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映霞自传》④ | 家境贫寒，丈夫送走了她唯一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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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读 | 储杨
十点人物志出品
今天，我们继续阅读《王映霞自传—一个知识女性的独立史》。
昨天我们读到王映霞最终和苦恋自己的郁达夫结为夫妇，他们生活拮据，精神世界极其富有，他们有爱，有欢乐，也有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婚后的生活，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呢？让我们开始今天的阅读吧！
妈只生我一个女孩，在家的时候，是从来舍不得我去做粗重的家务，所以，当我开始独立支撑一个家庭的时候，最感到苦闷的就是家务。
烧菜是一件难事，两个人都没有经验，而两个人却都爱吃，郁达夫爱谈烹饪理论，也不知是从哪一本书上看来的，他喜欢在我面前充能手、充内行。
这样一来，我这个初学者被弄得更糊涂了，时常把一顿饭搞了两三个小时。
后来，他又想出了一个主意，说：“要学会烧好吃的菜，就得先出学费，我和你先到大小各式菜馆里去吃几天，边吃边讨论，这样一定容易学会。”
于是，我们前前后后去吃了几十次，把一个月的稿费全吃光了，很显然，开销已经超过了我们的预算。
我有些埋怨，说是得不偿失，他却说，现在我们暂时花些小钱，等将来学会了烧菜，就能又省钱又有滋味。
他还说，人的身体最要紧，身体是别人抢不去的财产。
因此，在我们家里，从不讲究穿着，只在饮食上多花些钱，不这样，他的肝炎和肺病，又怎么会好得起来？
他早时所讲的关于烧菜的途径，我觉得也颇有道理，从此之后，我就认真地学烹饪，学会烧许多菜，尤其是他所爱吃的几样。
其余如缝纫、洗衣之类，我也学会并熟练了。
祖父爱喝酒，我因之亦能喝上一些，不过我并不喜欢，结婚之后，为了想使郁少喝酒，当然，我应该首先不喝。
表面上他总答应得好好的，但一看见酒，总还是十分贪杯。
我很懂得酒能伤神，亦能乱性，好几次是为了吃酒的问题，我们中间发生过小争执，不过，这一种小争执，并不至于有切肤之痛。
寒冬十二月的一天，一个友人邀他去浴室洗澡，结果到午夜也不见他回来，次日黎明，才有一陌生人扶着满身冰雪的他，回到家中。
原来，郁达夫昨夜醉卧在马路上的冰雪里过了一宿，从这一次的教训之后，凡是有朋友邀他出去吃饭或喝酒，我一定要这位朋友负责送他回来，否则就不许他出去。
这样的约法三章，初几次很有效果，但后来，不是得罪了他的朋友，就是郁达夫自己没有信用，甚至于恼恨我。
再后来，我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了，真是何苦？
我记忆中的鲁迅
查《鲁迅日记》可以发现，郁达夫和我的名字第一次共同出现，是在一九二七年十月五日，郁达夫早在一九二二年就开始与鲁迅交往，是亲密的老朋友了。
而我以前虽在外祖父王二南的影响下，热爱文学，看过鲁迅的一些著作，可从来没有见过他。
这天我第一次见到了鲁迅先生和许广平先生，鲁迅先生在日记中写道：“夜小峰邀饭于全家福，同坐郁达夫、王映霞、潘梓年、钦文……”
一九二七年十月六日，鲁迅在日记中又写道：“上午郁达夫、王映霞来，元庆、钦文来，午达夫邀饭于六合馆，同席六人。”
鲁迅十月三日抵沪时，在爱多亚路长耕里共和旅馆下榻，我们进去时，鲁迅和许广平正在说话，见我们来了，立即起身迎接我们。
谈到中午，郁达夫提出请鲁迅吃饭，于是我们一行同去六合馆吃饭。
饭后，服务员端上咖啡，每人一杯，鲁迅朝许广平看了一眼，说：“密司许，你胃不行，咖啡还是不吃的好，吃些生果吧！”
语气是热情的，语言却是告诫性质的，充满了柔情。
我第一次见到鲁迅这样对许广平，确实有点好奇，但后来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
当然，与鲁迅见的次数多了，我也不像第一次见他时那么拘谨了。
鲁迅虽然中式打扮，却极懂西方礼貌，例如，在一同走路或进出汽车时，总要让我和许广平先，而且，他也极懂得尊重女士们谈话的主题，可以说，他是极尊重女性的人。
我和郁达夫住在嘉禾里一四四二号，我曾代郁达夫写信给鲁迅，约他来玩，那天他来后，就与郁达夫天南海北地聊天，我则到厨房里去做菜。
从这次起，我才知道鲁迅爱吃火腿，后来许广平也学会吃火腿，并喜爱起来。
一九五六年，许广平到上海来参加鲁迅迁葬活动，我约她一起到采芝斋，买了两只火腿送给她。
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许广平对自己的丈夫爱得有多深。
我们是在一九三三年春末，全家搬到杭州住的，虽然搬到杭州去，但我们每个月都要来上海办点事情。
那年十二月二十九日，郁达夫和我一起去看鲁迅时，我向鲁迅讨要他的作品，留作纪念。
并把事先准备好的虎皮笺交给鲁迅，果然，鲁迅第二天就写了一首诗赠我。
阳春和静子的诞生
一九二八年的冬天，我和郁达夫的第一个男孩出世了，取名飞。
孩子出生后，我们都不主张自己喂奶，郁达夫的意见是：“女子一喂奶，身体就要差。”
我还是在爱玩的年龄，若要我管了孩子，便一步也不能离开，所以我们很快就雇佣了奶妈。
无形中，家里添了许多热闹，在这简单的小家庭里，也就谨慎得多了，我除了主持家务之外，俨然像是一个母亲的样子。
其实，这时候，我还是虚岁二十岁啊！
一九二九年九月十七日，在我们第二个孩子诞生的前两个月，郁达夫接到安徽大学的电报，聘他为文学系教授，月薪三百四十元。
他想了半天，答应去教半年试试，就复了他们一个电报。第二天郁达夫出去买书，准备带到安庆去，午后就收到安庆电报和电汇一个月的薪水。
在他动身之前，我想到他的工作不一定有保障，在替他购买轮船票时，为他买了来回票，以防万一（当时所谓的来回票可用半年）。
船行了两天，九月二十九日到达安庆，适“遇政变兵变，受了不少的惊慌”，郁达夫多天住在百花亭的安徽大学内。
十月三日，安徽大学的预科功课表排定，郁去教两点钟的文学概论，可十月六日，郁就因安徽省教育厅长程天放的攻击，被列入“赤化分子”名单。
幸得友人事前通知，要他立即离开安庆，郁达夫即乘上一条船就回到了上海，行李等物，已经来不及取，全部留在安大。
这时，我竭力主张去和安大交涉，要他们赔偿损失，郁达夫怕多事，只是不停发电报写信去。
结果，还是我去了一次安庆，代他向校方算回了一学期的薪水，并把他带去的行李、书籍等取回。
一九二九年的十一月中，我们的第二个孩子静子出世，是一个女孩子。
不知道是因为她爱哭呢，还是因为郁达夫从安庆回来之后情绪不佳，他总嫌这个孩子会闹，不怎么爱她。
郁达夫总觉得这个女孩没什么好玩，要送给人家，几次和我商量，我拗不过他，便允许了。
有一天，就由郁达夫把孩子抱到淞江，交由一个保姆带领，不到两年，孩子生了病，病了一些时候，就夭折了。
我们中间仅有的这一女孩，从此永远也见不到了。
鲁迅、许广平是过了一个多月才知道我们又平添了第二个小孩，但不知是男是女，我们又没告诉他，所以鲁迅、广平在一九三零年一月八日给我们写来祝贺。
当我看到鲁迅写的贺信以及寄来的一件绒线衫和一条围巾时，又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鲁迅先生在百忙中还惦记着我们家的事，难过的是静子已经送走，不在身边。
说起来，郁达夫的全集及日记，从一九二七年开始，就全部并到北新书局出版。
为了能及时得到版税，维持生计，我每月总要打几个电话，向“北新”要钱。
有时所收到的数目较大，我就暗中为他储蓄了一些，有时他买书太多，影响了我们生活，我也就觉得家用困难了。
不过郁达夫对于我的经济安排，从无异言，我们在这十二年生活中间，从来没有为了经济而发生过意见。
但一九二九年的夏天，我们这一个小家庭里，却发生了这样一件事，让我的精神上留下了难以消除的伤痕。
结语
今天，我们读到王映霞与郁达夫婚后的小时光，以及王映霞记忆中与鲁迅先生的二三事。
王映霞与郁达夫之间，可以说，日子虽清贫，但两人的感情却能抵御这些鸡零狗碎。但王映霞说，从某一件事开始，她的内心出现了伤痕，到底是什么事呢？让我们期待明天的阅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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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从来避免不了鸡零狗碎，在你看来，想要应对婚后的一地鸡毛，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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