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② | 感情贵在“专”,还是贵在“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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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们读的是经典文学作品《尘埃落定》。作者是当代作家阿来,本书曾获得茅盾文学奖,畅销数百万册,以一个有先知先觉能力的傻子少爷的视角,讲述雪域高原上一个土司家族的崩溃。让我们共同阅读这本书,看一个时代尘埃起落的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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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继续阅读小说《尘埃落定》,昨天,我们读到麦其土司的二儿子是个“傻瓜”,他也因此安全地活了下来。
麦其土司与汪波土司之间发生了矛盾,调解无果后,麦其土司请来了军政府大员来主持大局,军政府大员出面帮助麦其土司,究竟揣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男人们要表演骑术和枪法,家里的喇嘛和庙里的喇嘛要分别进行鼓乐和神舞表演,这在他们也是一种必须下大力气的竞争。
平心而论,我们是喜欢喇嘛之间有这种竞争的,要不,他们的地位简直太崇高了。
我们这里整只羊刚下到锅里,茶水刚刚飘出香味,油锅里刚刚起出各种耳朵形状的面食,就看见山梁上一炷、两炷、三炷青烟冲天而起,那是贵客到达的信号。
几声角号,一股黄尘,我们的马队就冲出去了。
然后是一队手捧哈达的百姓,其中有几位声音高亢的歌手。
然后是一群手持海螺与唢呐的和尚。
父亲领着我们的贵客在路上就会依次受到这三批人的迎接,当悠远的海螺和欢快的唢呐响起的时候,客人们已经来到我们眼前了。
麦其土司勒住了马,人人都可以看见他的得意与高兴,而与他并肩的省府大员没有我们想象的威风模样。
帐篷里,黄特派员身边的士兵已经换成了我们的姑娘,他的双眼像夜行的动物一样闪闪发光。
这天最后的节目是照相,我们一家人围着黄特派员坐好后,我才发现哥哥没有回来,原来,他是在后面押运买来的军火:步枪、机枪和子弹。
照相的人是通司,也就是人们现在常说的翻译。
现在想来,照相术进到我们的地方可真是时候,好像是专门要为我们的末日留下清晰的画图,而在当时我们却都把这一切看成是家族将比以前更加兴旺的开端。
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他们还是在那里喊声震天的走路,谁都不懂学习打仗怎么要先学习齐步走路。
父亲去问黄特派员,于是,他们每人有了三发子弹,发了子弹,还是不叫射击,只是在跑步之外加上了刺杀。
过了几天,哥哥又去问父亲,父亲就对黄特派员说,播种季节马上就要到了,那个寨子在汪波土司手下。
黄特派员却说:“不着急的。”
麦其土司知道自己请来了不好打发的神仙。
麦其土司吩咐给黄特派员换了两个姑娘,并抬去一箱银元,事情是叫我母亲出面办的。
土司对太太说:“还是你去,我是弄不懂汉人的心思的,还是你去办这件事吧。”
母亲喜欢土司有这种感觉,从此,她就有了作为土司太太和人周旋的权利了。
三天后,全副武装的那一排政府军士兵,和我们的几百士兵到达了边境,仅仅一顿饭功夫,叛变的寨子就收复了。
第二天,战火就烧到了汪波土司的地盘上,战败后,汪波土司表示,因为战败,愿意把一块两倍于原来叛变的寨子的地盘献上作为赔偿。
我的哥哥,这次战斗中的英雄也张开手臂,加入了月光下的环舞,但在这个胜利的夜晚,父亲并不十分高兴。
班师回到官寨,麦其家大宴三天,土司还对黄特派员说:“我请你多留几天,亲手打几只狼再回去吧。”
三天后,该是黄特派员启程的时候了,但他只字不提动身的事情,父亲说:“我们要忙着播种,过了这几天就不能再陪你玩了。”
黄特派员说:“这地方是个好地方!”
过后,他就借口害怕那些请求封赏的喇嘛们打扰,闭门不出,父亲不知该拿这个人怎么办,他想问我哥哥,可没人知道哥哥在什么地方。
于是,他带着怨气请教我母亲,与她商量了送神的办法,然后就依计而行。
麦其土司终于见到了黄特派员:“叫我怎么感谢政府和特派员呢?”
黄特派员就说:“我本人是什么都不会要你的,政府也只有一点小小的要求。”
说着便叫人取来一只口袋,并从中抓出一把灰色细小的种子。
“我们不要你的银子,只要你们种下这些东西,收成我们会用银子来买,你们就用刚夺下来的几个寨子那么宽的土地来种就够了。”
土司这才想到问:“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我经常享用的大烟,非常值钱。”
麦其土司长吐一口气,满口答应了。
黄特派员终于走了,他对父亲说:“我们秋天再见吧。”
也就是说,从我记事起,事情的发展就开始越出通常的轨道了。
在麦其土司辖地中心,围绕着官寨的土地上,全部播下了鸦片种子。
两三个月时间很快过去,罂粟开花了,硕大的红色花朵令麦其土司的领地灿烂而壮观,我们都让这种第一次出现在我们土地上的植物迷住了。
正值美丽的夏天,一家人上上下下都兴高采烈地准备远足,可母亲却在脑门上贴上白花花的大蒜片(母亲头痛,而大蒜是我们一种有效的药物),孤独地站在楼上。
快到查查寨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查查寨的头人率领一群人迎出了寨门。
就在下人们弓着腰,把手伸出来,准备接过我们手里的缰绳时,哥哥突然一转枪口,朝着头人脚前开了一枪。
我敢肯定,头人一辈子也没有跳得这么高过,而动作那么轻盈。
哥哥下了马,拍拍马脖子说:“我的枪走火,头人受惊了。”
查查头人看看自己的脚,脚还完好如初,他想对我们笑笑,却掩饰不住恼怒的神情。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猛然一下跪在了父亲的面前:
“我查查犯了什么王法,少土司这样对我,老爷你就叫他开枪打死我吧!”
头人漂亮的妻子央宗不知道这在双方都是一种表演,尖叫一声就倒在地上了。
这个女人,惊惧的表情使她更加美丽了,这美丽一下就把麦其土司吸引住了,麦其土司走到她跟前,说:“不要害怕,他们只是开开玩笑。”
我们对着田野里美丽无比的罂粟花饮酒,父亲不断地看头人女人,头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又能拿一个势力强大的土司怎么办呢?
罂粟第一次在我们土地上生根,并开放出美丽花朵的夏天,一个奇怪的现象是:父亲、哥哥都比往常有了更加旺盛的情欲。
反正这个对麦其家绝对忠臣、脾气倔强的家伙不会牵上马,把女人送到土司官寨。
十多天后,他和自己的管家走在无边无际的罂粟中间,他的管家端着手枪问:“土司明摆着要抢你老婆,你又不愿意拱手相让,你要怎么办?”
“你是想叫我造反?不,不!”
“那你就只有死了,要是你造反,我就跟着你造反,不造反,我就对不起你了,土司下了命令,叫我杀死你。”
查查还有话没有说出来,他的管家多吉次仁便当胸一枪,头人还想说话,一张口,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火红的罂粟花,在一场场次第而至的雨水中凋败了,雨水一停,我父亲就和死去的头人太太央宗在地里幽会。
站在窗前的母亲,望着田野里汹涌不息的层层绿浪,手捂着胸口,一副心痛难忍的模样。
土司太太叫人给杀死自己主子的多吉次仁一把枪,说,既然可以杀死自己的主人,也可以叫他把那个女人也干掉。
我对母亲说:“阿妈,叫我去吧,他们害怕阿爸,他们不会杀死央宗。”
母亲脸上绽出了欣慰的笑容,她骂道:“你这个傻子啊!”
哥哥用聪明人的怜悯目光看着我,那样的目光,对我来说,是一剂心灵的毒药。
好在,我的傻能使心灵少受或者不受伤害。
哥哥把一切布置妥当,叫我和他一起站在两尊铜铸的土炮旁向响枪的地方张望,我知道这枪声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跟着哥哥高叫:“谁在打枪,打死他!”
在我出神地瞭望风景时,哥哥突然问我:“你真敢杀人?”我把远望的目光收回来,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是个好兄长,希望我也能像他一样勇敢,并且着意培养我的勇敢,他把枪塞到我手上:“你想打死哪个就打死哪个,不要害怕。”
“不是哥哥,是我打的。”我说。
父亲回过头,十分认真地看着我,又看看我哥哥,哥哥点点头,父亲丢开女人,从哥哥腰间取下手枪,顶上火,递到我手上。
我一甩手,躺在大路上的死人多吉次仁就对我们扬了扬他没有了生命的右手。
央宗看着她的前管家,漂亮的嘴巴里迸出一声尖叫。
父亲十分空洞地笑了一声,并拍拍我的脑袋,对女人说:“哈哈,连我傻瓜儿子都有这么好的枪法,就更不说我的大儿子了。”
这样,就算把我们介绍给他的新欢了。
结语
今天,我们读到麦其土司在军政府大员的帮助下,顺利击败汪波土司,并收回领地,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黄特派员给了麦其土司一袋罂粟种子,让他种在自己的领地,等待收购,这仿佛是一幅巨幕的开始,隐藏着种种危机。
接下来,故事将如何走向呢?让我们期待明天的阅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