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潘金莲》② | 女人，世界上最顽强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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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读 | 储杨

今天，我们继续来读刘震云的《我不是潘金莲》。

昨天，我们读到李雪莲为了保住二胎，不得不与丈夫秦玉河假离婚，结果，秦玉河竟假戏真做，离婚后，和别人结婚了。

可想而知，李雪莲心里有一万个委屈，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呢？让我们开始今天的阅读吧。

第一次告状

就在李雪莲满脑子想着，把秦玉河杀了才能解气时，一个看厕所的妇女点醒了她：

“杀人不过头点地，一时三刻事儿就完了，叫我说，对这样的龟孙，不该杀他，该跟他闹呀。”

一句话，提醒了李雪莲，原来惩罚一个人，有比杀了他更好的办法。

把人杀了，事情还是稀里糊涂，闹他个天翻地覆，闹他个妻离子散，却能把颠倒的事情再颠倒过来。

不是为了颠倒这件事，是为了颠倒事里被颠倒的理。

李雪莲来化肥厂找秦玉河，是为了约他，把他杀了，离开时，却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告状。

李雪莲第二次见到王公道，是在法院的法庭上。

王公道身穿法官制服，刚审完一桩财产纠纷案，这时，李雪莲上前：

“大兄弟，说说我的事儿吧。”

王公道的情绪还在前桩案件上，一时没认出李雪莲：“你的事儿，啥事儿？”

李雪莲：“就是离婚的事儿，我头天晚上去过你家，我叫李雪莲，你让我等三天，今天就是第三天。”

王公道这才想起眼前的人是谁，他重新坐到法桌后，开始想李雪莲的案子，想了半天，叹了一口气：“麻烦。”

李雪莲：“谁麻烦？”

王公道：“都麻烦，先说你，已经离婚了，还要再离婚；为了证明前一个离婚是假的，接着再结婚，然后再离婚，这个不麻烦吗？”

李雪莲：“我不怕麻烦。”

王公道：

“如果他仍是单身，这事儿还好说，事到如今，他已经与别人又结了婚。如果证明你们离婚是假的，你想与他再结婚，他还得与现在的老婆先离婚，不然就构成重婚罪；与你结了婚，还要再离婚，这不麻烦吗？”

李雪莲：“要的就是这个麻烦。”

王公道：“还有法院，从来没有审过这种案子，它看似是一桩案子，其实是好几桩案子，好几桩案子审来审去……又回到原来的地方，这不麻烦吗？”

李雪莲：“大兄弟，你们开的就是官司铺，不能怕麻烦。”

王公道：“但我说的还不是这些。”

李雪莲：“你到底要说啥？”

王公道：“如果断定你们当初离婚，只是为了多生一个娃，你看似在告别人，其实在告你自个儿，也不是在告你自个儿，是在告你们家的娃，因为，你们有逃避计划生育的嫌疑。”

李雪莲这下愣了，想了半天说：“能判我娃死刑吗，能判我死刑吗？”

王公道：“那倒不会，就是行政会介入，会罚款，会开除公职，这不是鸡飞蛋打吗？”

李雪莲：“我要的就是鸡飞蛋打。”

王公道搔着头：“你非要这样，我也没办法，你带诉状了嘛？”

李雪莲从怀里掏出花了三百块钱写的诉状，又在他的提示下，去银行交了诉讼费。

王公道告诉李雪莲，进入诉讼程序，等有眉目，至少得十天。

董宪法

于是，十天之中，李雪莲做了七件事。

洗澡；改发型；花了九十五块钱，买了一身新衣裳；卖猪；托付孩子；拜菩萨。

别人烧香皆为求人好，唯有李雪莲是求人坏。

她闭着眼念叨：“菩萨，你大慈大悲，这场官司下来，让秦玉河个龟孙家破人亡吧。”

想想又说：“家破人亡也不解恨，就让他个龟孙不得好死吧。”

李雪莲准备把官司打上两个月，没想到，待法院开庭，仅用了二十分钟。而且，秦玉河根本没有到场，他只委托了一个律师—老孙出庭。

开庭后，庭上先说案由，后出示证据、念证言，又传了证人。

证据就是一式两份的离婚证，经法院鉴定，离婚证是真的。

又念证言，李雪莲的诉状中，说去年的离婚是假的；秦玉河的律师老孙念了秦玉河的陈述，却说去年的离婚是真的。

接着传证人，就是去年办离婚证的老古，他张口就说，去年离婚是真的，结婚离婚的事，他办了三十多年，从没有出过差错。

李雪莲急了，可是也没有用，最终，这官司，李雪莲输了。

李雪莲头一回见董宪法，是在县法院门口。

状告秦玉河之前，李雪莲没打过官司，不知道董宪法是谁。

但上次王公道开庭，判李雪莲败诉，李雪莲不服，她不仅不服王公道的判决，连王公道也不信了。

她想重打官司，但如果重打官司，就不单是状告秦玉河的事了，在把她和秦玉河去年离婚的事推翻之前，先得把王公道的判决给推翻了。

她虽然不知道怎么去推翻，但她想着，能够推翻王公道判决的，必定是在法院能管住王公道的人。

王公道在县法院民事一庭工作，李雪莲便去找民事一庭的庭长——老贾。

老贾知道这是桩难缠的案子，恰好李雪莲找他时，是下午六点。

老贾晚上有局，也是急着出去喝酒，便灵机一动，化繁为简，把这麻烦推给了法院的专委——董宪法。

倒不是他与董宪法过不去，而是他不敢推给别的上级。

李雪莲信了老贾的话，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半，便在县法院门口，找到了正在踱步的董宪法。

李雪莲不知董宪法深浅，董宪法也不知李雪莲是谁，正因为互相不知道，李雪莲对董宪法很恭敬。

看董宪法在那里东张西望，也不敢上前打扰，看他望了半个小时，也没望出什么，才上前说了找他的原由。

董宪法断定自己没有掺和过这个案子，觉得十分复杂，便不耐烦地打断了李雪莲。

但李雪莲不依不饶，就觉得这事儿，他必须得管。

董宪法哭笑不得：“你倒缠上我了，法院那么多人，凭啥这事儿非得我管？”

李雪莲：“我给你做工作了，上午我去你家，给你家背了一包袱棉花，拎了两只老母鸡。”

董宪法家住董家庄，离县城五里路，董宪法听后，更是哭笑不得。

他赶紧让李雪莲去把棉花和老母鸡拎走，因为，他一点都不想管这事儿。

董宪法想走，却被李雪莲拉住，这时围上许多人看热闹。

董宪法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见人围观，脸上便挂不住了：“刁民，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滚！”

然后用力甩开李雪莲，走了。

待到晚上回到家，董宪法还没进门，就闻到了炖鸡香，董宪法不由骂老婆：

“见小的毛病，啥时候能抽空改改，你知道你在干啥？你这叫贪赃枉法。”

但第二天早起，董宪法就把这事给忘了。

荀正义

李雪莲见到法院院长荀正义，是在“松鹤大酒店”门前，他喝大了，正被人从楼上架了下来。

荀正义今年才三十八岁，法院院长却已经当了三年，前程一片光明。

为了工作，他给自己规定了五条禁令，总结起来一句话：无缘无故不喝酒。

今天，因为老领导生日，他破例，在周三喝了酒。

酒宴结束，老领导被人从二楼架了下来，荀正义也被人从二楼架了下来。

正在这时，李雪莲上前一把扯住了荀正义：

“荀院长，你要替我作主呀。”

虽然法院院长被人拦路告状是常事，但夜里，酒后，加上突然，荀正义还是被吓了一跳。

荀正义虽然不想管，但是，醉酒的老领导发话了：

“正义啊，这案子你好好问一问，我给你说过，当官不与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荀正义只好答应，叫他放心。

送走了老领导后，荀正义不耐烦地问李雪莲：“你咋了？”

李雪莲：“我要告一个人。”

荀正义：“告谁呀？”

李雪莲：“董宪法。”

李雪莲本来告的是秦玉河，后来加上了王公道，是王公道把他的案子判错了，现在先放下他们，开始告董宪法。

本来她与董宪法无冤无仇，他骂她一声“刁民”再骂一个“滚”字，也够不上犯法，情急之下，李雪莲只好说：

“董宪法贪赃枉法。”

其实，说他贪赃枉法，这话没根据，也许他在别处贪赃枉法过，但在李雪莲这件事上，还算不上。

董宪法老婆收了李雪莲的棉花与鸡，倒是董宪法骂他老婆“贪赃枉法”。

荀正义一听，不耐烦地告诉李雪莲，这事他管不了，让她去找检察院。

荀正义说的也是实情，如果是董宪法的案子审错了，该找法院院长，如果是涉及贪赃枉法，就不是法院能管的事了。

李雪莲一听，急了：“咋我找一个人，说不该他管，找一个人，又说不该他管；那我的事，到底该谁管呢？”

接着又冒了一句：“荀院长，你是院长，你不能像董宪法一样，也贪赃枉法呀。”

这句话把荀正义说恼了，也许荀正义在别处贪赃枉法了，但在李雪莲这件事上却没有。

他对李雪莲吼了一句：“咱俩刚见面，我咋就贪赃枉法了？可见是个刁民，滚！”

骂得跟董宪法一模一样。

结语

今天，我们读到李雪莲第一次状告秦玉河失败，从此，她开始了漫长的状告之路。

接下来，她还会遇到哪些人，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呢？让我们期待明天的阅读吧！

为不屈的女性，文末点个【在看】。

图片来源：电影《我不是潘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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