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老来乐，与“他”无关
编者按：
今天是6月11日，中国人口日。
前不久的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出炉，我国人口老龄化趋势逐渐加深。在养老问题上，依然需要我们投入社会性别视角的关怀。
女性在家庭中承担的大量无偿照顾劳动，女性在薪酬乃至退休金上面临的性别不平等，都很有可能导致她们老无所依的未来。
了解女性养老面临的现实情况与具体经验，或许可以为姐妹们将来的生活提供新的思路。
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的数据，我国老龄化程度仍在加深。养老，将成为80、90后“年轻人”不得不面临的话题。
而女性预期寿命更长，晚年患有慢性疾病的概率和失能的概率也更高，加上选择单身、不生育的女性越来越多，“孤巢”女性养老似乎已经成了一代人必然要面临的现实。
图/界面新闻
单身、未育、高昂的养老成本，让很多女性陷入了对自己晚年生活的焦虑，日本纪录片《无缘社会：无缘死的冲击》中的默默死去，似乎已经是可以看得见的将来。
步入老年，可能是足够幸运的女性生命中的必由之路；但步入老年，也并非“老掉，然后死掉”那么简单。
从步入老年，身体机能逐渐下降，到真正的死亡之间，还有数年甚至数十年之久。
而女性的身份似乎给养老这个本就沉重的议题增加了些许负担，在结构性不平等的社会中，女性需要为养老承担更多，因而需要思考的也更多。
一些被认可的传统养老方式，在女性这里，似乎未必行得通。
“你现在不找个对象，以后老了都没有个伴！”
相信每个被催婚的姑娘，都被“老了没个伴”要挟过，仿佛不结婚，就会带来凄凉的晚景。可现实更加残酷，对女性来说，有个伴儿，可能只会让晚景更凄凉。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我国居民的预期寿命也逐年增加，但男性预期寿命的增加速度远远赶不上女性。根据之前几次人口普查数据，我国男女预期寿命的差异已经从1981年的2.99岁，扩大到了2010年的4.99岁。
这意味着即使女性进入婚姻关系，在晚年也大概率要经历“独自养老”。
2017年财新报道《超2000万乡村老年女性丧偶，研究呼吁特殊关注》
女性常常需要面对的是照顾生命末期的老伴儿，等到老伴儿去世之后，自己也到了最后阶段，在真正面临失能时，可能并没有人可以陪伴照顾。
对寿命更短的男性来说，婚姻可以缓解独自养老的压力，给自己晚年带来一个照顾者。
大量心理学研究发现，男性从婚姻中受益超过女性。清华大学心理学系主任彭凯平称，男性从婚姻中获得的幸福感和成就感高于女性，女性要生孩子，男性只要有妻子和家庭，就有一种自我的获得感、成就感和尊严感。
但对进入异性婚姻的女性来说，对于家庭照照料工作几十年如一日的无偿承担，并没能给自己晚年的健康与舒适提供保障。
按照我国目前主流婚姻中男大女小的模式，和女性更长的预期寿命，亲密关系中的相互扶持，到了晚年，难免会成为单方面的扶持。
那对女性来讲，婚姻可能并不能带来实际的养老保障，只是在自己完全失能之前，照顾伴侣，“发挥余热”。
“养儿防老”？
“养儿防老”这种传统观念成为了很多人“重男轻女”的理由，但是靠儿子养老这种父系社会的传统，在当代中国似乎已经开始瓦解。
根据2015年南京大学社会学院许琪的研究，在排除掉居住距离因素影响之后，在城市，女儿在对老人经济支持和生活照料方面都已经超过儿子；在农村，女儿在生活照料方面也已经超过了儿子。
比起靠儿子照顾，靠女儿照顾可能还更靠谱点。但这无疑也加重了女性作为家庭照护者的身心负担。
然而，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的数据，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为26402万人，占18.70%；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为19064万人，占13.50%。随着预期寿命的增长，这个数字还将逐渐扩大。而在这个年龄段里的很多人，自己的父母也是健在的。
不管儿子还是女儿，即便子女愿意养老，在这种老龄化逐年严重的情况下，难免会陷入“老人养老人”的困境里。
一方面，“年轻”老人可能需要同时承担子女、孙辈的抚养和父母的赡养，多重的家庭照护责任都集中到一个或者几个人身上，能够对“年长”老人提供的真实照顾有限，常常会陷入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境地。
另一方面，家庭照护的责任往往由女性来承担，这给刚刚步入老年的女性带来了巨大的身心压力，原本可以用来享受生活的退休时光被无限压缩，不得不沦为免费的“保姆”。
更何况，“养儿防老”本质上就是一个极具风险的投资，目前一线城市的育儿成本极高，而且回报并不能得到保证，子女未来未必有能力、或者愿意为老人养老。
养老院能解决问题吗？
养老院确实可能成为一个解决方案。
但公立养老院常常需要排队，而且对老人的身体状况有着非常严格的筛查标准。如果身体机能较差，老人将很容易被养老院拒之门外。
而在今年年初，各地民营养老院纷纷“暴雷”，导致大量老人无家可归甚至走上了不归路。养老院的商业模式也遭到了很大的质疑。
图/微博
入住养老院，也意味着将养老的主动权交给机构甚至资本，对于注定逐渐丧失精力的老人来说，一旦出现不公对待，维权的难度也会极高，如果一旦出现暴雷事件，也只能欲哭无泪。
即便排除所有的意外情况，优质养老院的费用仍旧十分高昂。条件较好的养老院每月费用高达数千元到上万元，而对女性来讲，负担这比费用，似乎要比男性更难一些。
有数据显示，2019年，中国城镇就业女性平均薪酬为6995元，薪酬均值为男性的81.6%，而且，对于受教育程度更低、生活在小城市的女性来说，收入差距会更大。
加上我国目前退休年龄的差异，女性在工作期间积累的财富更少，缴纳养老保险的时间也更少，领取到的养老金也会更低。
加上女性预期寿命更长，攒够让自己晚年在养老院平安离世的金钱，可能更难。财富成为决定女性能否进入养老院的极重要因素之一。
女性养老互助新形式
不过，更多女性养老的新模式已经出现，这也给姐妹们未来养老提供了新思路。
在英国，熟龄单身女性的共居社区New Ground为50-87岁之间的单身女性提供了养老社区的新模式。
入住的每个居民都有独立的居所和花园，社区内提供了无障碍设施，方便熟龄女性的生活。
而在法国，也有一家叫做“babayagas”的熟龄女性共居社区，babayagas是女巫的意思，而社区的创始人本身就是法国著名女权主义者泰瑞斯·克莱克（Thérèse Clerc）。
在70年代法国堕胎合法化之前，她曾为女性提供秘密堕胎服务；00年代，她建立“女性之家”，为性别暴力受害者提供庇护和重新融入社会的机会；而babayagas则是另一个新的尝试，旨在为年长女性提供一个自我管理的社区，让老年女性“作为独立、自由、有用的公民一起慢慢变老”。
社区不仅提供住所，还提供一系列的文化、艺术活动，这显然是一种非常令人神往的共居形式。
除了成熟的女性共居社区，闺蜜养老似乎也成了一种可能性。
日本NHK电视台就曾经拍片记录了7位老年女性自发在一座公寓中共同居住的10年；而在我国的青海西宁，也有几位老年女性在社区里认识了几位同龄邻居，她们相互扶持、照顾，还期待再一起走20年。
而这些养老方式似乎也能找到一些制度保障，在日本，可以采用“收养”的形式连接闺蜜之间的民事权利；而在我国，意定监护制度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
不管是手术前的签字，还是遗产的继承，都有足够的制度能保证，女性的情谊并不塑料，而且加上法律文件的规范，更能保障每个人的权益。
当然，相较前面的方式而言，这些可能更靠谱且费用更合理的方式，仍旧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
无论如何，当女性考虑到个人养老这个问题时，个人财富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更好更健全的社会福利制度可以为晚年生活兜底，但从目前看来，只有真正拥有掌握在自己手上的财富，才是养老自由的基础。
除此之外，健康的身体也是晚年幸福的必要选项，无论是女性共居社区，还是姐妹互助养老，都是建立在相对健康体魄的基础上的，而身体的健康显然离不开年轻时的积累。
所以，姐妹们，想要老了继续浪，最切实际的，就是加油赚钱！好好健身！
P.S. 本文观点仅代表特约作者个人观点，部分图片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