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的棋局（冰封王座上的北方之王）
作者 l 良文师
来源 l 良文师（ID：fcd101）
当地时间3月8日，俄罗斯总统普京接受俄电视台的采访，当被问到修改宪法计划中关于总统连任次数的问题时，普京说了一番既模棱两可，又意味深长的话。
普京先是表示，应该限制担任总统的任期次数，目的是保证权力的可更迭性，但他随后又补充道：不过如果对总统任期次数不进行限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回答乍听模棱两可，细品则耐人寻味，大帝深谙太极之道，言语中竟似隐藏机锋。
没有人比普京更热爱俄罗斯，也没有人比他对俄罗斯的责任更大，可以肯定的是，无论他作何选择，他都希望俄罗斯的未来更美好、更强大，为此普京布下了一盘很大的棋局。
该棋局以俄罗斯的国运为赌注，以俄罗斯政治格局为棋盘，以众多政客和重量级人物为子力，连普京自己也化身为一枚棋子投身当中，既运筹帷幄，又冲锋陷阵，因为这盘棋太过重要，关乎整个国家的命运。
01
1996年，俄罗斯圣彼得堡市长索布恰克，在新一轮的选举中失败，这促使他的一位得意门生不得已远赴莫斯科，转投到叶利钦门下，结果仅仅3年以后，这位得意门生就从政治乱局当中杀出，被叶利钦推上了总理的宝座。
这位得意门生就是普京，本以为他用尽平生运气才能换来一次这种祖上冒青烟的机遇，结果这只不过是他人生开挂的开始，普京当上总理才4个月，叶利钦突然宣布辞职，并指定普京为接班人，3个月后，普京通过2000年大选，正式成为了俄罗斯总统。
从此，俄罗斯迎来了20年的普京时代。
1999年，时年47岁的普京被任命为总理的时候，他的“师弟”，索不恰克的另一位弟子梅德韦杰夫，已经退出政坛3年，正专心在圣彼得堡大学当副教授。
梅德韦杰夫比普京小13岁（普京1952年，梅德韦杰夫1965年），两人既是圣彼得堡老乡，又是圣彼得堡大学校友，且都是法律系，又同在索不恰克门下，所以说梅德韦杰夫是普京的师弟，是绝对实至名归。
有了这层关系，所以普京刚被任命为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便得以复出政坛担任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后来随着普京担任总统，梅德韦杰夫（以下简称梅德）也一路升至总统办公厅副主任、主任、第一副总理。
由此可见，普京是梅德韦杰夫妥妥的贵人，所以梅也投桃报李，坚定抱住普京的大腿，开启了俄罗斯政坛“普梅二人转”的大幕。
从2000年到2008年，普京连续担任了2届总统，当时总统是4年一届，只能连任一次，所以普京于2008年将梅德韦杰夫推上了总统王座，自己担任总理，由此形成了权利的延续和过渡，4年后，普京再度当选总统，而梅则转任总理。
此时，总统任期已经通过修宪变成了6年一届，普京于2012年再度当选总统，2018年连任，任期到2024年。
若是没有意外，梅德韦杰夫的总理职务也本应该跟随普京同步走到2024年。
然而，米哈伊尔·米舒斯京的崛起改变了这个局面。
2012年普京再度当选总统的时候，1965年生人的米舒斯京已经在俄联邦税务局局长的位子上干了两年，这位俄罗斯政府国民经济学院的经济学博士精通金融和数字技术，在技术、商业和政府运作方面崭露头角，彼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7年后他会取代梅德韦杰夫，成为俄联邦的新总理。
02
2020年1月15日，俄总理梅德韦杰夫突然宣布俄罗斯政府集体辞职，消息一出举世愕然，立刻引爆全世界媒体，一时流言四起，有人说梅是因与普政见不合愤而决裂，还有人猜测梅遭到了普的清洗。当时我第一时间在良文师读书会里分析过这件事，我当时就认为这是普京从大局着手，以国家稳定发展和权利平稳过度为目的而做出的有计划安排，事后证明我的分析是正确的。
这里简单回顾一下过程，当时我是从排除法入手，从几个方面做的分析：
首先我认为公然决裂论站不住脚，原因是在俄罗斯，政府辞职并非惊世骇俗之举，而是有法可依，根据俄罗斯宪法117条的规定：俄罗斯联邦政府可以提出辞职，由总统接受或拒绝。而且梅德韦杰夫在宣布辞职之前跟普京有过沟通，辞职后也没罢工，而是服从总统安排，继续坚守岗位等待与新班子交接，并没有尥蹶子。
这是大众再熟悉不过的那个梅德韦杰夫，稳重、踏实、甚至有些软弱，且不说他跟普京的密切过往，单凭他浸淫政场多年的政治经验，就绝不会做出拍案而起的举动。而且，普京接受了梅的辞职后，随即任命他为俄罗斯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负责国防和安全。
这个联邦安全会议是俄罗斯安全决策最高咨询机构，普京担任主席，常务成员共12名，包括秘书和副秘书、联邦安全局局长、对外情报局局长、国防部长、内务部长等四个强力部门领导人，以及总理、议会上院和下院主席、总统办公厅主任、外交部长等人，全是重要岗位，可以说非嫡系莫属。
另外，这并不是梅德韦杰夫第一次辞职。根据俄罗斯联邦宪法第116条规定：俄罗斯联邦政府要在新当选的总统宣誓就职后辞职。早在2018年，梅德韦杰夫在普京连任总统后就提出过一次辞职，然后被普京当场任命为新一任总理，原有领导班子保持不变。
所以，梅德韦杰夫与普京公然决裂、愤而辞职的说法完全可以排除。
第二种观点认为普京清洗了梅德韦杰夫。这种说法的主要依据是：梅德韦杰夫性格软弱，比如2011年在利比亚事件上处理失当，向西方妥协导致了卡扎菲的死亡，使俄罗斯失去了重要盟友，从而让美国获益，更有反对者认为这是他亲近西方，甚至倒向西方的叛国行为。清洗派认为，基于对梅的不再信任，普京清洗了他。
这种观点言过其实，当年时任俄罗斯总统的梅德韦杰夫因处理利比亚问题不当导致卡扎菲死亡之后（这是梅的政治污点），普京确实非常生气，曾用非常严厉的语气公开表达了对他的不满。但这并不足以导致两人关系决裂，普京最后对这件事的公开定义是“梅德韦杰夫被西方骗了”。
客观地讲，梅的性格确实不适合担任俄罗斯最高领导人。无论他多么亲近西方，西方也永远不会接纳俄罗斯，所以必须有普京这种铁腕来统筹大局，以避免国家分裂和衰退，如果没有普京，俄罗斯可能已沦为一个分崩离析的三流国家。
但从另一方面看，或许正是梅软弱（或者说柔和）的性格特征，才使得他跟普京两人之间的配合得以长期默契和流畅地开展。任何人在普京麾下担任总理，怕是都无法像普京本人一样刚。此外国际政治有时也是需要打太极的，如果两人都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作风，会让西方跟俄罗斯的冲突过于尖锐。
梅的软弱，让西方保留了一丝念想，总感觉他是可以被拉拢、利用、甚至可以被策反的，从某种意义上，或许梅的“软”变相地使俄罗斯和西方之间有了一丝缓冲矛盾的余地。
无论梅是真软，还是外交障眼法，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根本撼动不了普京的地位，更取代不了普京。在谁是老大的问题上他始终清醒，老老实实干二当家。长年的合作，使得梅普二人不但亲密无间，各方面利益也早已深度捆绑，很难彻底决裂。
2017年梅德韦杰夫巨额腐败案闹得沸沸扬扬，但普京还是力保他平安，普京对他的态度由此可见一斑。所以，清洗论也站不住脚。
03
在普京的棋局中，用米舒斯京替换梅德韦杰夫，主要是从经济和政治两个方面做的考量。
从经济层面来说，俄罗斯糟糕的经济状况是悬在政府头上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苏联时期，GDP一度排名世界第3，仅次于美国和日本，而到2018年末，俄罗斯排全球第11位，只比广东省2019年的数据略高一点，经济持续疲软、民生凋敝，令俄罗斯民众怨声载道。
第一次竞选总统的时候，普京曾说：给我20年，还你们一个强大的俄罗斯。这句承诺曾经让无数俄罗斯人热血沸腾，20年来，出色的政绩已经让普京成为俄罗斯国家和民族的象征，但经济层面不如人意，需要有人负责。无论从经济发展切实需求，还是顺应民意的角度，拿掉梅德韦杰夫，换把搞经济的好手上来都势在必行。
1966年生人的米舒斯京，此前一直不显山露水，但实际上此人不但颇具传奇色彩，更是个狠角色。
他是经济学博士，不但精通房地产、税收和数字技术，还有许多兴趣爱好，他能作曲、弹钢琴，同时还是个冰球高手。
米舒斯京做事极其调理有规划，1998年进入俄罗斯联邦税务局工作，2004年被任命为俄联邦不动产地署长，2010年担任俄罗斯联邦税务局局长。他在职期间非常有建树，啃下了一块很硬的骨头：引入实时数字化技术，创建了先进的税收管理系统，解决了大片灰色税收的问题，在俄罗斯经济运行方面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所以，用米舒斯京取代梅德韦杰夫，不但是量才而用，对梅政府来说还可以趁机甩锅，摆脱掉振兴经济这个烫手山芋，否则这个锅一旦扣到了梅德韦杰夫头上，普京也难免会授人以口实。
以目前俄罗斯复杂的政治局面和产业结构，换谁抓经济都不好干，米舒斯京能否给俄罗斯经济带来不一样的改变，还有待时间检验。
从政治层面看，梅德韦杰夫卸任，启用米哈伊尔·米舒斯京，则是为了在2024年任期结束后继续维持权力和国家稳定所做的布局。
普京1月15日发表国情咨文讲话时表示，准备修改宪法，将总统的部分权力向总理和议会转移。此前，俄罗斯的政治制度赋予了总统非常集中的权力，总统同时拥有行政、立法和司法权，这种集权在国家百废待兴、需要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情况下很有优势，但是当国家发展到一定阶段，需要守业的时候，就容易出问题。普京快70岁了，又快要卸任，他担心继任者因各种不确定因素影响到俄罗斯的安危和发展大计，所以打算通过修宪达到权利制衡，最大程度保证国家的安全，可谓集中创业，分散守业。
说到底，他需要延长普京时代，或者他需要为“后普京时代”布局。
米舒斯京的上位顺应了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当俄罗斯国家杜马对于普京提出的让米舒斯京担任新一届总理进行投票时，出现了历史上首次零票反对的一项提案：投票结果公布，有383名议员投票赞成，零票反对，有41人选弃权。对于这样的投票结果，俄罗斯国家杜马议长沃洛金感叹称，这个投票结果是独一无二的，也是历史首次。
04
一个焦点问题是：普京本人在修宪之后，将何去何从呢？
此前的主流说法是，通过修宪会将总统权力分给内阁和总理一部分，俄罗斯总统和总理互相制约，或者将总统制改为议会制，总统成为虚职，国家的最高权力中枢改为内阁，总理成为实际当家人，那么普京从总统任上退下来之后，有可能担任俄罗斯总理或者议长。当时1月15号俄政府集体辞职以后，西方主流媒体大多都是这个看法。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修改总统连任条款限制，这样在2024年之后，普京可以再次参加总统大选，可以继续担任俄罗斯总统，甚至终身担任总统。这种做法普京可能会承受破坏民主的骂名，此前我认为实施的可能性不大，但结合3月8日普京接受俄电台采访时的言论，又感觉不无可能。
普京表示，他绝对不会为了保留权力而建立一个俄罗斯无法接受的国家体系。他说：“当下有很多关于建立一些替代的、平行的权力机构的谣言，比如说赋予国务委员会更多职权。我认为这都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我能以一种平稳的方式控制局面。但为国家的未来创造一种双重权力的局面，对国家而言是有害的。总而言之，我不希望也不会为了扩大自己的权力，而在俄罗斯建立这样的国家权力体系，这是不可接受，且具有破坏性的。”
谈到总统任期次数的问题，普京表示：有人提议取消总统任期次数的限制，但我认为，为了保证权力的可更迭性，最好针对总统的任期次数设限。
但他随即又指出：如果总统任期次数不进行限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很多国家对于总统连任次数并不限制。
普京拿美国举例说，从历史角度来看，美国也是不久前才取消总统担任次数不设限的规定。罗斯福连任四届美国总统，完全可以不受限制当选总统。
这段发言透露了怎样的信息？
对普京而言，俄罗斯能够得以稳定发展，继续维系大国地位是最高目的，一旦国家陷入混乱，后果将不堪设想。
无论普京最终以怎样的方式延续权利，他在俄罗斯的影响力都无与伦比，估计即使他真的担任终身总统，也不乏大批支持者，毕竟自他执政以来，在严惩腐败、打击金融寡头、深化体制改革、推动公民免费医疗、抵制西方势力渗透、以及捍卫国家主权和利益方面，都做出了非常杰出的贡献，让苏联解体后历经苦难的俄罗斯逐步安宁和稳定，人民享受改革红利，国家在世界上拥有强国的地位和尊严，所有这一切使得他深受俄罗斯人民的尊重和爱戴。
普京是这个北方寒冷国度最高权利的冰之王座上，独一无二的王者。
当然，如果普京未来真的通过修宪连任，肯定会遭受破坏民主的非议，尤其会让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集团借机大作文章。
关于民主，小布什有段经典的话：人类千万年的历史，最为珍贵的不是令人炫目的科技，不是浩瀚的大师们的经典著作，而是实现了对统治者的驯服，实现了把他们关在笼子里的梦想。我现在就是站在笼子里向你们讲话，这个笼子四周插着五根栅栏，那就是选票，言论自由、司法独立、军队国家化和三权分立。
听起来确实振聋发聩，但适合美国的体制，未必就适合俄罗斯，美国已经是全世界最强大的国家，几乎没有其他国家、种族、外部势力能够伤害到美国人民，所以对于美国人民来说，最重要的是要防止自己的政府滥用权力。
而对于俄罗斯来说，在国家需要持续稳定发展、巩固和扩大改革成果、维护主权统一和完整、面临西方势力严重渗透等复杂局面之下，延续强人治国，给国家留下更多的缓冲空间，实施平稳过度，走一条契合俄罗斯国情，具有俄罗斯特色的改革道路，未必不是一个可供探索的方案。
美国的体制不能强搬硬套，更多的时候，美国是对内民主，对外则是打着民主的名义，对其他国家实施主权分裂、资源和财富掠夺的目的，看看他们给阿富汗、伊拉克、利比亚等留下了什么便一目了然。
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忽视自己的国情，忽视自己的国家在历史和世界上所处的阶段和位置，一旦误入歧途，必将满目疮痍。
这些道理，我们明白，普京更明白。
05
另一种可能，如果普京未来不再连任，那么接班人会是谁呢？
2018年3月，当时开启了自己第四个总统任期的普京说：我是不是要在这里坐到100岁？不会的。
2019年普京在接受英国《金融时报》专访时，再次提到了继承者的问题。随着普京最后一任总统任期的推进，关于他接班人的问题逐渐被提上日程。此前被认为有戏的曾有：原总理梅德韦杰夫、图拉州州长阿列克谢•久明、国防部长绍伊古、莫斯科市长索比亚宁、俄罗斯联邦委员会（议会上院）主席瓦莲京娜•马特维延科、前财长库德林（现普京顾问）、俄罗斯国家杜马（议会下院）主席沃洛金，俄外长拉夫罗夫，总统助理苏尔科夫，和刚任职的新总理米舒斯京等10人。
现在看来，老搭档梅德基本没戏了，可以排除。莫斯科市长索比亚宁是一位实干家，他行事低调、待人随和，是普京的长期政治盟友，以务实和勤奋著称。我认为索比亚宁也基本没戏，因为仅靠务实和勤奋做个市长可以，担任国家总统是远远不够的，俄罗斯还是需要强人治国。
前财长库德林（现普京顾问）希望也不大，从履历上看，无论会计还是顾问，感觉都差点意思，他更像是普京的密友而非接班人，排除。
重点说说久明，生于1972年的阿列克谢•久明是俄最热门的总统接班人之一，他曾担任普京的保镖，极受普京信赖。2014年因为成功领导克里米亚回归俄罗斯的特别行动，而升任国防部副部长，2016年转任图拉州州长，而普京这些年度假休闲，图拉州是首选地。
瑞士《新苏黎世报》曾撰文分析称，阿列克谢•久明同时拥有军队和地方双料管理经验，既迎合了俄国内民众，也会让政治精英们感到满意，他有可能成为俄联邦2024年的新总统。
总的来说，久明有能力、有经验、懂军事、懂管理、够忠诚，年富力强，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充满了想象的空间，此人值得重点关注。此外，久明和国防部长绍伊古，还都是普京打冰球时的铁杆队友。
绍伊古也是大热门，他的政治作风和普京非常相似：个人能力很强，行事低调强悍，对美国态度非常强硬，这些都颇能为他加分。但绍伊古的短板是年龄偏大（1955年生人），比普京只小3岁，可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虽壮心不已，惜英雄迟暮，所以希望不大，顶多算个备选方案。
至于俄罗斯联邦委员会主席瓦莲京娜•马特维延科、俄罗斯国家杜马主席沃洛金，都缺几分金戈铁马的气魄，排除。
此外，还有诸如俄外长拉夫罗夫，鉴于年纪比普京还大2岁，排除掉；总统助理苏尔科夫，理论有余实干不足，笔杆子玩得挺溜，管理能力有所欠缺，也排除。
最后当然还有新总理米舒斯京，目前他是一个未知的变数，米舒斯京会成为俄罗斯经济的救世主，从而继续获得更多政治生涯的可能性，还是未来沦为权力过渡的背景板，还有待继续观望。
据中新社莫斯科报道，俄就宪法修正案举行全国投票的日期为4月22日，可以肯定，无论普京最终作何选择，他的终极目的都是为了俄罗斯的稳定和发展，这盘因他而起的棋局，终将改写俄罗斯的历史，成为俄罗斯和普京时代的一部分。
一切交给时间吧，普京棋局的谜底，以及这幕跌宕起伏的俄罗斯政坛大戏，历史终将给出答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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