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买不到口罩，没口罩不能出门，我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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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口罩还够用几天？／图虫创意
出门必须戴口罩，但家里没有口罩，势必要出门买口罩，可是没有口罩，又该怎么出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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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小新
来源 | 新周刊
ID | new-weekly
中国人上一次如此认真地讨论口罩，大概还是在雾霾弥漫的那几个冬天。
从戴口罩的重要意义，到不同类型口罩的科普，再到劝父母长辈戴好口罩，一直到此刻，大家终于明白口罩在疫情中的角色何等重要，却发现再也买不到口罩了。
有人跑遍全城药店找不到口罩的踪影，有人提前下单的口罩被电商平台取消发货，有人花高价买了没有防护作用的假口罩……
口罩一时成了紧俏品。根据统计，作为制造业大国，中国是世界最大的口罩生产和出口国，最大产能是每天2000万只左右，年产量超过四十亿，占全球一半。
但疫情恰逢春节假期，企业停产、工人放假，产能距离峰值尚有距离。1月29日，工信部接受采访时表示，目前口罩产量达到一天800万只，复工复产40%。
但这个数字，和那个我们更加熟悉的“14亿”放在一起，就显露出巨大缺口。
1月27日，浙江省经信厅表示，未来4天，全省医用外科口罩缺口约400万。这还仅仅是浙江一省的数据，把目光扩展到整个疫区、扩展到即将迎接春运返程挑战的全国，可以预料到，“口罩紧张”还将持续一段时间。
于是，千千万万宅在家里的中国人，不得不面对一个拧巴的悖论：要出门，必须戴口罩，但家里没有口罩，势必要出门买口罩，可是没有口罩，又该怎么出门呢？
我爸单枪匹马、全副武装
出去买口罩
湖北
从三只装到十只装再到五十只装，最初家人还在幻想疫情会很快过去，所以只买了几天外出的量，现在终于明白，这将是一次持久战。
看到网上有消息说，有些地方的口罩销售已经梦回计划时代，限额凭票购买。家里虽然离武汉很近，但还未紧张到这个程度，不过大大小小的药店，供货也都不稳定。
前几天我爸单枪匹马、全副武装出去买口罩，没有哪一家药店能说清楚，店里的口罩什么时候能到货，又什么时候会卖完。
微博一投票，发现大家都是没口罩的人。
口罩，仿佛变成了随机掉落的奖励，只能一家家碰运气。“刚刚那个人买走了最后一批”，“你早来几分钟就好了”，我爸跑遍了附近几家药店，都一无所获。
一个小时后，我爸终于带着一盒口罩回家，顺利完成任务。我问我爸多少钱，我爸说一百五十块。
当时我妈正在厨房切菜，听到价格后，切菜声戛然而止。“你说多少钱？！”我妈高八度的声音在家里回荡。
我爸赶紧解释，“有五十个呢，平均一个才三块钱”，像捡了个大便宜。我妈这才放心，不紧不慢的切菜声又响了起来。
我爸没说的是，这种口罩，平时单价不到一块钱。
疫情刚开始的时候，身边人还在追求N95口罩，因为它的防护效果最好，后来慢慢降级到医用外科口罩，现在只要是一块布加两根绳子就能卖得出去。
日文的，韩文的，中文的，英文的，不知道什么文的，在病毒面前，人们终于不再纠结是买国货还是进口货。
实体店不好买倒是早有心理准备，电商平台更难买到则出乎意料。朋友圈看到很多朋友晒出和客服的对话，各厂家的口罩都优先向一线的医务人员供给，普通消费者的发货时间遥遥无期。
2003年非典的时候抢板蓝根，2011年日本核泄漏的时候抢盐，事后围绕着这些一辈子喝不完的板蓝根，能吃十几年的盐，衍生出一个个如释重负的笑话。
只希望疫情可以早点过去，好让那些囤在家里的、终于到货的口罩，也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要不要把口罩换成面罩
山西
宅在家中无事，我把剩下的口罩一字排开，做了一道简单的算术题。
回家过年，我一共带了四包口罩，一包十只，一共四十只。旅途中使用，以及回家后必要的出门，一共消耗九只，剩余三十一只。之前爸妈在家里储备了二十只医用口罩，他两人最近一共用了四只，还剩十六只。
算下来，截至1月29日，我家的口罩储备还有47个，按照一人一天用一个计算，能支撑近半个月。看上去时间挺长，但毕竟未雨绸缪，前天下楼买洗手液的时候，我特意把小区附近的三家药店全逛了一遍。
结果让人失望，我一个口罩都没买到。
第一家药店彻底没货，第二家药店没等我进门，就远远地摇头：“口罩没有了，酒精棉片也没有了。”第三家药店的店员大妈没直接告诉我有没有货，而是跟我说，口罩现在要优先供给医护人员使用，零售肯定不够了。
我不知道她的话是官方的要求，还是这家药店自己的决定，但注意到她自己戴的也只是普通棉布口罩，我对于在这家药店买到合规口罩彻底失去信心。
去网上搜了搜，官方网店、线上商城、线上药房都显示缺货，不明真伪的货源倒是有一些，但鉴于前不久看到的假口罩新闻，我还是缩回了下单的拇指。
同学群里有人晒出截图，之前网购口罩的订单被平台取消，理由是“政府调用防疫物资，订单无法继续派送”。
短信后面还跟着一连串的抱歉，但是同学此刻的失望之情，可以想见。
既然不能开源，就要考虑节流。我们详细规划了剩余口罩的使用办法：比如不出门不戴口罩，比如下楼扔垃圾让今天需要出门的人去，就能省下一个口罩。
昨天下午，小区门口出现了两个女人，抬来整整两大箱口罩，她们自称来自周边一家医疗用品厂，刚刚生产出一批货，给医院供完货后还剩这么多，就拿来小区门口出售。我妈从阳台瞥见，赶紧叫我下楼，此时箱子旁已经围了一大圈人。
我当然知道在路边摊买口罩是多荒唐的一件事，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扫码付款，买回4只N95口罩，可以反复使用，这样我家的口罩供给期又算延长了几天。
保安警惕地想把两个女人驱离小区门口，但其实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等我上楼再看，她们的两个大纸箱很快见底。
1月30号晚上，扫一眼手机，同学群里有人正在一本正经地讨论，要不要把口罩这种消耗品，换成可以反复使用的防毒面罩。
听说一家药店有口罩
但去了之后已经买不到了
杭州
我是很早戴上口罩的一批人。我有过敏性鼻炎，为了挡一挡尘螨，我妈妈给我准备了五六个口罩放在柜子里，疫情蔓延期的时候我把它们找出来，发现都是N95。
我工作到除夕的前一天，在杭州，那时上下班的地铁上的大部分人已经戴上口罩，下班之后我去家楼下的药店买口罩，没有N95，只剩最后两包医用口罩，排在我前面的阿姨本来想买两包，看见我也要买，就留了一包给我。
那天晚上我回到杭州下属的一个县级市，和杭州市区里相比，这里对于疫情的认知似乎还很模糊，街道上一大半的人都不戴口罩。
妈妈在药店买了一大包医用口罩和酒精，除夕当天她又去了药店，想多买一点酒精给我外婆和奶奶送过去。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她才从药店出来，买到了酒精的大瓶替换装（喷雾瓶装的酒精已经没有了），还有六个带滤芯的N95口罩，每个可以使用五次。
作为一个警惕性比大多数年轻人还高许多的中年母亲，她为家庭防疫做出了极其突出的贡献，家里的酒精喷雾、酒精棉球、医用口罩、N95口罩都是她准备的，即使如此，她仍然后悔那天只买了六个N95，因为之后再也买不到了。
几天前官方发布浙江急缺医用口罩四百万个，在周围人对于疫情严重性的认知越来越全面，终于全民主动戴口罩的时候，医疗前线的口罩供应有这么大一个缺口，民间的口罩就更难买到了。
前几天看见微信群里有人发的消息，什么地方有药店现在开放购买口罩，三月就过期了，一人一包，凭身份证购买。现在也没有了。
我们这里有一家全国知名的口罩厂，一周前上过微博热搜，老板以三倍工资召回员工，但口罩售价不变。
现在医疗物资不够，类似的生产线都被管控起来支援前线，微信群里有人说，农贸市场对面的药店还有口罩，但去了之后发现已经不能购买。
新闻里，专家已经在建议口罩无需一次一换，在疫情仍处于爆发期的现在，这个建议实在显得无可奈何。
昨天县级市下属的一个村出现了一例确诊病例，今天街道办已经在小区广播，提示市民减少出门，外出正确佩戴口罩，与疫区相关人员接触之后要自我隔离。
广播从早到晚循环了一天，朋友圈里已经有很多人在询问网上购买口罩和酒精的渠道，很多人家里的储备快要不够了，各大电商平台的口罩和酒精在本地区依然显示“已售罄”。
为了减少口罩的用量，我妈把我和我爸关在家里，外出买菜，买日用品，倒垃圾，她都一个人包办了，这样基本能控制在两天消耗一个口罩。
十天之前，当我意识到“我该买点口罩了”的时候，口罩在杭州已经很不好买了。
但问题是，到底要撑到什么时候？
天津
1月20日，我跟同事一起，走遍了公司附近的大药房小药店。
“没有”“卖光了”“下午再来看看吧”，有的店员甚至还没等我们张口，就脱口而出“口罩没有了”。
虽然能够理解，但我心里还是难免有个声音在呐喊——
“口罩都没有还敢开店”！
晚上，我在住处附近的药店找到了口罩，没问价格就拿了三包10只装的。
结完账以后，还是忍不住发微信跟朋友吐槽：一次性口罩两块五一个，抢钱吗？
后来才发现，比口罩涨价更悲哀的事，是连涨价的口罩都买不到了。
相比之下，当时的天津还尚未有确诊的病例，市民的防护意识还没那么强，口罩相对好买一些。
在我的不断催促下，我的家人和朋友都在1月21日顺利买到了口罩。
然而，我们对于这场疫情的预判，还是过于乐观了。
我的朋友小董，在药店花32块钱买了5个N95口罩后，又在网上下单买了100个，自忖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当天下午六点，天津市确诊2例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病例。
小董再去看的时候，口罩价格已经疯涨了，甚至出现“30个口罩799”的天价。
回到家以后，我把家里所有口罩清点了一下，还意外发现了大学时期为了防雾霾买的几包口罩。
乍一看还挺多的是不是？但实际上，这里面不少选手是来凑数的。
比如左上角的3M9501，是N95级别的口罩没错，可惜是2014年6月生产的。保质期五年的它，已于半年前光荣退休。即使如此，我也不敢随便扔掉，毕竟还要看情况考虑是否返聘。
下面的9001V，是2016年的，倒是还没过期。但翻过来的产品说明却写得清清楚楚：只防雾霾，不防病毒。
中间的四个一只装的霍尼韦尔，应该算是我家仅存的最高级别防护了，我准备留着去医院和坐飞机时用。
而右边的无纺布口罩，看似库存充足，实际上也没有一只是医用外科级别的。
不但如此，在有些口罩上，你还能清晰地看到非常可疑的波点和蝴蝶结装饰。而中老年直男（比如我爸），是断断不可能佩戴这种口罩出街的。
前两天，我还加了一个网友自发成立的“口罩讯息互助群”，企图捕获一丝口罩流通的消息。结果卧底几天下来，我从群里获得的唯一有效信息，就是口罩实在太难买了。
群友分享出来的购买链接，点进去总是秒空。
今天，我又抱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心态出门逛了逛，不出所料一无所获。不少药店还没开门，而开门的药店也没有口罩了。
线下买不到，线上不发货，未来就全靠这点存货死撑了。
但问题是，到底要撑到什么时候？
封面图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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