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醉金迷》⑩ | 万般因果，终已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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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们读的是中国通俗小说巨匠张恨水的作品《纸醉金迷》。本书是张恨水后期最具影响力的代表作，讲述在一个充斥着一夜暴富梦想的年代，人们迷失在倒卖黄金炒作债券的金融漩涡，官员贪污、商人投机，女人做拆白党、整个社会都围绕金钱进行着最后的疯狂。让我们共同阅读这本书，看人性在金钱面前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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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读 | 小静
十点人物志原创
今天我们继续阅读《纸醉金迷》。
昨天我们读到陶伯笙几经流落终于回家了，陶太太见了他不仅毫不怪罪，还拿出干净衣物让他先去洗个澡。
陶伯笙三个男子自是洗的普通座，他们洗完出来经过到家庭间去的巷子口，陶伯笙站着望了望，笑道：“在重庆多年，我还没尝过这家庭的滋味，改天陪太太来洗个澡。”
正说着，由这巷子里出来了一男一女，男的是笔挺的西服，女子穿件花绸长衫，蓬着烫发，却是魏太太田佩芝小姐。
这三个男子都像让电触了一样，吓得呆站了动不得。魏太太却是低了头，快步走出去。魏端本在呆定的两分钟后，醒悟过来，丢开陶李二人，跑着追到大门口去。
门口正停了部小座车，西服男子先上车，魏太太也正跟着要上车去。魏端本大喝声：“站住。”魏太太扭过身来红着脸道：“你要怎样？你干涉不了我的行动。”
魏端本板了脸道：“你怎落得这样下流？”说到这，那坐汽车的人看着不妙，已开车走了，留下田佩芝在人行路上。她瞪眼道：“你怎开口伤人？你知道你在法律上没有法子可以干涉我吗？”
魏端本道：“我不干涉你，更不望你回到我那去。我们抗战胜利了，大家都要作个东归之计。你为何还这样沉迷不醒？你是个受过教育的女子呀？洗澡堂的家庭间你也来！唉！我说你什么是好！”
魏太太道：“我有什么不能来？我现是拜金主义。我在歌乐山输了一百多万，谁给我还赌账？”
陶李二人也跟着追出来了。陶伯笙听她这样答复，也是心中一跳。望了她道：“田小姐，你不能再赌钱了，这是一条害人的路呀！世上有多少人靠赌发过财的？”
魏太太将身一扭，愤恨着道：“我出卖我的灵魂，你们不要管。”说着，很快的走了。她听到身后有人在叹息着说：“她的书算白念了。把身体换了钱去赌，这比打吗啡还不如呀！”她只当没听到，径直奔向朱四奶奶公馆。
她到了大门口，见门是虚掩的，就推门而入。这已是天色昏黑，满屋灯火的时候了。她见楼下客室里，灯火亮着，屋里有缕烟飘出门外，就伸着头向里面看了看。立刻有人笑道：“哈哈！我到底把你等着了。”
说话的是范宝华，他架腿坐在沙发上，突然的站了起来。他将手指上夹的半截烟卷，向痰盂里一扔，抢向前，抓了她的手臂道：“快还我钱！”魏太太说她没钱。
范宝华哈哈笑道：“你这条苦肉计，现在不灵了。我要我的钱。我知道你现在又靠上了个坐汽车的，你有钱。你若不还我钱，我和你拼了。”说着，他将手臂环抱在胸前，斜了身子站定，对她望着，两只眼睛，瞪得像荔枝一样的圆。
范宝华听说，首先一个向楼上走，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自言自语的道：“怎么全不在家？”
楼上的屋子，有的亮了电灯，有的黑着，四奶奶屋子，电灯是亮的，门开着。他叫了声四奶奶，也不见答应。
他到了门口，伸头向里一看，四奶奶倒在床上，人半截身子在床上，半截身子在床下，满床单子是血渍。他吓得身子一哆嗦，一声哎呀怪叫。
魏太太继续走过来，一看之下，也慌了，她竟忘了范宝华刚才和她吵骂，抓了他的手道：“这这这……”
范宝华道：“这是是非之地，片刻耽搁不得，怪不得她全家都逃跑了。我可不能吃这人命官司。”他撒开魏太太的手，首先向楼下跑。
魏太太跟着跑下楼来时，姓范的已走远了。她也不敢耽误，立刻出门，两只脚就像没了骨头一样，一跛一拐，出得门来，就摔了两跤，但是挣扎着还是向前来。
她已没了考虑，知道去歌乐山的公共汽车还有一班，径直的就奔向汽车站。范宝华的意思，竟和她不谋而合，也正在票房门口人堆里挤着。
魏太太想着：现在是该和他同患难了，还是屈就点吧。于是轻轻的走向前，低声叫了声老范。
范宝华回头看到她，心里就乱跳了阵，低声答道：“为什么还要走到一处？你自便吧。”他在人丛里钻，扭身就走。他想着，已是晚上，自己家里不见得还有讨债的光顾，回去看看也好。
他一口气跑回家去，由楼下扭着电灯上楼，所有的房屋，除了剩下几件粗糙的桌子板凳，就是满地的碎纸烂布片。到厨房里看看，连锅罐都没了。
他叹了几口气，自关上大门，在楼板上捡起几张大报纸，又找了几块破布，重叠的铺着，熄了电灯，躺下就睡。
他当然是睡不着，直想到隔壁人家钟敲过两点，算得了个主意，明天一早找川资去。有了钱赶快走。重庆是连什么留恋的都没了。
他在楼板上迷糊了会。天亮爬了起来，抽出口袋里的手绢，在冷水缸洗了把脸，就走向百货市场。百货行里的熟人很多，也许可以想点办法吧？
他是想对了的，走到那就看到李步祥和魏端本两人将三大篓子百货陆续取去，在铺席子的地摊上摆着。魏端本已明白了许多，只向他点了点头。
李步祥抢向前握了他的手道：“好极了，你来了，我们到对面餐厅谈谈去。魏先生，你多照应点，我就来。”说着向魏端本拱拱手，将老范引到对过茶馆子里去。
范宝华道：“你怎和姓魏的在一处？”他道：“他反正没事。我邀了他帮忙，把所有的存货，抢着卖出去，好弄几个川资。我什么都完了，就剩摊上这些手绢、牙膏、袜子了。”范宝华拍了身上的西服道：“你比我好得多，我就剩身上的了。”
说着，她打开皮包来，取出张支票，放到他面前，笑道：“我们交情一场，五十万元，小意思，我找你两天，居然找到了，你就看我这点心吧。”
老范和她握着手道：“你知道我的境遇？”她眉毛一扬道：“袁三干什么的？我也不能再乱混了，马上也要离开重庆。”说着，扭起身走了。李范二人，倒是呆了一呆。
范宝华喝了碗茶，吃了几块点心，也无心多坐，揣着支票走了。李步祥会了茶东，再到百货市场，和魏端本同摆摊子，把刚才的事告诉了他。他叹口气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有那位田佩芝是不回头的。”
李步祥叹口气道：“你还想她呢？你听我的话，死心塌地，作点小生意，混几个川资回老家吧！抗战入川，胜利回不了家，那才是笑话呢。”
魏端本叹着气，只是摇头。不过他倒是听李步祥的话，每日都起早帮着他来卖仅有的几篓存货。分得几个利润，下午就去贩两百份晚报叫卖。
一个星期后，李步祥的存货卖光了，白天改为作搬运小工，专替回家的下江人搬行李，手边居然混得几十万元，而且认识了个木船复员公司的经理，分给他两张木船票，可直航南京。
在木船开行的这天，他高高兴兴，挑着两个包，带着两个孩子向码头上走。经过一家旅馆门口，见他离开了的妻子，又和一个男子向里走。
听到她笑道：“昨晚输了六七十万，你今要帮我的忙，让我翻本啦。”小娟娟跟在魏端本身边，叫起来道：“爸爸，那不是妈吗？”
他摇摇手道：“不是，那是摩登太太。我们坐船到南京去找你妈妈，她到南京去了。”小渝儿左手牵了爸爸，右手指着旅馆门道：“那是妈妈，妈妈进去了。”
魏端本连说不是，牵着儿子，儿子牵着妹妹，向停泊木船的码头上走。他们就这样复员了，别了那可以取得大批黄金的重庆。
看完此书，不知带给你怎样的思考？
明天我们会开启一本新书，让我们期待明天的阅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