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毕节故事 | 鞋匠，沐浴阳光的佝偻身影

平凡的岁月里，总会有一些平凡朴实的人用自己的隐忍、痛苦、承担、深挚、闪耀出灵魂的光亮，像烛火一样点燃过我的心间！

鞋匠连续几天都没有坐在门口的小木凳上补鞋了，同时也没有见他的女人。街上的行人看惯了补鞋匠穿一件背心在阳光中，低着头用锥子穿着麻线一针一线的补鞋，而他的妻子在一旁用针织纳鞋垫，晃动着身影的样子。突然看见他家门前那补鞋的摊子空着，反而感到不习惯。令人奇怪的是，恰恰这几天，来找补鞋匠补鞋和钉鞋掌买鞋垫的人比往常来得更多，但无论怎么敲鞋匠家的门都没有人答应，更无人开门。大家都感到惊奇！为什么偏偏生意好的时候，鞋匠家里却没有人呢？接近黄昏时分，鞋匠独自一人满嘴酒气，双眼红肿，摇摇晃晃地走了回家。当他从裤包里摸出钥匙去开锁时，站都站不起，钥匙也拿不稳几次掉在地下，弯腰去捡时，人又跌倒。邻居常大伯遇见了只好扶他起来，帮他开了锁，扶他进屋，坐在床沿。随后问：“啥回事，几天都没有看到你和你家女的做活了，到底发生啥子事喽？”鞋匠只是眯着醉眼看着常伯，歪着头一言不发。常伯伯连问了几次，见鞋匠仍默不作声，只好离去。

大约过了三天，街上的人们看见鞋匠已在门前重操旧业又做起补鞋的活了。只是没有看到他的妻子，而且鞋匠的手脚也没有原来那幺灵活了，眼神昏浊，懒心无常，无精打采的，而且补好的鞋和手工制作的老年人和小鞋穿的棉布鞋随意推放在柜台上，有人来就买就卖。再也不像往常两只手提好多串，还要背一些到新街市场上去卖。更让大家感到奇怪的是，好久都没见他那笑声朗朗的妻子了。街上的左邻右舍就暗自议论，猜测是不是鞋匠与他妻子吵架离婚回老家了；或许是他妻子去看望远嫁的女儿去了；也可能是去外地找新工作了。对此，鞋匠当然不知道，他更不会注意别人诧异的眼光和偷偷的议论。

又过了几天，本是很热的天气，鞋匠家的门却关得严严的，路过的人先是听见几个人的嚎啕大哭，哭得最凶的是鞋匠远嫁的女儿，接着是他在水城木冲沟工作的儿子，连鞋匠也哭得非常伤心。哭声完后，又传来女儿和儿子大声指责鞋匠的声音，并争吵起来。这时，街代表惠二奶刚检查完街上的卫生后，路过鞋匠家门外，看围着一大帮人在门外，当她听见屋内的争吵声时，就敲开鞋匠家的门进去劝架，左邻右舍的人们都站在门外想知道个究竟。十多分钟后，惠二奶从鞋匠家出来，叫围观的人们解散时对大家说：“鞋匠家的婆娘死了，鞋匠没告诉他家姑娘、儿子就独自悄悄地埋了！他家儿子，姑娘回来过中秋节知道后才找他闹的！”“哦”，大家恍然大悟，原来是鞋匠妻子死了，怪不得会出现鞋匠之前的状况。但鞋匠的妻子是怎样死的谁也不知道，也不好多问，大家带着这个谜就散了。

中秋节过后不久，大家又听惠代表讲，说是听民政局的人给街道上讲，鞋匠的妻子那天是因为送鞋垫到城郊的火炮厂去时恰恰碰上火炮厂发生大爆炸，被炸死了。死后连尸首都没有找到，十分悲惨。当时，鞋匠听到这一噩耗时哭得泣不成声，不敢发电报给儿女。只得含着眼泪拿了妻子穿的几件衣服，托人找了地，将爱妻安葬了。

后来鞋匠的女儿在离开家的前一天晚上，才对常伯伯的女儿讲，他父亲之所以没有将母亲去世的消息告诉任何人，主要是那天他如果不叫她妈妈去郊区送鞋垫，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事了，他不想再麻烦任何人，就独自送她妈妈走了。

从鞋匠的女儿、儿子走后，鞋匠就不再补鞋了。每天只是孤怜怜地坐在家门口的石凳上望着对面的杨槐树发呆，而那树上的花已被秋风扫落好久了。没过多久 51 29721 51 15231 0 0 2017 0 0:00:14 0:00:07 0:00:07 3157 51 29721 51 15231 0 0 1708 0 0:00:17 0:00:08 0:00:09 2935 51 29721 51 15231 0 0 1536 0 0:00:19 0:00:09 0:00:10 2857 51 29721 51 15231 0 0 1395 0 0:00:21 0:00:10 0:00:11 3059 51 29721 51 15231 0 0 1277 0 0:00:23 0:00:11 0:00:12 3019 51 29721 51 15231 0 0 1178 0 0:00:25 0:00:12 0:00:13 0 51 29721 51 15231 0 0 1094 0 0:00:27 0:00:13 0:00:14 0 51 29721 51 15231 0 0 1020 0 0:00:29 0:00:14 0:00:15 0再也没有看见鞋匠了，据说他儿子接他到水城去了。

想起四十年前，发生的这一切。那时我们根本不理解鞋匠伯伯为什么自己的妻子死了不通知儿女，不告诉亲戚，不让街坊邻里知道，还认为这人太奇怪，怪得不通人情。当我们长大成家立业养儿育女后，才真正理解，有位诗人说：“最浅的痛苦莫过于，失去一个值得痛苦的人”，何况鞋匠伯伯失去的是在困苦中与他共同承担艰难日子的爱人，因此他把对妻子的深爱和对子女的挚爱以及所有的痛苦和悲伤都让自己独自承受。可是，当我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光阴流逝，人已沧桑。

现在，当我从那条即将拆除的街道上走过时，仿佛又看见鞋匠伯伯佝偻补鞋的身影在阳光里不住地摇晃！

编辑：任佳丽

编审：秦   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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