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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陕西省为例探索古今县的命名的某些规律(下)

史念海 江西地名研究 2022-03-18

  江西地名研究




以陕西省为例探索古今县的命名的某些规律(下)

文/史念海



作者简介:

史念海,字筱苏,1912年出生,山西平陆人,著名历史地理学家。历任西北大学、西安师范学院、陕西师范大学教授、历史系主任,陕西师范大学历史地理研究所及唐史研究所所长、副校长,陕西省历史学会第一届会长,民进中央委员、陕西省委主任委员。著有《中国的运河》、《中国历史地理纲要》(上、下册)、《河山集》(一至九集),与顾颉刚合著《中国疆域沿革史》。





下篇  论县的命名的某些规律



一、县的命名方式的普遍性



上文已经分别论述了陕西省古今县的命名方式, 共有两类二十五项。各项中所涉及的县名多寡不同,显示其间的差别由这些差别。可以看到各种命名方式普遍性的程度。

第一类有关地理方面的命名所涉及的县名, 共有十四项,二百零八个。其中最多的是因水为名的县, 有六十二个,次多的是因山为名的县,有二十七个。第二类有关人事方面的命名所涉及的县名,共有十一项, 三百零七个。其中最多的是用以表示祥瑞或祈福而命名的县,有八十七个。此外由其它方式所命名的县在二十个以上的,第一类中仅有一项, 就是因在河流侧畔而得名的,有二十七个;第二类中却有三项,一为在一些城寨乡聚设县即用原称作为县名的, 有三十二个。一为县经移徙仍用旧名的,有四十个。再一为由于字的音形变异而更动县名的, 有二十三个。这样两相比较,似以第二类的命名方式稍为普遍。

不过,这里还可以再作商榷。第一类中, 因水为名的县和因在河流侧畔而得名的县以外,还有两项与水有关的县名,一是因泉渊泽薮为名的,另一是因河旁滩地为名的,分别是十九个和一个。这几项县名合计有一百零九个。因山为名的县以外,还有因在山侧而得名的十个。合计也有四十二个。和山与水有关的县名总共是一百五十一个。再加上兼因山和水为名的两个,就是一百五十三个。仅因水和因山为名的县有九十四个,就已经超过了第二类中的八十七个用以表示祥瑞或祈福而命名的县。当然,再以有关山水的县名相合起来的数目相较,就会更显得突出了。


▲ 礼泉县,原名醴泉县,因县北有泉水甘美如醴而得名


还应该指出, 在第一类中虽包括了十四项,似可略尽陕西省内地理方面的情况。如与其它省区相较,尚有所差。陕西省距海甚远,无与海有关的县。陕西省虽曾有过泉渊泽薮,却没有更大的湖泊,因而也缺少有关这方面的县名。沙漠在我国居有相当广大的范围,远在汉代就曾有过以沙为名的县,如位于今内蒙古南部的沙陵县和沙南。陕西省以前仅有一个以沙苑为名的地方,可是沙苑并不是一个县名。正因为如此,第一类中所列的项目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如果仅就陕西一省而言,第一类所涉及的县名似不如第二类之多。若是扩大范围,从全国规律着眼,这一点局限性是应该除去的。

在第一类中有一项是以较为特殊的地形为名的县。这一项的县只有十一个。当然,既是特殊的地名就显示出它并非普遍的。这一类中还有因原为名的县和因坂为名的县。原和坂都是黄河中游较为显著的地形。其实, 原在国内其它地区也还是有的, 因而因原为名的县就不限于黄河中游各地, 更不限于陕西一省。如现在山东省的平原县, 现在河北省的阳原县, 皆是西汉时就已经设立的, 中间几经变迁, 到现在还依旧保持原来的名称。还有一种称为坪的地形。坪与原相似, 陕西省有几个以坪为名的县。虽然这并不是陕西一省独特仅有的, 但究竞不是十分普遍的。至于坂的地形, 本是随着原而存在的。有原才能有坂。原比较高亢, 原的边侧和其下的平地接连处的坡地就是所谓的坂。原虽不限于黄河中游, 坂却非听有的原旁都能够有的地形。因为一些地方的原经过若干变迁, 并非过于高亢, 甚或已经不显得高亢, 就不能再有所谓的坂。就是有坂, 由于面积过小, 也难于有县城的设置, 或已不为人所重视, 难于再以之作为县名。所以因坂为名的县就只限于陕西一省, 就是陕西省内也只有两个县, 已经近于以较为特殊的地形为名的县了。

陕西省内还有因谷为名的县十个。谷自然是指山谷或溪谷而言的。这是一种比较普遍的地形。这样的地形虽较为普遍, 因谷而设的县却不是很多的。较为著名的如现在河北省的平谷县。这是一个西汉以来的旧县。现在四川省广元县在隋唐时期曾设置过绵谷县。他如现在山西省的太谷县和甘肃省的甘谷县, 就都设在黄河中游的黄土高原上, 和陕西省的境况相仿佛。这样说来, 陕西省能够有因谷为名的县十个, 似乎不能算是过少。不过在这第一类的县名中, 还不能够说是很多的。

陕西省内还有几个以方位命名的县。所谓方位乃是指东、西、南、北、中和内、外、左、右、上、下等。以方位作为县名, 也就是说, 在县名中具体使用这样有关方位的字样, 或在上面的第一个字, 或在下面的第二个字。如以三个字为名, 也许就在下面的第三个字。这虽然是一种普通命名方式, 但还不能说就具有相当的普遍性。因为这样的命名一般都是取其两两相对称的意义, 是由于有了两个相同的地名, 才加上这样表示方位的字以相区别, 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就难得有这样的县名。当然, 也并不是没有例外,但实际上究竟不是很多的。陕西省能够有九个这样命名的县, 应该说还是不少的。如果和以山水命名的县相比较, 显然不能说是具有很多的普遍意义。

至于以草木物产和道路为名的县, 陕西省也是很多的。因为无论是草木物产, 还是道路, 要引人注意并以之作为县名, 总应有特殊之处, 并非都属于一般的现象。因此,这样命名的方式也不会有若何普遍性的。

如果仅就有关地理方面命名这一类而论, 则以山与水为名的命名方式应该是最具有普遍性的。加上由山与水为名的派生的命名, 普遍性就更为明显。这是其它有关地理方面的命名方式所不能比拟的, 至少在陕西省内是应该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在第二类有关人事方面的命名所涉及的县名, 如前所说, 这一类共有十一项, 凡三百零七个县。其中最多的是用以表示祥瑞或祈福而命名的县有八十七个。其次则是有三十二个在一些城寨乡聚设县即用原称作为县名的县, 有四十个是县经移徙仍用旧名的县, 有二十三个是由于字的音形变异而更动县名的县。论数目都应该并非过少, 是有其普遍性的, 但却又都有一定的局限性。在这些以外的其它各项的局限性就更为明显了。

表示祥瑞或祈福, 并以之作为县名, 这在封建王朝是有一定的取意的。所以这样的县名也是最多的。这种县名可以分为两部分: 一是一般性的广泛称谓, 用在哪一个王朝也未尝不可; 一是具有设县时本王朝所特有的色彩。每逢改朝换代之后, 具有本王朝所特有色彩的县名, 相应地就容易另改新称。一般性广泛称谓的县名虽不一定就随着设县的王朝的灭亡而改称, 可是封建制度彻底废除后, 也就完全失去其原来的意义了。当然, 在现在劳动人民中间也会有以良好的祝愿显示在县的命名方面, 这和封建王朝所希冀的愿望有本质的不同, 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虽然如此, 这样命名的县在全国都还是极少的, 在陕西省迄今尚未有过。至于“ 四人帮” 时的乱改地名, 那是另外一回事, 不能一概而论。

上面所说的县经移徙仍用旧名的命名方式, 以前也是较为普遍的。因而这样命名的县, 在陕西省内竟多达九十多个。不过采用这种命名方式应有两个先决条件: 一是社会上经过剧烈的变动, 人口的地区分布有过显著的改易, 县名随着有相应的更改, 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是县的辖境有过显著的变动, 可能还不是一次, 县名因之随着移到新地,这也是合乎情理的。此外也还有远取嘉名, 遥相承袭的事例。像汉魏之际和东晋十六国时期那样的社会变动, 因而就有一批新县名的形成, 这在历史上也是少见的, 不可能设想在将来还可能遇到。至于因为县境的调整划分促成县名的变更, 今后也不是就完全没有的, 究竟不会很多。这样方式命名的县名, 以前虽然不少, 只能算作特殊的变例, 不是一般通常所习用的。

还有一项较多的县的命名方式, 是由于字的音形变异而更动的县名。这种方式命名的县, 有的是为了容易和其他音近形似的县名有所区别, 有的却是由于讹误引起的。陕西省内这样的县前后一共有二十四个。其中近年所改的就有十二个。显然可见, 这样命名方式普遍性也不是很大的。因为近年的更改乃是在全国范围内有计划的更改, 而且更改得相当彻底, 凡是生僻的县名都在更改之列。这次更改之后, 甚本上已经没有生僻的县名, 用不着再有大规模的更改了。最近公布的《国务院关于地名命名、更名暂行规定》更明确规定: “ 地名命名要简明确切, 不用生僻和字形、字音容易混淆的字。” 这就使这样的情形不至于继续出现。因而这项命名方式将来不会有更多的应用。

就在这第二类中还有一些项目的命名方式, 可以断言, 今后将永远不会再行使用。譬如那些用以表示帝王陵墓及神祠的所在地, 引用始置县时的帝王年号, 沿袭曾设于当地的官职或有关的封爵的名称, 以及为了回避封建王朝帝王的名讳而更改县名的方式,都是如此。以前由于这些方式命名的县名, 早已随着时代的演变而先后废省或更改, 成为历史上的陈迹。其中偶有一些县名流传下来, 也只是由于使用已久, 相沿成俗, 未加更改。虽然依旧使用, 但原来命名的意义都早已晦涩难解, 若不探索原委, 难得有人再加注意。前面曾经指出, `现在的淳化县的得名来由, 是因为它始置于北宋淳化年间;现在的乾县是以县境的乾陵而得名的。可是现在的淳化县和北宋这个相关的年号已难说得上若何关系。而一些解释乾县得名由来的人, 甚至把乾陵这个峙立于乾县城北的古代建筑遗迹都忘掉了, 而拈来一些毫不相关的话, 以相搪塞。说什么它的得名是由于位于长安西北域的乾方。这些虽是个别的例证, 其实由一斑还是可以推测出全貌的。

陕西省内曾经有过用一些故国作为县名的县。其中鄠县( 今户县)、商县、南郑、郑县、虢县、犛县、杜县等七个县都是秦汉时的旧县, 也都是沿用了故国的名称。汉时还有一个褒中县, 是设在褒谷之中。其实它本是褒国的故地。虽然在原来的国名之下添了一个中字, 命名的方式仍是和上面那七个县一样的。秦汉王朝上距春秋战国时期不远,这些故国虽已夷灭, 名称还在一般人记忆之中, 取之以为县名是有其一定的方便处。后来的杜城、褒城、商南几个县名, 就是由杜县、褒中、商县的名称中派生出来的。只有韩城一个县名乃是隋朝新创的。虽说当地原来有一个韩国, 县名是有所承受的, 可是秦汉以后两千年中只有这一宗事例, 看来一般为县命名, 已经不习惯于采取这样的方式了。其实这也毫不奇怪, 因为秦汉以后陕西省境内再也没有像春秋战国时期那样的古国了。

另外一项是本为某些部落的旧地, 因而沿袭旧称作为县名。这一项的县名有十二个, 较之用故国的名称作为县名的还多几个。其实这两项命名方式大致相同: 一是故国, 一是旧的部落。实际上是相仿佛的。不过春秋战国时期以后, 这样的古国早已没有了, 可是部落的居地却还不断有所增添。虽有增添, 用之为县名并不是很多的。今宁强县本为明代初年所设的宁羌州。这个州的设立是由于当地羌人肇生事端, 说明当时还有羌人活动。至于清代设立大荔县时, 只是远取春秋时期当地曾有过大荔之戎的往事, 作为县名。像大荔县这样的命名方式, 实际上也确是少有的。

陕西省内较多的县名是沿用原来城寨乡聚的名称。这是仅次于用以表示祥瑞或祈福,而命名的县数。如果说这样一项的命名方式有很大的局限性, 则这前一项命名方式的局限性就应该是较小的。因为原来的城寨乡聚的名称已经为当地人民所习用, 改建县治,仍用原来名称, 自然不会感到生疏。当然, 使用原来城寨乡聚的名称是否恰当, 却还是需要斟酌的问题。不过关系并不很大。现在河北省会石家庄, 原来就是一个乡村名称,后来发展到比县还高一级的市的地位, 就是一个具体的例证。

现在陕西省内还有三个为纪念革命先烈而命名的县。关于这样的命名方式, 《国务院关于地名命名、更名的暂行规定》已经有明文规定: “ 纪念革命先烈, 一般不更改地名。但已用烈士名字的地名, 并履行了一定审批手续, 群众称呼已成为习惯的, 仍可沿用。” 既已明确规定不再为纪念革命先烈而更改地名, 则这样的命名方式不会再继续使用了。

由于时代的演进变迁, 这样有关人事方面的命名方式, 有的已经不能继续使用, 有的本来虽还有一定的普遍性, 可是这样的普遍性也已逐渐收缩, 实际上没有什么意义。较之有关地理方面的命名方式, 那是要居于次要的位置了。当然, 有关地理方面命名方式中也不是就没有局限性的。只要地理条件没有演变或消失, 在需要使用时, 还是可以继续使用的。

由此可见, 第一类的命名方式是具有相当大的普遍性的。当然, 这样的普遍性只是县的命名方式中一个规律。此外还应该探索其中的稳定性。因为能具有稳定性, 县的名称才能够长期使用下去。因此, 下面将就这一方面继续探索。




二、县名的稳定性


县名的稳定性可由它的使用时期的长短久暂显示出来。使用时期愈长久, 稳定性就愈为显著。使用时期短暂, 稳定性就相应地减低, 甚或说不上还有什么稳定性。

陕西省设县有悠久的历史。现存的县名有的已经使用了两千多年, 其次一千五百年以上、一千年以上、五百年以上、百年以上和百年以内的, 各有不同的数目。兹分论于下:


1) 两千年以上的县名


陕西省设置最早的县当推郑县和杜县。这是公元前六八七年( 秦武公十一年) 设立的杜县在西汉时即已更名, 设县时期只有六百多年 。西晋、北魏之际曾经恢复故名。前后合计, 亦不逾一千年。郑县历年较久, 迄至元初, 始省入华州。先后共两千零四十七年。由于郑县于元初即已省并, 所以它尽管有两千零四十七年历史, 还不能说是最为悠久的县名。最为悠久的县名实际上是兰田县。这个设于公元前三七九年( 秦献公六年) 的县名, 一直沿用下来。迄于现在, 历年为两千三百五十九年。其次为长安、`鄠县( 户县)、南郑三县。这三个设于西汉初年的县, 迄今都已经有两千一百八十多年。再次为华阴县。华阴县本是宁秦县, 于公元前一九九年( 汉高帝八年) 更名。自此以后, 中间又经过唐代的两次更名, 到现在就只有两千一百五十九年。其它武功、郿县( 眉县) 两县也皆在两千年以上。

这八个皆有两千年以上历史的县名中, 因山或因水命名的为兰田、武功两县, 因在山侧而得名的为华阴县, 因故国为名的为鄠县、南郑和郑县三县。郿县本为乡聚的名称, 而长安这一名称的肇始, 则是由于封建王朝希冀长治久安的愿望。这虽是汉代初年所命名的名称, 也是所有封建王朝所希冀的嘉号, 故能使用了两千多年而少有改变 。历年既久, 也就成为人所习用的名称, 迄至现在还因而不改。

这八个县除郑县早已并省外, 其余七县现在皆仍然存在, 仅鄠县和郿县分别改为户县和眉县。



2)一千五百年以上的县名


陕西省县名的使用时期在两千年以下, 一千五百年以上的有十八个。其中有关地理方面命名的十一个: 这些是有因水为名的洛川和宜君两县, 因在河流侧畔而得名的郃阳、泾阳、洵阳、汉中四县, 因原为名的高陵、三原两县, 兼因山和水为名的咸阳一县,以较为特殊的地形为名的盩厔一县, 以方位区别而命名的下志县。另有有关人事方面命名的七县: 这些是有用以表示祥瑞或祈福而命名的万年一县, 在一些城寨乡聚设县即用原来称号为各的西乡一县, 县经移徙仍用旧名的富平和肤施两县, 因避封建王朝帝王的名讳而更改县名的中部一县, 由于字的音形变异, 县名也有更动的澄城和城固两县。

在这十八个县名中, 洛川、宜君、郃阳、泾阳、洵阳、汉中、高陵、三原、咸阳、盩厔、西乡、富平、澄城、城固等十四个县迄今仍然继续使用。今郃阳已改为合阳, 洵阳已改为旬阳,盩厔县已改为周至, 实际上还是原来的县名。只有下志、万年、肤施、中部四个是已经废省的旧县名。



3)一千年以上的县名


县名使用时期在一千五百年以下, 一千年以上的共有三十三个。

按上面所说的命名方式和所排列的次序, 可作如下的区别。第一类的命名方式中仅1、2 、3、5、7、9、11 七项中有这样长久时期使用的县名。第一项有延川、延长、宜禄、铜官、白水、上洛、平利七县, 第二项有湃阳、渭南、洛南、汉阴四县, 第三项有甘泉、澧泉、蒲城、石泉四县, 第五项有西城一县, 第七项有府谷一县, 第九项有朝邑一县, 第十一项有雍县一县: 共为十九个县名。

第二类的命名方式中也只是1、2、3、5、8、9 六项中有之。第一项有麟游、宝鸡、扶风三县, 第二项有好畴一县, 第三项有虢县、韩城、褒城三县, 第五项有新平、兴平两县, 第八项有三水一县, 第九项有宜川、永寿两县: 共为十二个县名。

另有两个未能详知命名方式的栎阳和云阳两个县名。

在这三十三个县名中, 延川、延长、铜官、白水、平利、湃阳、渭南、洛南、汉阴、甘泉、澧泉、蒲城、石泉、府谷、麟游、宝鸡、扶风、韩城、兴平、宜川、永寿等二十一个县名, 现在还继续使用, 只是铜官改为铜川, 湃阳和澧泉也分别改成千阳和礼泉。其余十二个县名都已经废省了。



4)五百年以上的县名


陕西省有一千年以下、五百年以上历史的县名共计七十七个。其中有关地理方面命名的县名四十一个, 有关人事方面命名的县名三十二个。

有关地理方面命名的县名中, 如前所列的命名方式计有1、2、3、5、6、8、10、12、13、14 各项。第一项有米脂、清涧、沔县、洋县、白河、洛川、直罗、洛交、三川、湃县、湃源、美阳、普润、漆县、沮县、黄金、丰阳十七个, 第二项有临渔、临真、池阳、沔阳四个, 第三项有重泉、隃糜、梁泉三个, 第五项有岐山、凤县、云岩、吴山、陈仓、三泉、兴道七个, 第六项有雕阴、频阳两个, 第八项有华原、美原两个, 第十项有门山一个, 第十二项有商南一个, 第十三项有神木、葭县、莲勺三个, 第十四项有故道一个。

有关人事方面命名的县名有1、2、3 、4、5、6、8 各项。第一项有凤翔、绥德、安康、镇安、延安、安定、保安、咸宁、冯翊、敷政、顺政、真符、怀德十三个, 第二项有长陵、奉天、鄜城三个, 第三项有杜县、商县、商洛三个, 第四项有吴堡、宁羌、翟道三个, 第五项有安塞、长武、栒邑、衙县、长举、西县六个, 第六项有淳化一个, 第八项有略阳, 阴槃 、新丰三个。

此外, 还有未知命名缘由的夏阳、槐里、肤施、银城四个旧县名。

在这七十七个县名中, 米脂、清涧、沔县、白河、临潼、岐山、商南、神木县、凤翔、绥德、安康、镇安、延安、商县、商南、吴堡、宁羌、安塞、长武、栒邑、淳化、略阳等二十三个县名仍在继续使用中。惟沔县、葭县、宁羌和栒邑四个县名巳经分别改为勉县、佳县、宁强和旬邑。



5)百年以上的县名


百年以上、五百年以下的县名, 陕西省共有一百一十六个。其中有关地理方面命名的五十二个, 有关人事方面命名的五十二个。

有关地理方面的县名中, 根据前面所说的命名方式的项目来说, 分别有1、2、3、4、5、6、7、8、11、12、14各项。第一项有开光、弥川、奢延、延水、延昌、丰林、义川、渭城、霸城、字受栩、拒阳、上廉、黄花、洋源十四个, 第二项有圃阴、周阳、定阳、河西、杜阳、漠西、沈阳、敷西、淯阳九个, 第三项有长泽、龙泉、五泉三个, 第四项仅有紫阳一个, 第五项有高奴、伏陆、陇安、蟠家、兴势、黄士、锡县七个, 第六项有山阳、山北两个, 第七项有连谷、太和、罢交、谷口、南由、鸣水、褒中七个, 第八项有长城、浅水、高陆、始平、石安五个, 第十一项有土门、郁夷两个, 第十二项有上县一个, 第十四项有金牛一个。

有关人事方面的县名中, 也有它的1、2、3、4、5、6、8、9、10 各项。第一项有宁陕、定边、靖边、宁秦、宁朔、魏平、昭应、怀远、德静、抚宁、延福、天兴、长乐、永乐、丰利十五个, 第二项有霸陵、南陵、杜陵、安陵、阳陵、平陵、茂陵、奉县、鄜县九个, 第三项仅有一个犛县, 第四项有大荔、龟兹、大斌三个, 第五项有榆林、周城、徵县、建宁、通秦、丹头、丰宁、鸿门、中乡、金城、升平十一个, 第六项有乾元、乾祐两个, 第八项有广武、沃野、夏阳( 唐宋时期)、阴槃、白土、灵武、泥阳七个, 第七项有一个船司空县, 第九项有城平、金明两个, 第十项仅有一个苞中县。

此外, 还有十二个县名尚未能知道具体的命名方式。这些县名是粟邑、武城、安阳、独乐、阳周、广阳、广长、三门、岩绿、广洛、因城、儒林。

在这一百一十六个县名中, 紫阳、山阳、宁陕、定边、靖边、鄜县、大荔七个现仍在继续使用, 惟鄜县已改成富县。


上面叙述了五个不同的县名使用时期。两千年以上的县名只有八个。以下里依次增多, 使用时期在百年以下的就更为繁多了。使用时期既甚短促, 就已经说明了稳定性的不够, 这里就不必琐琐再行道及。不过这里应该提到的, 是这一类县名中还有现在仍继续使用的十九个县名。其中属于有关地理方面命名的为横山、黄龙、耀县、陇县、华县、太白、佛坪、柞水、丹凤、镇坪、岚皋等十一个县名, 而属于有关人事方面命名的则为子洲、吴旗、志丹、子长、黄陵、彬县、乾县、留坝等八个县名。太白、丹凤、子洲、吴旗、志丹、子长等六个县更是解放后新设的。县名新创, 自然说不上什么长久的历史渊源的。

就以这五个不同的县名使用时期而论, 其间也互有差别。不过这里大体可以指出,在上述两类的命名方式各项中, 绝大部分都有这五个时期使用的县名, 当然每个项目中各个时期使用的县名都不能是全备的。在这两类二十五项中, 只有以曾设于当地官职或有关的封爵为县名和由于纪念革命先烈而更改的县名两项没有这五个时期使用的县名。前一项自来只有四个县名, 虽远在汉唐诸代即已用这样的县名设过县, 使用时期都甚短暂, 故不能列入这五个时期。后一项则是解放以后才有的命名方式, 县名短暂, 自是必然的。

还可以指出, 在这两类命名方式的各项中, 不仅绝大部分都有这五个时期使用的县名, 而且这样的县名有的还一直使用到现在。如果说有例外, 那只是第一类中的两个项目。这是因坂为名的县名和以通过县境的道路的名称为名的县名。这两项命名力式不仅县名少, 而且县名使用时期也短, 显然可见, 普遍性和稳定性都是不够的。

在这两类命名方式的各项中, 各自的五个时期使用的县名合起来的数目, 多少皆不相同。最多的是第一类中因水为名的县名, 有四十一个。其次是第二类中用以表示祥瑞或祈福的县名, 有三十三个。再次是各有二十一个县名的两个项目, 其一是因在河流侧畔而得名的县名, 再一是在一些城寨乡聚设县即用原来称号的县名, 前者属于第一类,后者属于第二类。如果再往下数, 则第一类中因山为名的县名有十七个, 第二类中用以表示帝王陵墓及神祠所在地的县名有十三个。其余各项都在十个或十个以下了。

在上面所说包括五个时期使用的县名的六个项目中, 有的县名到现在还继续使用,有的县名却已经废省。到现在还继续使用的县名, 各项中大都达到占所有的县名三分之一, 或略超于三分之一。只有用以表示帝王陵墓及神祠所在地的县名最少。这一项十三个县名中, 到现在只有鄜县一个县名仍继续使用, 虽然鄜县已改成富县。这说明其余十二个县名虽有一定的稳定性, 只是由于原来设县的王朝还没有灭亡的缘故。一旦王朝灭亡, 所谓稳定性很快就化为乌有。

那些用以表示祥瑞或祈福的县名当然也都和当时设县的王朝兴废有关。一般说来,最能显示和设县的王朝的关系的县名, 也和表示帝王陵墓的县名一样, 王朝灭亡后, 县名也就随着被废除了。在这一项的许多县名中, 能够使用到一百年以上的有三十三个,应该说是不容易了。当然, 有些王朝由于历年较久, 因而所设置的与本王朝有关系的县名, 也随着能有较为长期的使用, 其中就往往能超过百年, 可是王朝灭亡, 这样的县名还是难于保存得住的。北魏所设立的魏平县, 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宁秦县为战国时秦国所设立的, 历战国而至于秦代, 到汉初还是被改名为华阴县了。那些能够继续使用到现在的县名, 都已成了一般广泛的称谓, 和原来设县的王朝早已说不上什么特殊关系,譬如长安这个县名直到现在还在使用, 就足以作为说明。

这些情况, 在因水为名、因山为名、因在河流侧畔而得名的县名中都是少有遇到的。正是这些有关的山水没有特殊的变迁, 故能使因之而命名的县名, 能够有很大的稳定性。

通过上文的论述, 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县的命名虽然可以有不少的方式, 但能够具有普遍的意义, 命名之后, 又能够有长时期的使用, 则以有关地理方面的命名方式比较见长。而因山因水的命名方式, 在普遍性和稳定性等方面就更显得突出。

由此可见, 古今县的命名是有一定的规律的。至少普遍性和稳定性是两条基本的规律。今后整理旧县或另命名新县名, 如果根据这样的规律办事, 就能够争取历久使用,而不至于中途废省或改掉。





文章作者:史念海

文章来源:《陕西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79年第4期

文章转化:杨振

本版主编:伍晨嫣

终校:王海萍

审订:王海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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