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檀香刑》⑦ | 爱情只是男人的装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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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们读的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的长篇作品《檀香刑》。有人说，这本书既写出了受刑者的悲壮，也揭示了刽子手的阴暗，而我们在人生的不同时刻，或许都曾扮演过受刑者、施刑者或观刑者的角色。让我们一起来阅读这本书，体会人性幽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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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读 | 江徐

     十点人物志出品

昨天，我们读到的是：知县大人钱丁去向知府为百姓讨公道，一路风尘仆仆，然而未能如愿，回来后大病一场。孙眉娘听闻钱丁生病，一时心急如焚。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被知县夫人请了过去，名为送狗肉黄酒，给知县大人开心开胃，实则是男欢女爱、七情六欲那点事。

从知府大人那里挨了训斥，钱丁为保住自己乌纱帽，将如何逮捕孙眉娘的亲爹孙丙？她的亲爹与干爹二人之间将上演怎样一场悲壮的戏？让我们开始今天的共读吧。

听夫人的话

钱丁去为百姓讨公道的时候还是严冬，转眼已至清明。

正所谓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当钱丁在南校竖秋千让孙眉娘玩乐，同时给百姓带头栽桃树时，一则坏消息传来——孙丙聚众攻打了铁路窝棚。

他意识到，自己官运走到了头。他返回县衙，脱掉礼服，摘掉帽子，解下腰带搭在梁上，准备用一了百了的方式逃避眼前困境。

死到临头，他的心中充满对孙眉娘的眷恋之情，不禁暗自感叹：“女人啊女人，你是如此地神奇，你是如此地美妙，明明知道，我的前程就毁在你的身上，但我还是这样痴迷地眷恋着你……”

知县夫人发现及时，将他救了下来，以自己外祖父曾国藩靖港战役失败，跳江自杀被部下救起后痛定思痛、重整旗鼓，最终攻克南京，成就伟业的人生经历为榜样，鼓励夫君积极面对困难，抓住时机，成就一番大丈夫事业。

夫人提醒他，如今，建功立业的时机就在面前——

外有列强入侵，内有义和神拳倡乱，又有孙丙带领拳匪闹事惹怒德国人。若能逮捕孙丙、解救被孙丙抓去的德国人质，必将得到袁大人的重视和重用。

一直以来，钱丁认为孙丙是受害者，并没有做错什么，加上他是自己情人孙眉娘的亲爹，于情于理，都不能抓捕孙丙。

出身名门的知县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食大清俸禄，为国家尽力”的逻辑说服了自己夫君，帮他下定决心，将孙丙捉拿归案。

“夫人代表着理智、仕途和冠冕堂皇；媚娘代表着感情、生活和儿女情长。这两个女人对他都是不可缺少的，但如果让他选择一个，那么……那么……只有选择夫人。”

这是钱丁的心理，也是一个世俗男人的价值观。

他是寂寞而孤独的，当然也是爱孙眉娘的。可爱情终究不是男人的必需品，而是锦上添花的装饰品。

爱情固然美妙，关键时刻，自然不如仕途重要。

为约见孙丙，钱丁来到义和神拳安营扎寨的地方。自称岳元帅附体的孙丙依旧是身穿白袍，头戴银盔，手提木棍。不管别人信不信，他自己很入戏。

钱丁看看那些被孙丙装神弄鬼的一套煽动起来的乡民，看看他们千奇百怪的低级武器，再想想德国人操枪演炮的武装规模，拯救无知愚民的责任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他觉得，孙丙这个将淳朴乡民引入水火之中的混蛋，必须收拾！

“岳元帅”前来引导知县的轿夫。他的坐骑是一匹垂头丧气的老马，那原本是农家驾辕拉车的劣马，走在尘土飞扬的狭窄街道上。马而上的孙丙腰板挺得笔直，手举木棍，动作夸张。

钱丁看着这样的孙丙，心中生起可惜之意。

可是孙丙拿乡村野戏台上的那点玩意儿来对抗敌人，就显得幼稚且自负，钱丁为此瞧不起他。

孙丙对猫腔的痴迷是深入骨髓的，即便与知县约见，事关性命，他依然用唱戏的方式应付。想起斗须失败的屈辱，还有被薅掉胡须的血海深仇，孙丙提起木棍，朝钱丁打去。一场混战就此开始……

战斗结果是：钱丁既没讨要到德国人质，也没成功擒获孙丙，反倒淋了一头狗血，浇了一身大粪，只能灰溜溜地撤离镇子，跳进河里漂洗，全然顾不得天气严寒。

钱丁未能按照计划擒获孙丙，但在撤离时与他约定：明天正午，县城门外，交换人质，用德国人换回他的女儿孙眉娘。

归途中，钱丁看看自己的狼狈相，觉得简直像戏里的奸夫。

一场恶作剧

为了请君入瓮，钱丁向孙丙编造了一个谎言，骗他孙眉娘被德国人扣押了去。

第二天，钱丁带着亲随，德国的胶澳总督带着随从，一起前往约定的城门外一座桥头等候孙丙。

其实从昨天孙丙的含糊话语中，钱丁预感到三个德国人质凶多吉少。但他依然心存侥幸。

孙眉娘那一茬事，钱丁没跟任何人，只是吩咐亲随准备一顶轿子，轿子里面放一块大石头。

终于，钱丁用胶澳总督的望远镜看到孙丙兴师动众地来了。

镜头的里的孙丙骑着老马，穿着破破烂烂的戏服，手里像往常一样执着枣木棍，脸上有一种说不清是痴呆还是狡猾的笑容。

他的身后，跟着孙悟空、猪八戒两大护法，也都骑马。

他俩身后，四个鼓吹手，吹着两支唢呐两支喇叭。

鼓吹手后面，跟着一辆骡子拉的木轮车，车上张着席棚，慢吞吞地走着。

席棚后面还跟着十几个红布缠头、手提刀枪的青年。

这架势，哪像进行人事交涉，倒像是来唱大戏。

看到这种情形，钱丁心头一阵冰凉，可他心中还是残存一线希望——但愿德国人质在木轮车的席棚内吧。

经过交涉，孙丙答应将德国人质放回去。他命令手下人从骡车里拖出三只麻袋，看起来里面似乎有活物在挣扎，还发出古怪的声音。

那里面装的是德国人质吗？

当拳民解开麻袋，一抖擞，抖出两只身穿德国兵上衣的小猪、一只头戴德国军帽的白狗，它们连滚带爬地向德国总督跑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孙丙严肃地解释，三位德国人质变成了猪狗！

至此可以看出，人质交换实际上是一次吃力不讨好的愚蠢行动。

钱丁万万没想到，孙丙会耍这样的花招，他被眼前场景弄得哭笑不得。被戏耍了的德国总督拔出手枪对着孙丙开了一枪。未击中，双方交战就此展开。

德国军队和武卫队将马桑镇包围，清兵在前，德兵在后，一起向孙丙领导的义和神拳发起进攻。

钱丁看到，城墙上的拳民们用开水、热粥、炸炮、砖瓦乱石以及土炮将武卫军第一波进攻击退，他才意识到，自己通过博览群书学到的知识，孙丙通过戏文同样掌握了，而且付诸于实践。

这些拳民虽然击退了清兵队伍，却没法同样击退德国军队的大炮，城墙上顿时碎砖腾飞，一片哭嚎。

钱丁清楚，一旦镇子被破，数千乡民将劫数难逃，从此这个高密第一大镇将不复存在。想到这些，身为知县的他爱民之心复活了，并且生出一项大胆的计划——

他向准备命令炮兵开炮的德国总督表示，自己愿意只身进城，劝说孙丙投降。因为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管辖的繁华市镇被夷为平地，更不愿看到无辜百姓惨遭屠杀。

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孙丙弄出去，以他一人性命换取千百条性命。

当钱丁将自己的这番意愿告知孙丙，希望孙丙牺牲自己、保全乡亲时，这一次，孙丙没有再抵抗，而是以“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无奈和悲壮束手就擒。

钱丁将孙丙擒出马桑镇后，德国总督出尔反尔，没有按照之前约定撤军，照旧对炮兵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顷刻间，整个镇子火光熊熊，百姓哭声震天，钱丁内心一片绝望。他知道，高密县最繁华的第一大镇就这样不复存在了。

这该怪谁呢？

这一章节最后一句是：“导致这一后果的，可以说是孙丙，可以说是德国人，也可以说是他自己。”

结语

今天，我们读到的是：钱丁约见孙丙，与他约定，用孙眉娘交换德国人质。不成想交换未成，反倒被孙丙戏耍了去。在钱丁擒获孙丙后，出尔反尔的德国人开炮攻打马桑镇，高密县第一大镇就此不复存在。

孙丙被擒获，马桑镇毁灭，接下来的故事情节将如何演绎下去？让我们期待明天的共读吧。

图片来源于剧照《白鹿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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