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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城31天,我在武汉当志愿者”

夜奔 十点人物志 2020-10-20

间力量反应迅速。


1月24日,武汉封城的第二天,杭州创业者朱雀和朋友拿出10万元支援前线;而武汉的花花,本着长期从事公益的本能,第一时间开始联络分布在湖北各地的志愿者们;大年初一吃过午饭,身在湖北孝感的鲁锋开着一辆皮卡出发了,去仙桃买口罩......


他们都是此次疫情中的民间志愿者,从普通热心市民,到专业的NGO组织和资深义工,在疫情爆发之初,他们的力量迅速集结,成为了官方之外,另一股抗疫的重要力量。


疫情进入攻坚战,志愿者们的工作也开始涉及更加个性化的求助需求,比如食物短缺,艾滋病人的药物短缺,女性医护人员需要“安心裤”


武汉封城已有31天,来自世界各地的民间志愿者们,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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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年初一开始,我去了5次仙桃买口罩



口述:鲁锋  孝感资深志愿者  

┃坐标:孝感


到现在为止,我去过五次仙桃,采购口罩。


在元旦前后,看到报道说武汉有不明原因的肺炎,我当时还开玩笑说,不会是SARS又回来了吧。但是很多官方的一些报道,说不怎么人传人,后续又没有看到这个报道,当时就觉得幸好没什么大事儿。到了腊月二十六二十七吧,就陡然变严重了。


我有一个朋友,之前来过孝感,腊月二十八还是二十九,他突然给我转账三千块钱,说武汉的疫情那么重,他很触动,希望我把这个钱用于给一线的医务人员。


初一一大早有个事儿刺激到了我,早上起来看新闻,说武汉有个医生感染新冠肺炎走了。因为之前曝出的很多病例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但是就连医生也走了,那就证明这个病是非常严重的,当时眼泪就流出来了,感觉到必须想办法去买点东西,让他们(医生)能够保护好自己,他们之所以够感染是因为防护装备不足嘛。


鲁锋和孝感的志愿者们


随后我就到处联系,看哪里有卖防护服、卖口罩的,有朋友说仙桃有几百个厂都是做这个的,我当时一下都没有犹豫,赶紧起床。我想到另外一个志愿者组织的负责人,他有一个皮卡车,人也蛮热心的,当时我就给他打电话,说涂会长,我知道哪里有卖口罩了,我们一起去仙桃买一些,送到医院去吧。


大年初一吃完午饭,我们就出发了,赶过去的时候心情很激动,就觉得终于可以做点事儿。


当时仙桃的口罩有KN95的,11块一只,还有符合欧盟标准的FFP2,也是11块。我一咬牙,要了500个KN95,500个FFP2,花了11000。一次性的口罩4.5毛一个,我拿了5000,一共两箱。


我在去仙桃的时候发了朋友圈,很多朋友看到之后,就陆陆续续有朋友给我转账。所以后面我陆续又去了四次。大年初二,除了口罩,还采购了一批防护服。大年初三,迅速地把采购的物资分发下去了。


▲ 鲁锋在运送物资


初四我们又去了一次仙桃,这次采购量很大,光一次性口罩就采购了12万个,当时是5毛钱一个,一共花了6万块钱。我觉得去一次不容易,这次找了一个微型货车,我们还带了很多绳子,拖了满满的一车,一共60箱,用绳子捆好。


但是后来口罩就越来越难买了,价格也越来越高,我初四拿的5毛钱一个,后来一天一个价,七毛八毛九毛一块,一块二、一块五,所以后期我就主要采购一些防护服。防护服最开始二三十块钱,我第五次去的时候拿了1000件,涨到了每件56块。后来仙桃出了文件,严格控制口罩和防护服的流出,就都很难买到了。


我们的口罩主要支援到了基层一线,比如乡镇卫生院、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社区的工作人员。把这12万只口罩迅速送到基层一线去,我想把传播渠道给切断了,把防控做好了,医院的压力也会小一点。


这次防疫,医院是治疗的最前线,防的最前线就在社区,社区的人需要一户户去排查、访问,居民有些是潜在的病毒携带者,万一传染给了社区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又到处传播,这就很可怕。当时我们整个算下来有80个社区,每个社区300个口罩、2件防护服,基层卫生院2000—2500个口罩、50件防护服。


还有环卫工人。疾病流行的时候,生活垃圾都是污染源,但是环卫工人他们避无可避,每天还是要收垃圾,要工作,他们也比较容易受到感染,我们给城区的环卫工人捐了2万个口罩。


还有一个群体是比较容易被忽略的,就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疫情流行起来之后,不断有死亡病例,这些人最终都要到殡仪馆去火化,也是传染源。孝感殡仪馆有十来个人,基本上从腊月二十几就一直没有回过家。他们不敢回家,一个是人手不够,另一个是在岗位上的员工害怕回家之后把病毒带回去了,所以就一直没有回家。我们去给他送防护服送口罩的时候,他们都高兴的不得了,他说“哎呀你们还记得我们这里”。


▲ 基层医务工作者们收到物资


现在我对接的主要是外地一些捐赠,比如前段时间就有人捐赠了两吨酒精给我们,我们就分发到了乡镇卫生院和一些基层机构。昨天一个群里看到有人求助,说有一批纸尿裤在孝感,想要送到汉阳的医院,需要找车。因为一线的医生护士非常忙,为了节省防护服,他们有的就穿着成人纸尿裤,或者一次性的内裤,顶一天。有志愿者发起了一个“了不起的纸尿裤”的项目,后来我就帮忙找车送到了汉阳的医院。


现在整个城市被封锁之后,大家生活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除了吃饭的柴米油盐可能还有一些特殊需求。比如孩子的奶粉,还有一些慢性病的用药,我们这次还接触到有艾滋病感染者需要用药,我们就帮忙把药送给他们。


还有孤寡老人群体。前几天我去看望了黄奶奶,黄奶奶马上就要满90岁,她的老伴去世了,一个人住。她自己种了一点菜,养了鸡,每天骑着自己的三轮车去市场上卖菜、卖鸡蛋,我去就叮嘱她不要出去了,还跟她约好了今年给她过九十岁。


等这次疫情过去了,我们有一个重要工作是希望告诉大家一些健康的生活习惯和生活方式,以及在困境中,人与人之间应该怎样建立互助关系。还有很重要的是,这次一些感染者,或者说因为感染去世的人员的家人,他们会受到一些心灵创伤,这种失落感、悲观绝望,一下子转不出来,需要我们来帮助他们重新树立生活的信心。



用做企业的方法做公益,

最难的是信任问题



口述:朱雀   创业者、“保护逆行天使“发起人 

┃坐标:杭州


我们是一支11个人的小团队,从第一天就很明确,这是一场15天的补位战,在政府和大的企业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做一些事情。

 

大年二十九武汉封城,那两天我陆续给所有在武汉的朋友发消息,问他们情况怎么样。田飒是我在武汉的一个朋友,大年三十我给他发了一个消息,说兄弟你在那边怎么样,他发了十几条语音过来,带着哭腔的那种。我很触动。然后到了半夜,朋友王章伟给我打电话,说想做点事情,我就答应了。


最开始,我跟王章伟、刘雨飞出了几万块钱,确定了我们要做的事情是给武汉捐物资,然后贴了一个支付宝二维码在朋友圈。我们几个都是做创业的,身边认识人也多,很快钱就来了,好多都是三千、五千,第三天就三十几万了。后来我们都不要钱,因为用不出去。


朱雀


我发了朋友圈说想去做捐助,需要口罩,很快就有人帮我介绍货源,然后很多其他朋友也陆续加入进来。我们这帮人全是创业的,找资源的能力相对强。

 

第一天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些问题。这些人我基本上都认识,但他们相互之间不熟悉,又各有各的性格,所以一开始我们其实有很多分歧的。比如来了一批物资,是否要马上定下来,有人谨慎,有人迫切,大家看法不一样,就有很多磨合问题。

 

所以我们在第二天中午晚上紧急开了两个会,确定了几件事。


第一,我们确定了帮谁,相当于把公司的定位做好。因为新闻出来后所有物资都往武汉去,第二天开始就有很多武汉周边的医院供应不上了,我们就定了主要帮助武汉周边医院。

 

第二,我们要解决帮几家医院的问题。我们算了一下钱,大概是30万,想每一家分配三到四万,就定了9家医院。

 

第三,我们定了提供什么物资。根据前两天手上供应链的情况,我们发现防护服很难搞到,而口罩、手套、酒精、护目镜这四样我们能触达到,医院的需求也比较紧急,所以我们就确定提供这四类。

 

▲ 医务工作者们收到了物资


最重要的是我们确定了协作方式。我们分成了几个小组,比如医院组、物资组、协调组、财务等,每个小组两三个人,各有一个牵头人。明确了基本的业务流程和协作标准,各小组做完了自己的事情就交给下一步的人。

 

比如,医院所有的信息都由田飒负责,他会先确定9个医院,然后跟医院沟通他们的需求是什么,包括需求的数量、标准,就跟做市场调研一样。需求出来之后,物资小组就开始去找物资。对物资我们也有标准,要一手货源,不要中间商,所有资质要齐全。物资确定之后,王章伟来付钱,付完钱董启广对接物流,最后艾草和田飒把后续所有东西跟踪完成,分工明确,责任到人。

 

前六天里,基本上所有人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信息太多,一天不看微信能有两三万条消息。疫情和供应商情况随时在变,精神高度紧张,很紧绷。每天眼睛睁开就面临着100个问题,比如原本答应给的货不给了,价格说涨就涨,定好的货运不出去……有很多你觉得在当时无法处理的问题。

 

▲ 医务工作者们收到了物资


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共捐赠了医用乳胶手套 26000双,日本一次性医用外科口罩 13750只,医用84消毒液瓶装 1440瓶,医用84消毒液桶装 7桶(700斤),医用护目镜 2000只,印尼一次性医用外科口罩 210000只。

 

在这个过程中,我比多数人提早感受到了供给的贫瘠和需求的旺盛。在一场所有人无法置身事外的困境里,我希望再往前走一步,做点什么。

 

我把各个圈子的朋友都问了一遍,没有口罩的就给他们都寄过去了。从小长大的社区1000个,从小长大的城镇的医院5000个,现在所住的小区里面没有口罩的邻居,一个家庭5个,物业的保安和工作人员一个单元100个。以及所有在我公司工作过的员工,不管是新员工、老员工还是离职的员工,没有口罩的都寄点过去,陆续发出了八百多份,远处的炮火要看得到,近处的哭声也要听得到。


另外一个是,我现在找了几个做互联网、做技术的朋友,正在开发一个小工具,计划做一个“口罩互助团“,顺利的话五到七天能上线。

 

我前两天写了一篇文章,分析为什么现在连老板也买不到口罩。在朋友圈做了一个调查,发现人对口罩有一个心理安全值,人均是90只,也就是每个人囤90只口罩才会觉得有安全感。但这样就会造成口罩流通严重不足,富的富死,涝的涝死。

 

有一句话叫““争抢则不足,分享会有余”。人人去囤那就永远不够的,但是愿意把你有的拿出来,口罩的流通性变强了,这个安全值就会从90变成45,变成30、20,能从更大程度上解决口罩问题。

 

所以我就想做这件事情,让所有人看见所以人,让所有人帮助所有人,名字我们也起好了,叫“晴天口罩互助团“,取自一副日本口罩货架上的书法“没有雨不会停,也没有天不会晴”。


采访结束后一周,“晴天口罩互助团”小程序顺利上线,截止到23日,1000名注册用户,收到274条求助,其中96条被人点对点捐助。如果您想求助或者想捐赠口罩,长按识别上图即可进入“晴天口罩互助团”。

 

这次志愿活动的整个过程,我觉得最难的地方是信任。

 

我们十几个人都在家里工作,找供应商也是靠人介绍,谈好之后没有合同也没有淘宝支付宝,没有中间的任何程序,但是要付全款,有时候一单十几万钱就出去了,虽然我们付钱之前做了很多工作,但是依然面临信任问题。


同样的,别人把钱捐给我们是一种信任,医院把他们的物资需求函开给我们、我们把物资找各种各样的人送出去,都是基于信任。信任的背面是责任,你把信任交给我,捐助者把钱交给我,那我对他就有责任了,我把钱交给供应商,交给物流公司,供应商和物流公司对我就有责任了。


还有一件事情让我觉得很触动。我们在谈供应商的过程中,有误会过一个人,她也是以公益的形式在做事,但因为沟通过程中大家获得的信息是片面的,我们的小伙伴在对接过程中就骂了她,说她是骗子,说“如果你这样我们可以报警抓你的”。

 

我们其实也遭受过人家说“如果你这样我们可以报警抓你的”,同样的恶意,有人对我们释放,我们也在对别人释放,这个事情让我觉得很可怕。有一句话说,“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回以凝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积蓄的负能量太大了,一触即发,我们凝视深渊太久,自己成了深渊,斩了恶龙,自己也成了恶龙。


两边的对比,让我们一瞬间清醒了,希望我们不要因此变成深渊。我们向每一个可能被我们伤害到的人去道歉。

 

朱雀的工作桌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这十一个人,彼此成为背靠背的战友,我们被伤害了,也获得了一些新东西,有些人因此走得更近了,信任感更强。

 

其实我们很多人都没有见过面,之前每天开会都是音频会议,有一天大家提议说,要不我们开一下视频吧,结果开了之后发现大家一个个都蓬头垢面的,笑着说,还是关了吧关了吧。

 

我们几个人已经约好,等疫情结束之后,一定要约在一块在杭州喝场酒。必须跟战友见面。



把最后一公里打通,让海外物资进到国内来



口述严昌筠  荆门义工联秘书长  

┃坐标:荆门


我们荆门义工联注册于2006年3月,是湖北省最早注册的NGO组织。


我们有固定十几个人,大家都在居家隔离,尽量通过网上平台来调取资源、对接医院等等。我们这些草根组织很芜杂,但是很有生命力,物资收集起来比政府官方途径更快一些。比如上午我们收到一批货,下午医院的同志们有的自己来拖,有的我们直接就送过去了。


国内的物资都被搜空了,市场上也有很多是三无产品,后来我们也筹集不到物资了,就开始主要跟湖北省慈善总会合作。湖北省慈善总会是官方公布的五个捐赠窗口之一,海内外的物资捐赠基本上是通过湖北省慈善总会的渠道进来的,量很大,发放过程也很复杂、繁琐。我们志愿者组织就是协助将这些物资精准发放到位。


我们建立了一个涵盖全省17个县市州的督导网络,将当地的志愿组织负责人组织起来成为督导员,慈善总会的物资往哪个医院发放,我们把信息告诉医院,然后跟踪物流,直到物资精准到位。收集发放图片,回收签收单,给捐赠人一个交代,这个“天眼地网”由108名督导员组成。


 荆门义工联的志愿者们在运送物资


现在能够在市面上流通的比较合规的物资基本上都是海外的,海外的华人殚精竭虑地去收集、去购买,我们的职责就是把最后一公里打通,让物资迅速进到国内来。


我们有一个团队是专门做海外扫货的遥控网上平台,有三四十个人,这个团队都有国际商贸经验,有物流经验。他们通过校友会、海外华人的商会组织,动员全球的华人拼命搜货,然后通过慈善总会的海外捐赠组进关。


非定向的捐赠现在也让我们督导。非定向的主要是国家级别的捐赠,量是非常大的,几百万级、千万级别的物资,省防控指挥部调拨到各个市州指挥部。我们需要给捐赠者一个回复、一个交代,就必须要有签收单,从指挥部、到接收的医院都需要有。


 荆门义工联的志愿者们在运送物资


这个量非常大,俄罗斯、泰国、美国的物资我们都要督导。湖北省慈善总会有一套完备的捐赠流转体系,我们已经成为这个体系关键的一环。


为什么我们乐意做这个事情呢?有些物流公司是点对点送达,只能从海关送到武汉的仓库,而不是直接抵达捐赠人指定的医院;还有个原因是捐赠人的一批物资捐赠多个医院,需要在仓库分装,比如俄罗斯来的一单捐赠指定捐到70家医院。仓库会给医院打电话让他们来取,但有时候确实医院特别忙,没有时间来拉,物资就会产生淤堵。


我们志愿者就可以协助调配一些物流,来把物资送到医院去,这样更快速,大家也有成就感,觉得挺有意义的。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口述花花   “麦田计划”资深志愿者    

┃坐标:武汉


我本身是武汉人,封城之后,疫情发展得很快,感染的人数非常多,包括我自己的同学、身边的朋友都有感染病例,发病率非常高。


我有一个同学,在湖北省中医院做护士长,有一天她就在我们班级群里说,她接下来要进驻到金银潭医院去支援,她是第一批进驻到最严重的金银潭医院的。1月26、27日的样子,武汉的一些大型医院,已经开始物资紧张。


那个时候我们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觉得我们应该去做点什么,为普通的老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们麦田计划原本是做助学这一块的志愿服务,整个湖北地区包括下面的地市县都有志愿者分布,还有很多志愿者在医院工作。


志愿者们从各个地方反馈,当时不管是武汉市还是湖北省内所有定点收治医院,都紧缺物资。


麦田计划全国各地基金会的理事们、监事们、志愿者们,都希望能够尽快找到各种物资发到湖北来,捐钱的捐钱,找物资的找物资。


整体的感受真的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很多都是企业直接跟我们基金会联系,比如蓝月亮集团、爱德基金等,都捐赠了很多物资。还有一家深圳企业跟我们对接,他们是生产试剂盒的,因为确诊的病人要出院的话,是要经过三次检验呈阴性才算是完全康复,所以试剂盒的需求量特别大。


扬中麦田慈善基金会募捐近10万元,扬中离丹阳比较近,丹阳是全国生产眼镜的一个基地,他就买了护目镜,买到之后指定捐赠到李文亮医生工作的医院(武汉市中心医院),一共发货了32箱。


把物资组织起来之后,我们一般是点对点发到医院,我们在湖北当地的召集人,领取到物资之后,亲自送到医疗机构去,还会继续往下面一级去发放。现在只要是捐赠给医院的物资,基本上三天之内可以到。


我们有的志愿者是开车的,他就组成了车队,每天负责接送医护人员,到现在还坚持在第一线,包括各地来的一些物资,送水、送菜,他们也都会帮忙运送。


武汉人民是乐观的,他们非常坚强,等这个疫情过去,我们会去缅怀一线的医护人员,包括类似于李文亮医生这样子的人。还有人建议将华南海鲜市场拆除建一个纪念碑,纪念在这次疫情中去世的人。相信经过一段时间,大家能够从这个阴影里面走出去。



等疫情结束,我想到山里面走一走



口述梅林  湖北资深义工  

┃坐标:武汉


我是一名十几年经验的义工,这次联系了很多义工团队,尤其是汉江流域的,从陕西汉中到仙桃、孝感等地。


以前各地的义工各自为政,但2016年水灾对湖北义工组织是一个转折点,我们开始有意识地构建跨县市甚至跨省的义工合作平台。这一次这个平台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23号武汉开始封城之后,大家就开始行动了,先建立了两个行动群,一个群和北京博能基金会合作,可以对接物资,北京专家还会进行培训。另外一个是湖北省慈善总会和各地地义工组织建了一个群,也是对接物资和捐赠,我们主要负责国际通关物资到了武汉之后的定点发放。

  四川雅安等地给襄阳捐赠的蔬菜


一开始的重点就放在了湖北省下面的各个县市。因为根据汶川地震的经验,四川受到了比较多的重视,但陕西略阳县、宁强县,甘肃文县这边其实也是重灾区,受到的关注不是很多。


媒体的报道不集中在这里周边地区,所以救灾物资就会比较少关注到这些地方。我们希望通过民间义这个工途径,来做一些补充。


义工系统跟官方组织不一样,因为它不是工作,大家都是义务的,发自内心的。信誉对于民间组织来说是生命线,如果说有什么捐赠的钱物不能够给社会一个交代,这个义工组织就完了,之后就没人会捐给你。


搞公益活动,我每一次最关注的不是做事本身,而是它会给人们的思想观念带来什么变化,以及社会力量的重组、促进官方政策的改变、行政能力提升这些方面。这些属于软件的、精神的东西,是我最关心的。


 四川雅安等地给襄阳捐赠的蔬菜


这次疫情跟以前不一样的很大一点是,这次是全球的人都在参与。国外对我们的支援,有华人,很多也不是华人,日本写的“风月同天、山川异域”,其实我们就是一个命运共同体,包括人和自然都是命运共同体。


所以这一次我们要重新理解自己和别人的关系,本地和外地的关系,人和自然的关系。


还有一点感受是,这次是精英和草根的一次结合。比如这次很多高校校友会的人参与支援,然后校友会和基层的人在同一个微信群里,形成了一种合作关系。可能我在美国、你在哪个乡镇,原本对对方的生活都是不熟悉的,通过这次合作加深了对对方的认识,实际上促进了社会的和谐。


鲁迅有一句话我特别喜欢,“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很多些物资对接的工作是要高度的互信才能完成的,比如说你在微信上加了一个人,这个人说我这边有两卡车的物资需要运过来,你那边直接送过去,大多数情况,对接都是很成功的,这种过程实际上增进了社会的互信。


很悲惨的,身边有熟人还不止一位,因为这次疫情去世了。有一位徐大鹏,是自然之友武汉团队的负责人,我跟他有两面之交,大家都很尊重他。另外一位是长江救援队的俞老,去年他还给我做过急救培训。前不久去世的志愿者何辉,是我好朋友的前同事。这些跟自己离得比较近的人去世,心理冲击是很大的。


我整体心态比较平稳,没有害怕过。等疫情结束,我想到山里面走一走。我之前长期在秦岭大巴山这些地方行走,对这些山区很有感情,现在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去了,很想再在山里面走一走,看一看,住一住。



本文封面图和插图均由受访者提供。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朱雀、花花、梅林为化名。梅林对本文亦有贡献。


十点人物志原创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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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乐-

《平安武汉》

-主播-

林静,中文系毕业的电台主持人。愿多年后,故事不再伤人,阳光依旧温暖,你如此迷人。让我的声音和别人的故事陪你每一个不眠的深夜。微信公众号:晚听经典、静听林静。新浪微博@DJ林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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