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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每年10%的被拐儿童卖到了这里,找回的孩子中有人染上了性病 | 夜行实录0034

徐浪 魔宙 2019-05-01

魔宙所发的是半虚构写作的故事
「夜行者」系列是现代的都市传说

大多基于真实社会新闻而进行虚构的报道式写作

从而达到娱乐和警示的目的


这几年,北京供暖一直不好——我都是靠空调熬过整个冬天的。

 

11月14日我从香港回到北京,两天没开空调,就发了烧。

 

本打算休养一周,但为了一个得性病的6岁男孩,我带着病,爬起来继续工作。

 

16日上午,我吃了药,在家里躺着,翻翻后台留言。

 

我看到一个叫“蓝色火车”的用户:“孩子找到了,有事想和您聊聊!”



留言记录 


“蓝色火车”上一次给我留言,是在我去香港之前。

 

“朋友家6岁大的儿子刚在大兴区芦求路附近走丢了,可能是被拐了。”

 

他问我除了报警外,是否有什么应急方法。

 

我回复了他公安大学王大伟博士发明的,十人四追法。

 

十人四追法——母亲原地不动、父亲发动亲友十人或以上向四个方向寻找。

 

因为人贩子把小孩抱走后,经常会火速赶往火车站、汽车站,买张票马上走。所以丢孩子的一定要比人贩子还快,才能把他截住——据说有位母亲用这种方式,在火车站截住过正在检票的人贩子。  



十人四追法 


以上最少是8个人,还要有2个人,一个去报警,另一个人要留在家里,因为有时小孩能自己能找回家。

 

所以一旦两三岁的孩子丢失的时候,要马上组织最少10个人,赶快出去追,不要有任何耽搁。

 

因为当时我还在查“假钞”,同时准备去香港参加同行聚会,就把这件事忘了。

 

一个月后,忽然得知男孩找到了,我挺高兴,赶紧把微信号给了“蓝色火车”。

 

十几分钟后,我收到他的好友申请,通过之后,我问他具体怎么找到的。

 

“蓝色火车”告诉我,他看到我回复的信息,已经是几小时后了,十人四追法已经不适用了。

 

警方调了附近所有监控,确定孩子是被一个中年男子拐走的,但具体拐去了哪儿,需要慢慢调查。

 

在警方调查期间,“蓝色火车”的朋友把失踪男孩的信息,发布到“全国打拐解救儿童寻亲公告平台”上,有志愿者在东南地区(买卖孩子严重地区)巡看时,发现了长相类似的男孩。

 

通知家长后,家长和当地警方一起找过去,发现确实是自己儿子。

 


可以利用这个平台找丢失的孩子 


我问他人贩子是否抓到。

 

他说没有。更令人生气的是,购买孩子的夫妻没有虐待行为,根据刑法规定,也没被追究刑事责任。

 


 我觉得这条应该删掉

 

我表示理解,我国刑法对于购买儿童的行为,确实判的太轻了——和走私买卖野生动物一样,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应该用重刑,从源头上就制止这种行为。

 

他说这次找我,也是因为这事。

 

我奇怪:“孩子都找回来了还找我有事?”

 

他说是,孩子回到家之后没几天,生殖器和肛门等地出现了溃烂的情况,带孩子去医院检查后,医生说这是性病——孩子得了尖锐湿疣。

 

也就是说,在被拐卖期间,这个男孩被迫和人发生过性行为。

 

我问他购买孩子的那对夫妻中,是否有人是恋童癖?

 

“蓝色火车”说没有,发现孩子得了性病后,他们又报警了,警察带那对夫妻去化验,两个人都没有尖锐湿疣——现在猜测,人贩子是恋童癖,在拐卖过程中与男孩有性行为,把性病传染给了他。

 



我说太可恨了,我能帮上什么忙。

 

“蓝色火车”告诉我,他的朋友,也就是男孩的父母,现在愿意出三十万找出这个人贩子,将他绳之以法。问我愿不愿意接这个活。

 

我说我得考虑考虑,晚上可以一起吃顿饭,具体的聊聊。

 

因为感冒,不能吃太油腻的,所以我定在了安定门外大街的淮扬府吃淮扬菜。

 

晚上六点,我给我的助手周庸打电话,开车拉上我,到了安定门外大街。

 

在淮扬府的门口,我见到了“蓝色火车”,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看见我和周庸过来立即上来打招呼:“您好,徐哥吧,我可是魔宙的铁粉!”

 

我说你怎么知道?

 

他笑:“看见车了,你写过周庸有台M3。”

 

我们进了淮扬府,点了蟹粉狮子头、太湖虾仁和我最喜爱的大煮干丝,要了一壶龙井,倒上茶,我和他实话实说:“三十万的活,我挺想接的。但说实话,找人不算是我的强项。”

 


安定门外大街的淮扬府


找人,在我的职业技能里算是比较弱的一项——我比较擅长对现有目标的分析、追踪、监听和挖掘。


但找一个从来没见过,身份信息完全不详,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比起能查看天眼、定位手机的一些私家侦探和警方来说,我比较弱势。

 

他摇摇头:“我们平时就看你写的东西,对你比较信任。”

 

我说行:“你要认准我了咱就签个合同——我们一般不干太长的活,超过十天没线索,就放弃,你们负责调查所花的交通食宿。要是查到了,不需要报销费,直接全款就行。”

 

“蓝色火车”点头表示同意,我发给他一份电子合同,他扫了一眼,说可以。

 

周庸买单后,我管“蓝色火车”要了那对从人贩子手中购买男孩夫妇的地址,买了第二天一早8:10分北京飞福州的机票。

 

经过3小时的飞行,我和周庸到了福州——准确的说是到了长乐,福州机场在长乐市。

 

在一楼进出口停车区,前面的都是长乐当地的出租车,一群男子站在车附近站着,见我和周庸出来,上前招呼:“你们要到哪?到这边来说,运管在这不方便讲。”

 


福州机场


周庸刚要说话,我拦住他:“不用,我们不打车。”

 

绕到出租车停放区的侧边,有许多福州市区的出租车。我和周庸上了车,说到大利嘉城附近的福州汽车南站,周庸问我,为什么机场一出来那不打车,跑这么远来坐出租。

 

我还没说话,司机回头看来一眼:“这小伙是聪明人啊,门口停的都是长乐的出租车。他们基本都是不营运的,停在这里只是为了招揽客人,然后卖给福州市区的出租车或者黑车,从中收取一定的费用。”

 

“咱正常打表也就一百多,你们要打那车他们得收三百多。”

 

周庸:“卧槽,就没人管么?”

 

司机摇摇头,没再说话。

 

到了福州汽车南站时,已经快一点了,我和周庸在汽车站坐车先花三个多小时到了安溪县城,又从县城坐了一个小时的小巴到感德镇,等在感德镇下车的时候,已经五点了。

 

周庸下车时都要吐了,说自己再也不想坐客车了:“徐哥,他们跟北京拐一孩子,卖到福建来——这也卖的太TM远了吧!”

 

我说是:“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买卖,比起其他地区,东南地区对孩子的需求偏大。”

 

财新网对近年媒体公开报道的133个拐卖案例进行过统计整理和分析,除了拐卖大省河南占比超过四分之一外,最严重的就是福建、江苏、广东这些东南沿海地区——几乎个个占比百分之十几。

 


河南确实有点严重...... 

 

周庸问我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情况。

 

我说比起北方来说,人更迷信一些:“尤其是老一辈的普遍比较迷信,重男轻女之类的封建残留思想也严重,越是这样的地区,购买孩子——尤其是用来传宗接代的男孩需求越大。”

 

感德镇的空气很好,有很多很有特色的二层小楼,我和周庸按照地址,问了几次路,找到了陈强夫妇的家——他们就是购买了男孩的那对夫妻。

 


感德镇特色的二层楼 

 

我和周庸在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开,就站在门口等着。

 

这时路过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用闽南话问我和周庸在这干嘛,我说我在等陈家的人。

 

大叔说自己是邻居,就住旁边,问我们什么事。

 

我说我们是记者,正在做一期拐卖儿童的调查,想问问他们从人贩子手里买男孩的事。

 

大叔没说话,转身走了。

 

周庸问我:“徐哥,等会直接问他们认不认识人贩子?”

 

我说当然不能这么说:“他们至今没孩子,也没领养,肯定有困难。从对方角度出发,人家才能理我们。”

 

天黑了,陈强夫妇才回来。

 

我说我们是记者,了解到前段时间你们买孩子的事,想问下,为什么不去福利院领养,而找人贩子买。

 

这对夫妻一肚子苦水:“我们也不愿意啊,八万块钱,就这么打水漂了。”

 

他们抱怨领养难,领养条件苛刻,以及名额少。

 

我点点头,向他们表达了同情:“中国收养规定挺操蛋的,外国人能优先领养中国孩子——自己国家人不给,先让人外国人收养,不是逼着买卖人口么。在日本,就是本国公民拥有优先收养权。”

 


我觉得这个收养规定有点问题 


他们听我抨击中国的收养政策很高兴,让我们留下来吃饭,我和周庸顺势就答应了。

 

饭桌上,我问他们怎么联系上人贩子的,是否知道人贩子的下落——一般来说,人贩子是这么做生意的,找一个对孩子比较需求的地方,在这持续卖孩子,直到这个地方被满足,再寻找下一个地方。

 

他们说不知道:“那人贩子就是碰见的,不是我们主动联系的。”

 

我看到陈强夫妇说不知道之前,做了一个眼神的交流——他们在撒谎,不交代人贩子的联系方式,很有可能是,他们还想再买一个。

 

我吃了几口,说要去卫生间,陈强指了一下:“二楼右边的那个门是。”

 

和镇子上大多数人一样,陈强家是个二层小楼,一楼是客厅、厨房和一间卧室,二楼是两间卧室和一个卫生间。

 


陈强家二楼 


我放轻脚步,悄悄在二楼找了一圈——屋里没电脑,有一本笔记本,还有一个固定电话。

 

我翻了翻笔记本,里面记录的都是茶叶出售的账目——感德镇是最出名的安溪铁观音产地之一,翻完这本账,没找到和人贩子有关的信息。

 

但我发现,茶农出售的铁观音价格,是我在北京马连道茶城的十分之一。

 

固定电话上有些通话记录,我把号码都拍下来,掏出口香糖嚼软,粘了个微型录音器到床头柜底。

 

到卫生间冲了下厕所,我就下楼接着和他们一起吃饭。

 

吃完饭,我跟陈强夫妇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来聊聊,和周庸去了镇政府附近的溪坂旅社。

 

到了房间,我把窗帘拉上。

 

周庸问我拉窗帘干嘛,我说有人跟踪:“刚才咱往镇政府这边走的时候,后边有个车一直吊着,但应该不是专业的,开的巨慢,大灯一直晃着咱俩身后。”

 

周庸:“是人贩子么?”

 

我说不知道:“但应该和这事有关系,咱这两天得注意点。”

 

我把拍下来的通话记录,发给了线人小k,让他帮忙查一下这些号码是否有问题。

 


固定电话 


一个多小时后,小k打电话回来,这些电话看不出问题——都是感德镇本地的电话。

 

在自己家乡做人贩子的很罕见,警察太容易查证,人贩子应该不在这些电话里。

 

第二天中午,陈强夫妇家,四个人一起吃了米血和豆干,豆干炒韭菜很好吃,米血我有点吃不惯。

 


米血 


周庸按照我们昨晚商量好的,不停问陈强夫妇一些问题,我借机四处观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猛扒两口饭,再次借口上厕所,去二楼拿回微型录音器,发现床头柜上摆了几份报纸,其中有一张叫福建鬼故事。

 

我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我拿出手机,把这报纸前前后后每页都拍下来,下了楼。

 


福建鬼故事 


没找到其他线索,告别陈强夫妇,回到溪坂旅社。

 

进了房间,周庸问我找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拿出手机,给他看《福建鬼故事》的照片,他翻看了一会:“没看出来啊徐哥,哪儿奇怪啊!”

 

我告诉他,这是份假报纸。

 

首先排版太乱:“一个正规报社,就算再不专业,也不可能这么不守规矩。”

 

“其次这刊号我认识,CN44-0003,这TM是《南方周末》的刊号,我原来总看,订过两年。”

 

周庸点点头:“我小时候,北京地铁里总有卖假报纸假杂志的,天天跟那喊说‘刘德华死了’,好多外地游客去买。”

 

我说这事我也有印象。

 


 假报纸假杂志不是个例

 

我仔细的翻了翻报纸照片,确实都是一些灵异故事,只有最后一页是一整面广告,有卖钻石的,有卖房子的,也有卖衣服的。

 

我看了两个广告,觉得不大对——这报纸上的广告都很奇怪。

 

“河南精品钻石销售,经过110道工序,6年经验男设计师打造,通过国家B级认证,8万起售。”


“天津服装店,女孩街120号7座,60000+品质高,全都是A货。”

 

我递给周庸,让他看:“你能看出来什么?”

 

周庸看了两眼,很疑惑:“看出来什么,这不就是小广告么?”

 

我说不是,这是暗语,人贩子的售卖信息。

 

“河南精品钻石销售,经过110道工序,6年经验男设计师打造,通过国家B级认证,8万起售。”意思是河南拐来的,身高1米1 ,6岁男孩,b型血,8万块。

 

“天津服装店,女孩街120号7座,60000+品质高,全都是A货。”意思是,天津拐来的女孩,身高1米2,7岁,60000块,A型血。

 

周庸又看了两遍,目瞪口呆:“卧槽,徐哥,神了你,这TM都能看出来!”

 

我说这都是经验,14年我在江苏查过一个卖淫团伙,就是用这个方式招嫖。

 


利用报纸广告招嫖的新闻 


终于有了一些人贩子的线索,我掏出拿回来的录音器,递给周庸,让他插在电脑上放一下。

 

周庸接过录音器:“徐哥,怎么有点黏呢。”

 

我说你别管那没用的了:“快放吧。”

 

我和周庸倒着听了一会——陈强晚上还真用座机打了个电话。

 

周庸:“徐哥,这都是闽南话,我TM也听不懂啊,他们说啥呢?”

 

我给他解释了一下,大致的意思,就是陈强告诉电话那头的人,让他放心,自己“虾米嘎末共”(什么都没说)。

 

我走到窗边,从窗帘的缝隙向下看,那天在陈强家门口遇到的邻居大叔站在楼下抽着烟,时不时抬头看两眼。

 


我透过窗帘看见了跟踪的大叔 


我问周庸几点了,周庸看了看手机:“两点半。”

 

我说咱走吧,已经被人盯上了,住宿条件也太差:“先回福州再做下步打算。”

 

在镇口坐上开往安溪县的小巴车,我回头看了一眼,跟着我和周庸的大叔转头回去了。

 

周庸问我:“徐哥,跟着咱们的是人贩子么?”

 


福建经常用这种小巴车做交通工具 


我猜不是:“应该是其他买孩子的人,能用报纸广告卖孩子,证明这个地方需求不少。”

 

“跟踪的应该真把咱俩当记者了,怕查出什么,自己买的孩子也得被警察带走。”

 

到了福州,在鼓楼区湖滨路的西湖大酒店开了间房,拨通了报纸小广告留下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问我想来点啥,我说要天津服装店的A货,他说六万,并告诉我一个支付宝号:“先打一万,剩下五万现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支付宝转账记录


我问他在哪儿交货,他说最好在你家,如果不放心也可以在外面交,地址由他们定。

 

我说我人在福州,具体地址他定。

 

他说今天收到钱,明天就可以交货。

 

我挂了电话,给对方转过去了一万块,让周庸租台车。

 

周庸用携程弄了一会:“租好了徐哥。”

 

我说挺快啊:“租的什么车?”

 

周庸说530:“一天1200。”

 

我说你TM不能省着点啊:“你是不是傻啊租这么贵的车,就不能租个丰田什么的么?”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我和周庸还在睡觉,接到一个电话,交货地点定在乌山路的一个防空洞。



周庸租了台530 


乌山路下面有很多的防空洞,纵横交错,横贯马路左右,有一些是被砖墙封住的,有一些被打通,里面有人活动的痕迹——天气炎热的时候,福州有很多人都会来这里避暑,福州气温四十度时,防空洞里也就二十几度。

 

但现在气温只有二十多度了,这里又湿又冷,基本没人。我本来感冒还没好,一进里面直哆嗦。

 

因为取车花了太长时间,到这里时,距离人贩子联系我,已经过了近两个小时。

 

我和周庸站在湿冷的地下防空洞里,给人贩子打电话,防空洞四通八达,像迷宫一样,根本找不到哪儿是哪儿。

 


乌山路防空洞


对方接了电话,说你们太慢了,我怕有危险,换地方交易,让我等电话。

 

我和周庸白跑一趟,开车回到西湖大酒店。

 

晚上八点多,人贩子又来了电话,让我们三十分钟内到福州西湖公园的南大门。

 

周庸查完地图松口气:“就在咱旁边,走着去可能更快。”

 

我说我自己走着去,你开车,人贩子要是开车走,你正好跟上他。

 

周庸说行。

 

下楼后感觉有点饿,就在路边买了几个光饼,一边吃一边往西湖公园南门走。光饼真的很好吃,而且便宜,一块钱一个,又香又脆,不知道北京哪儿有卖的。

 

吃着光饼到了西湖公园南门,我隐约看见门边树荫里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西湖公园南门 


之前没来过福州,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是栽了,那就得原地爬起来。所以我比较小心,装作给女朋友打电话吵架,在南门转了几圈。

 

没发现对方有隐藏的同伙,我拎着五万块现金,走向了树荫。

 

我走近拿手机晃了一下,是一个穿的挺破的,脸上有些脏的削瘦中年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倒还算干净,俩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中年男人拿手挡住脸,让我把手电筒关了。

 

我问他是来交货的么,他点点头,我抬抬手里的塑料袋:“五万块,用点点么?”

 

他接过钱检查,我蹲下看小女孩,想伸手拉她,她往后一缩。

 

我站起身搭话:“我还有朋友想买小孩,能给便宜点么?”

 

他沾唾沫数着钱,摇摇头说不行:“报纸上的都是明码标价,不讲价。”

 

我问他报纸上都是他们的生意么,他说是。

 

中年人点完钱,把女孩向我一推,转身就跑。

 

我打电话给周庸:“他往湖头街跑了,男、中年、削瘦、短发,脏、黄夹克。”

 

周庸很兴奋。

 

我牵着小女孩先回了酒店,两个小时后,周庸回来了:“人贩子开的凯美瑞,幸亏没租丰田,要不然不和人贩子开一样车了么。”

 


西湖大酒店 


我让他别逼逼了。

 

周庸告诉我,他跟到了马尾区,靠近港口的一个大院,车牌是闽A*****。

 

我说既然知道在哪儿就好办了:“明天咱先确定一事。”

 

周庸:“徐哥,咱这次来坐飞机,为了不被查,什么防身设备都没带,是不是得研究点啊?”

 

我说也是,昨晚下楼吃饭,看见道边有五金店和情趣用品店,足够买到我们需要的东西了。



我们在成人用品店买了些工具 


第二天,我和周庸带着小女孩去西湖旁边的福州总医院体检,这离我们住的很近,过个山洞就到——晚上体检的报告出来后——和我们猜测的不一样,女孩很健康,没有得包括性病在内的任何传染病。

 

所以我们无法确定,这就是把小男孩感染上性病的人贩子。

 

我和周庸把小女孩送到鼓楼区警局,假装热心群众捡到了一个走丢孩子,将小女孩交给警察后,留下了假的联系方式——全程我和周庸一直戴着鸭舌帽,遇见监控就低头,避免被拍下脸。

 


福州总医院


将小女孩留给警察,我和周庸开车前往了马尾区那个院子,开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下午五点了。将车停在附近,转了回来,因为不确定院子里是否有人,我们蹲在院子旁边的树丛里(幸亏福建植被茂盛),等。

 

过了一会,一辆凯美瑞开了过来,周庸低声:“徐哥,昨晚就跟的这车。”

 

车里下来了几个乞丐,每人抱着一个孩子。

 

周庸:“艹,走到哪儿都TM有乞丐团伙。”

 

我说是,就像咱曾经查过的地铁五号线乞丐一样(夜行实录0009),中国的每个城市基本都有“丐帮”,几百年来一直有。

 

而且一直是股恶势力,从来不像金庸的“丐帮”那么友善。

 

一波乞丐进了屋,一波乞丐上了车,还跟着几个缺手缺脚的小孩,凯美瑞又开走了。

 

周庸:“这是要轮班啊!”

 

确定了院子里还有很多人,我和周庸回到车里,一直呆到凌晨两点,我们戴上帽子,拿了两根钢管,回到“丐帮总舵”所在大院,翻了进去。

 


乞丐大院


院里鼾声一片,睡着十四个孩子——就盖着硬纸壳,直接睡地上。

 

这几个孩子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但身体都不健全。

 

有个男孩看起来七八岁,瘦的像条狗,头骨凹了一块,光着上身,腿上穿着一条已经看不出底色的裤子——他的右腿从背后拧了个圈后从左侧勃颈处伸向前,他的脸不得不贴在自己的脚上。他的左腿从身前向上从右侧跨在自己脖子的后面,两条腿缠绕在一起,形成一个圈。只能侧睡在地上。

 

这孩子忽然睁开了眼,看见我们“啊”的一声,我们转身就跑。

 

刚跑到墙边,屋里出来个人,大喊一声:“无郎来了!”(进人了)

 

屋里窜出好几个人,跑向我和周庸,我让他踩我肩膀先翻上了墙,周庸拽着我手向上提——我感冒几天,还发烧,有点虚,一把没上去,对方已经冲了过来。

 

周庸死命拉我,我向上使劲的时候感觉有人拽住我的脚,我往后用力一蹬——鞋掉了,我和周庸从墙上掉到了外面。

 

隔着墙喊了一声:“别追了,什么都没偷着”,顾不得身上疼,我俩爬起来就拼命跑,一直跑到了马尾区港口,有许多工人正在卸货。

 


马尾区港口 


看见人多我们放了心,打车回到西湖大酒店。

 

回到酒店,周庸问我是不是打草惊蛇了。

 

我说应该不能:“咱肯定不是警察,要不就不跑了,加上我喊那句,他们应该以为就是小偷吧!”

 

周庸点点头:“怎么那么多残疾小孩呢?”

 

我说可能是故意收集的,也可能是采生折割,残疾小孩要钱比较容易——你没看你金叔前几周写那丢孩子的故事?(北洋夜行记006)

 

采生折割是中国江湖上流传了几百年的,最惨无人道的做法,就是把孩子的手脚折成奇形怪状,放在大街上乞讨,黄昏再接回去。丐帮从未灭绝,采生折割也从未灭绝,各个城市都有,所以见到这样的儿童乞丐,第一选择是先报警。

 

周庸点头说我想起来了:“太TM残忍了,但那些健全的孩子都在哪儿?像他卖给咱们那女孩一样的,我一个没看见。”



看见这种残疾的儿童乞丐,一定要报警 


我说不知道:“明天咱问问他。”

 

第二天一早,我和周庸打车去马尾区取回了被我们战略抛弃的530,在马尾区的江滨中大道等辆凯美瑞出现——这是开往市区最方便的一条路,对方有很大可能会走。

 

上午九点,那辆闽A******凯美瑞出现,我和周庸立即开车跟上。

 

他在紧靠着台江步行街的中亭街停车,把几个乞丐放下,然后开车走八一七路,去了一条叫三坊七巷的老街——冰心故居就在这边。

 

他把车停在巷子口,进了一家叫春雨轩的茶楼。

 


三坊七巷 


周庸:“嚯,这生活的还挺雅致。”

 

我说应该不是,听人说过这条三坊七巷的一些隐秘,这条巷子里有很多出名的“洗钱地”——这里面有些高档茶座,有门槛,不能随便进,里面都贵的要死,进入一次最少好几万,只有洗钱的人能进。

 

周庸:“这是什么洗法?”

 

我给他解释,比如说你消费了十万,走之前,可以把自己的一盒茶叶卖给对方,他出九万买。

 

“这样你的钱就洗白了,他也赚了一万块的“手续费”。”

 

周庸:“所以这个人是来这洗钱的?”

 

我说应该是:“乞讨来的钱和卖孩子来的钱来路都不正,怕出事,这种人洗钱很正常的。”

 

下午两点,他从春雨轩茶楼出来,我和周庸在后面跟着他,再次回到了马尾区的江滨中大道。

 

在人少没摄像头的路段,我和周庸从左侧超车过了他,然后一脚急刹,他刹车不急,追了我们的尾。

 


江滨中大道 


他下车看了一眼自己的车头:“里系起笑?”(你们傻逼吧?)

 

我和周庸迅速架住他,把他驾到了530的后座,我让周庸把凯美瑞开到道边,用昨晚在情趣用品店买的手铐将他拷住,开着530到了港口一个没人的地方,用同样在情趣用品店买的眼罩蒙上他的眼,打开了录音笔。

 


情趣用品商店能买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把车门打开,将他头放出去,在脸上盖了块毛巾,我示意周庸拧开一瓶矿泉水,开始慢慢浇在他的脸上——这是中情局的一种讯问手段“水刑”,对人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能让人十分恐惧。

 

水刑就像是个单向阀,水不断涌入,而毛巾又防止把水吐出来,因此你只能呼一次气。

 

即便屏住呼吸,还是感觉空气在被吸走,就像个吸尘器。一个人受了水刑,不仅会有种溺水的痛苦感,还会呕吐和痉挛。



“水刑”示意图


这是我知道这种方法后第一次使用——对于一个人贩子,这已经不算残忍。

 

“水刑”很有效,他很快就招了——他是这个“丐帮”的头,帮派里的残疾儿童,有天生的,也有小儿麻痹和弱智儿童,被他们进行了采生折割,变成了残疾。

 

身体健全智力正常的孩子都关在屋里——生病就卖不上价了。

 

我问他,记不记得一个月前,有一个男孩,卖到了感德镇。

 

他想了一会,问我们是不是卖给了一对种茶的夫妇。

 

我说是:“那个男孩有性病,得了尖锐湿疣,和你有没有关系,你是不是恋童癖?”

 

他说不是。

 

我和周庸脱下他的裤子,检查了他的生殖器官和肛门,发现没有腐烂、红肿等性病的痕迹——他没有撒谎,起码那个男孩不是他奸污的。

 

我又问他,他的乞丐团伙里,是否有人是恋童癖。

 

他说没有:“我从上家手里买来后,直接就转卖出去了,没和团伙里的其他人接触过。”

 

周庸:“艹,你还有上家?”

 

他点点头:“当然,要不然我们哪儿来的那么多孩子,一群乞丐又不能天天出去绑架。大哥,你就放过我吧。”



乞丐头和上家的聊天记录 


我又问了几句——他不止有一个上家。

 

一开始,他只是从人贩子手里购买有残疾的孩子,或小儿麻痹、弱智的儿童来进行采生折割,利用他们要饭。

 

后来他发现这里面有钱赚,就做起了人贩生意,当起了二道贩子——外地的人贩子把孩子卖给他,他在报纸上刊登广告,再加价卖出去。

 

得性病的男孩,就来自于其中一个上家。

 

我和周庸审完他,把他关在车里,下车抽烟,海风很大,点了半天没点着。

 

周庸:“徐哥,这案子看来还得接着查下去啊,车里那个怎么办?”

 

我蹲下抽了口烟,说等会再想吧:“我感冒还没好,这几天折腾,加上这会一吹风,现在头特别疼。”


剩下的故事,下周再继续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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