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年薪百万的相亲对象,是我今年最正确的决定
牛年开工第一天,27岁的小苏在午休时刷到了一条短视频。里面是一对母女的对话,女儿抱怨妈妈只给了一根筷子不能吃饭,结果妈妈说:“你也知道一根筷子不能吃啊?那你以后一个人怎么生活啊”。
看完这条视频,小苏呆坐了好一阵,一直到同事叫她才回过神来。她想到了自己父母的催婚。
这个春节假期小苏没回汕头老家,留在了杭州过年。外地户口在杭就地过年可以领1000元补贴,还可以免于被催婚的烦恼,小苏原本以为自己这个假期会过得很快乐。
谁知道假期还没过半,小苏妈妈就给她接连介绍了五个同样留在杭州过年的男生,还都是潮汕老乡。
“赶紧相亲找对象结婚”,是家人对小苏新年最大的期望。
单身的春节=大型相亲现场
在刚刚过去的春节假期中,几乎所有单身人士都逃不开一个话题——婚恋问题。
能回家过年的,在短短几天的假期里,被父母亲戚的相亲介绍安排得明明白白。不能回家的,也有很多像小苏一样,被介绍了在同一个城市的异性,其中有不少还是同乡。
小苏赶在开工前像跑面试一样完成了五场相亲,没有一个喜欢的。但小苏还是惊讶于妈妈的交际广泛,“从程序员到老师再到自媒体人。“都不知道她上哪认识了这么多男生”。
自从小苏2018年辞职一个人来到杭州工作,从小懂事的她一下子成为了让父母最操心的,家里人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在外地过得不好。
小苏的姐姐结婚后就做了全职太太,小日子过得很精致。从那以后,小苏父母的心思就都放在了小苏的终生大事上。
刚开始是经常劝她辞职回家工作,“实在不行广州、深圳,或者福建也行啊,”,后来就寄希望于她能找一个汕头男朋友,“等到结婚生小孩了就回来嘛,我们帮着你照顾”。
面对家人这样的心愿,小苏很无奈,“他们想用这种方式拴住我,好像我找了本地男朋友就会回家了”。
《中国逼婚现状调查报告》的数据显示,超过七成受访者曾被父母催婚,25至35岁的单身族压力最大,被催婚率高达86%,女性被催婚率比男性高6%。
甚至有3%的青年,还未到法定结婚年龄,就被父母逼婚了。
大学毕业不到一年的甜甜,也被父母安排相亲了,还是在有男朋友的前提下。
甜甜的男友和她是同事,但他们单位禁止内部恋爱,于是甜甜的妈妈担心他们不会长久,在今年春节期间还是给她安排了两次相亲。
“我没有要拆散你们哦,但是你们俩要是分手了,妈妈希望你和一个条件好一些的男孩子在一起,这样你以后少受苦。”
杨乐的父母会像布置工作任务一样给她定下kpi,作为一个还没结婚的85后,她除了工作以外最大的焦虑来源就是父母的催婚。
今年过完年离家前,她又接到了任务,“今年九月你爸办六十大寿,你到时候一定要带一个回来,今年之内把这事解决了”。
百合网数据显示,女性的相亲压力大于男性。但即便如此,30岁之后,张翔家人对他的期待逐渐从“事业为重”,转变为“先成家后立业”。
张翔上学晚,读书又一直念到博士,等到博士毕业,已经30了。眼瞅着张翔的同龄人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张翔爸妈有点急了。
前两年张翔还会拒绝相亲,他讨厌别人干涉他的生活,更别说是感情生活了,“那简直就是人世间最大的煎熬”。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父母的催促也越来越紧,他有些推脱不过了。
去年年底,张翔父母从山东遥控着他在北京一个月内参加了三场相亲。对他相亲对象的要求也逐渐降低,从学历、工作、家庭、样貌各个都筛,到最后各种条件都松动了很多。
张翔也不是没试过反抗相亲,但父母总能用一句话把他噎住,“你要是能靠自己结婚生孩子,我们俩早就安享晚年去了,谁还管你这么多”。
92年的昌盛这几年平均每年要相亲十几次,但算下来,父母亲戚介绍了那么多女生,竟没有一个跟他有后续发展的。
昌盛自己觉得,倒不是他眼光高觉得那些女孩子不好,而是相亲时的气氛出了问题。家里介绍的,昌盛从没见面起就有些隐隐地抗拒。
被催促着见面,甚至连约会内容和地点都被安排一番,昌盛每次相亲都有些焦虑。见面了以后如果觉得不合适,还会被父母刨根问底,“为什么不喜欢啊,人家哪里不好了?”
张翔最害怕的,就是遇到自己父母满意的相亲对象,“在我爸妈眼里我现在和村里老光棍差不多了,有人看得上我就不错了,我要是敢说不合适,那铁定会被骂。”
昌盛是个很在意眼缘的人,“总感觉精心安排之后,反而很难有小鹿乱撞心动的感觉了”,他之前交往过的女朋友,也大多是在朋友聚餐时认识的。
张翔快过35岁生日了,最近他父母只要和他打电话,基本都是在聊婚恋话题。
有时是旁敲侧击地说:“你爸单位有个男娃最近当爹了,比你小八岁呢!”。有时则是用山东话一番感慨:“你都多大啦,还不结婚,哎呀,我想到这事儿我都睡不着觉!”
张翔有时候觉得,仿佛自己人生的其他收获,都被“没有结婚生孩子”掩盖了,只要没有完成这个任务,在父母眼里这辈子就算白搭了。
杨乐也有类似的感觉,和朋友同事在一起时,她可以做自己,可以有事业上的成就感,没人会觉得单身没结婚是什么缺点,但只要回到老家,自己的婚事就是父母最大的心病。
26岁那年,她辞去原本稳定的工作离开武汉,想再冲一冲事业。当时的她有个男友,双方家长都见过了,准备谈婚论嫁,但是因为她的这个决定,二人最后分开了。
“他想走入那种结婚生子,然后我更多照顾家庭的那种状态里面去,但我还不是很想,对未来的一个规划不一样吧”。
杨乐现在33岁了,还是单身,有时她能明显感觉到父母对自己的失望。29-30岁那两年,杨乐父母觉得这是个坎儿,他们特别希望她能在30岁之前结婚,催促地也相当紧,好不容易回趟老家,都给她安排了一场公园相亲。
等到30岁之后,每年回家过年,全家人都要和她谈话,每年都在说,“你今年一定要把这事给完成”。杨乐心思细腻,感受到父母情绪里的沮丧,她也觉得有些难受,“好像他们晚年不快乐全都是因为我”。
但这种自责与内疚不会持续太久,一旦杨乐回到北京,回到自己的工作中,单身的焦虑就消失了一大半。这里有她的工作和好朋友,还有她精心装扮的小窝,“我好像是有了更多的力量和对生活的掌控感”。
“相亲可以,结婚免谈”
昌盛相亲次数多起来之后,却依然不习惯这件事。因为两个人原先根本就不认识,所以找聊天话题成了他最难受的时候。
“聊工作吧太严肃,聊感情吧又太私人”,因为双方不太熟,所以很多时候昌盛也不知道对方在客气还是真的如此,很多话茬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其实我每次寒暄了几句就聊不下去了,但也不能冷场让她一个女孩子太尴尬吧,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找话题。”
张翔谈起相亲,最大的感受就是“累”,又要找话题,但又不能放开了聊让对方看上自己。“当然后面发现我想多了,大部分都看不上我,开心”。
张翔在国企有着一份安稳闲适的工作,几乎从不加班,因为住得近,每天中午还能回家撸猫午睡。周末的时候,他要么宅在家看书,要么出去和朋友喝酒,“我没什么追求,觉得这样的生活够快乐了”。
所以父母的相亲安排,对张翔而言,就是要打破现在生活的安逸。不过他渐渐地也看开了,相亲敷衍着去一次,可以免去父母好长时间的唠叨。他会在偶尔推脱不过的时候去一次,不过态度依然坚决,“相亲可以,结婚免谈”。
对于甜甜来说,结婚在她人生规划中是很明确的。她希望26岁左右能结婚,虽然看过生育纪录片后对怀孕生孩子有些害怕,但她还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如果要生孩子的话,我想在28岁之前生,太晚了生恢复不好”。
每个人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对于甜甜而言,别人结不结婚都可以,“对我来说结婚就是人生的必须。”
和父母辈热衷相亲不同,小苏有时会觉得,相亲就像一场交易,或者找工作应聘。指标只有几个,长相、年龄、学历、收入。
而在相亲工厂里,男男女女们是一个个不同的机器配件,红娘们是不懂技术的操作工,拿起两个看起来能拼到一起的配件就努力地往上怼,怼上了就算成功,也不管是不是真的严丝合缝,或者机器是不是真的能运作成功。
小苏印象最深的一次相亲对象,是一位32岁的程序员。看起来干净斯文,他们也有不少共同的话题和爱好,那天他们聊得很愉快,小苏第一次觉得:自己相亲可能要有进展了。
临分别时,对方直截了当地说,“我对你很满意,我有处女情结,我觉得你没谈过恋爱这一点就很好,长得也好看,希望能一年之内结婚,两年之内生孩子,最好我35岁也就是你30岁之前可以怀上二胎。”
小苏愣住了,还没等她回答,对方就接着说,“等你怀孕了,你就辞职吧,你现在那个电商的工作,也没什么规模,等年底我在杭州买房了,你就搬到我这边来,挑个学区位置好的,方便你做全职妈妈”。
小苏这才明白,原来前面的相谈甚欢,都是为这一段做铺垫,自己的感受和心情,并不在对方考虑的范围之内。家境的相符相近,甚至对方的条件优越,都并不一定就代表着生活中能相处得好。
“相亲真的能找到真爱吗?我的人生真的需要结婚生孩子才圆满吗?”小苏忍不住这样问自己。
越来越多人,选择接受相亲
和很多同龄人的抗拒不同,甜甜对父母安排相亲就看得很开,她坦言理解父母的用心,“他们的出发点是为我好,毕竟姜还是老的辣,父母把关,应该还不错。”她的很多表哥表姐也都是通过相亲认识对象。
去年,甜甜的表哥通过相亲认识了一个女孩。约会两次之后,女孩发现甜甜哥哥两次开出的车是不一样的,发现他没买车,女孩就不理他了。
甜甜一家知道后觉得有点好笑,但也表示理解,自己表哥相亲的想法就是找个对象结婚生孩子传宗接代,女方当然也得考虑现实因素了。
但即使这样,甜甜依然觉得相亲也是可以找到真爱的,她说自己的亲戚中,就有不少是相亲之后结婚的,“他们相处得很好,生活也越过越好了”。
像甜甜一样,越来越多青年接受相亲这种“老土”的方式,有的甚至自己走进相亲角。“多见见人没坏处,没有眼缘的话,就当多认识了一位朋友。”
在相亲这件事上,有妥协、有融合,通过两代人的不断沟通,代际关系逐渐产生了一种平衡。
“其实就算是答应我爸妈安排的相亲,也是我自己决定去的”。99年的小舒,在2020年春节期间,经亲戚的介绍认识了一个男生。
小舒当时大学还没毕业,正在准备考研。而男生比她大几岁,已经工作几年了。按照原本的春节节奏,过完年男生回上海工作,小舒回东北上学,二人几乎没什么可能。
但疫情居家隔离让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男生时常去给小舒家送吃的、送物资,没事还给她辅导考研英语。一个多月后,他们确认了关系,成为了见过双方家长的正式男女朋友。
小区解封了之后,男生还常常去小舒家做饭给她吃,带小舒弟弟玩,各种贴心的举动俘获了小舒一家上下。
到了今年春节,小舒已经和那个男生完成了婚礼。结婚当天,小舒的同学们开玩笑道,“你结婚这么早,我们都给不起份子钱怎么办啊”,小舒笑得很甜蜜,“也等你们好消息啊”。
张翔虽然心里抵触通过相亲谈恋爱,但终归是接受了父母的安排,每年至少得相上那么几回。
张翔的朋友很多,“出轨的、出柜的,甚至出家的都有”,他见得多了,也就看开了。每个人理解的爱情都不一样,说起之前网上热议的“我又相信爱情了”这样的话题,他显得很理性。
“爱情不是信仰,所以不能用信或者不信来衡量,灵魂的契合我觉得会有的,但是比较少,而且可遇不可求。”
杨乐年轻的时候向往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但随着年岁和阅历的增长,她更向往平静和相濡以沫的日子。“我知道自己真正适合什么人和生活了”。
昌盛回复了过年期间相亲的两个女生,“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还是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接下来的别人的介绍,他也打算全部拒绝。
他前阵子喜欢上了一个女生,是在一次偶遇中一见钟情。他开始学习起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半年内完成什么、三年后达成什么,他在本子上一条条地认真规划起自己的未来。
但他同时也有点担心,怕自己太木讷,“我这么直男,万一她不知道我的心意怎么办?要不,找认识她的熟人问问,能不能给我俩安排一场相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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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人物均系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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