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爱情》⑤ | 从不吵架的感情，最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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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们读的是豆瓣高分同名剧原作《父母爱情》，作者是著名作家刘静，这篇小说从家庭出发，讲述男女主角江德福与安杰结为夫妻，两人抚养五个孩子，共同走过风风雨雨的几十年。步入老年后的他们回首往事，觉得能携手度此一生是无比幸福的事情。让我们一起阅读这本书，感受父辈们的平凡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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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读 | 小静
十点人物志原创
今天我们继续阅读刘静的作品《父母爱情》。
昨天我们读到“我”如饥似渴的跟着父亲看《红楼梦》，无奈他看的太慢了，在“我”的威胁下，才终于将那本快速看完了。
看完《红楼梦》的“我”会有哪些感悟呢？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让我们开始今天的阅读吧。
畅游书海
我在看完了全本《红楼梦》后，实在想对人倾诉一番，而这个人又必须是也看过《红楼梦》的，我就只有斗胆找我的父母了。
我把时间选在军营里媳灯号响过，再过十分钟发电厂就要停止供电的时候。我跑进父母的卧室，母亲已经进了被子里，父亲在地下找着什么。
“妈，晴雯死得实在太可怜了！她的哥哥嫂子实在是太坏了！”我倚在门边这样开头。
还没等母亲开口，父亲就惊奇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我说：“哎，晴雯最后不是嫁给了那个姓蒋的戏子了吗？怎么死了？”
这大概是父亲生平第一次没好好听毛主席的话，糊弄了他老人家。他只看了一遍《红楼梦》，而且看得极不认真，极敷衍了事。
看完《红楼梦》后，我写作的想像力和表述力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我的一篇题目叫《海上落日》的记叙文，甚至还被编入了省里的小学生作文选。
母亲对此大概产生了一种幻觉，觉得我应该而且能够成为一种坐在家里写书的作家。虽然我父亲看不起作家，但我母亲崇拜他们，敬仰他们。
母亲给了我一种前所未有的荣誉：开放她珍藏着的“毒库”——母亲有一箱子那时还被称作“毒草”的书——我在里边自由地呼吸。
那简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放了学，我在外边一分钟也不想多呆，飞跑到家，抱起一本“毒草”，跟着那些封资修的代言人们，满世界乱跑，在世纪的公园里上蹿下跳。
那张照片，就是我在看完苏联作家列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后发现的。
当时我看完最后一页，轻轻合上，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一种说不上的滋味在流窜。我试着猜，这种滋味大概就叫惆怅吧？
那时，我还不太容易接受文艺作品中这类性格、人品和行为都比较复杂的人物。
对这个叫安娜的苏联女人，我说不上是喜欢还是厌恶；对她的悲剧，我也说不好应该拍手称快还是捉腕叹息。
我感情复杂地把这本用牛皮纸包着的、散发着樟脑球清香的《安娜·卡列尼娜》抱在怀中，想象着安娜是个怎样的女人。
后来我突然反应过来，感到这本书不像其他书一样有插页，它一张插页也没有。我想，哪怕有一张安娜的侧面画呢，也好让我看看这个叫安娜的苏联女人到底是长什么模样。
这样我一下就想到了书的封面。是啊，封面上会不会有呢？于是，就在我拆开牛皮纸的包面时，那张照片掉了出来。
照片风波
这是一张四英寸的黑白照，由于年代久远的原因，相纸也像这本藏书一样泛着一种古典的黄色。
我在看到这张照片的一瞬间，《安娜·卡列尼娜》的一切问题都不在我的话下了，我脑子里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他是谁？
这是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的半身照。头发一丝不苟、井井有条，脸上认真地拘束着，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信任他的好感。
问题是，他的那件西服和脖子上的领带！我大概是被这两样东西吓住了。
那个年代像我这么大的孩子对西服的误解相当的深，在我们看过的、有限的几部故事片里，穿西服的一般都不是好东西。
这箱书是母亲的，好像是母亲作为嫁妆一起带过来的，那么，这个男人一定也是作为母亲的陪嫁一起进了我们的家门。可这个男人是谁，是我母亲的什么人？
我无意地翻过照片来，照片背面把我吓了更大一跳，因为上边有一行用钢笔写的外文。
我当然一个也不认识，但底下那行阿拉伯字码写的年月我可认得：“1947.6”。我的天啊！这不是解放前吗？
解放前，外国字，穿西装的男人。我头上有汗在慢慢地渗出，我感到我四肢在发凉，那一刻我的心跳简直就没有了。
一大堆的不幸铺天盖地的向我砸来，我甚至都想到了母亲是国民党潜伏下来的特务，那外国字是指示母亲潜伏下来的命令，这张照片的男人是跟母亲接头的特务。
我一下子从我的单人床上蹦下来，我想把这张照片藏起来，我不能没有母亲！如果真没有母亲那我可就完蛋了，在学校就别想再抬起头来了！
但藏完我又觉得自己实在承担不了这样巨大的灾难，我想应该向谁报告，于是，我又钻进床底下，取出那个西装男人，郑重地交给了我父亲。
午睡时我躺在床上，耳朵却支起来听着父母房间的动静。我等啊等，等啊等……啊，终于有了。我一跃而起，赤着脚溜到父母卧室门口，把耳朵贴上去偷听。
“我说过了，这是我高中时的同学。”母亲的声音。“同学？一般同学送什么照片？你那么多同学怎么就单单他送给你照片？”父亲的声音，咄咄逼着我母亲。
“你真狭隘！一个男同学送的一张照片你也这样，再说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我们还没结婚，甚至连认识也不认识。”母亲的声音。
“你跟我谈的时候可没提过他，你说你没谈过恋爱。”父亲的声音，越发像个农民。
“我是没谈过恋爱！我有什么必要骗你，我嫁不掉吗？当初是我硬追着你要嫁给你的吗？”母亲的声音，开始翻箱倒柜了。
“没谈过恋爱？那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父亲的声音，车轱辘话又转到了照片上。
爆发争吵
“我没办法跟你解释了。你没上过学，你根本不知道同学是怎么回事！”母亲冷冰冰的声音。
“哼！”父亲的冷笑声，“我是没上过学，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洋学生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你真无聊！”母亲开始动怒了。
“好，我无聊。我无聊。那我问你，这后边写的什么字？”
“英文。”
“我知道这是英文！我问你写的什么？”
“送给密司安（Ms An）留念。”
“密司安？”父亲的山东腔把这个文明的称呼说得怪腔怪调，非常可笑，“什么意思？”父亲又问。
屋里“咣”的一声巨响，我猜想是母亲把床头柜上的台灯扫翻在地，接着是母亲歇斯底里的声音骤响：“安小姐！安小姐！安小姐！……”
母亲喊安小姐的时候，声音愈来愈低沉，愈来愈嘶哑，愈来愈悲愤，愈来愈凄然，最后，竟带了哽咽。
母亲大声喊安小姐的时候，我分明是感到母亲在喊她自己，喊那个二十年前在青岛街头漫步的、穿着碎花旗袍的、年轻的她自己。
门被突然打开，我差点栽了进去；跟我一起趔趄的是我的几个哥哥姐姐，他们不知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滚！”父亲对着我们大吼，“都给我滚出去！”那天晚上，小招待餐厅里有上边来的客人，陪客的父亲竟喝得酩酊大醉。
他被人架回来时，浑身的筋像被抽去了似的。他的军装上吐得斑斑点点的，老远就闻得到他身上的酒气。
母亲送走客人，回到父亲身边，用冷毛巾给他搓脸。父亲让凉气一激，睁开了眼，认出了母亲。
他一把抓住母亲的手，叫着母亲的名字，说：“安杰呀，安杰！你，你，你对不起我！我对你这么好，你还藏着别人的照片，你说…说…你对…对得起我吗？”
你说父亲说醉话吧，他说得条理清楚，事情明白；你说他没醉吧，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伸出一根手指头，点着我母亲，数落着我母亲的不是。
“想当年，追我的女青年多…多的是，我全…全没看！！就看上了你，我想，你年纪轻轻，一定单…单纯，嘁！单纯个屁！小小的年纪，就…就知道收男人的照片。”
白炽灯下，我母亲的脸色惨白，拿着毛巾的手气得发抖。我望着那条发抖的毛巾偷偷地想，爸爸他也只能借着酒劲才能收拾住妈妈。
结语
今天我们读到因为一张照片，父亲和母亲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谁也不愿让谁。
这个风波会带来什么影响呢？他们的生活又会如何前进呢？让我们期待明天的阅读吧。
图片源于电视剧《父母爱情》《安娜·卡列尼娜》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