 

我叫醒周庸,他看见四周吓了一跳:“卧槽,徐哥,咱这是——穿越了?这要演《行尸走肉》还是《我是传奇》啊!”

 

我告诉他这是响螺湾,他“哦”了一声:“怪不得,鬼城啊!”

 


“鬼城”响螺湾

 

响螺湾是天津06年开发的一个项目,投资超过600亿。10年过去了,部分建筑物及设施已经完工,但仍然人烟稀少,外媒在几年前就开始叫这里“鬼城”了。

 


外媒曾经报道过此事

 

周庸揉了下眼睛:“太TM困了,咱跟踪那面包车怎么样了?”

 

我说停了,告诉他人已经上楼了。

 

周庸:“怎么不跟着他呢?”

 

我说你傻啊,这大街上一个人没有,我开车跟着他连大灯都不敢开。下车跟他进一个楼,不一下就被发现了么!

 

周庸点头:“也是,那咱在这儿蹲点?”

 

我说蹲个屁,然后指给他看:“整栋楼刚才只有一家亮灯,那司机上楼后又亮了一个,我已经拍了照,明天对一下就知道他住哪儿了。”

 


当时整栋大楼只亮了一户

 

周庸:“那咱现在干嘛?”

 

我说找个地方睡觉。

 

我们开车到了响螺湾最北边的碧桂园凤凰酒店,办理了入住后,周庸一阵感慨:“妈的,这儿的五星酒店比北京的快捷都便宜,商务标间三百块,还赠了两张张学良故居的门票!”

 

我点点头,确实,因为没什么人!



 响螺湾的碧桂园凤凰酒店


第二天中午,我和周庸来到昨晚跟踪到的地方。

 

周庸一下车:“卧槽热死了!徐哥,快对下昨晚拍的照,看看几单元几楼,赶紧进去,太TM晒了!”

 


这里白天仍然没有人

 

我:“进个JB,万一上面二十来人,上来就把咱俩按那儿了,咱俩就也成失踪人口了!”

 

周庸:“那咋办?”

 

我说找售楼处。

 

看看他住的屋什么户型,多大面积,就能大致猜一下他们多少人!

 

要就两三个人,咱俩就上,要是人多,就报警!

 

周庸点头:“不错,就这么定了!”

 

售楼处非常冷清,里面只有三个售楼小姐和一名保安,我进门时四人都在玩手机。

 

冷清的售楼处

 

看我和周庸进来,一名售楼小姐迎上来:“先生您好,看住宅还是底商?”

 

我说住宅。

 

她把我带到大厅的沙盘处,开始给我介绍住宅的户型价位。

 

我问她哪栋楼有现房,她很诚实:“哪栋都有。”

 

周庸在旁边:“嚯,这入住率够低的啊!”

 

我指着面包车司机住的那栋,问她这栋都有什么户型,怎么卖。

 


我向她询问,司机住的那栋楼的信息

 

她看了眼:“先生,这栋是公寓楼,里面都是精装好的公寓,拎包入住,有开间也有两室一厅,一平一万一。”

 

我说那你带我看下房吧。

 

售楼小姐拿了钥匙和门卡,带我们去看了几间房,都是简单的欧式风格,装修还可以,床之类的家具也都配全了。

 


我让售楼小姐带我看下房

 

看完房出来后,售楼小姐问我怎么样,我给周庸使了个眼色。

 

周庸心领神会:“徐哥,我觉得啊,房子不错,但入住率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我假装犹豫一下,和售楼小姐说,我挺想住这边的,安静,但怕人太少会有治安问题。

 

售楼小姐向我保证人不少,我提出看一下这栋楼的入户信息,她想了想答应了。

 

她拿出一个ipad,打开文档给我,说已入户的信息都在这里。

 


ipad上的入户信息图

 

这栋楼有六个单元,三十三层。总共一百来个入户,入住率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但在“鬼城”已属入住率奇高了。

 

昨晚司机上楼后亮灯的房间,应该是二单元或三单元的27楼。

 

我在“入户信息”里,找到了户主的信息——二单元27楼没人,三单元2701有一户,朱晨岭,男,36岁,天津宝坻人,身份证号.................

 


朱晨岭的信息


我说再考虑下,拿着售楼小姐的名片,和周庸出了售楼中心。

 

出了门,我和周庸说:“2701是个四十平的开间,装修是单身公寓风格的,同楼层就这一间卖出去了——他与同伙一起的几率不大!”

 


他住的房子是单身公寓式的

 

我们之前的想法错了,他出事后第一选择不是找同伙,而是躲起来。

 

周庸:“徐哥,你说这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

 

我说查一下就知道了。

 

周庸奇怪:“怎么查,百度?”

 

我说昨晚面包司机上楼前,换了次车牌,应该是用真牌换了假牌,原来一直用假牌防止被拍到。

 

我们手里现在有车牌号和朱晨岭的信息,可以在车管所网站查询车辆违章情况,如果对上了,就证明车是朱晨岭的,楼上住的也是他。

 


车管所查询系统

 

周庸:“网上查违章得用发动机号,我们去哪儿搞啊!”

 

我说这个好办,我知道一后门,只要前边信息对,发动机序号处填这组代码就能查询。

 


不知道发动机号,可以走后门

 

周庸:“徐哥,你TM咋啥都懂呢?!”

 

我说好好学吧,我当年也这么问过老金。

 

朱晨岭的信息与车牌号相吻合,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周庸:“徐哥,你肯定已经有计划了吧?”

 

我说直接去他家敲门,把他堵在家里。不过他家二十七楼,没有门卡刷电梯。咱俩得爬二十七层。


这栋楼坐电梯是需要刷卡的

 

周庸嘿嘿一笑,我问他怎么了,周庸掏出一张卡:“售楼小姐的门禁卡‘不小心掉了’。”

 

我说行啊,周庸,都学会偷东西了。

 

周庸摇头:“徐哥,可不能瞎说,她自己不小心掉的,对吧,我只是没来得及还给她!”

 


没想到周庸竟然拿了售楼小姐的门禁

 

到了3单元2701的门口,我趴门上听了下,里面有电视的声音。

 

周庸看我一眼,我点点头,周庸抬手,敲了四五下门。

 

敲完门,电视声忽然停了,里面的人问是谁。

 

我说朱晨岭的快递。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我没买过东西。”

 


2701

 

周庸笑了:“徐哥,这招也有不灵的时候啊,早知道说查水表了,这句台词我一直想说。”

 

我说哥们,我们从北京一路跟着你到天津,就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朱晨岭当然不开门:“你们是警察么?”

 

我说要是警察就不这么客气了,我们就想和你聊聊。你要不聊,我们就报警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朱晨岭:“你们是不是来杀我的呢?”

 

周庸好奇:“有人要杀你?”

 

朱晨岭没回答,我替他答了。

 

我说肯定的,你想啊,不是为了躲事,不是为了提前投资——谁会在外卖软件什么都搜不到的地方买房子。

 


我拿外卖软件搜了一下,周围什么都没有

 

而且房子是他实名买的,肯定不是为了躲警察——警察能查到他名下的所有房产。


他是预见了自己可能会有其他危险,在这没什么人的地儿,买了个避难所。

 


房子是朱晨岭实名买的,肯定不是为了躲警察

 

我给周庸解释完,又敲了两下门:“朱兄,我说的对么?”

 

里面还是没反应。我说朱兄这样吧,我们就站门口,也不进去串门了。你隔着门,把你知道的讲一下,讲完我俩就走,绝不报警!

 

周庸也劝他:“你想想你那同伙,都已经落警察手里了,你跟我们藏着掖着有什么用呢?”

 

我和周庸不断保证,不报警,不透露信息。十分钟后,他开了口。

 

“我打小就不学好,高中没读完就辍学,在社会上混。”

 

“我爸觉得我这样下去不行,就把我送到北京,寄住在表舅的家中,让表舅看着我。”

 

“我表舅做编曲的,在行内很有名气,赚了挺多钱,我爸觉得他是成功人士,就把我硬塞到了他身边。”

 


朱晨岭表舅的编曲工作室

 

“我一到北京,表舅就把我送去了驾校,学完后就一直给他开车。平时我俩什么都聊,我还给他讲了一些我混社会的事,主要就是吹牛逼,但他还挺爱听的。”

 

“有天他忽然问我,敢不敢绑架,我之前吹了那么多牛逼,当然说敢了。”

 

“结果,他真让我去绑一个人,我硬着头皮就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中国作案都喜欢用面包车

 

周庸:“操,让你绑就去啊!”

 

朱晨岭没理周庸,接着说:“第一次是在角门的一酒店,有个人和我一起去的——不是那个被抓的光头,我们互相不知道名字,也不问,这样能防止被捕后出卖对方。”

 

我问朱晨岭,他们行动的流程是什么。

 

他说:“我一般是负责开车,每次都有一个人和我配合,负责抓人。”

 

“我表舅会告诉我,去哪儿绑人,一般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动手,在酒店门口或什么地方。奇怪的是,每个被绑的女孩都是晚上出来,手里都拿着点什么,就像她们刻意想要被绑似的。”



大概作案流程


“把女孩拽到车上后,我们就弄晕她,把她塞进行李箱,然后在约定好的地点,把她交给另一个人。”

 

我问朱晨岭,他表舅每次给多少钱,他说五万。

 

周庸:“哥们,你爸要知道,你表舅带你一起干人贩子,得多悔把你送到北京。”

 

朱晨岭:“我表舅不是人贩子,他已经很有钱了,犯不着去贩卖人口,那不是有病么!”



在编曲作曲界,朱晨岭的表舅接近最高级别,很赚钱

 

我说那你知道,那些被绑的姑娘最后都怎样了么?

 

朱晨岭明显迟疑了一下,我能听出他也有点迷茫:“有一次,就那一次,没有接头人。我表舅让我把装着女孩的行李箱,送到燕郊的一个别墅。”

 



朱晨岭当时去的燕郊别墅


“我拖着行李箱,按了门铃,过一会儿,我表舅打开门,我把行李箱递给他时,往屋里瞄了几眼,里面,好像在开party!”

 

“放着奇怪的音乐,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动物的面具。”

 


朱晨岭说,把女孩送给了一群带动物面具的人

 

周庸:“卧槽,什么鬼,然后呢?”

 

朱晨岭:“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周庸:“就知道这么点,你还担心被灭口?”

 

朱晨岭没说话。

 

我问他不是都深夜动手么,为什么被我堵龙潭湖公园那天,白天动手了?

 

朱晨岭:“我也不知道,那天我表舅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天坛,绑架和王敏一起的姑娘。”



朱晨岭当时就守在红点处,等待动手

 

周庸:“你认识王敏?”

 

朱晨岭:“认识,我表舅在音乐学院兼职老师,王敏是他的学生。”

 

我问他知道王敏也是绑架女孩的参与者么,朱晨岭说不知道。

 

下了楼,坐进车里,周庸问我:“徐哥,真不报警么?”

 

我说答应了就先不报警,等把整件事解决了,再报警。

 

周庸:“所以接下来的回去查王敏?”

 

我说先去找被我们救下那姑娘。

 

其他女孩都是夜深人静时被绑架,为什么只有绑她在白天?违反常态肯定有特殊原因,这个原因可能就是我们的突破点。

 

周庸:“那咱打道回府?”

 

我点头。


我们返程去找上周三写过,被我们在龙潭湖公园救出的姑娘

 

回北京后,我给鞠优打电话,问在龙潭湖救出那姑娘,能不能帮我联系下。

 

她说行,但不保证那姑娘答应。

 

我说你提一嘴,我是救她那人,鞠优说行。

 

可能因为对救命恩人抹不开面,她答应与我见面。

 

在崇文门内大街的经侦支队,我管鞠优借了间空屋,和周庸一起和她聊。

 


经侦支队在很不起眼的地方

 

她状态不错,一上来就直入正题:“谢谢你们那天救了我,有什么就问,我知无不言。”

 

我说能问下你和王敏是什么关系么?

 

她说我是王敏的前女友。

 

我又问被绑之前,她和王敏间发生了什么。

 

她沉吟下:“我俩谈了三年了,他开始时特好,不花心,还暖,但慢慢就变了。”

 

周庸在旁边插话:“男的不都这样么!”

 

我让他闭嘴,示意她接着说。

 

“他在校的时间开始变少,什么时候找他都在外面,晚上也不回校住。平时一起出去,也不让我动他的手机。”

 

“他把手机换了一个新密码,为此我们吵了好几架。”

 


王敏换了手机密码,让她即怀疑又气愤

 

“我怀疑他出轨了。”

 

周庸嗤笑一声:“可不止……”我踩了他一脚,示意继续。

 

“后来他输手机密码时,我就盯着——把新密码记下了。有天晚上趁他睡觉,我把他手机拿到卫生间,偷偷打开,翻他的通话记录和微信什么的。”

 

我和周庸都浑身一哆嗦。

 

我说他手机里有什么反常的东西么?

 

“有,他用陌陌约了好多姑娘。”

 


根据她口述,我们大概还原了王敏约炮的对话

 

我问还有么。

 

“然后我又翻他的相册,翻到了一些戴着动物面具的人,在聚会还是干什么。”

 

“我最后检查的微信,倒是没约炮,但有个特怪的群,在聊一些死藤水、屈原呀之类的,我一头雾水,刚打算仔细看。”

 


已经有两个人提起了动物面具,这代表什么呢?

 

“他忽然出现在我身后,问我干嘛呢,差点没吓死我。见我翻他的手机,他就开始骂我。”

 

“我刚掌握他出轨的证据,他还骂我,我就和他分手了。”

 

“过了两天,他忽然找我,说想和我聊聊。毕竟好几年的感情,我就答应了。后边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我问她手上戴着的东西,是王敏送的么。

 

她很吃惊:“你怎么知道?”

 

我说猜的。

 

回去的路上,周庸问我:“徐哥,戴动物面具的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说我有一点想法,你看见她手上戴着的东西了么?

 

周庸点头:“王敏送她那个手环?我见过,捕梦网么,我去菲律宾玩的时候买过。”

 


捕梦网

 

我说是,那是捕梦网,但和菲律宾没关系,菲律宾的是用来骗游客的。

 

捕梦网是美洲印第安人用来捕捉噩梦的,在美国很常见,原住民人手一个。

 

周庸:“可这和面具人有什么关系?”

 

我问他记不记得,王敏的女友,说王敏手机里有个奇怪的群,里面在聊死藤水、屈原什么的。

 

周庸点头:“有印象,但和面具人有什么关系?”

 

我说操,你TM能不能先听我说完——死藤水是亚马逊的一种药用植物,是神圣的象征,每个部落只有萨满掌握勾兑“神奇饮料”死藤水的方法。

 


不是有材料就能煮出至幻的死藤水,还需要配方

 

和毒品一样,死藤水有致幻作用,很受一些萨满教教徒和喜欢巫文化人的欢迎,在国内外都有一大批人服用。

 

还有屈原,楚国是巫术盛行地,屈原是掌管祭祀的主官,相当于大祭司,许多喜欢巫文化的人,都把屈原捧得极高。

 

最后是你一直问的动物面具,动物面具和萨满文化以及巫文化都是正相关的。死藤水、动物面具、捕梦网加上屈原,应该与某个巫文化的宗教有关。

 


生活在中俄边境的萨满教猎人

 

周庸目瞪口呆:“巫文化,那不早亡了么?”

 

我说当然没有,老金就特喜欢巫文化,之前和你说那些都是他给我讲的。算了,我直接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给你讲!

 

周庸:“真打么,他从南边儿回来后脾气可不太好,说了好几次让咱少烦他!”

 

我说他虽然更年期了,但该问也得问,我掏出电话打给老金。

 

老金情绪不高,但听我讲完前情,还是给我们解释了下。

 

“巫文化还没灭,一些北方少数民族,尤其是通古斯系的,现在还信奉萨满教。”

 

“道教也继承了巫文化的很多东西,占卜、鬼神、符箓之类的东西,和巫没什么区别。”

 

道教继承了很多巫文化的东西

 

“往近了说,李**《法*功》的不少内容,就掺杂了‘萨满教’的成份。他宣扬的所谓修炼之后可以使人不断‘上层次’的‘功法’,与‘萨满教’巫术的“内丹修炼术”几乎同出一辙。”

 


李**的教义,基本就是把佛教与萨满教相结合

 

“你们这次查到的,应该是某个与“巫”有关的教派,还是集体狂热型的。”

 

我问老金一般这种情况好对付么。

 

老金说:“狂热信徒分两种,聪明的疯子和愚昧的傻逼——要是一群傻逼还好,要是一群疯子,你们很容易傻逼!”

 

周庸:“他们绑架女孩干嘛?”

 

老金说不知道:“干嘛都有可能,像非洲伏都教之类的,还用活人做祭品,杀人吃人什么的。”

 


伏都教就是巫毒教,有很多血腥的习俗和神秘仪式

 

"根据你们现在得到的信息”

 

动物面具源自于萨满教。

捕梦网源自北美的印第安人

死藤水源自南美丛林的部落

屈原代表着汉族最原始的巫文化和祖先文化


这极可能是一个新形成的多元化教派,在历史上,这种教派最不可预估和控制,很多都发展成了邪教。

 


一些套用其他宗教外壳及理论的邪教

 

周庸:“操,金叔,还用说么,怎么看都TM是邪教啊,关键是从哪儿查起啊?”

 

老金:“如果是我,会试着从王敏口中套点东西。 ”

 

我说好,周庸你去盯着朱晨岭的表舅,我去看看能不能和王敏聊聊。

 

周庸说行。

 

我给鞠优打电话,问能不能见王敏,鞠优沉默了一下:“我告诉你一件事,千万别透露出去,王敏死了,服毒。”

 



我问她刑拘不是搜身么,鞠优说搜了,但前天让他见了一次律师,回去就死了。现在已经在查那名律师了。

 

王敏的线索断了,只剩监视朱晨岭的表舅一条路。

 

朱晨岭表舅家在金融街的丰侨公寓,我和周庸盯了四天,他每天就在金融界商场旁的小公园转转,然后就回家宅着。

 


金融街的丰侨公寓,北京有名的学区房


7月16日,星期六。终于,他离开了家,开车上了环路,往北去了。

 

我让周庸跟住他,然后上楼到了朱晨岭表舅家,花了一点时间用铁丝打开门锁,戴上准备好的鞋套和手套,进了屋。


 

铁丝开锁原理,请勿模仿

 

屋里有许多他和明星的合影,看来人脉很广。我打开电脑检索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抽屉、衣柜里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家里也没有保险箱。

 

我坐在沙发上琢磨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挨个掀起墙上他和明星的合影,在他和某大咖合影的后面,我发现了一块硬盘。

 

把硬盘插在电脑上,刚要点开,周庸打来了电话:“徐哥,他进了昌平的碧水庄园,我跟进来了,他们拉着窗帘,但他进去的时候,我看见屋里有带着动物面具的人。”

 

我让他有什么消息通知我,然后我点开硬盘,里面是一些视频文件和一个文本文档。

 

我打开文本文档,里面是朱晨岭表舅的日记,零碎的记了一些生活和感悟。

 


打开硬盘后,发现了许多视频文件

 

我快速翻了一遍,大致明白他都写了些什么

 

朱晨岭的表舅有抽大麻的习惯,文艺圈,尤其是搞音乐的,吸大麻不在少数。

 

他们经常有一些私密的小沙龙,一起聊天吸大麻之类的。

 

在参加一个私密活动时,他接触到了死藤水。喝了后,他看到一些幻觉,这些幻觉让他觉得感悟了很多,他带着这些感悟写了首歌,结果大获成功。

 


他喝了死藤水后,写出一首很火的歌

 

他迷上了死藤水,并接触到了提供死藤水的人,那个人给他讲了许多“巫文化”的东西,并推荐他加入了一个教派。

 

随着资历越来越深,他开始参与到教派一些更深层的活动——献祭仪式。

 

有个老资历成员,在亚马逊部落呆过,掌握了一种死藤水至高无上的配方,可以通过仪式,把少女的灵魂融入死藤水中,喝下去,就能看见祖先和自己的灵魂。

 

看完日记,我觉得老金说的没错,这些人不是傻逼就是疯子,要想看见宇宙,直接用LSD之类的迷幻剂就好了,还搞什么献祭仪式。

 


有些艺术使用LSD激发灵感,但千万不要尝试,因为一次成瘾

 

我在视频里挑了一个点开,画面是一群戴动物面具的人在屋内狂欢,桌子上摆满了唐培里侬,他们随着奇怪的音乐声跳动着,喝着酒。

 

过了一会儿,毫无预兆的,音乐停了。


人们往两边散开,一个戴着鹿头面具的人推出了一个女孩,女孩坐在轮椅上,穿白色的裙子,头戴藤草编织的环状物,不停地抽噎。

 

戴鹿头面具的人从桌上端起一碗水,我猜是死藤水,给女孩灌了下去,过了几分钟,女孩开始浑身抽搐。

 


那个场景有些像像martin garrix 的《animals》MV

 

戴着动物面具围观的禽兽们开始鼓掌,然后他们脱下裤子,对女孩实施轮奸。

 

之后,鹿头人口中念念有词,割开了女孩的喉咙,用一个碗接着她的血,然后兑上死藤水和唐培里侬,轮番传递品尝。

 


我觉得他们选择唐培里侬,可能有些深意

 

我颤抖着手关上了视频,给周庸打电话让他快报警,我知道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我怕别墅里还有另一个女孩,正在遭受相同的遭遇。

 

警察到的很快,走的也很快——什么都没有,他们说自己是在举办一场化妆舞会,连这栋别墅都是租的。

 


燕郊、望京、昌平、大兴都有许多日租的别墅

 

我把朱晨岭表舅的硬盘给了鞠优,她说警方会调查这件事。

 

但我清楚,日记里没提到任何人名,视频里的人也都没露脸,这件事很棘手,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

 

第二天上午,我打开手机看新闻时,发现一条丰侨公寓死人的消息,带着不好的预感,我点开看——死者是朱晨岭的表舅。

 


朱晨岭的表舅死了,暂不清楚是自杀还是他杀

 

我叫上周庸,开车去了“鬼城”响螺湾,敲了很久朱晨岭的门都没反应,我撬开了锁进去,朱晨岭不在屋里,地板上有几道淡淡的血痕。

 

周庸把门卡还给售楼小姐后,我们开车往回走,这时天色暗了下来。

 

我不喜欢夜里跑高速,就让周庸开车,自己坐在副驾上。

 

一路上我俩没怎么说话,快进北京时,周庸忽然问我:“徐哥,这案子算结了么?”

 

我说没结,只是时间线拉长了而已。

 


 

周庸转头看我一眼:“我们算一无所获么?”

 

我说当然不是:“知道被盯上了,短时间内他们不敢露头,也不会有人受到伤害了!”

 

周庸:“这帮孙子躲过风头还会出来?”

 

我点点头:“再出现时,就是一网打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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