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踪了一个有怪癖的男人，两周后，我再也不想吃肉了 | 夜行实录0093

魔宙所发的是半虚构写作的故事

「夜行者」系列是现代的都市传说

大多基于真实社会新闻而进行虚构的报道式写作

从而达到娱乐和警示的目的

大家好，我是徐浪。

2017年3月，一家比较大的媒体，通过我的朋友田静联系到我，给了10万块钱，希望我帮着做个东北地下猫狗养殖场的调查。

东北有很多猫狗繁殖基地，猫和狗都被关在小笼子里，一辈子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交配和繁殖，等到生不动时，就被卖给狗肉馆或直接埋了。

它们的后代，很多都带着传染病和遗传病，活不了多久。

你花几千上万买的宠物，出笼的价格，可能也就百十来块钱。

这绝对算是暴利——大多数毒品的利润，也就再2到5倍之间，宠物能到10倍。

他们找我调查的原因是，我是个哈尔滨人，应该对整个东北地区的情况比较了解。

看在钱的份上，我没纠正他们，东北有三个省，除了黑龙江外的另两个省，我并不是特别了解。

我今天要讲的，并不是我调查黑繁殖场的事，而是由此衍生出的另一个事——黑繁殖场的调查我已经卖掉了，出于职业道德，可能就不会再讲了。

地下繁育场的狗，瘦得一个赛一个

这个事，比地下繁殖场的事曲折恐怖的多，而且更令人不适。

为了调查地下繁殖场的事，我联系了很多东三省的宠物爱好者，从他们那收集些有用的信息，出于对猫狗的喜爱，这些人提供了很多帮助和线索。

其中有个叫王志超的大哥，也是哈尔滨人，贼热情，连我调查的是啥都没整明白，就开车带我去了平房区的一个小区，那有个专门杀狗的黑屠宰场。

多年前平房区就有过黑屠宰场

我说我调查的是宠物繁殖的事，不是死亡的事，大哥又带我找了几个挺正规的狗场，对我的调查毫无帮助。

人非常好，就是脑子不太好。

但傻人有傻福，早年哈尔滨房价便宜时，王志超在爱建那片买了仨底商，结果那片租金蹭蹭涨，现在每年租金能收两百多万。

王志超爱狗，因为闲钱多，他花了十万块钱，从俄罗斯整回两条捷克狼犬，每天贼稀罕，喂最好的牛肉和酸奶。

捷克狼犬是所有狗里，长得最像狼的，平时牵出去，人家都以为他溜狼呢，全上来围着他瞎jb问，可以说，每天遛狗的时候，就是这大哥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捷克狼犬，乍一看就是狼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2019年6月，王志超给我打电话，说老弟，我是你王哥，说话方便么？

我正和周庸在东单打篮球呢，说方便，咋的了王哥。

他说弟啊，哥实在没招了，要不然不想麻烦你，哥那俩狗丢了。

我问他报警了么。

他说没有：“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哈尔滨不让养这种大型犬，咋报警啊？你能不能回来一趟，帮哥找找，来回机票哥都给你报了，公务舱，找到狗再单给你5万块钱。”

我想了想，挺长时间没回家了，就答应下来，但告诉他，我得带个助手回去，所以机票得报俩人的，他说行。

到了太平机场后，王志超开车上航站楼二层，接上我和周庸，问我俩用不用先吃口东西，我说不用，刚吃完飞机餐，不饿，直接办事吧。

为了养狗方便，王志超住的是别墅。

哈尔滨老城区没有别墅，只有江北、老开发区、群力这些后规划的地方有一些，群力的小区离松花江近，方便遛狗，王志超的别墅就买在群力。

哈尔滨的别墅 

24日晚上，他在江边遛狗，因为感觉没人，就把牵引绳解开了，中途接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再叫狗，发现两条狗都不见了，印了2000来张失踪信息，把附近几个小区公园都贴满了，也没人联系他。

两条狗都戴着有GPS的项圈，但没法特别精确，只有个大概范围，一个在安字片的某小区，另一个在道外八区体育场附近的小区。

GPS大概就在这个位置

我说王哥，我分析了一下，你这狗可能有三种情况：

1、走丢了

2、被人偷了，准备倒卖

3、被人偷了，卖到狗肉馆 

第一种肯定不是，这么大的狗不好丢，再说这狗也丢的太远了，一个跑道里一个跑道外去了，所以只能是被人偷了，而且项圈说不定已经摘了。

被人偷了，倒卖给别人算好的，只要不死就有希望，但就怕偷狗的不识货，给卖到狗肉馆。

周庸接话说对：“那就坏了，十多万块钱几顿饭就没了。”

我瞪了他一眼，让这傻逼别乱说话。

但王志超听进去了，淌眼泪了，说那咋整：“钱不钱的倒没啥，狗可千万别出事啊，我这心呐，这两天突突的。”

我说这样王哥：“咱先把市里所有卖狗肉的馆子都跑一遍，让他们收到你这俩大宝贝先别杀，联系你。”

王志超说对：“到时候我告诉他们，谁要敢吃我狗，我就把他店砸了。”

我说别的哥，别闹，你这么一整，人家吃完了都不带告诉你的，你得承诺给钱。

他说行，多少钱我都认。

哈尔滨卖狗肉的都是朝鲜馆子。

哈尔滨朝鲜馆子特别多，很多都是我的心头好 

我让周庸跟王志超去复印社印了300份传单，上面有狗的照片，王志超的联系方式以及承诺：只要发现了狗联系他，一条狗两万块钱，再把这些传单发到所有地图上标记的朝鲜饭店。

趁他俩满哈尔滨发传单时，我回家让我妈做了排骨和酸菜土豆条汤，好好吃了一顿。

第一天没发完很多店就关门了，第二天又发了一白天，才基本上发完。

周庸累得跟狗似的，说徐哥，印300张是不是有点多了，这剩100多张呢。

我说不多，不仅狗肉馆，狗市也要发点。

王志超的寻狗启示

哈尔滨的狗市在道外北三道街，紧挨着江堰的一个小市场里，原来都是在街边卖，后来政府为了方便管理，圈出了一块地，让他们统一都在里面卖。

我们往狗市走的路上，王志超一直叹气。

问他咋的了，他说希望狗还在哈尔滨，没被卖到外地去。

我说应该不能，之前调查东北的地下繁殖场，发现大部分都在辽宁地区，所以整个东北地区的猫狗价格，应该是越往北越贵，越往南越便宜。

黑龙江狗的价格高于吉林和辽宁，你的狗要是被倒狗的贩子偷了，不会傻了吧唧卖到更便宜的地方去。

哈尔滨狗市一角 

北三道街我小时候常去，从昆虫到猫狗，从各国的烟叶到超强力大弹弓子，卖啥的都有。

十多年前，我甚至见过有人在这条街上，卖枪和野生动物制品，还有个满脸皱纹的大爷，常年在街边卖两性用品和劣质的俄罗斯充气娃娃，二十年如一日，我至今搞不清楚他到底多大岁数。

从江边的新疆烤串，再往上走50米，就是狗市，我们仨进门后，周庸和王志超开始把传单往每个见到的人手里塞。

北三道街附近，有很多摆摊的

我赶紧拦住他俩——这么整效率太低，应该找那种在各个摊位转悠，不停砍价收狗的人，这帮人是狗中介，每天都在狗市呆着，靠着经验挑出品相还行没啥毛病的猫狗，再加价卖给宠物店。

一般都是中年男性，不喜欢转账，带着一堆现金。

狗市每天买卖的猫狗，流动性很强，如果有谁会注意到王哥的狗，只能是他们。

我找到几个狗中介，把印着狗照片和联系方式的纸给他们，说要是出现了捷克狼犬，一定通知一下，必有酬谢。

在狗市发了两圈，我说差不多行了，王志超问我接下来咋整，等着么？

我说对，等着，但不是在家干靠：“去你那狗项圈GPS显示的两个地方。”

我们仨先去了安字片，到了一个特别老的小区——7层没电梯那种，1987年国家就规定了七层及以上必须有电梯，那之后建的楼，7楼还没电梯的就比较少了。

但这小区的楼，老的用不着这么推断，光用眼睛看，就感觉70年产权快到了。

小区楼下都是老头老太太，根本看不见年轻人。

这楼一看就老多年了

我们在楼下站了很长时间，院里的老头老太太可能发现从没在小区里看见过这仨人，开始打量我们，没几分钟，乘凉的一帮人里，站出一个老头，走过来：“你们是干哈的啊？”

我拿了张周庸他们印的失踪启示给他：“狗丢了，有人说在这小区看见过。”

大爷看了一眼，说诶妈：“这哪是狗啊，这不是是狼么，多大啊？”

王志超说3岁了，70来斤。

大爷拿着传单，走回老头老太太堆里，你们这两天见过这狗么？

老头老太太们纷纷议论：“诶妈，这狗长得也太像狼了！”

过一会大爷冲我们扬了扬手里的纸，冲我们喊：“没有，没人见过，你们去别的地方找吧。”

我说没事，我们再等等，老头嘀咕：“这孩子，咋不信话呢，都告诉你没有了还等啥玩意！”

王志超的狗，是70斤的大狗，但培养的性格挺好，不咬人，如果真被人偷了或买了放在家的话，每天肯定得出来溜一溜，不然拉尿都在屋里太味儿了。

遛这么大的狗，肯定不能是老头老太太——这么大岁数容易让狗遛死。

得是个年轻人，但年轻人白天一般都上班或上学，就早晚有时间遛狗。

所以我得等晚上，看看有没有人下来遛。

等到了凌晨1点，都没见着王志超的狗，看周庸都困傻逼了，我说咱先回去吧，明早再来。

第二天早上5点，我们又哆嗦的来到这破小区，五点半开始，陆陆续续有些老头老太太开始下楼锻炼、买早点、遛狗。

哈尔滨的早市，老热闹了

忽然王志超说艹，那松狮脖子上的项圈，和我家狗的一样。

我们赶紧走上去，周庸问牵着松狮的老太太：“阿姨，您这狗的项圈挺好看，哪儿买的啊？”

老太太抬头看了眼周庸：“小伙长得真俊，你是明星么？”

周庸说不是，她又喊不远处另一个遛泰迪的老太太：“赵儿啊，快过来看看这小伙，是不是什么明星？”

另一个老太太过来：“看着是像，这细皮嫩肉的！”

我看聊跑偏了，赶紧上去往回拽拽，说阿姨，我们看您家狗脖子上这圈挺好看，想问问是搁哪嘎的儿买的。

带GPS的项圈

老太太说捡的：“那天有人在垃圾箱旁边扔了个高压锅，我看着挺新挺好的，就捡起来看了看，结果锅里还有个这玩意，我就捡回来给自己家狗戴上了。”

“那锅拿回家可好使了，压小鸡贼香。”

她说的是真的，院里好几个老头老太太都能证明，甚至还有点嫉妒。

王志超这时候都要疯了，说狗项圈在高压锅里，狗不能让人吃了吧。

我说王哥你别jb慌，谁还能吃了你家狗连高压锅一起扔了啊，估计是别的原因。

问了一圈，没人看见谁扔的高压锅，而且老小区有一点不好，监控太少，很多地方拍不到。

这就难办了，因为偷东西的人都有个习惯，偷的东西里有没用的，就往远了扔——别的地方不好说，哈尔滨是这样的。

我高中时，冬天在香坊区体育馆打篮球，把羽绒服脱下放在篮球架子下面，结果小偷直接把我羽绒服拿走了，手机、身份证、银行卡啥的，一下全没了。

在这个破体育馆，我丢了最爱的一件羽绒服

结果几天后，道外区的派出所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取身份证，说有人在附近捡到交上去的。

我还就这事和办案的警察聊了聊，他说这种情况很多，在一个地方丢了东西，然后没用的东西被扔到了另一个区，这样就不好追踪。

所以大概率上，偷王志超狗的人，应该不在这个小区。

这时候GPS显示，另一个项圈开始移动了，我们盯着它，发现它一直往江北开，最后停下的位置，我用高德查了一下——是个垃圾场。

发现它移动时，已经在江桥上了

现在只能指望王志超的2万块钱了，让我还稍微有点信心，因为给钱比啥都靠谱。

两天后的中午，王志超接到一个电话，问他是不是丢了两条捷克狼犬。

王志超说对：“在你那么？”

对方说没有：“我就是看见过，能提供点线索，你给钱不？”

王志超说行，只要有用就给钱，但不能给特别多，而且必须见面聊。

对方说行，让王志超去狗市找他：“大门口见，到了晃我一下子”。

王志超挂了电话，赶紧打给我，我饭都没吃完，管我爸借了他的A4，拉上周庸，又去了北三道街的狗市。

我在灯具城找了个停车的地方，然后和王志超汇合，到了狗市，一个穿皮夹克，留着寸头的大哥，正在门口抽烟，王志超一打电话，他拿起来没接，四周扫了一眼，对着我们仨举了举手机。

狗市旁边全是卖灯的，砍价空间贼大

大哥一见面直奔主题：“能给多少钱啊？”

王志超看我，我说得看你提供的信息有没有用，没用不给钱，有用500—1000。

他说那必须必的，嘎嘎有用：“咱说好了1000啊。”

然后他掏出手机，给我们看一张他拍的照片，狗市门口，两条捷克狼犬蹲在一个小三轮车里，被拴着，一群人在围观。

大哥说狗是好狗，就是价太高，一条一万，实际上不贵，但没人敢下手，因为这玩意国内现在已经有造假的了。

天津就有人用捷克狼犬配混血狼繁殖，那玩意养不熟，咬人。

不知道为啥，一天天啥玩意都tm造假 

王志超转了1000块钱给他，大哥说出了自己掌握的信息：“卖狗的人是个狗贩子，本名不知道，都管他叫他杨二郎，因为他每天扬了二正的，干啥玩意总走神儿。”

下午2点，我们在狗市见到了杨二郎，他正在卖一条罗威纳犬，我上去问他：“听说你手里有两条捷克狼犬，还有么？”

他说没有，早卖了，我问卖多少钱，他说一条8000，两条16000。

我问他是自己养的狗么，他说不是，收的，我问他在哪儿收的，他不说话，点根烟当没听见。

王志超狗丢了这么多天，已经急眼了，上去薅住他的脖领子，说你跟谁俩呢？

我和周庸赶紧拦住他，劝他说王哥，现在这种情况，咱就算把他一顿踹咕也没用，要不咱直接报警，说他偷狗，然后让警察问他，警察问他他总不能不说吧。

王志超想了想，说行吧。

我们报了警，说抓到偷狗的人后，警察很快来了，把杨二郎带走了，我们仨跟着一起回了派出所，没多久，民警跟我们反馈，说狗真卖了，16000，有转账记录。

这转账记录是我伪造的，就是给你们看个意思

而且杨二郎不是偷狗的，他这狗是收的，有微信聊天记录，偷狗的应该是卖他的人。

但杨二郎也跑不了，因为他买的时候知道这是赃物，犯了窝藏、转移、收购、销售赃物罪，够判3年以下的有期徒刑了。

据他交待，这伙人专偷好狗——自己配麻药，抹在鸡骨头上，趁主人不注意喂狗，狗一咬几秒钟就晕倒了。把狗弄到车上后，还得灌肥皂水，把狗呛醒。否则死狗就卖不出价钱。

周庸问能不能帮忙查一下转账记录啥的，看是谁买的狗，他说那不行啊，这都公民隐私，买狗的人又没有违法行为。

我说这样吧，您让他描述一下，买狗的人长啥样——附近有些商户安了监控，说不定能找到这个人。

他进去问了一下，出来告诉我们，说戴个黑框眼镜，挺高挺壮的，得将近一米九，全是块。

第二天，我们去狗市附近找饭店和小卖部什么的，发现没几家有监控的，有的两家，也什么都没拍到。

线索基本上全断了，王志超已经绝望了。

晚上我们在小味吃串，他一直喝酒。

十一回家我要疯狂吃烧烤

周庸劝他：“别哭了王哥，起码知道狗被识货的人花钱买走了，没卖给狗肉馆，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我让周庸赶紧闭嘴。

但第二天，王志超接到了个电话，让我们特别震惊——他的两条狗，被人卖到了香坊一家叫金达莱狗肉馆。

叫金达莱的朝鲜馆子很多，我们问清地址后，赶紧开车过去，王志超激动的都哆嗦了，门口拴着的两条狗，就是他的两条捷克狼犬。

他跑过去搂住两条狗，嗷嗷哭：“赛虎、赛狮，让你爹这顿找啊。”

两条狗都不吱声，就是舔舔他，周庸说这也太会起名了，我说是：“经典”。

周庸奇怪：“王哥，你这狗见你不咋激动啊，叫都不叫。”

王志超说不是，狗有应激反应，吓着了什么的，就不叫还绝食，有时候连屎都不拉了。

我看了一会儿，感觉有点不对劲——赛虎和赛狮不是不叫了，而是发出一种嘶哑的，类似于咳嗽的声音。

之前在黑养殖场的时候，我见过这样的狗，是养殖场自己用来配种做繁育的，因为总被打针催情，总是叫，被人嫌吵，把声带割了。

王志超去附近的哈尔滨银行取了4万块钱，从狗肉馆赎回了狗，我让他赶紧带着去附近的宠物医院检查了一下。

果然，赛虎和赛狮的声带被人割了。

王志超心疼坏了，说要是抓着偷狗的人，非得整死他。

我说这应该不是偷狗的人干的：“他割了声带，容易卖不上价，还得打麻药做手术的，花钱还费劲，他为啥干着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周庸问那能是谁，还能是买狗的人干的？

我说有可能——我走之前和朝鲜饭店的老板娘聊了一下，卖狗给她的，是个挺高挺壮的，戴个黑框眼镜的男的，和杨二郎说的买狗的人，应该是一个。

我根据所获信息，做的人物画像

这人花1万6买了两条狗，又给狗做了声带切除手术，一周后以每条狗600块钱的价格，卖给了狗肉馆，里外里扔了快1万5千块钱，到底图啥啊？

这也太TM诡异了。

虽然王志超的狗已经找到了，但我决定在家多待几天，找到这人，看看他到底在干嘛。

给狗摘除声带是个技术活，网上也没有教程，这个人如果不是兽医，那大概率是找别人干的。

哈尔滨的宠物店和宠物医院不多，我和周庸花一天时间全跑了一遍，没有一家给赛虎和赛狮做过手术。

然后我又去了趟狗市，找狗中介问了问，除了宠物医院和宠物店，是否还有其他地方能给狗切除声带。

他们告诉我，有个上门服务的江湖郎中，别的啥也不会，就专门给狗割声带——现在人都住在楼里，狗一叫就被邻居投诉，又不忍心送人或扔掉，所以只好找人割声带。

这个江湖郎中能上门，收费还低，做一个150，所以很多人找他，去宠物医院做这个，一般都得500到1000。

干这活的人还不少

我要到江湖郎中电话，打给他，说有狗想要割声带，让他过来，半个小时后，他给我打电话，说到了，但因为我家小区是全封闭的，进不来，让我过去接他。

我和周庸下楼找到他，看他背着个包，正在大门口等着，刷卡把他放了进来。

按照我俩之前商量好的，周庸问他，有动物诊疗许可证么，能不能看一眼。

他说没有那个玩意：“我割过的狗没有一万也有五千了，那些宠物医院的大夫能赶得上我么，熟能生巧啊！”

我掏出录音笔，说咱的对话我都录着呢，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动物防疫法》规定，设立从事动物诊疗活动的机构，应当向兽医主管部门申请动物诊疗许可证。

你没有许可证就干这个，还最少割了五千，拘役肯定够了，罚款还不一定交多少呢。

他说咋地，你俩想讹钱啊？

我说不要钱，然后拿出手机，给他看赛虎和赛狮的照片，问他是否给这俩狗做过声带切除手术。

他说做过，这家主人总养大狗，最早是大丹，前一段是罗威纳，最近又养了我给他看的这俩捷克狼犬。

我问他知道这人地址么，他告诉我后，要求我删除录音，我说只要过一段时间，确定他没给这人报信，就把录音删了。

one of my 录音笔

问到了地址，在南岗的一个小区，我跑过去，在正对着他家门口的电箱上，装了个针孔摄像头，第二天去回来，用电脑读取内存卡，发现确实是一个又高又壮、戴眼镜的男人打开了门。

我拿着截图去给金达莱的老板娘看，她说对，就是这个人把狗卖给她的。

这事儿更奇怪了——他家附近有好几家狗肉馆，为啥要跑挺老远到香坊，再把狗卖给狗肉馆？

然后我又靠着针孔摄像和在楼下蹲点，监视了他两周，这两周发生的事，让我毛骨悚然。

第1天，中午，他又牵回了两条大狗，下午3点多，江湖郎中来到他家，给狗做了声带切除手术。

第2天，他分四次抱回了3个箱子，看着箱子上写的字，3个都是高压锅，然后晚上，他带回来一个姑娘。

第3天，他没出门。

第4天，他没出门。

第5天，上午，他带着两个高压锅出门了，下午，他又带着一个高锅和一个袋子出门了。

第6天，他白天出门，扔了袋垃圾，然后晚上回来，我让周庸检查了一下，袋子里全是狗屎。

第7天，他白天出门，晚上回来，又扔了一次狗屎。

第8—13天也差不多，每天都是这个规律。

第14天，他把两条大狗牵出去，然后又带了两条新的狗回来。

监控拍到的画面 

在这两周里，他从来没遛过狗，只是往下扔狗屎。

那个进到他家的姑娘，也再没出来过。

周庸都懵了：“那姑娘是不是被他杀了，咱进去看看吧？”

我说行，第15天这哥们又出门时，我让周庸跟着他，随时给我通风报信，然后拿开锁工具，打开了他家门，进去了。

一进屋，一股骚臭味差点儿没呛死我——就是宠物市场的味道，再浓郁个十倍。

房子是个两室一厅，两条狗被拴在次卧的暖气片上，由于被割了声带，看见我也叫不出声。

小时候我想伪装发烧不上学，结果体温计炸在了暖气片上

我满屋找了一圈，连衣柜，床底下，甚至冰箱里都找了。

完全没看见那个跟他回家的姑娘，要不是周庸也看见了，我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我往客厅、厨房、洗手间的地上，都喷了点鲁米诺试剂，再拉上全屋点窗帘，结果完全没有反应，证明这些地方并没有过血迹。

血迹即使被擦拭，血红素还是会残留下来，当鲁米诺试剂遇到血红素，会显示出蓝紫色荧光。

只要有过血，不管用什么漂白剂或盐酸之类的东西擦拭，都没法逃脱鲁米诺试剂的测试。

有狗的房间我没测，一个是因为怕咬，另一个是因为动物的尿液也会和鲁米诺试剂发生反应，那房间里尿骚味那么重，狗肯定没少尿。

我把试剂清理了一下，出了门，给周庸发了个微信，过一会他开车过来接我，问我有啥发现么？

我说没，那姑娘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也没留。

周庸说徐哥，你说那姑娘能不能被狗给……

我点点头，说有可能，然后我俩开着车，去了这哥们上次卖狗那家饭店。

两只杜高犬，有一只已经被杀了，另一只被拴在后厨。

周庸问老板娘，被杀的那只狗，肠子还在不在，她说在，还没来得及清理。

我戴上手套，从血淋淋的肠子里，掏出了一些狗屎，老板娘都看傻逼了。

就不放实图了，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把狗屎放在试管里——我在哈尔滨不认识靠谱的鉴定机构，就把采到的样本，邮到了北京的一个鉴定机构，第二天，他们打电话给我，说狗屎里有人的DNA。

DNA就是这么强大，即使煮熟喂狗再被消化，也还是能验出来。

我和周庸报了警。

这个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真实姓名的高壮哥们，是个纯粹意义上的变态，他喜欢嫖，把姑娘带到他家，发生完关系后再杀掉。

在杀人之前，他想了一套自己觉得完美的杀人方法：

一般杀了人后，尸体都非常难以处理，而且容易留下证据。购买盐酸和王水之类的，容易被人注意到，好查证，而且不好买。

所以他想到，使用家用电器处理尸体。

第一步：趁对方睡觉时，用枕头捂死，不会流血，等尸体血凝固后，把尸体放在帐篷里分解，血液全在帐篷里，不外流。

第二步：去市场买几条每天吃很多肉的大狗，把狗的声带切掉，省得邻居找上门。用高压锅压尸体，把骨头都压酥了，手指颅骨之类能识别出是人的，都全部碾碎，看不出形状，再全都喂狗。

第三步：用高压锅压尸体，把骨头都压酥了，手指颅骨之类能识别出是人的，都全部碾碎，看不出形状，再全都喂狗，再每天扔狗屎。

第四步：把帐篷和高压锅拉到别的小区，老校区，送给捡破烂的或被大爷大妈捡走。

第五步：把狗卖给狗肉馆，都进了别人的肚子，这样就完全不留下一点证据，即使有人知道他杀人了，也找不到血迹和尸体之类的证据。

每个姑娘在到他家时，都不知道，隔壁房间里，有两条被消除声音的大狗，正安静的呆着，准备吃肉。

我现在看见高压锅就难受

我在家最后的几天，一直吃素，我妈问我咋不吃肉呢，我说减肥。

在回北京的飞机上，周庸问我，说徐哥，用不用告诉王志超一声，他的狗吃过人？

我说算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狗，咱自己恶心吧，别给人再添堵了，而且，他还给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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