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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思琪的初恋乐园》② | 她的悲剧,是升学主义酿造的苦果

10天共读一部经典好书,满足你的知识渴求。

「经典共读精华领读」栏目开启4年了,未来我们会在持续提炼人物传记精华内容的同时,新增心理、影视原著、社科、现代文学等多领域共读书目,为你带来更加新颖、沉浸式的阅读体验,激发你对人生的深度思考。
这一次,我们读的是近年来罕见的华语佳作《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本书由已故的青年作家林奕含所著,改编自她的个人故事。林奕含曾被作家止庵评为“张爱玲之后最好的中文写作者”,让我们通过阅读这本书,握紧房思琪们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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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既是一种陪伴,也是为了更好的成长。



领读 | 小静
     十点人物志出品


昨天我们读到怡婷和思琪一同升学到台北,怡婷得知思琪跟老师在一起后很是惊讶,觉得思琪恶心,没办法跟她说话了。


思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秘密却不被同伴理解,这会对她内心带来怎样的痛苦呢?让我们开始今天的阅读吧。


午夜哭声



开学头一年,怡婷过得很糟。思琪常常不回家,回家了也是一个劲地哭。隔着墙,怡婷每晚都能听见思琪把脸埋在枕头里尖叫。棉絮泄漏、变得沉淀的尖叫。

她们以前是思想上的双胞胎,现在却渐行渐远。每次思琪纸白的小腿缩进李老师车里,车门砰地夹起来,怡婷总有一种被甩巴掌的感觉。

“你们要维持这样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你该不会想要他离婚吧?”


“没有。”


“你知道这不会永远的吧?”


“知道,他──他说,以后我会爱上别的男生,自然就会分开,我──我很痛苦。”


“我以为你很爽。”


“拜托不要那样跟我说话,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你要自杀吗,你要怎么自杀,你要跳楼吗,可以不要在我家跳吗?”


那个夏天的晌午,思琪已三天没上课也没回家了。外面的虫鸟闹得真响。站在一棵巨大的榕树底下,蝉鸣震得人的皮肤都要老了,却看不见鸣声上下,好一会怡婷才意识到是自己手机响。

是阳明山什么湖派出所打来的。搭计程车上山,心跟着山路蜿蜒,怡婷觉得自己的心踮起脚来。


下了车马上有警察过来问她是不是刘怡婷小姐。说在山里发现了她的朋友。怡婷心想,发现,多不祥的词。


警官又问:“她一直都是这样吗?”她怎样了吗?派出所好大一间,扫视一圈,没有思琪──除非──除非──除非那个是她。


思琪的头发缠结成一条一条,盖住半张脸,脸上处处是晒伤的皮屑,处处蚊虫的痕迹,脸颊像吸奶一样往内塌陷,肿胀的嘴唇全是血块。


她闻起来像小时那次汤圆会,所有街友体味的大锅汤。“天啊。为什么要把她铐起来?”警官很吃惊地看着她,“这不是很明显吗,同学。”


怡婷蹲下来,撩起她半边头发,她的脖子折断似歪倒,瞪圆了眼睛,鼻涕和口水一齐滴下来,思琪发出声音了:“哈哈!”


医生的诊断怡婷听不清楚,但她知道意思是思琪疯了。房妈妈说当然不可能养在家里,折中送去台中疗养院。


满腹疑问


怡婷看着台湾,她们的小岛,被对折,高雄台北是峰,台中是谷,而思琪坠落下去了。她知道一定有哪里出错了。从哪一刻开始失以毫厘,以至于如今差以千里。


直到怡婷在思琪房间看到她的日记本才找到了线索。思琪会给过去的日记下注解,小思琪的字像一个胖小孩的笑容,大思琪的字像名嘴的嘴脸。

现在的字注解在过去的日记旁边,正文是蓝字,注解是红字。和她写功课一样。


蓝字:我必须写下来,墨水会稀释我的感觉,否则我会发疯的。我下楼拿作文给李老师改。他掏出来,我被逼到墙上。


老师说了九个字:“不行的话,嘴巴可以吧。”我说了五个字:“不行,我不会。”他就塞进来。那感觉像溺水。


可以说话后,我对老师说:“对不起。”有种功课做不好的感觉。虽然也不是我的功课。


老师问我隔周还会再拿一篇作文来吧。我抬起头,觉得自己看透天花板,可看见楼上妈妈正在煲电话粥,粥里的料满满是我的奖状。我也知道,不知怎么回答大人时,最好说好。


那天,我隔着老师的肩头,看着天花板起伏像海哭。他说:“这是老师爱你的方式,你懂吗?”我心想,他搞错了,我不是那种会把阴茎误认成棒棒糖的小孩。


我们都最崇拜老师。我们说长大了要找老师那样的丈夫。我们玩笑开大了会说真希望老师就是丈夫。


想了这几天,我想出唯一的解决之道了,我不能只喜欢老师,我要爱上他。你爱的人要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不是吗?思想是一种多么伟大的东西!我是从前的我的赝品。我要爱老师,否则我太痛苦了。


红字:为什么是我不会?为什么不是我不要?为什么不是你不可以?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这整起事件可以化约成这第一幕:他硬插进来,而我为此道歉。

怡婷读着读着,像一个小孩吃饼,碎口碎口地,再怎么小心,掉在地上的饼干还是永远比嘴里的多。



发现线索



终于看懂了。怡婷全身毛孔都气喘发作,隔着眼泪的薄膜茫然四顾,觉得好吵,才发现自己干干在鸦号。为何你没告诉我?


盯着日期看,那是五年前的秋天,那年,张阿姨的女儿终于结婚了,伊纹姐姐搬来没多久,一维哥哥刚开始打她,今年她们高中毕业,那年她们十三岁。


故事必须重新讲过。


思琪和怡婷从有记忆以来就是邻居。她们从小一起学习玩耍,是灵魂的双胞胎。


李国华一家刚搬进大楼时,给每层邻居准备了一盅佛跳墙,正巧送去思琪和怡婷家时她俩都不在家,李国华只看见她俩的书架,猜想她们是想要成为大人的小孩。


周末她们就被领着来拜访。思琪妈在后面说叫老师,她们齐声喊了老师,老师两个字里没有一点老师的意思。


怡婷妈道歉,说她俩顽皮。李国华心想,顽皮这词多美妙,没有一个超过十四岁的人穿得进去。


李国华孩子晞晞才小她们两岁,相较下却像文盲,又要强,念图文书念得粗声大气,很是吃力,思琪正要跟她解释一个字,她马上抛下书,大喊:“爸爸是白痴。”


而李国华只看见大开本故事书啪地夹起来时,夹出了风,掀开了思琪的刘海。他知道小女生的刘海比裙子还不能掀。


那一瞬间,思琪的刘海往上飞扬,整个脸露出,额头光饱饱地像小婴儿的奶嗝。李国华觉得这一幕就像故事书里的小精灵理解他,帮他出这一口气。


她们带着惊愕看向晞晞的背影,再转向他。而他只希望自己此刻看起来不要比老更老。思琪她们很久后才明白,李老师是故意任晞晞笨的,因为他最清楚,识字多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李老师软音软语对她们说:“不然,我有诺贝尔文学奖全集?”这一幕晞晞正好。诺贝尔也正好。扮演好一个期待女儿的爱的父亲角色。


一个偶尔洩漏出灵魂的教书匠,一个流浪到人生的中年还等不到理解的国文老师角色。一整面墙的原典标榜他的学问,一面课本标榜孤独,一面小说等于灵魂。

没有一定要上过他的课。没有一定要谁家的女儿。李国华站在补习班的讲台上,面对一片发旋的海洋。抄完笔记抬起脸的学生,就像是游泳的人在换气。


他在长长的黑板前来往,就像在画一幅中国传统山水画。他住在自己制造出的风景里。


升学考试的压力是多么奇妙!生活中只有学校和补习班的女中学生,把压力揉碎化成情书,装在香喷喷的粉色信封里。


其中有一些女孩是多么丑!羞赧的红潮如疹,粗手平伸,直到极限,如张弓待发,把手上的信封射给他。


多么丑,就算不用强来他也懒得。可正是这些丑女孩,充实了他秘密公寓里那口装学生情书的纸箱。被他带去公寓的美丽女孩们都醉倒在粉色信封之海里。


她们再美也没收过那么多。有的看过纸箱便听话许多。有的,即使不听话,他也愿意相信她们因此而甘心些。


一个女孩从凌晨一点熬到两点要赢过隔壁的同学,隔壁的同学又从两点熬到三点要赢过她。


一个丑女孩拼着要赢过几万考生,夜灯比正午太阳还热烈,高压下,对无忧学生生涯的乡愁,对幸福蓝图的妄想,全移情到李老师身上。


她们在交换改考卷的空档讨论到他,说多亏李老师才爱上国文,不自觉这句话的本质是,多亏国文考试,李老师才有人爱。


要在一年十几万考生中争出头的志愿,一年十几万考生累加起来的志愿,化作秀丽的笔迹刻在信纸上,秀丽之外,撇捺的尾巴颤慄着欲望。

一整口的纸箱,那是多么庞大的生之吶喊!那些女孩若有她们笔迹的一半美便足矣。

他把如此庞大的欲望射进美丽的女孩里面,把整个台式升学主义的惨痛、残酷与不仁射进去,射进美丽女孩的里面。壮丽的高潮,史诗的诱奸。伟大的升学主义。



结语



今天,我们读到怡婷看到思琪的日记,终于知道思琪是怎么发生倾斜,两人从并肩前行,成了渐行渐远的平行线了。


思琪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呢?思琪有跟其他人透露过么?让我们期待明天的阅读吧。

图片源于《九降风》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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