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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毕节故事| 电影院的温暖记忆

张宏临 云上毕节 2020-08-24

毕节县电影院,座落在威宁路靠近南关桥地界,我记事的时候就有。80年代以前这是县城唯一一家专业电影院。那个时候物质生活匮乏,文化生活能给人带来精神上的愉悦,看电影是当时人们的首选,电影院便成了大家最向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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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电影院有二层半楼高,四周有围墙,隔离了它与周围的建筑。在低矮民居时代,它显得比较高大。门口有一片空旷地,是观众逗留的地方,也是小贩聚集比较多的地方。傍晚时分,这里是全城最热闹的地方。赶上新片首映,周边的人行道、车行道挤满人,像是农村赶场。有入场、退场的,有来淘退票的,也有凑在一起闲聊的,还有的什么都不为,就为伸着脖子往场子里看看。



来这里扎堆儿的年轻人居多,尤其是80年代以后,一大批外国电影涌入中国市场,成了人们追捧的热点。青年男女比着外国电影上的穿戴,一袭时髦打扮,三五成群聚在这里,渴望看一场电影,更渴望一场艳遇。那个时候好多恋人就是在电影院门口认识的,男女约会,看电影是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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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左侧是售票处,和当时粮店、肉店一样,是全城排大队的地方。现在看场电影,只需在手机上点一点,就可以选座购票。那个年代买票必须到现场,排队一两个小时是常事,而且当日票很紧张,有时候只能买预售票。售票窗口有半张报纸大小,交钱、取票就在伸手之间。不知道售票员是男是女,长得什么样,座位几排几号也基本上由他(她)决定。



买到票相当于拿到一张快乐通行证,内心的喜悦难以言表,哪管排长队,哪管几排几号。偶尔有插队或请排队人代购现象,引来人们不满,有时候还会影响排队秩序,秩序一乱,人们潮水般涌向售票窗口,厮扯得一塌糊涂,还会上演全武行。最让人灰头土脸的是,排了个把小时队,好容易到窗口,票卖完了。



电影院的场子不大,记得有30多排座椅。人行道之前是甲座,票价高一点,之后是乙座。那时候票价一角多钱,学生票更低,几分钱一张。座椅是翻翘式木板椅,人一离座,坐板就呈垂直状,舒适度和现在影院的情侣座、太空椅不能比。现在影院的座椅是阶梯式排列,视线开阔,观影效果很好。那时候的剧场虽有一定坡度,但后排看银幕还是费劲,毕节电影院也一样。电影放映中,不断有人喊:前排的,低倒点。实在看不见,人们就双脚踩在椅子上蹲着看;要再看不见,干脆把坐板翻起来,像坐马桶一样坐在椅背上看。



木板椅有时会成为观众发泄不满的工具,尤其是学生场。电影正放着,胶片断了;或是前一卷胶片放完,后一卷胶片没续上,银幕出现了空白,人们就会把木板椅拍打得“啪啪”作响,表示抗议,其间还夹杂吹口哨的声音,搅得剧场秩序大乱。此时一些喜欢恶作剧的孩子(其中有时候也有我),还像开车点刹一样,用脚踩着前排座椅的凳沿,让前排观众上下晃动,以此寻开心,结果招来一阵谩骂或是老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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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片电影对场子避光条件要求较高,所以那时候电影院的门窗设计很讲究。为了挡光,毕节电影院宽大厚重的安全门加装了棉布门帘,白天场内也伸手不见五指。窗户是百叶窗,很高,快接近天花板了,电影开演时关闭挡光,结束时再开启通风,而且开关都会发出“嘭”的声响。久而久之,这声音成了开演和结束的信号,或让你满心期待,或让你恋恋不舍。



我从小就在这个电影院看电影,我相信我看“外面世界”,是从这里开始的。我熟悉电影院叔叔阿姨们每一张面孔,无论是检票员、售票员,还是放映员,甚至知道观众给他们起的绰号。我同学的叔叔就是电影院画海报的(也有绰号),因此我和这位同学关系一直不错,经常从他那儿听来一些电影“内幕消息”。他还带我去看过他叔叔画海报。儿童时代的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以为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就是银幕上的演员,电影散场时我会在场内外寻找他们的身影,仔细打量他们,猜测他或她在刚才电影上扮演什么角色。


我熟悉这栋建筑的地理环境,左边与地区邮电局一墙之隔,右边毗邻一家单位(后来是一个宿舍群),场子后面是一个旱厕,旱厕外是毕节四小一个操场。我知道没票从哪个墙角可以钻进电影院,知道哪个门可以把用过的票递给外面小伙伴再用一次。记得有一次我递票给一个小伙伴,然后盼着他进来,结果到电影散场也没见他。后来得知,因为票没有副券,被检票员识破、没收,他也被拦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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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前,这里放映过许多中外优秀影片。常常看到大人们聚在一起,津津乐道地谈论:《青春之歌》的林道静、卢嘉川,《英雄虎胆》的曾泰、阿兰,《静静顿河》的阿克西尼亚、葛里高里,《流浪者》的拉滋、丽达……



“文革”时期,这些电影一度禁映,剩下的是《新闻简报》和样板戏,还有《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等几部故事片。“文革”时期倒是不断有新片引入,像《艳阳天》《闪闪的红星》《海霞》等。不过我算过,一部新电影从在报纸上看到发行信息到轮到我们这个小县城上映,差不多要大半年时间。盼着新电影上映,像现在留守儿童盼父母回家一样,望眼欲穿。


有一种叫“过路片”的,这类影片的放映如天降甘霖,给久旱的禾苗带来片刻滋润。一部电影拷贝在运送过程中,途经毕节,留下来放映几场,放完马上运走,这叫“过路片”。碰到这种情况,全城喜大普奔。记得有一次“过路片”是罗马尼亚故事片《爆炸》,几个轮次放下来,仍然不能满足观众需要。在放映最后一场时,电影院门口已是人山人海,检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人们急切切向场内涌动,电影院全员出动把门也难挽狂澜于既倒,大门被冲开,观众鱼贯而入。一时间,过道上、椅子底下、门帘后面、厕所里面,到处是没票的人,场内秩序大乱,电影院不得不停演清场。那时候人们对电影的渴求和迷恋是现在人难以想象的。



一直到上世纪90年代,毕节电影院始终是老百姓的精神文化乐园,它承载着我们对诗与远方的向往,带给我们许多温暖故事和美好回忆。


随着文化事业突飞猛进发展,人们精神文化生活有了多样化选择,进剧场看电影已不再是唯一,毕节电影院完成了它的使命。不知道是哪一天早上,人们一觉醒来,它已荡然无存。如今的威宁路上,曾经的这栋高大建筑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行色匆匆的新生代甚至不知道这里原来有一个电影院。但是,对于我们这一代毕节人来说,这里有我们生命历程中最美好的回忆,寄托着我们一份浓浓的乡愁,是我们心中永远抹不掉的文化地标。


同样怀有深厚感情的,是对那些电影院的叔叔阿姨们,他们有的早已故去,还健在的最小可能也有80多岁了。他们不一定记得我们这些痴迷电影的小观众,但是我们想念他们。



编辑 / 任佳丽   编审 / 秦   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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