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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通宵400次,我在北京能活下来全靠这6个脏摊

徐浪 魔宙 2019-05-01


北京,我见过流浪者最多的城市。

 

每过了十二点,24小时的麦当劳里、自助银行的取款机下、火车站大厅的角落,都能看见熟睡的流浪者——这种情况已持续了十几年。

 

 北京的外来流浪者比较多


因为觉得北京地方大,机会多,来自全国各地,数以十万计的流浪人员进首都生活。

 

  

有人做过对北京流浪汉的统计


他们可以在任意“寄宿地”睡觉,不冷就行——但最受流浪者们欢迎的,还是麦当劳,不仅走到哪儿都有,还能偶尔加个餐。

 

北京各个角落的麦当劳里,在睡觉之前,流浪者们会仔细搜寻整个餐厅,将顾客吃剩的薯条汉堡仔细吃完——如果有可乐,那今晚就更令人心满意足。

 


麦当劳,北京流浪者最喜欢的地方 


我的线人中,也有一个流浪者,磊哥(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真名)。

 

与其他流浪者不同——磊哥从不睡在快餐店,只住美术馆东街24小时的三联书店。

 

他每天凌晨十二点准时“回到”书店,花半小时挑选书籍,然后找一个最舒服的角落躺下,读书直到自己睡着。

 

7月8日,经人介绍,我去找他打听一件绑架案。

 

到三联书店时已经凌晨两点多,在书店的西北角,磊哥脸上盖着黑塞的《荒原狼》,枕着毛姆的《刀锋》和萨特的《恶心》,睡的正香。

 


在三联书店里睡着的流浪者


介绍人说,磊哥提供线报,从不收钱,但要请他吃顿饭——所以我叫醒他时,递给他路上在麦当劳买来的套餐,让他充当宵夜。

 

磊哥听明我的来意,摆摆手:“不吃这些洋垃圾,出去说。”

 

他带我走向书店的斜对面——也在美术馆东街上,有一家叫小陕娃的24小时面馆。

 

进去坐下,磊哥点了油泼面和两个肉夹馍,狼吞虎咽的吃完后,告诉了我想知道的事。

 


油泼面


他成了我线人后,要求我每次来找他,都得给带吃的——因为他只在零点后出现,还不吃快餐,所以我总得找凌晨营业的中餐厅给他打包吃的。

 

最好的选择当然是簋街,离得近、凌晨也不打烊——作为一个经常黑白颠倒的夜行者,簋街是我的天堂,一条街全都是我最爱的麻小,从三十块一只的小龙虾到一百八一盆的,什么样都有,而且都能在半夜吃到。

 

但磊哥不吃辣,所以我一般会在东四北大街的北新桥卤煮老店里,给他买点卤煮和火烧。

 

像我这种夜行者,昼伏夜出,经常得找些凌晨开门的地方吃饭,这家北新桥卤煮老店,就是常去的一家。


北新桥,凌晨换口味的卤煮老店


 北新桥卤煮


凌晨的北新桥卤煮,才是真正的北京卤煮。

 

这家北京开到最晚的卤煮店,每天从开门到凌晨三四点,都坐满了人。

 

但和挤满游客的白天不同,晚上坐在这的,都是北京本地的老饕。

 

我曾在凌晨四点的时候,跟这儿见过一个拎着鸟笼子的大爷——吃了这晚卤煮,就该去溜溜鸟了。

 

 即使到了凌晨,本地人仍然贪恋这口卤煮


在一次凌晨三点的拼桌里,一个京腔比周庸重很多的大哥,和我聊起了为什么要这么晚来吃卤煮。

 

他说比起白天,店里的气氛和口味全不一样,晚上无论是满座的食客,还是灶上的师傅,对卤煮的要求都不一样——卤煮口味比起白天,会有很微妙的不同。

 

对于真正的北京老饕来说,凌晨一点以后的北新桥卤煮,才是真正的老味儿卤煮。肥肉多一些,大肠也更厚,稍重的口味,会唤醒因为熬夜而麻木的味觉。

 

和这家卤煮齐名的,是北四环太平桥下的卤煮脏摊,除了出租车司机和公交司机,一些明星和大鳄也时有出现,据说王健林也在那吃过两次,因为很多人写过这家,就不多说了。

 


北太平桥下的卤煮


凌晨的北京,卤煮也就这么两家,但烤串还是很好找的。


保利剧院,豪车云集的老李烤串

 

我和周庸以前在工体喝酒后,总爱吃一家特别有名的烤串脏摊——近几天很火的保利俱乐部,就在这家脏摊的旁边。

 


保利俱乐部最近出事了  


脏摊老板李哥,每个熟客都亲切的称他保利老李。

 

老李和保利俱乐部,有一部分共同顾客,你总能看见一些豪车超跑停在老李的脏摊旁边,不慌不忙的撸上几串,然后再慢悠悠开向保利俱乐部。

 

每次来这儿吃串,我都禁止周庸开M3,以防别人以为我们要去保利俱乐部。

 

不论是来保利俱乐部玩的有钱人,还是屁民、明星或高官,老李都一视同仁——烤什么就吃什么,站在路边吃,不许对老李有任何要求。

 



老李有时高兴,能给发根红梅,要是不高兴时,连根签子都不愿给。

 

范冰冰在老李那吃串的照片,能证明这一点。

  


老李的烤串很招明星


后来老李想要有个固定摊位,就搬家到左家庄北里,租了个小屋。

 

肉串和服务依旧是以前的套路——老板脾气大,肉小串而贵,但就是好吃。

 

我和周庸是熟客,他搬家后,我们特意去吃过一次——因为人不如保利多,所以串可以自己点了。

 


老李的烤串


现在左家庄的房子到期了,因为生意不好,老李不打算续租了,牌子都摘了——像我和周庸这样的,他都给发了语音。

 

低沉沙哑的告诉我们,过年打算歇两个月,年后再找地方开门。

 

 

老李不在工体出摊后,我和周庸失去了一个酒后吃串的好地方——好在我们迅速又找到了一个。


三里屯,老外最爱的杭州烧烤


这是家串棚,从三里屯向南走,在幸福三村四巷的一条小路里。



烧烤棚 


这家店是周庸发现的,他受邀参加一个在三里屯路附近的地库party,喝的有点多,出来透透气,在附近随便转转,就找到了这里。

 


三里屯旁,经常开豪车party的地下车库 


串棚的老板是夫妻俩,杭州人,与他人合力经营这间塑料棚子,白天的时候,这个棚子卖小笼包和小面。

 

可一过十点,这就变成了全北京最受老外欢迎的烧烤店。

 


白天小笼包,晚上小烧烤 


因为地处三里屯,在这吃串的外国人很多,对于他们来说,这个串棚远比大董和全聚德的北京烤鸭,更能代表北京。



外国人很青睐中国烧烤 


周庸有个加拿大朋友,叫Daniel,就住在附近。

 

有次我们在这里一起吃串,他说并不觉得北京烤鸭多好吃,而且烤鸭实在是太贵了,根本就不值那么多钱——但这个肉串,真是又便宜又好吃!

 

在他眼里,人均300的大董不如人均50的脏摊

 

我们告诉他,这种地方的肉,质量不能保证,说不定是什么其他动物的肉。

 

Daniel撸了一口腰子:“Who cares。”

 

肉是否为好肉,我们无法判断,因为店主夫妇俩交流的时候,一直在用杭州方言,没法偷听是否有猫腻。

 


杭州夫妇 


对于我和周庸来说,这儿最大的优点就是离喝酒的地方近,开的还晚。

 

所以,即便周庸每次都要狂擦盘子,我们在喝完酒的午夜,也会经常来这找口食。

 

如果没喝酒,只是单纯想吃串,我们会去北苑中街,北京青年城南门的老杨头烧烤。


北五环,开路虎卖烤串的老杨头


老杨头烧烤是北五环的地标性脏摊,我刚到北京的时候,本地的朋友就给我讲过,北五环有个开路虎出烧烤摊,每天早上自己去市场挑肉的老杨头。

 

每次去老杨头吃烧烤,都要排队拿号,通常是由老杨头的儿子来打开一副扑克牌,发给排队等候的食客,按照顺序就餐,经我和周庸手的扑克估计也能攒半副了。

 


黑桃6,证明我不用等的太久


老杨头出摊的时间神出鬼没,每天出摊与否,全凭心情决定。

 

最长的一次,消失了一个多月,然后忽然又再次出摊了——你只能通过他的朋友圈,判断他每天是否出摊。


周庸有次跟他搭话,问他不出摊时都干什么去了,老杨头脸很硬:“我朋友才能知道。”



虽然加了老杨头的朋友圈,但并不算是朋友 

 

他在网上的不近人情,和现实里如出一辙——他会看自己在大众点评上的评论,然后给骂他的人回复。

 

现在老杨头有了自己的店,还开了分店,招牌的鸡关节和肉筋都不如脏摊时期好吃了,但仍是北京最好吃的烤串之一。

 


老杨头烧烤


同样变味的还有望京小腰,在九朝会的垃圾堆旁出摊时,每天干到深夜,小腰又辣又香,现在搬到店里后,完全没了当年的味道。

 

 当年的望京小腰


除了脏摊,我们晚上工作时,也会吃一些正常的,看起来干净一点的馆子。


三源里,地图上没有的深夜日料

 

比如隐藏在三源里小区的Suzumei日料,不熟悉的客人靠导航很难找到,尤其是在深夜。

 

这家店的老板是日本人,师承日本北新宿出名的日料师傅,老板娘是中印混血,他们的女儿偶尔也在店里帮忙。


Suzumei正门


这家店在北京的外国人圈里很有名——尤其是日本人,7月的一天,我和周庸凌晨两点在他家吃饭,一群日本人坐在隔壁桌,喝地瓜酒,喝着喝着就唱起了歌。

 


在beijinger(国外北京人社区)上面的介绍


我们当时刚跟完天通苑女孩失踪的案子,正满身疲惫,希望安静会,周庸就让他们小点声,。

 

结果语言不通,差点打起来——他们以为我们在挑衅,高声的用日语质问我们,虽然听不懂,但看他们嚣张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好话。

 

周庸:“徐哥,他们这是想玩热血高校啊,干不干他们?”

 

我说打,但先回车里取点东西,他们人多,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时候老板娘看起了冲突,过来把我们劝开,还给我和周庸免了单。

 


Suzumei的鸟烧


我们没什么心情接着吃饭,决定回家睡觉,出了门,雾霾浓的把我们都呛了一口。

 

周庸咳嗽一声:“徐哥,比起这种居酒屋,我半夜还是想吃口脏摊的烤串。”

 

我说确实,半夜吃脏摊有种不能言喻的快感,但现在雾霾这么严重,赚钱的脏摊都开店了,不赚钱的很多都不干了,这么下去,全北京的脏摊都要消失了。

 


在雾霾里看不清的北京脏摊


周庸点头:“小时候城管执法不规范时,这些小摊也就推车跑跑,没有说不干的。现在执法规范了,反倒干不下去了,雾霾猛于城管啊。”

 

如果北京的脏摊逐渐消失,我最舍不得的,一定是西三环的黑哥煎饼——我在附近跟踪蹲点时,半夜出摊的黑哥煎饼,解决了多次我吃饭的问题。


西三环,昼伏夜出的黑哥煎饼摊

 

黑哥煎饼味道奇好,却只在十二点后出摊,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

 

而且他特别嘱咐我,不要在网上写出他出现的具体地址,不想成为受瞩目的人——他也不告诉我为什么,就说不可以。

 

黑哥煎饼的特点是个儿大,量足——咀嚼的时候能感觉到里面有一些干果,让煎饼变得更加香。

 

我吃过唯一味道相近的煎饼,是西城区仁寿路口附近一白天出的摊儿,叫【白毛煎饼王】,味道跟黑哥特别相近,第一次吃时,还以为是黑哥的亲戚在白天替他出摊儿。

 


黑哥不让拍照,只能拍张白毛煎饼王了


后来跟黑哥求证过,被他否认了,但不管怎样,这家煎饼也值得一尝。

 

我对黑哥的身份和过去十分好奇,但从没想过调查他——毕竟在许多无聊饥饿的夜晚,是黑哥的煎饼拯救了我。

 

周庸也问过我黑哥的事:“徐哥,说实话,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秘密。”

 

我说真不知道,也不打算调查:“要是哪天我不做夜行者了,也想出个脏摊,卖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到时也不希望别人调查我。”



今天的打赏


用来请周庸


吃脏摊





世界从未如此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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