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航教“兽”性侵：这场中国版#Me too，我们能做什么？

2018年元旦，美国硅谷华裔女学者罗茜茜在网上实名举报北京航天航空大学博士生导师、长江学者陈小武。在接受红星新闻记者采访时，罗茜茜称，12年前，在北航读博期间，曾被自己的副导师陈小武性骚扰。此话题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发微博热议、媒体追踪。红星新闻记者采访后得知受害人已有7位。

当天晚上，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官方微博发布声明，称已迅速开展调查核实，并已暂停涉事教授陈小武的工作。此事件促使笔者也随之发声。

博士罗茜茜实名举报北航教授陈小武性骚扰女大学生

不再沉默的性骚扰受害人堪称勇士

罗茜茜在忍辱12年后打破沉默，她说：“最终决定说出这个秘密，是偶然间在网上看到，我的学妹们依旧在被他性骚扰。”其勇气非凡，责任感令人肃然起敬。

早在10年前，时任北京大学妇女法律研究与服务中心主任的郭建梅即呼吁：受到性骚扰的女性，一定要敢于站出来，通过法律的途径和程序，来维护自己的权利。这不仅是给自己维护了权利，同时也是给大家做了一个示范，让大家都能够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权利。

她称勇于站出来维权的女性为“英雄”。确实，只有这样积极地主张权利，才能把法律条文中的“纸面”上的权利变为现实中的权利，才能维护自己的人格尊严和法律的权威。

《为权利而斗争》书籍封面

正如德国著名法学家鲁道夫·冯·耶林在经典之作《为权利而斗争》中所言：“当单个的个人没有实现其权利之时，当他们没有勇气去实现它之时，那么，抽象的法是一张仅存在于纸上的钞票，没有兑现 。不管是国民的权利，还是个人的权利，但凡一切权利的前提就在于时刻准备着去主张权利。

为权利而斗争不仅是权利者对自己的义务，也是权利者对社会的义务。当个人按照法律的规定主张自己应有的权利时，就将个人权利问题转换为国家现行法的实现问题，他已不是为一己之私利而斗争，而是为法律的实现而斗争，为法律的生命而斗争，为国家的法律秩序而斗争! ”

每一次类似事件都在助推法律

2012年，国务院公布了《女职工劳动保护特别规定》。其中第11条规定：“在劳动场所，用人单位应当预防和制止对女职工的性骚扰。”这是国家层面的法律首次将防止性骚扰作为用人单位的一项义务。但其知晓率低，实施状况不佳。

性骚扰受害人借助网络爆料引发广泛关注后，加害人所在单位即开始履行这项法定义务。例如，民生银行北京分行即经历了由压制投诉人到辞退加害人的转变。

2016年12月初，有网友公布聊天记录：“这位银行副总，给了女生一个明快的选择：要么上床，要么下岗。女孩无奈，群发短信，称：我是没有背景的外地人，但我有尊严——辞职而去。” 

民生银行回应性骚扰事件

《法制晚报》、《北京青年报》和《21世纪经济报道》等媒体跟踪报道，舆论的压力促成这家银行对此事逐渐重视起来。银行负责人称，网上流传的聊天记录内容是属实的，民生银行北京分行于12月5日向总行做专项汇报，总行责成北京分行成立专门工作小组，对涉事人员关某所涉事件进行调查和取证，依法依规进行严肃处理。要求关某做出个人深刻检查，对其暂时停职并停发季度奖金，现在要求对其严肃处理、严肃问责。

2017年12月8日晚，民生银行北京分行根据调查结果，依规对关某做出撤职和解除劳动合同处分，并责成关某向王某道歉。银行同时表示愿为女方提供必要的支持和帮助。 “毒蛇噬手，壮士断腕”，这是网友称其在媒体压力下所做的回应。

用网络撕开色狼伪善的面具

2017年10月，好莱坞金牌制作人哈维·韦恩斯坦（Harvey Weinstein）被曝性侵、骚扰女星和女职员长达20多年，包括男星在内的许多明星陆续站出来承认自己是受害者之一。

为了对抗这种日趋猖獗的性骚扰行为，好莱坞女演员阿莉萨·米拉诺，在10月15下午4时21分，发送了这样一条推特：“如果你曾经遭遇性骚扰或者性侵，回复这条推特，请写：‘我也是（#Me Too#）’。”推特发言人说，24小时内，“我也是”这个话题标签被推送将近50万次。

女星阿莉萨发起#MeToo#

另据美联社报道，在脸书上，这一标签不到24小时就获得逾1200万个帖子和回应。两周内，从北美到欧陆，从南非到伊朗，在全球至少85个国家和地区，“我也是”话题标签在推特上的推送量超过170万次。参与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少国家网民创建了自己的版本。在意大利，话题标签变成“在那个时候”；在法国，“揭发那头猪”。

继纵横好莱坞数十年的金牌制片人哈维·温斯坦“倒下”之后，大西洋两岸，从政界到娱乐圈，从文化界到新闻界，带着“我也是”话题标签的控诉，让一个又一个有性骚扰劣迹的名人形象坍塌、事业停摆。而在他们狼狈地道歉之前，你完全想象不到，他们会这样“不堪一击”。

美国女性走上街头支持#MeToo#

的确，向职场性骚扰说不，需要承受的压力难以言喻。正如《金融时报》一篇评论所说，第一位指证者尤其需要巨大的勇气。但沉默，是有代价的。或许最大的代价，就是性骚扰的普遍性、长期性，以及社会近乎习以为常的麻木与漠视。而从心理学上讲，不能诚实地说出过往经历，伤痛就难以愈合，当事人也难以真正“活在当下”。说出来，让人们知道，这是改变的第一步。

这场揭发性骚扰的网络运动，让遭遇性骚扰忍无可忍的30位女星站出来发声，也让西方名人形象接连坍塌。罗茜茜坦言：“我决定不再沉默，我要站出来。”这给无数隐忍的受害人树立了一个标杆，会有越来越多的勇士站出来参与“我也是（Me Too）”，借助网络撕开伪君子的面具，让色狼现出原形并得到应有的处罚。

注：本文图片来源网络。

作者 刘明辉

中华女子学院法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北京市道融律师事务所兼职律师，关注就业性别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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