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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随便跟人闪婚,相亲网站可能推荐了个智障,还说是基于大数据 | 夜行实录087

大家好 我是徐浪 魔宙 2019-11-22

魔宙所发的是半虚构写作的故事

「夜行者」系列是现代的都市传说

大多基于真实社会新闻而进行虚构的报道式写作

从而达到娱乐和警示的目的


不同语言间,有些词能翻译,有些词不能。

 

有个英语单词,我一直没想到准确的翻译,就是“creepy”。


creepy一般的翻译是,毛骨悚然的,但这不太准确,很多场景下,都可以用这个词。

 

文字解释太费劲,我放几张图配合着说:

 

比如国外有个“艺术家”,做了个假人皮的易拉罐,一看就非常creepy,不舒服,但不是毛骨悚然。


 

有个同事邀请你去他家玩,你发现他的房间里摆满了娃娃,都在盯着你看,令你感到怪异,这也是creepy。

 

 

你路过一个楼,往里面扫了一眼,发现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假人,发现里面是一堆假人,假人中间,有个带着面具的怪人,正盯着你看,这也是creepy。

 

 

最后举个现实例子,白银连环杀人案里,有个女工曾经逃过一劫。


她下夜班后,发现有个男的尾随自己,试图跟她进屋。她把这人推出去后,还没从恐惧里缓过来时,发现那个试图进屋男人的脸,出现在她家窗户外,正对着她笑。

 

她赶紧给丈夫打电话,以为家里有个男的,肯定安全了,结果丈夫回家后,那个男的又在窗户边出现,对着她俩笑。


警察当时根据她回忆做的人物画像

 

这种感觉你用毛骨悚然、怪异、变态,都对,但都差点啥,这个感觉就是creepy。


就是那种,在你生活里可能出现,不是特别夸张,但就是让你感觉心慌的人或事。

 

那我有没有遇见过这种,比较creepy的事?当然。

 

2018年1月,我在微博上收到一条私信,特别creepy。

 

发私信的,是个刚结婚没多久的姑娘,说结婚后,感觉自己老公“怪怪的”,问我怎么回事?

 

我回复说姑娘,你俩我都不认识,你老公的事我上哪儿知道去,要知道咋回事才真是“怪怪的”。

 

 

然后她就给我讲了一下,说自己叫吴雨洁,三十二还没男朋友,家里挺着急的,她就相亲网站上办了个黄金vip,中介给她介绍了现在的老公。


见了几回面后,她觉得这人不错,说什么都笑,脾气好,话也不多,做事什么的都有点笨手笨脚的,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然后深入一接触,发现对方家里条件不错,北京本地户口,四套房子,就这一个儿子——和很多为了结婚而结婚的人一样,俩人接触没多久,还不是那么熟的情况下,就结婚了。

 

结婚了一个月,她觉着有点不对了,老公不咋跟她说话,也根本不碰她,她问啥也不吱声,总是一个人呆坐着想事,老婆婆总来自己家,没事儿就和儿子说悄悄话,说啥从不让她听见。

 

更奇怪的是大前天晚上,吴雨洁睡觉前忘开加湿器了——北京太TM干,她半夜渴醒了,打开iphone的手电筒找水喝,然后晃过床对面她梳妆台的镜子时,她瞬间出了一身汗,吓得差点没把手机扔了。


镜子里,她老公正侧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着看她,咧着嘴笑。


吴雨洁当时的视角,大概是这种感觉


她转过身去时,发现老公正闭着眼睛装睡,吴雨洁挺冷静,强忍着没喊出声,喝完水接着装睡,天一亮就说早上有个会要开赶紧走了,这两天一直睡父母家了。

 

老公和婆婆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她也不敢回去,也没敢和父母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怕是自己太敏感了。

 

我问确定没看错么?

 

她说绝对没看错,左右眼从小到大一直5.0,而且发生了这事儿后,她回想了一下,之前好像经常看见老公偷偷盯着她,嘴角带着克制不住的笑。

 

吴雨洁问我,她没多少钱,但能不能见一面,帮她调查一下。

 

我对这事真挺感兴趣的,说少收点钱没问题,但需要她授权,调查结果我可能会匿名后卖给媒体。

 

她考虑了一会,答应下来,我让她把手机号和身份证照片发过来,确定是本人后,问了一下她住哪儿,她说在南城,蒲黄榆地铁站附近,我约了她下午一点,在蒲黄榆的肯德基见面。

 

第二天下午,我叫上我的助手周庸,开车去了蒲黄榆,在肯德基等了一个多小时,吴雨洁也没来,电话打过去是通的,但是没人接。

 

蒲黄榆的肯德基


周庸问是不是被鸽了?

 

我说被鸽还好,就怕出事了:“昨天翻了她的微博,注册6年多了,中间发的一些吃饭地点、学校什么的,和她说的都能对上,应该不是假的。”

 

周庸问我那咋整,我说先试着联系一下她朋友什么的吧。

 

所有上网的人,都会留下一些痕迹,像吴雨洁这种就更多了,我查了她所有在微博上@过的人,分别给这几个人都发了私信,但可能是微博这两年不太行,大家都不咋上了,没一个人回我。

 

我又搜了一下@过她的人,发现有一个微博名叫棉牙的姑娘,曾经发过俩人的合影,说在公司楼下吃饭,我看了一下,这家饭店我吃过,是国贸楼下的一家跷脚牛肉火锅。

 

为了防止你们半夜饿,就不放锅底了


这姑娘估计在楼上上班,我又翻了一会儿,发现这姑娘有张在公司的自拍里,远处玻璃门上贴着毅力砂白的字样。

 

我查了一下,国贸确实有这么一家公司,叫上周庸,开车往那边走。

 

到了国贸,发现进办公区域需要刷卡,旁边还有保安看着,硬进不是回事。

 

周庸问我咋办,我说好弄,拿手机查了一下,确定那个毅力砂白公司是在50层左右后,在附近找了个房屋中介公司,说想租个地儿开公司,问他们手里有没有国贸50层左右的写字楼。

 

中介可能看见了周庸手里M3的钥匙,还比较热情,说有有有,随时都能去看,带着我们就进去了。


国贸楼下有很多这种中介公司


毅力砂白公司那层正好有空房间,中介带我们去看的时候,我说肚子疼,去趟卫生间,让周庸跟着中介先去看,自己跑到了毅力砂白的门前,从棉牙微博上找了张她自拍的照片,设成我手机的锁屏背景,然后敲了敲门。

 

前台的姑娘过来开了门,问我什么事,我说我是个滴滴司机,今天有个姑娘把手机落我车上了,我之前听她在车上打电话,说公司在国贸公司50来层,我就挨个问问,想把手机还给她。

 

说着我拿出手机给前台姑娘看,锁屏情况下的照片,说你们公司有这个人么?

 

前台姑娘说呀,是我们公司的,您把手机放我这儿吧,我等下转交给她。

 

我说那不成,得看见本人才能交手机,要不然中间出什么问题了不好,前台姑娘说行吧:“您稍等,我进去把她给你叫出来。”

 

过了一分钟,棉牙懵逼的出来了,说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没丢手机啊?

 

我把屏保换成了棉牙的照片


我说没找错,拿出手机,给她看我和吴雨洁的微博私信记录,说你闺蜜现在找不着了,有没有可能出事了?

 

棉牙不回答,问我怎么找到她的,我大致说了一下,她说:“感觉有点变态啊。”

 

我说你先甭管我是不是个变态,吴雨洁有可能出事了,你这两天和她联系了么?

 

她说没有啊:“嗨,其实那什么,她结婚后我俩玩掰了,有段没联系了,我给她打一电话吧。”

 

棉牙打电话时,我让她给我看了一眼,就是吴雨洁给我的号——她打过去也没人接。

 

我问有没有吴雨洁家人的联系方式,棉牙说没有,但是知道她现在住哪儿:“她结婚后,去她家聚过一次餐。”

 

当时聚餐的朋友圈 


问清了地址,和她加了个微信,说有事联系,我跑去找到正瞎扯的周庸和中介,说临时有点事,需要赶紧走,今天先看到这儿吧,明天再来,中介说行。

 

坐进车里,周庸说艹:“徐哥,你再不回来,我TM就要租写字间了,中介那哥们都给我聊出感情了。”

 

我说别扯犊子,去回龙观。

 

根据吴雨洁的“前闺蜜”说,回龙观那套房子,是婚后吴雨洁丈夫家出的,给他俩住,但吴雨洁之前跟她抱怨过,说公婆就住楼下,总上楼看他们儿子,太TM烦人了,想死。

 

到了回龙观附近的一个小区,找到7单元,上了12楼敲门,有个哥们给我开了门,我问这是吴雨洁家么,他说对:“是我老婆,你俩是谁?”

 

周庸说是吴雨洁的朋友:“她本来今天约了我俩吃饭,然后就联系不上了。”

 

吴雨洁的老公看着我和周庸,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原来就是你们啊,你俩谁是外国人?”

 

这时他身后走出个老太太,问我们俩是谁,我说是来找吴雨洁吃饭时,她特别不客气,骂骂咧咧的,说不认识我俩,让我们赶紧滚蛋。

 

下了楼,我和周庸站在小区楼下抽烟,他说徐哥:“那大妈太紧张了,这里面明显有事儿啊,啥也没问就赶咱走。”

 

我点点头,说他老公那句话挺莫名其妙的,为啥问咱俩谁是外国人?

 

周庸想了想:“是不是我五官比较立体,鼻梁又高,他把我当混血了?”

 

我给了他一脚,让他别扯犊子:“咱这两天就跟这儿蹲点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和周庸在楼下蹲点


出来之后,我想起当时太着急了,有事忘问棉牙,就给她发微信,问她见没见过吴雨洁的老公,她说见过啊,叫潘松我记着,感觉挺好一人,话不多,总是笑眯眯的,有点笨。

 

我说就没啥奇怪的么,她说没有。

 

当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我和周庸拿着隔墙听去他家门口窃听,也没听见他们聊什么有用的,而且几个人十点多就睡了。

 

隔墙听设备,我的老朋友,陪我渡过风风雨雨


第二天上午,潘松和他妈出门,我和周庸跟着他俩,一直到了东五环一家叫“脑悟一切”的心理咨询工作室,看他俩进去了,周庸问我:“徐哥,你说潘松是不是有精神问题啊?”

 

我说有可能,昨天跟他说话时候,他有点莫名其妙,再加之前吴雨洁跟咱俩说,他半夜看着她笑那事,确实不太正常。

 

过了俩点,潘松和他妈出来了,我和周庸等他们打车走了,才进了这个“脑悟一切”心理咨询工作室,门口有个穿着护士服的姑娘,问我俩是来看病的么?

 

我说对,她看了周庸两眼,说我发现你们这个群体长得好看的特别多。

 

周庸奇怪,说头一次听说,有精神问题或心理问题的人,会长得比较好看?

 

护士说对:“反正我看见是这样的,我给你们联系一下李老师,他是治疗这方面的专家。”

 

我俩都懵了,说你一眼就看出我们有什么问题了,护士说当然:“见多识广么!”

 

她打了一个电话,说李老师现在有时间,你们直走,注意看左手边的牌子。

 

李老师的办公室


我和周庸往里走,进了李老师的办公室,他让我俩在沙发上坐下:“多长时间了,是从小就有么?”

 

周庸彻底懵逼了:“您一眼就看出我有什么病了?”

 

李老师笑了一下,说那还用问么,那找我来的都是看性变态的,你俩不是一对么?

 

我看周庸想打人,赶紧站起来说不是不是,误会了,我是他哥,今天陪他来的。

 

李老师说哦,你弟同性恋的情况你了解么?

 

我说知道一点,发现挺晚的,这个情况怎么治?

 

他说先检查一下再说,然后把我俩带到隔壁的诊疗室,让周庸坐在一个椅子上,拿了个缠满白色线圈的头套,箍在周庸头上,夹上十多个夹子。

 

周庸戴那破玩意大概就这样


过了一会儿,旁边的液晶屏上出现了两幅多种颜色组成的三维波状图,有粉、黄、绿、白蓝、浅蓝、深蓝等颜色。

 

李老师指着粉色那条线,说看见没有,粉色的这条线,就是他脑部里多巴胺的分泌情况,明显有些失调。

 

我想骂失调你妈了个绍子,但因为是来调查的,就暂时没和他撕破脸——这逼明显什么都不懂,多巴胺失调综合症,一般只有帕金森患者会得,因为帕金森需要靠多巴胺类药物调节,但有的时候用量过多什么的,就会有多巴胺失调的情况。

 

周庸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咋看都不像个帕金森。


测脑波的和这个测心电的挺像


这时李老师开始跟周庸说话了:“你现在不是个正常人,但只要你想,我就可以帮你恢复正常。”

 

我示意周庸别砸东西,说我们再考虑考虑,今天先到这儿,李老师送我们出了门:“治疗要趁早,好得越早,越快回归正常人的家庭生活。”

 

出门的时候,我看见有一群八九岁的小孩,正在走廊里站着,周庸说卧槽,这么小就开始治疗同性恋?

 

李老师说不是,我们是一个专门研究脑部的心理咨询机构,通过采集指纹掌纹,能测出大脑先天优劣势,帮助孩子弥补不足,开发大脑里的松果体,让孩子变得更聪明。

 

周庸问有用么,李老师说那必须的,经过我们训练过右脑松果体的孩子,一篇5、600字的课文,看一遍就背下来。

 

“知道我们为啥开发右脑么,人的大脑分工不同,左边身体由右脑控制的,左撇子的人都比较聪明,什么乔布斯、福特、克林顿、居里夫人、爱因斯坦,全都是左撇子,所以我们帮助这些孩子开发右脑,就是帮助他们成为乔布斯和爱因斯坦啊。

 

可千万别被这帮傻逼骗啊 


“你们家里要有孩子可以送过来试试,再笨的孩子,在我们这儿都能变成最聪明的。”

 

出了心理咨询工作室,周庸点了根烟,说那傻逼也太能扯了,那么牛逼,咋不给自己开发开发呢。

 

我说是,“松果体”是调节生物钟的,和智商没啥关系,他们搞这玩意叫“全脑教育”,现在这种班开的到处都是,把封建迷信套了一层科学的外壳,纯jb忽悠望子成龙的家长的,谁报谁傻逼。

 

之前查了一些,像“脑立方”什么的,一些搞全脑教育的公司,但架不住信的人多啊,百度一搜全都是。

 

这些基本都是骗钱的,其实没啥用 


聊了一会儿傻逼的全脑班,周庸问我潘松是不是同性恋,我说估计是:“之前吴雨洁说俩人结婚后,潘松就没碰过她,估计是因为性取向问题。”

 

周庸点点头,说给同性恋治病真是太傻逼了,治他mlgb,人家那是天生的性取向,又不是病,凭啥想给人掰正了,咋不回家把自己把自己杰宝掰折了呢。

 

我和周庸聊了一会儿,觉得潘松可能是个形婚的同性恋——有的同性恋,为了应付父母和亲戚朋友,会选择找一个异性结婚。

 

 

如果你打开百度贴吧“形婚吧”,里面都是些男女同性恋求互相帮助,结婚领证应付父母的。

 

形婚吧的一些帖子 


但吴雨洁和潘松,应该是另一种情况,我怀疑他俩结婚时,吴雨洁不知道对方是同性恋——在同性恋里,会有一小部分骗婚的群体,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和人结婚,利用对方生孩子,导致对方婚后有苦说不出。

 

 

这种情况叫同妻,在“同妻吧”里,都是这种被同性恋骗婚骗生孩子的人。

 

有没有可能,是吴雨洁发现了潘松的同性恋身份,俩人争吵时,发生了什么?

 

同妻吧的一些帖子


我决定找潘松聊一聊——先去传媒大学的巴依老爷,吃了个大盘鸡,我俩开着车,又去了回龙观。

 

这时已经下午六点多了,我们刚到了潘松住的小区,就发现他和他爸上了一辆车,又出门了,开车往东南方向走,一直到了望京附近。

 

下了车,父子俩进了一家叫“异色”的男士养生会所,从外面看,灯光粉红粉红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周庸都懵了,说卧槽,父子俩一起来这种地方不尴尬么?我有次和我爸一起看电影,中间有段不露点的床戏,我都尴尬的快吐了。

 

我说这个会所不一定是提供色情服务的,北京大多数的男士会所,都是打着提供特殊服务的幌子,将一堆老爷们骗到店里,整几个美女,诱惑你办理高额会员卡,等你充了好几万呢才发现,这店里根本就不提供特殊服务,就是骗人的。

 

但大多数人,因为要脸,都不敢吱声,之前新京报记者暗访过一个比较大的这种会所——据说有160人的拉客团队,有人月入8万,有人20多岁就在北京买车买房。

 

这种事不少 


周庸说那也不对啊,难道他俩一起来找骗来了,我说不知道,要不咱俩进去看看吧。周庸打开车门下了车:“走。”

 

“异色”的男士养生会所的门是反锁的,我俩敲了几下门,里面出来一姑娘,打开门把我俩放进去,看着周庸:“你们是来玩的?”

 

我说对,你们都有什么项目,姑娘说都是绿色的,有正常的按摩、采耳刮痧什么的,也有自我休闲的项目。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听说按摩店或者类似场合有自我休闲项目。

 

周庸也懵了,说啥叫自我休闲,里面放个按摩椅或者老头乐,自己按自己挠么?


周庸竟然知道老头乐,我都忘了世间还存在这种东西了


这时后面转出个大哥,问姑娘我们俩来做什么项目的,姑娘说正问自我休闲的事呢。

 

大哥点了下头,说第一次来吧,我带你们进去看看就懂了。

 

我们跟着大哥往里走,灯光很暗,里面是一个个小隔间,有几个挂着“使用中”的牌子。

 

在房间侧面,还有另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一些当红女星的名字,大哥问我们喜欢哪个女明星,我说没有特别中意的,大哥说那就随便选一个吧,推开了一个写着L姓女星的房门。

 

我俩跟他进去后,被吓了一跳,床边坐着个面色惨白的女人,打扮成L姓女星的模样,只穿着内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们。

 

她是个充气娃娃。

 

当时的场景大概是这样,不过没这么诱惑


大哥走到L姓女星面前,说咱这儿的娃娃都是日本进口的,每个都上万,里面还搭配提问系统和语音系统,他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掐了一把L姓女星的大腿。

 

娃娃里传出一个有点僵硬的女声:“呀,讨厌!”

 

大哥接着给我俩介绍,说该有的东西都有,和真人一样,一边说,一边还去脱充气娃娃的内裤,周庸赶紧拦住他,说行了哥,都懂都懂,不用现在就脱。

 

他停住手,说怕啥的啊,都是老爷们。

 

我和周庸问他价格,他说一小时五百:“这价格在北京你啥也玩不了,开个小时房还多少钱呢是不?在我这儿想咋玩咋玩,而且办会员充值3000以上,每次八折。”

 

周庸看着我,意思咋整,我说这样,我俩开一个房间就行。

 

大哥劝了两句,看我们很坚决说行吧:“今天怪了,全都要俩人玩一个。”

 

“刚才来俩也是要俩人一个屋。”

  

等周庸用微信转给他500块钱后,大哥提醒我们娃娃不好清洗,一定要善用安全套,然后出了门。

 

周庸说卧槽,真是涨见识了,还有用充气娃娃做这个的。

 

我说国外这两年开了好多,充气娃娃妓院,但其实这个想法,在2006年,就有中国人想到了。

 

当时网上流传一条假新闻,说葫芦岛开了个充气娃娃妓院,整的跟真事儿似的,好多人都信了,还特意去找,结果发现根本没这地方。

 

周庸问我这玩意违法么,我说出租充气娃娃应该不违法,因为和毛片什么的不一样,不属于淫秽物品,但开这么一店,应该算是违规经营。


06年的假新闻


我检查了一下房间的门——按照规定,按摩场所的门都是不能反锁的,而且确实锁不上。

 

在门口盯着,大哥走远后,我把门关上,让周庸拿出手机,说咱俩等下去找潘松和他爸,不管他们在干啥,你都用手机拍下来,要是走错了房间,手机千万别抬起来,省得跟人打起来。

 

周庸说明白。

 

我俩来到走廊,看着那几个挂着“使用中”牌子的房间,挑一个开门进去了,里面一个戴着眼镜的哥们正在做些不能写的事,我说对不起对不起,走错了,把门关上了。

 

希望别把他吓出病。

 

小声推开门的第二个房间后,我们看见了潘松父子——当时的场景,我永生难忘。

 

潘松正背对着我们,对充气娃娃做着什么,他爸在边上一边指导着潘松,一边给他加油。

 

周庸吓得手机都忘抬了,我用胳膊肘给了他一杵子,他才举起手机开始拍。

 

这时潘松他爸也发现我们了,挡在潘松前面,问我俩要干啥。

 

我说别紧张,我就想知道吴雨洁在哪儿,怎么了,现在拍的视频和潘松是同性恋的事,我们都不会往外传。

 

其实当时房间里光线比较暗,我俩啥也没拍着


潘松他爸急了,说你TM血口喷人你,吴雨洁在哪儿,你不是应该去问她么,我还想知道她在哪儿呢,再说我儿子哪儿TM是同性恋了,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说您不用隐瞒了,潘松去“脑悟一切”心理咨询工作室治同性恋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们来这儿,是想用充气娃娃治潘松的同性恋吧?

 

潘松他爸说治你妈的同性恋,他去那治的是脑袋,开发大脑,提升记忆力和智力的。

 

我和周庸懵了,这是我才有点意识到,潘松的状况不太对,从我们进房间到现在,潘松根本没站起来,一直趴在充气娃娃上耸动着,这时他忽然说了一句:“爸,我能停了么?我想把裤子提上,不舒服。”

 

潘松他爸一下就哭了,说站起来儿子,提上吧,提上吧,然后扑通一下给我跪下了:“你们是吴雨洁找来的吧,她想要什么,现在住的房子可以给她,我儿子有病,离婚也没问题,就求求你们别折磨我儿子了。”

 

我和周庸赶紧把他扶起来,问什么情况。

 

潘松他爸说,潘松从小学习能力就弱,个长得也慢,三岁才会走路,四岁才能说话,他带着潘松去儿研所看,说是快乐木偶综合症,也叫天使综合症,是一种先天的病,治不了。

 

得了这种病的孩子,身体和智力发育都比别人慢,有学习障碍,而且特别爱笑,还有睡眠障碍,晚上经常睡不着觉。


 

同龄孩子开始做乘除法时,潘松连十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好。

 

这种病只能随年龄的增加而改善,潘松算是这种患者里比较轻的,三十五岁时,终于能在大部分时间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了——因为他爸妈教他少说话,少做事,潘松平时看起来,就是一个有些自闭的正常人。

 

但晚上睡不着觉和笑,还是控制不住——这就是为什么,吴雨洁会在镜子里看见,大半夜潘松冲自己笑。

 

而且有些没经历过的事,潘松仍然需要学习,比如性行为——所以结婚后他才没碰过吴雨洁,因为他根本就不懂。


潘松的父亲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带他来这个店,就是为了教会他如何进行正常性行为。


周庸说叔叔,您心情我理解,但有这样的病,事先不告诉人家姑娘,婚后也瞒着,有点不负责任,而且婚后万一有了孩子,再遗传这个病怎么办?

 

潘松他爸说不会,他问过医生,快乐木偶综合症是一种母系遗传病,子孙后代不会通过父亲遗传这个病。

 

而且吴雨洁有些破事,他知道也没管,平时总不回家,他也睁只眼闭只眼,就是为了儿子。

 

潘松他爸一边哭一边说:“我只是想要把正常人能经历的,让我儿子也都经历一遍,这样很过分么?”

 

等老头哭完,我问他,刚才提到了吴雨洁的破事,是什么破事?

 

潘松他爸说,有一天他听见有人敲门,开门后发现没人,门口扔了个信封,他打开一看,里面有张纸,说吴雨洁婚后还总出去乱搞,还搞外国人,还有十几张照片,都是吴雨洁和一个白人男性的亲密照。


潘松他爸收到的信封


我问他爸,能给我看看那些照片么,吴雨洁现在失踪了,那些可能是线索,他爸说行。

 

拉着父子俩,我们又回到回龙观,潘松他爸把照片递给我——潘松一定是听见他爸妈说什么吴雨洁和外国人的事了,才会在我们第一次找上门时,问周庸是不是那个外国人。

 

我和周庸翻了翻照片,倒不是什么床照,都是在一个类似KTV包厢的地方,抱和亲的照片,旁边也有别人。

 

周庸问我,能确定是婚后的事么,说不定是有人陷害她呢。

 

我说应该不能,你看这张照片——照片里,吴雨洁正坐在一个白人男性腿上,和他接吻,左手上的结婚戒指,没摘。

 

 唉,怎么说呢


周庸看完,说操。

 

我问潘松的父亲,是否有吴雨洁父母的联系方式或住址,他说有。

 

到吴雨洁父母家敲门时,俩人已经睡了,我说我们是吴雨洁的朋友,她最近联系不上了,问她父母是否知道吴雨洁的去向。

 

她父母说啊,不用担心,吴雨洁在她自己家,和她丈夫在一起呢,刚才还给我们打电话来着。

 

如果不是吴雨洁骗了她爸妈,就是她爸妈在骗我——我掏出手机,给老两口看我拍的吴雨洁出轨照片,说我刚从潘松家过来,他们说吴雨洁这几天没回去,跟一个外国人跑了。

 

吴雨洁的爸妈不说话了,我说您要是再不说,我只能拿着这些东西去她单位什么的问了,到时候影响也不好。

 

这时,她爸妈才说了实话。

 

吴雨洁审美比较西化,没结婚时,偶尔会用一个叫Tinder的软件,约一些外国男孩,这个Tinder,大概就是美国版的陌陌+探探,在北京生活的很多外国人都用,有男有女。

 

一些比较喜欢外国异性的中国人,也会在上面寻找异性。

 

Tinder上的外国帅哥


这事在婚前,本来是个个人选择问题,没什么错,但在婚后,由于吴雨洁和潘松一直没有性生活,她又耐不住寂寞,找了个白人小帅哥。

 

但这白人小帅哥不是什么好鸟,是个毒贩子,经常勾引一些中国女孩帮他从国外往回带货,或者卖货。

 

1月23日,吴雨洁帮他卖货时,被警方抓了,警方通知了她父母后,吴雨洁的父母决定对亲家隐瞒这事——涉及到女儿出轨、贩毒,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交待。


这样的事还挺多的


期待着有没有可能判个缓刑什么的,出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再找理由敷衍过去。


结果没想到,因为吴雨洁被抓前一天联系了我调查,这事被捅破了。


我把真相告诉了潘松的父母后,就没再管这事,过了半个多月,吴雨洁通过她父母联系我,说想见我一面,我琢磨了一下,去看守所探望了她。


她说事她都知道了,跟那白人好的事,朋友里只有棉牙知道,肯定是她因为吵了架,怀恨在心,把这事告诉了潘松家,还跟警察举报了她。


还说等自己出去,要弄死那个臭婊子!


我没想到她要和我说这个,没理她,站起来转身就走了,晚上叫了周庸去东四北大街的鸡手王吃串喝酒,又聊起了这事。

 

周庸说徐哥,那个充气娃娃妓院真挺creepy的,我到现在做噩梦都能梦见。

 

我说你不觉着,什么神童培训机构、矫正同性恋的那些,比充气娃娃creepy多了么。


中国“同性恋治疗”地图,图片来自于策展人郑弘彬


有人为了骗点钱,有人为了某种错误的观念,就强迫人违背自己的天性,这难道不才是真正的变态和creepy么?

 

周庸把杯里的啤酒喝干,说对,徐哥你说得都对,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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