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克尔走好不送｜论默克尔是笨蛋、川普是智者
2021年新年，德国总理默克尔如期进行了新年贺词，同时宣布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她不会参加未来的德国总理选举。// 1月20日，川普离开白宫。
人类总体是非常愚蠢的，这缘于人性的总体有限性。所以愿意思考的人们，会在日常生活中发现很多的荒诞之处。
比如，当人类意识到种族歧视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反人类现象，于是理所当然地给予那些被歧视的人群以绝对的同情和关心，仿佛这些有色人群或者少数人群一瞬间变成了毫无缺点的完美存在。热心的人们由此不对他们加以任何怀疑，只有全身心去爱他们，就足够了。
所以连村上春树这样的文人也说，在鸡蛋和石头之间，我选择站在鸡蛋这一边。问题是，鸡蛋也有鸡蛋的不足，每个人的人性有一样的高贵，也有一样的幽暗，人性的普遍性不会因为肤色的不同而产生不均衡性。
过去很多年，我为中国最大的弱势群体——农民工所写的文章不知凡几，为他们的权利，为他们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一直用我的苍白文字尽我的绵薄之力。但与此同时，我心中明白，就是这些被剥夺了权利的农民工，他们的人性深处明显存在着太多的幽暗，由此我甚至告诉自己，要小心翼翼接近这些人，他们既是苦难的承载者，也是暴力和无知的释放者。
民俗有这方面的智慧，“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好心人遇到了白眼狼”“好心没有好报”“帮助人结果帮出一个仇人”等等，虽然这些话表达模糊，但隐含着某种关于人性普遍幽暗的道理。
由此，人性的愚蠢之一在于，人们为了张扬自己的政治正确，张扬自己的优美德行，往往有意忽略人性的幽暗一面。
还比如对国家和政府的理解，也存在很大的问题。
从思想史的角度看，国家形态是迄今为止最大的也是最有效的共同体，是人类败坏之后的一个次优选择。但随着时代的演进，很多人看到了国家的诸多问题，因此幻想建立一个更大的具有国际性秩序的国家。这是人类关于大同社会的最高幻想，无论是极权主义，还是民族主义，无论是传统主义，还是自由主义，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但常识告诉我们，人类大同社会不是最优共同体，而是地上天堂。保守主义的智慧告诉我们，所有的地上天堂，都是地狱。
这是关于国家概念和政府论的最重要的边界秩序，从这个秩序出发，智慧的人们必须要坚守一系列必要的分析准则：
第一，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合作，主要靠价值观影响和经济交流，而不是国家的联合。
第二，联合国是个俱乐部而不是国家，欧盟是小范围的天堂设计，国家统一是魔咒，分散与小国是最不坏的国家形态。
第三，公民概念是一个国家范围之内的概念，类似的概念还有平等，自由，福利。超过国家边界的任何关于平等自由福利的鼓吹，不是利益使然，就是愚蠢。
第四，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包括世界战争，都是为了观念的战争。这是悲惨世界的本相，人类整体有罪，战争、饥荒、瘟疫是人类不可回避的三大选项，而且是幽暗人性应得的惩罚。聪明的人直面这一点，并为此征战，刚强壮胆，勇往直前。
第五，这如此丰富的观念世界，都在一个人的灵魂秩序里涌现。理解了这一切的人算为有福，不理解的人请继续愚蠢继续承受无边的苦难吧。
比照这五个维度的观念架构，人们就能够理解，为什么默克尔是个笨蛋，而川普则是一个智者。
默克尔早年深受极权主义之苦，她理所当然希望更多的人能够像她一样获得人的尊严和生命的自由，但是她由此忘记了，人性是幽暗的，人和人之间最大的冲突不是利益和地位的冲突，而是内心深处的观念冲突。很多时候，你送给别人玫瑰，但他们递给你的，可能是人肉炸弹。
相比之下，川普可能理解了人性的不可预测性，他学会了怀疑人性的智慧，学会了要小心翼翼去做与爱有关的事业。他知道，没有怀疑的爱，是愚蠢；没有爱的怀疑，是冷漠。所以他会选择一种既能保护自己，又能帮助到他人的某种聪明的方法。
事实上，在默克尔和川普之间，涉及到了保守主义关于爱的建设的一个重大命题，即我们如何学会在爱的前提下展开对人性的“绝对怀疑”。
保守主义思想的集大成者之一，英国的阿克顿勋爵说过这样一句话：“同情和爱，会使人忽略公正，偏袒罪恶。这是最不易察觉的危险，大多数人道灾难都源于此”。
人性的危险性之一在于，对于人类的判断力而言，无论什么给定的传统语境和给定的制度语境之下，同情和爱都似乎具有理所当然的正义性。人们会基于自己的判断力，彻底抬高自己关于正义的判断能力。阿克顿勋爵的意思很清晰，即使面对人性深处的“同情和爱”的精神与行为，他同样报以绝对的怀疑。
事实上，《罗马书》12章17节，有类似的格言：“Be careful to do what is right in the eyes of everybody。”我翻译为：“在每个人的眼里被视为正确的事情，要小心翼翼的去做”。
要理解这样的表达，必须立足于一个前提：对人性，包括自己的人性，别人的人性，单个个体的人性，以及作为集合的人性的共同体，都要保持绝对怀疑，不留一丝优美空间。
《罗马书》的立意非常彻底，立足于对普遍的人性的观察，立足于涵盖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永恒的时间秩序，人类关于正义的判断，竟然是如此有限，无论从整体还是到个体，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不能理解最高的、最终极的、最普遍的正义秩序。关于什么是正义，人类的智慧和知识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一个终极的绝对答案。所有由人类的理性所作出的对正义的界定，都不过是人类关于正义与邪恶，对与错，善与恶的没完没了的分辨与纷争。
也正是因为如此，人类社会太多的人道主义灾难必然是以看上去绝对正义的方式展开的。这才是人类最大的愚蠢，愚蠢到自己得意忘形，毫不自知。默克尔就在这样的愚蠢之中。
为什么看上去善良、优美的默克尔会出现这样的愚蠢，答案只有一个：到目前为止，人类已经远离圣经教训，远离保守主义传统。人类看上去磅礴的发展，多年以来罗尔斯式的正义论教育，让整个西方社会都丢失了关于人性论的必要智慧。政治正确的趋势演变成每个人的自以为义；而绝对怀疑精神的丢失，导致人们看上去博爱，其实走向了不可收拾的愚蠢。
如此，在这种普遍的政治正确和普遍愚蠢的时代，川普作为一个看上去政治不那么正确的人，必然会被所有自以为正确的人们嘲笑。也正是在这种大众乌托邦式的嘲笑之中，川普和他的团队扛起了保守主义的旗帜，他们的祈祷和他们对人性的怀疑，让他们成为这个愚蠢的时代为数不多的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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