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听错,导演不是在防止资源外泄,反而主动传递,只希望更多人能看到自己的作品。
独立电影人,“小众”题材,没有发行公司看好,无缘院线……2009年成立棉花沙影像工作室,拍摄过《龙老》《村小的孩子》《初三》《加一》等纪录片。剪过杨德昌的《海滩的一天》,侯孝贤的《悲情城市》,万玛才旦的《塔洛》。为《三峡好人》《刺客聂隐娘》《路边野餐》做过配乐。p.s.电影将于9月7日正式登陆院线,以下内容涉及部分剧透,你可以选择看过电影后再阅读全文
一天在课堂上,老师布置了课后作业,写一篇题目为《我的妈妈》的作文。语文课上,老师表扬了云洁作文写得好,并且当做范文。云洁的亲生妈妈早就不知下落,爸爸再婚,又生了两个妹妹。
现在他们到广州打工,留下80多岁的奶奶,照顾三个年幼的女孩。云洁只好放下书包,跟着姨母去耕地,为家里丰富伙食。
她爱读书,她懂事听话,从来没有向人说起自己的委屈。据2013年的统计,我国留守儿童的数量为6102.55万。如此庞大的一个数字,你除了偶尔在新闻里看到,几乎不了解他们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这不是蒋能杰第一次用电影去探照我们视野里的死角了。
2016年纪录片《加一》里,有个“无所不能”的女孩:照顾弟弟、生火做饭、洗碗、洗衣服、放牛、割草……何不来看看,他们是在怎样一种环境中,被迫“当家”起来的呢?《矮婆》表现了那些离舆论中心非常偏远,却笼罩在留守儿童周围的环境——身体的不便与思想的滞后,使得和孙辈沟通逐渐成为一种试炼。
强行转嫁教育责任给老一辈,那就必然面对可能会存在的高风险与苦果。
除此之外,农村教育资源的稀缺,也使得留守儿童的境况雪上加霜。
这就是被我们的城市狂飙,被高大上的电视镜头,抛在后头的农村。《矮婆》是Sir第一次看到,这折叠的一面,被如此真实地展现在大银幕上。就像《村小的孩子》中,和孩子通话时,父母对他们说的:但是云洁在犹豫该不该拿,会不会被奶奶批评“没礼貌”。反复劝她收下后,云洁去把桃子切开了,分给奶奶和小妹。
同时,她也是家里唯一一个和新妈妈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奶奶病重去世后,妹妹要把贴在奶奶房间的奖状和小红花拿走,这是她引以为傲的东西。她唯一能做的,把妹妹带到房间,但是坚持不帮她动手,让她自己摘下来。也是对奶奶的不舍,不希望人一走,孙女的奖状就被人摘走,好像她已经不重要了一样。因为失去了奶奶,全部的责任都落在她身上了,自己也失去了最关心她的人。
有人说,中年的标志是,支撑你的人正在离开,而四周的人是要依靠于你的。结果一家人又是安慰,又是找卫生巾,又跟她讲了如何做女人的大道理,像是一出啼笑皆非的家庭闹剧。云洁住进奶奶的房间,睡在奶奶睡过的被褥上,都是关于她的梦呓。甚至没有向任何人提起,第二天早上,她一个人清洗了内裤。然而这个毫无戏剧冲突的情节,却说出了最沉重的真相——无声中成长,无声中彷徨,无声中被社会的声浪淹没在无从打捞的底层。哪怕你没有农村的背景,不需要去经历他们一样的遭遇。但你注定要生活在这个环环相扣的社会中,注定要生活在他们长大成人的未来……在导演的幕后记录里,大部分演员的现实生活,都与电影里的剧情对应上。那些在电影中离开乡村去打工的孩子,在电影拍摄完毕后的一两年间,前前后后地,也都踏上了去城里务工的路。
其中,有13部都是纪录片,有4部拿到豆瓣8分以上的评价。像蒋能杰这样能十年专注于农村纪录的创作者,实为罕见。
比如仍在爬坡的底层教育、缺位的女童关怀、老龄帮扶、务工补助……
一些看客眼中时代的浮渣,却是能够左右乡村命运的拐点。
Sir只希望,在我们追逐热闹与喧嚣的时候,可以保有一丝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