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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姑娘跟我说:总有人半夜敲门,还在我家门口烧纸 | 夜行实录0072

徐浪 魔宙 2019-05-01

魔宙所发的是半虚构写作的故事

「夜行者」系列是现代的都市传说

大多基于真实社会新闻而进行虚构的报道式写作

从而达到娱乐和警示的目的


2016年8月,我刚注册知乎没多久,有个叫方琼的姑娘,发私信向我求救,说自己遭遇了gang stalking(群体跟踪)。


她每天上班时,都有个一米八多,戴墨镜,特壮的哥们,在楼下等着她,一直跟到她上车。


楼上的邻居,半夜总在吵架扔东西,有时她贴着水管,想听清他们说什么,却发现他们在讨论自己。


每到周末,方琼想睡个好觉时,邻居就会剁馅,大早上开始,一直剁到中午。

最吓人的是,总有人半夜轻轻敲她的门,她不敢开,只能缩在床上。


知乎私信记录


过一会儿,就会有种烧焦的味道从门口传来,第二天她打开门,门口有烧东西的痕迹。


方琼每天都给我发私信,但我一直没回——我觉得是假的,就不存在gang stalking这种事。


简单解释下gang stalking:一个人,被许多人跟踪、监视和迫害,最后被逼疯甚至自杀——据说这招是东德秘密警察发明的,用来迫害和政府作对的人。


Vice拍过一关于gang stalking的视频,发在YouTube上,但在下面留言的人,基本都不信。


VICE在YouTube上的gang stalking纪录片


对于gang stalking,我是不信的,这么高的成本,迫害一个普通人,价值太小。


这姑娘遭遇的应该是别的事,或者和脑控群体一样,是种精神疾病,所有东西都是妄想出来的。


想了解脑控,可以去看看这篇


一直没搭理方琼,她发了一周,就不发了。


消失四天后,她又发了条私信,说自己到极限了,这两天就要自杀。


我有点坐不住了——毕竟是条人命,出事儿咋整。


告诉她先别冲动,我愿意和她聊聊,问清地址和联系方式,我带着助手周庸,开车去了她住的地方。


方琼在通州上班,租住在大厂县,我俩走京哈高速出六环,一个多小时才到她住的小区。


这个小区很新,配套绿化很好,但没什么人住。


方琼住的小区


我俩下午一点到的,除了门口保安外,就在小区里看见俩风水师——他们拿着罗盘和纸笔,看见我和周庸,都上来问了一下,需要做“法事”么。


我说不用。


等他俩走了,周庸问我,这小区人这么少,还有算命的,不是闹鬼吧?


小区里的风水师


我说闹个jb,别竟搞些封建迷信:“人确实少,但不至于少成这样,是咱来的时间不对。”


大厂是河北廊坊的一个县,因为离北京近,这几年房价涨的厉害。


15年到17年,房价从五千多涨到两万多一平,直到出了限购政策,才好一点。


大厂的小区人少,是因为跟这儿买房的,两种人最多——北漂和炒房等升值的。


北漂白天去北京上班,炒房的根本不住这边,所以一到白天,小区里就没人。


大厂限购后,房价从20000跌回了15000


周庸点点头,说吓一跳,还以为怎么回事呢。


方琼住在5号楼3单元502,为了等我俩,她今天请假没上班。


上了5楼,我没敲门,先检查了下门口,地上确实有烧黑的痕迹。


而且不只分一次烧的,痕迹有深有浅,也分布在不同地方。


贴近闻的话,会有种塑料烧焦的味道,应该不是冥币或香、蜡之类的,它们都没这么重的味道。


周庸问我,一会儿进去,如果觉得这姑娘是精神问题,是不是送她去医院。


我说再说——门口这些烧焦的痕迹,确实有点怪。


门口有烧东西的痕迹


拍了几张照,我敲了敲门,没人开。


掏电话打给方琼,被迅速挂断了,几秒钟后,我收到条微信:“门口敲门的人是你么?有人敲门,我不敢开。”


我说是,让她放心开门。


过了十几秒,一个挺好看,但脸色不咋好的姑娘开了门。


自我介绍后,她把我俩让进屋。


房子是一室的,挺小,也就四十来平,我问方琼就她一个人住么。


她说不是,和男朋友一起。


周庸奇怪,说那你男朋友干嘛呢,觉得楼上吵,他还不上去找?


方琼说不是——搬到这没多久,她男朋友李铭就失踪了。


李铭有天跟她说,出去见朋友,然后再也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


方琼觉得肯定出事了,报了警,但报失踪必须得是直系亲属——她想联系李铭的家人时,才发现,除了名字和共同生活经历,她对男友几乎一无所知。


只知道他是做设备销售的,老家在四川,公司在大兴黄村附近。


公司具体位置,他的同事、父母、朋友怎么联系,方琼都不知道。


警察见多了这种事,在电话里劝她想开点,说应该就是分手了。


聊了一会,她说不好意思,起身给我俩倒了水。


方琼给我俩倒水


感觉她有点紧张,我挑比较轻松的开始问,比如为什么不住通州,住大厂。


她说这边租房特便宜,环境好——上班也很方便,小区门口就有816路,能直达通州。


这姑娘挺聪明,说我微信关注的人太多,发消息不一定能看见,特意找到知乎和微博联系我。


816路公交,横跨两省


但我问她问题时,她一直有点沮丧和走神儿,只有说到有人跟踪,想要逼疯她时,才能提起兴致多讲点。


但她没讲什么新的东西,还是那几件事:

1 有个一米八多,戴墨镜,特壮的哥们,经常会在楼下等着,跟踪她


2 楼上的邻居,总半夜吵架扔东西,还经常议论她


3 有人半夜敲她的门,在门口烧东西


4 她放假想休息的时候,有邻居一直剁饺子馅


周庸下去看了一圈,楼下别说带墨镜的壮汉,人都没有,目前也没人剁馅和在门口烧东西。


我跟方琼说这样吧,别的我们不好判断——先上楼看一眼,和楼上邻居聊聊。


她说行。


我和周庸上了六楼,敲了几下门,发现有点不对——门口夹了很多传单,看起来一直没人动过。


拿起几张传单看了看,有家具厂、修理工和附近超市的促销活动,超市促销的日期,已经过期一个月了。


这几张传单最少在这儿一个月,这个屋子,很可能没人住。


门上有几张落灰的传单


让周庸陪着方琼,免得她害怕,我去了小区的物业管理处——因为找不到人问路,我跟楼下转了两圈,才找到物业管理处。


物业和方琼住的楼隔了七栋, 里面就一大哥在,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乱糟糟的,我给他递了根烟,拿打火机给他点上。


大哥深吸一口,敲敲我的手指,问我什么事。


我说想让您给调解下,查下5号楼3单元602谁在住——我妹住在5楼,他们晚上总弄噪音,我妹睡不好。


大哥抽口烟,说你等一会儿,我查下。


他从铁皮柜子里掏出两个大文件夹,翻了几下:“你说错了吧,这家好像没住人啊,去收水费一直都没人,半年了。”


我问能不能帮联系下户主,他说成,给对方打了个电话,结果电话那头告诉他,那房子确实没人住,家里人都在北京呢,最近没人去过。


回到方琼家,说了下这事儿,他俩都有点懵,方琼说不可能:“我听得清清楚楚的,就是楼上。”


我说这样吧,我让周庸回去弄个东西,如果你楼上真住了人,每天吵到你,你就拿这东西反击他们,贼有用。


我让周庸开车回了趟北京,去枣园南里的电子城买了个震楼神器——其实就是个小型的振动马达,只要把它怼到天花板,楼上肯定会特别烦。


震楼神器,邻居的噩梦


帮方琼把震楼神器支到天花板,告诉她楼上再吵就开这个,如果楼上有人来找,就让他们给我打电话,我来解决。


又陪她坐了会儿,五点多,我和周庸开车回北京。


周庸路上问我,说楼上肯定没人啊,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我说就当让这姑娘安心了。


还没开到五一路,方琼又打来电话,说楼上又吵了,开震楼神器也不管用,对方只是在楼上骂她。


我俩没办法,只好掉头又回去了。


到了方琼家,震楼神器还开着,我把它关了,仔细听楼上,没有声音。


周庸敲了敲门,没人开,我用猫眼反窥镜往里面看,里面一片漆黑,用隔墙听贴在门上,也完全听不到里面有声音。


我用猫眼反窥镜往里看,一片漆黑


为了让方琼认清楼上没人的现实, 我说这样吧。


我想办法把楼上门打开,你跟着上去看看,万一真没人住,你明天就去医院做检查。


她想了一下,说可以。


我在屋里观察了一圈,拿凳子去厨房,用刀把吊顶割坏一块,再用方琼浇花的喷壶,往上面喷了些水,又往地上洒了两盆水,告诉周庸去找物业。


我伪造了屋顶漏水的假象


十分钟后,周庸领着物业回来——还是那天的大哥。


他看了一下,说不可能啊,没住人怎么会渗水呢。


我给他递根烟,说哥,我看过新闻,入住率低的小区,房子一直空着,可能会有人偷偷进去住。


周庸说就是,而且就算楼上没人住,渗水他们也得解决一下啊,要不这房子淹了谁赔啊,楼上赔还是物业赔?


大哥又给房主打了个电话,说渗水了,楼下都淹了。


磨叽了一会儿,房主让我们稍等,他叫个人过来看,很快。


二十分钟后,有人打电话给物业大哥,说到了,问具体什么情况:“602也没漏水啊。”


那人说就在楼上,我拽着方琼和周庸上楼敲门,里面有人问谁,我说楼下的。


一个留中长发,发量很少,盘着手串的人开了门,堵在门口,说这儿没漏水。


周庸看了看,凑过来小声问,徐哥,我看这人怎么有点面熟?


我说能不面熟么,咱俩刚进小区,就被他拦住了,问咱需不需要做“法事”。


他说卧槽,是那风水先生,没拿罗盘我就认不出了。


带着手串的风水先生


没理周庸,我跟风水先生说要进房间看一眼,他不同意——我有点奇怪,他不让我们进也就算了,为什么在屋里一直不开灯,屋里全都是黑的。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不想让我们看见?


假装生气,嘴里喊着漏水凭啥不让看,我一把推开他,进屋开了灯。


周庸、方琼和物业大哥,也跟着进来了。


看见屋里的情况后,所有人都懵逼了,方琼尖叫一声,躲到了周庸身后。


客厅里摆了一长条白桌,漆得特亮,桌上放着三个骨灰盒,三个香炉,还摆了几盘苹果、香蕉、橘子什么的。


苹果已经烂了,香蕉黑了。


桌子后面支了一架子,挂着三幅遗像,一个老太太,两个老头,两边还贴着对联,写着一生心性厚,百世子孙贤。


屋里大概是这个样子,不过还有两个人.....


风水先生说你们干嘛啊,没经同意就进来:“报警你们信不信?” 


说完他抓起边上的香,拿打火机点上,拜了拜插在香炉里,我问方琼闻到的烧焦味,是不是这香的味道,她说不是。


我说哥们,你不报警,我们也要报警了——干嘛啊这是,拿着阳宅当阴宅,还让不让邻居过了?


风水先生特不屑,说怎么着,违法了么?


打电话报了警,警察来调解时,风水先生才交代怎么回事。


北京房价太贵,墓地也贵。


很多人想着花同样的钱,不如在北京周边买个小户型,把一家人都供在里面,整整齐齐,将来还能升值。


15年年初的时候,这房子的户主,花5000一平在买了这个小户型,把家里的老人都放这儿了——确实也升值了,房子涨了三倍多。


帮他们挑房子的,就是这风水先生。


这是个长期的活,他每俩月来一次,上上香什么的。


周庸说卧槽,也太诡异了,谁能想到居民楼里藏着一坟地。


我说这种事北京上海都有——之前上海也被爆出来过,有人去崇明买房当坟。


这种事不是个例


我跟屋里转了转,应该没人住这儿,衣服、棉被都没有。


物业也检查了卫生间,说没漏水。


周庸跟我看了一圈,说徐哥,不能真闹鬼了吧。


我说净扯犊子,闹个jb,我看你像鬼。


下楼时,物业大哥和风水先生吵得特凶,争论小区里是否能存放骨灰,警察一直在调节。


方琼吓得要命,我说今晚先别住这儿了,让周庸跟大厂的喜来登开了间房,让她暂时住下。


我和周庸开了隔壁的房间,说大家都很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就回去睡觉了。


我们在喜来登开了两间房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睡踏实,方琼过来敲门,说昨晚听到楼上有人吵架,骂她,然后剁馅儿。


我问方琼她家人的联系方式,她给了她妈的电话,我打过去,那边正在打麻将。


把这边情况说了,她妈说唉,这孩子又中邪了,高中的时候,就总说闻到哪儿着火了,当时找大仙儿给她做了法,过了挺长时间才好。


她妈让方琼回家,她不愿意,说想等等,看男朋友能不能回来。


吃饭的时候,我问她有没有抑郁症。


方琼说有,她刚来北京时,工作压力特大,一直想自杀,去安定医院做测试,开了百忧解,吃了一段就好了。


我让她再去检查下——抑郁症有可能会有幻听和幻嗅,听到闻到并不存在的东西,甚至可能会有幻视的症状。


方琼小时候就有过幻嗅,复发的几率相当大。


在喜来登吃早餐时,方琼承认自己有精神问题


大厂的牛羊肉不错,我们中午在一家叫跃华春鲜牛府的饭店吃了一顿牛肉火锅,开车带方琼去了安定医院。


她的症状,很可能是重度抑郁导致的。


医生让她吃一段时间药看看。


送她回去的路上,方琼忽然问我,说门口烧东西的痕迹,你也看见了,那是幻觉么?


我说让我再研究研究。


抑郁症会产生幻觉,包括幻听,幻嗅和幻视


把方琼送到家,周庸问我,说这姑娘情况不太好,是不是跟附近邻居打个招呼,有什么要帮忙的,让他们搭把手?”


我说也成。


跟物业大哥问了下,方琼的邻居哪家有人,他说501也有人,503没人。


我俩等到九点,听见501回来了人,去501敲门。


敲门时,我忽然发现,501的猫眼,是电子猫眼,感应型的,范围内有人出现会自动录像,没人就会停止。


它很可能拍到,是谁在方琼家门口烧了东西。


电子猫眼


里面人问是谁,我说是住502的邻居。


他说502住的不是一姑娘么?


我说对,那是我妹,让周庸把方琼叫出来,让他看了一眼。


一个三十来岁,穿着黑衬衫的哥们开了门,问什么事。


我说了一下,方琼有严重抑郁,如果有什么事,希望及时通知家人之类的。


他答应下来,我说还有个小请求,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电子猫眼的录像?


这哥们考虑了一下,说成吧:“不过最近我清理了一次,只有这两天的,我说那就成。”


可能因为最近晚上没人,电子猫眼只录到了这三天白天的事,看完之后,我和周庸汗毛都竖起来了。


8月12日,我们第一次来方琼家那天,上午九点,在我俩到之前,有个戴着墨镜,身材比较壮的男人上了楼。


他把耳朵贴在方琼的门上听了一会儿,又下楼走了。


当时的场景,大概就是这样,不过视角和这个不一样


方琼说的是真的,真有一个男人在跟踪她!


看见这个,我对整件事都有点懵——方琼到底有没有精神问题,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幻觉? 


找到跟踪方琼的墨镜男,可能会解答这些问题。


我和周庸决定蹲点——把车停在隔方琼家三栋楼的位置,车屁股对着方琼家小区门口,装在后窗上的摄像,正好能拍到方琼家楼下。


方琼住的小区


第二天八点左右,一台丰田卡罗拉停到了方琼家门口,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下车抽了根烟,又上了车。


九点钟的时候,他又下了车,上了楼。


发微信告诉方琼千万别出门,我俩快速下车上了楼,到三楼时,这哥们可能听见有人上楼,开始装作没事的下楼。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和周庸转头一把抓住他。


他说艹,你们干嘛?


周庸说我们也想知道,你丫要干嘛?


我说哥们,咱找一地方聊聊,我手上有你跟踪方琼的证据,你要是不愿聊,只能报警了。


他说行,你们先松开。


放开他,我说你最好别跑,车牌号什么的,我们都已经拍下来了。

他说艹,跑个JB,我有啥好跑的。


下了楼,我们仨跟路边抽烟,周庸递给墨镜男一根大庄园,哥们接过去:“呦,好烟啊!”


周庸平时最爱抽的烟


我问墨镜男,他跟踪方琼干嘛,他吸了口烟:“我是她男朋友前女友的哥哥。”


周庸说你等等,让我捋一捋:“方琼的男朋友有个前女友,你是前女友的哥哥。”

他说对。


墨镜男说,他盯着方琼,是为了找出她男友李铭,想办法报复对方。


他的妹妹,2016年2月份跳楼自杀了——他妹妹有抑郁症,本来好转很多,但自从和李铭谈了恋爱,精神状态一直在下降,没多久就自杀了。


他怀疑自己妹妹的死,和李铭有关,在李铭来参加他妹妹的葬礼时,跟上了他,一跟就是半年。


周庸问他调查出了什么。


墨镜男说,和他妹妹分手后,李铭又交了俩个女朋友,其中一个就是方琼。


这俩姑娘,和她妹妹都有个共同点——看起来精神都不太正常。


他怀疑,李铭只找精神有问题的姑娘当女朋友。


周庸说不能吧,他图什么啊?


墨镜男问我俩,听没听过“白马王子综合症患者”。


我说没听过,他打开一篇文章给我看。


有些男的,喜欢郁郁寡欢的姑娘,觉得自己能够拯救她,从她身上得到自己是“英雄”的感觉。


女孩的症状越严重,他们越喜欢,这类人专嗜好这种姑娘,拿她们当工具,满足自己白马王子的幻想。


关于这个群体,中文网站只能找到这一篇稿子


周庸看了一会儿,说卧槽,这哪是白马王子,这是抑郁症猎手啊。


墨镜男说对,你们看方琼的状态,是不是也快崩溃了,他就是想把所有猎物都害死。


这种人在国外被注意到的比较多,国内只能搜到一篇翻译过来的稿子。


我看了几篇外网的文章,发现一事儿——没有死亡案例。


这种人虽然动机不纯,令人厌恶,但并没有相关的致死案例。


我跟墨镜男说,他这推论太武断,得找到李铭,才能判断这事儿真假。


墨镜男摇摇头,说找不到了,那孙子好像发现我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跟这儿盯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他回来过,估计不会回来了。之前他在的那家公司我也找了,辞职了。”


“本来正要找机会给他来下狠的,结果这孙子溜了。”


我问墨镜男,那天他去方琼的门口干什么?


他说方琼每天早上八点多,坐816去上班,但这几天没去,他就上楼听一下,是不是李铭偷偷回来了,所以没上班。


周庸问,那你为啥在方琼门口烧东西,是提醒她么?


墨镜男早上会跟着方琼,直到她上816


墨镜男一愣,说没干过这事啊。


周庸说卧槽,不是你,晚上偷偷溜过来烧东西?


他摇摇头,说自己每天就早晨盯一下,晚上得正常回家:“我老婆孩子都能证明。”


我又问了一些问题,这哥们答的都很完美,不像说谎。


和他交换了微信和电话,我管他要了李铭的一些信息。


分开后,我和周庸开车回北京,去亮马河的羊大爷涮肉坊吃饭,周庸问我,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是不是都李铭干的:“先把女友逼崩溃再照顾她,能让自己更有成就感。”


我说不知道,得先找到这人再说。


第二天上午,我和周庸去了趟通州,在李铭之前工作的公司,以他欠债联系不上为由,要到了他的社保号和身份证号。


李铭的公司就在这附近


这家公司的人,很容易就相信了我们的说法——李铭确实联系不上了。


通过社保号和六位初始密码,我登陆了他的社保信息,查到他近两个月的缴费,是通过一家叫塞特设备的公司。


当天下午,我和周庸就开车到了房山区的赛特设备,找到了李铭。


说明来意后,这哥们一点没慌,问我俩是方琼什么人?


我说朋友,问他为什么忽然消失。


他说这不正常么:“她那么依赖我,我一失踪,她就更能意识到有多依赖我了吧?”


“现在是不是想我想疯了?”


周庸特生气,说瞧你丫那操性。


我拦住他,问在门口烧东西,是不是他做的——让方琼更害怕,对他更有依赖感。


李铭说不是:“我还用那种手段么,离开她不就够了么?”


我俩和他聊了一下午,不确定他是不是真有 “白马王子综合症”,但他确实挺烦的。


但这事应该和他没关系——李铭有不在场的证明。


墨镜男妹妹死前的一段时间,以及方琼犯病的大多数时间,他都不在北京。


他的工作需要长期出差,那些天都是他出差的日子,同事和机票都能证明。


李铭出差的机票,他这段时间都不在北京


说起墨镜男的妹妹,李铭稍有点沮丧。


他说在分手前,那姑娘情绪就不好,总觉得有人跟踪自己,在身边说话,吃了百忧解也不好,甚至还打过自杀干预热线。


她当时已经完全不听李铭说话了,李铭在她身上找不到被依赖和需要的成就感,就和她分手了。


周庸说妈的,好歹是你女朋友,你还是个人么?


离开李铭的公司,周庸问我,有没有可能,李铭通过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方法,逼着那姑娘自杀了。


我说这事很难判断,那姑娘本来就是抑郁症,到底为什么自杀谁也说不清。


但如果李铭真有问题,她妹妹和方琼所有的共同点里,一定是有什么他可以利用的。


晚上回到家,方琼打来电话,说她吃了药之后,幻听没了,跟踪的人最近也没见到,但就是晚上的敲门声,和烧焦东西的味道还在。


我睡不着觉,打电话把周庸叫起来,又去了方琼家。


我们总结出了方琼和墨镜男妹妹的共同点。

1 都是自己一个人住


2 都有抑郁症


3 都在安定医院看过病


4 都是李铭的女朋友


5 都产生了幻觉,但幻觉不一样


1、2、4,没什么用,3和5可能还有点线索。


我忽然想起一事,当时给方琼她妈打电话时,她妈说她小时候就有过幻嗅。


墨镜男跟踪是我们解决的,方琼开始吃药后,幻听也消失了,为什么偏偏之前得过的幻嗅没好呢,是太难治了,还是有人故意针对这一点。


方琼在安定医院的体检报告


毕竟,门口确实有烧东西的痕迹。


我想起李铭说过,墨镜男的妹妹在自杀前,产生了幻听,总觉得有人跟踪她,故意说话给她听,拿起电话打给墨镜男。


我问他,她妹妹第一次得抑郁症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


他说有,有幻听。


周庸说徐哥,肯定是李铭干的吧,就他知道她俩的具体症状。


我点点头,说有可能。


方琼忽然插嘴,说不可能,李铭根本不知道我得过幻嗅。


知道方琼得过幻嗅的,总共只有俩人,一个是她妈,一个是她打过自杀干预热线的接线员。


和墨镜男的妹妹一样,方琼也打过自杀干预热线,在里面,她交代了很多个人隐私信息,包括自己的住址、联系方式和病情。


我问方琼是怎么知道这个自杀干预热线的,她说是上次去安定医院看病时,出来时有人塞给她一张卡片。


她找出卡片给我看,上面写着“人间关怀”,下面是一个电话。


自杀干预热线卡片


我在网上查这个电话,和这个自杀干预热线组织。


电话是不记名的,这个自杀干预组织,也完全查不到,肯定不是官方组织。


我和周庸去走廊抽烟,让他打卡片上的电话,假装想自杀。


他刚打通,501房间里,电话忽然响了,在屋里人接起电话的一瞬间,周庸的电话也通了。


周庸有点懵,举着电话,问我怎么办,我低头小声告诉他,挂断,然后假装自己仍然在和人通话。


周庸按断电话:“啊,金叔儿,晚上一起喝点,没事儿您老当益壮……”


挂了电话,我俩回到方琼家,一直等着。


下午5点,501穿黑衬衫那哥们出了门,我把他的猫眼拧下来,用铁棍伸进去,打开了他家的门。


推荐大家用猫眼固定器,避免别人在外面拧下猫眼


在他的电脑的浏览记录里,我发现了一个地下自杀论坛,以及他在里面的留言。


他有时候在匿名劝人自杀,有时候匿名发自己的自杀热线,让别人打给他。


在他的D盘里,有一堆视频,都是姑娘跳楼或者上吊之类的。


在D盘叫“自制”的文件夹里,一共有三个长视频。


有一个是他在不同时间和场合,不停经过一个姑娘身边,然后小声跟她说话,最后这个姑娘跳楼了——我相信这是墨镜男的妹妹。


还有一个没拍完,是他蹲在门口烧塑料袋,然后轻轻敲门。


拍摄地点,就是502的门口。


门口烧东西视频


复制视频后,我俩出门报了警,在衬衫哥还没来得及查看他的猫眼之前,警方将他逮捕了。


在我写这篇故事之前,他已经被叛了死刑——教唆诱导自杀,和故意杀人罪是一样的。


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官告诉我,衬衫哥是性倒错。


性倒错的人,不能通过正常性行为满足自己,必须通过“恋尸”“恋童”甚至杀人来满足自己的性欲。


衬衫哥更特别,他需要通过看别人自杀,来满足性欲。


他在安定医院附近,寻找精神有问题的姑娘,把自己电话印在上面,写上自杀干预热线。


通过这个“热线”,他掌握了很多抑郁症姑娘的信息,他挑自己喜欢的猎物,然后针对姑娘们的症状,进行精神折磨——直到她们死亡。



跟周庸说完这事儿的结果,他说太可怕了:“徐哥,我咋能确定,自己的邻居不是个变态,天天偷窥我什么的?”


我说别慌,这种人少,撞上和买彩票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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