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华史记|华人东移系列三:宾州刀具厂的300名华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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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倩(Qian Huang)
Title:Historical Record of Chinese Americans | East Migration #3: 300 Chinese Pioneers at Cutlery in Pennsylvania
(Please read English abstract at the End of the article)
一册泛黄的红楼梦诉说着一个半世纪前漂洋过海的沧桑,一段异国师生情窦初开的故事仍在镇上回荡,一场鸣枪围攻工头导致华工锒铛入狱,一群忿忿不平的华工集体辞职挑着扁担回到南方甘蔗种植园 。。。
“华人东移”前两篇介绍了麻省和新泽西的中国工人。今天要介绍的是东部第三个雇佣中国工人的工厂:宾夕法尼亚州的水獭瀑市刀具厂。时间是1872年底。也就是说,1870年代初,美国密西西比河以东地区一共有三个最大的华人聚集地:麻省北亚当市,新泽西贝尔维尔市和宾州的水獭瀑市。
宾西法尼亚州在西边与俄亥俄州交界,水獭瀑市就坐落在这里。
城市的一侧依偎着清盈的水獭河,另一侧则是青山耸立。水獭河上有三座瀑布,落差合计为69英尺。水獭瀑市的名字就来源于这条河流。
历史明信片,水獭河畔的山岩:
附近最大的城市是匹兹堡,相距28英里。美国1985年开始热播著名的情境喜剧《贝福地先生》就是以水獭瀑市为背景。
美国著名情境喜剧《贝福地先生》招贴画:
十九世纪时水獭瀑市的居民多为英国人,爱尔兰人和德国人的后裔。由于该地区拥有丰富的煤炭与河流资源,且铁路运输线发达。十九世纪中后期,得天独厚的水獭瀑市在300名华工的参予下很快就发展成为一座小型工业城市,以生产家用五金为主。
1867年的时候,水獭瀑市迎来了第一家企业。一家刀具厂从本州罗切斯特镇搬迁过来在水獭瀑落户了。这家工厂一下子就雇用了当地10%的劳动力人口。我们的历史故事就发生在这家工厂。
绘于1877,宾州水獭瀑市的刀具厂,最左边的房子建于1876,华工就住在那里:
该厂生产折叠刀和餐刀等。以下左图为餐刀,右图为猎刀:
以下是该刀具厂的彩色产品图集,左下角是该厂生产的折叠刀:
这是当年刀具厂的发票:
刀具厂标牌:
厂长千里奔波招募华工
1870年麻省制鞋厂的三普森老板巧用华工斗赢工会罢工的事迹受到当时美国社会广泛关注。中国工人的出现激怒了工会,以至于远离麻省的纽约市都爆发了反对雇佣中国人的数次集会,然而华工的出现却令美国东部企业家们欢欣鼓舞。1870年6月麻省三普森老板迎来了中国工人,不仅一个月后新泽西的洗衣工老板立即效仿,两年后宾州的水獭瀑的董事会也从中大受启发。[1]
原来,1872年的时候,宾州水獭瀑市的刀具厂董事会正面临着棘手问题:即使给工人们增加工资,他们也不停地闹罢工,而且许多工人因为有酗酒的恶习,所以经常旷工。同时刀具厂面临英国强大对手的竞争,如果继续支付高昂的工资,厂家将无法维持。于是董事会果断走三普森老板的成功之路:雇佣勤劳俭朴,可靠且平静的华工。
1872年4月初,副厂长约翰瑞富(John Reeves音译)亲赴加州,他打算从加州招募300名华工。和当时所有美国东部去西部工厂主一样,约翰心里很清楚:因为中国工人已经熟悉了加州环境而且当地都有亲朋或熟人,所以他们一般不愿意离开加州。通过匹兹堡教会介绍,副厂长约翰瑞富得知旧金山有位鲁米教长(Rev. A.W. Loomis音译),这位鲁米教长和妻子曾在中国宁波传教4年,由于健康原因返回美国,当时正在旧金山的唐人街教会教授圣经。
于是到了旧金山后约翰先是联系上了鲁米教长。当时旧金山的公立学校不接收华人孩子入学,于是鲁米教长就在唐人街长老会教堂地下室里给华人子弟开了一家学校,课程以圣经内容为主。鲁米教长还编写了双语教材,并出书介绍孔子。
这就是鲁米教长编写的汉英教材,鲁米教长的照片:
种族隔离教育体制下,华人子弟只能读华人专用学校:
应鲁米教长之邀请,约翰副厂长来到教会学堂和中国学生们见面座谈。约翰给华人学生们讲解了进工厂当工人的诸多好处。然后,约翰还特意联系上了旧金山雇佣华工的工厂,趁参观工厂的机会仔细观察中国工人干活的情况。
功夫不负有心人,约翰终于结识了一个名叫亚泽的包工头,此人年纪约四十五岁。亚泽行事非常谨慎。在了解了约翰的意图之后,他首先认真地询问了雇人厂方的细节,比如何时发工资,如何对待华工。约翰在加州忙碌了15天后,最后带着亚泽一道返回水獭瀑市。
这就是总工头亚泽(英文为Ah Chuck)的照片:
亚泽实地参观了水獭瀑刀具厂及其周围居民和生活环境后,心里踏实了。他答应约翰从美国南方种植园里招募华工。
在水獭瀑没待几天,亚泽就和约翰奔赴路易斯安那州唐纳森维尔的种植园,这个种植园在新奥尔良西边60英里。亚泽和约翰从这个种植园带回了100名华工,包括一名叫周宏的翻译。唐纳森维尔甘蔗种植园是路易斯安娜州最大的种植园,主人是本赛德(Burnside)先生。两年前,这个甘蔗种植园曾经从旧金山雇佣了130名华工,如今1872年亚泽带走的这100名华工很可能就是两年前过来的那130其中的。[1]
路易斯安那州赛德先生家的甘蔗种植园:
种植园主人本赛德先生庄园住宅:
这100人分两批离开,第一批70人于1872年6月18日乘坐美女号蒸汽船先到辛辛那提市,随后搭乘夜班火车辗转于6月19号到达水獭瀑市,其余30人在7月2号沿着同样路线到达。
几个月之后,亚泽通过他的侄子李天培从加州招募到第二批工人。这次约翰亲自去加州带领69名工人乘火车于1872年12月1日到达水獭瀑市,不久,25-30名华工也从加州过来了。
第二年也就是1873年的7月至8月份,第三批工人120-130人也到达了。那个年代的猎头佣金大概是一个人头一个美元。
1872年开始刀具厂前后一共招募到了300名华工,他们的年龄在11岁到54岁之间,其中大部分看上去30岁上下。尽管开始是打算用华工取代所有当地工人,但是后来实际上华工的数量没有超过全厂工人总数的三分之二。由于雇用了华工,工厂每月薪水支出从一万三千美元降低到五千美元。中国工人比美国工人每天多工作一小时。上班时间为早六点半至晚上六点半中午吃饭一个小时,每天工作11小时,一周6天。每天一美元工钱,每月约25美元外包住包燃油除了米饭外不包吃的。比较一下:在麻州皮鞋厂,华工第一年月薪是23美元,一年后提高为26美元,包住包燃油不包吃。这些华工们给老板的印象是:勤劳有序,节俭。唯一的缺点是开始时动作比较慢。老板要求当地工人教华工,违背者开除。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华工们就熟练地掌握了各种技能。
每天11小时,每周6天:汗水,灰尘加机器轰鸣
厂方并没有辞退原来的白人工人,而是让他们干普通工作,工资拿的低些。其中有50个白人抗议说这份钱养不了家,然后就主动辞职了。
1873年3月,辞职的工人及当地支持者组织了一系列的大规模集会与请愿活动,要求工厂辞退华工重新雇佣当地工人。
3月1号工厂主发表声明称他们相信董事会的商业决策,因为如果不雇佣华工,工厂无法在竞争中继续生存下去。随后动荡暂时告停。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华工与留在厂里白人同事相处融洽。开始时白人同事都是妇女童工,因为男工们都先抗议后辞职。1872年12月时厂里有22名年轻白人女工,30名男性童工。
厂里没有华工和白人之间发生冲突的记载。白人有怒气也是对着老板而非对华人。
华工与厂方的合同主要内容如下[1]:
一周工作六天,每天工作11个小时,早六点半到傍晚六点,午饭半小时。
每月付一次工资,每天一美元。月薪大约25美元,另外提供住宿和燃油。
工作10个月后就可以随时离职。10个月之内离职需要没收保证金每月4元。厂方可以随时辞退工人,4年合同期满厂方支付返回旧金山火车票。
工作合同可以被续签。如果工人去世,厂方承担运遗骨回中国老家的费用。
禁止工人赌博,禁止鸦片。
这个合同与麻省和新泽西华工条款一样,但是优于华工们在南方种植园待遇。
麻省鞋厂华工第一年工资23美元,第二年26美元。新泽西洗衣厂华工月薪30美元。德克萨斯铁路华工月薪20美元但是提供食品,每月工作26天。甘蔗园16美金但是管食宿和往返火车票。
由于这些没有工厂工作经验,包工头亚泽原来估计需要4个月学习并适应。然而实际上华工学得很快。
那个年代美国东部人对中国人非常感兴趣,1873年记者和游客参观过工厂,赞扬他们勤奋,井井有条,朴素。唯一的不足:开始干活时动作慢,后来逐渐熟练了就好了。
1873年3月工厂董事会表示对华工非常满意:他们年轻力壮,和白人一样学技术上路很快,还比白人稳妥可靠。华工不浪费,基本不会辞职,也基本上不生病请假。
刀具制作分三道工序:锻造,磨刀,加刀柄。1873年初的时候华工已经能熟练掌握了所有技能:锻造,磨刀,装柄。
记者参观锻造车间时看到,车间里摆满了一排排沉重的榔头,这是用来锻造刀具成型工具。 10个工人中有9个是华工,他们手持榔头耐心地砸着发着红光的钢片。
华工们穿着普通劳动制服,满脸是汗水和灰尘。
由于工厂噪音震耳欲聋,犹如炮兵上岗,工人们耳朵里塞满棉花球。
最后一道工序磨刀车间有很多华工。
根据厂里一位帐房先生说,华工都在生产餐桌刀的部门,因为折叠刀的制作更加复杂。
工人赌博惹恼工头,工头偷钱激怒工人
华工们总工头是亚泽,亚泽不在工厂时由手下翻译代替,翻译们就是小组工头。翻译不干体力活,但每天厂里至少有一名翻译当班。翻译负责考勤,记账发工资。翻译的工资是工人的两倍。翻译还在工厂华工宿舍的马路对面开了家茶店,卖衣服,茶。鸦片作为华工聚会休息场所。
第一批工人由周宏翻译带来,周宏在美国生活了10年至20年。第二批华工由亚泽的侄子李天培从加州带来,李天培在美国生活了4年。自从李天培来后,尽管他没有周宏经验丰富,英文也不如流利,但是架不住他是总包工头亚泽的侄子,所以他倍受重用,每次报社来记者或游客观光亚泽都派李天培出面介绍。
亚泽的侄子,英文翻译李天培 (Lee Ten Poy):
一位机灵的华工发现翻译开的茶店里卖给华工的靴子价格比外面店里高出5美元,消息透露出去,这位华工就被开除了。在咨询了治安法官之后,这位华工明确要求厂方支付他返回旧金山的火车票否则拒绝离开。为此大家称他“机灵鬼”。
第二批来的工人来了三个礼拜后就闹了一场罢工,原因是发现工资少低于第一批工人。他们每天挣60美分而前面一批来的华工70美分一天。厂方给出的解释是:学徒工资就是60美分。另外一个引起工人不满意的原因是:从旧金山出发时说好提供每人16天的干粮,但是实际上8天就到了,于是翻译把多余的干粮放在自己茶店里出售。
工厂主禁止工人吸鸦片和赌博。5个月之后,一半工人接受不了。周宏翻译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但是李天陪翻译严格执行工厂规定。1873年6月13,李天陪举报了4个赌博的工人导致他们被开除,而偏偏这4个工人全是周宏翻译带来的。
周宏觉得李天陪爬在自己头上,心里郁闷。 这时有人怀疑李天陪扣下每人工资6-8美元,工人们决定找他问个究竟。这天李天陪刚走进工厂,工人们就一涌而上。陪同他的白人朋友克林一看大势不妙,立刻把李天陪从工人包围圈中解救了出来。
此事导致20多名工人包括翻译周宏被辞退。周宏手下的其他华工们说你们不要周宏翻译,我们也待不下去了。于是1873年6月18号下午,华工们挑着扁担浩浩荡荡走到匹兹堡火车站过了一夜。他们对记者说要返回新奥尔良种植园,如果那边找不到活,他们就回旧金山。
1873年1月30日,由于李天陪在手下华工的账目上动手脚,再次引发了冲突。导致他被工人殴打。那是春节前夕也正是华人清偿债务的时间,工人们说李天陪扣下了保证金,而且工人们托付他给家里寄的钱也没有寄到。
事到此时,李天陪在众人面前信誉扫地。李天培与华工发生了两次冲突后于1874年5月被迫离职,他叔叔亚泽亲自出面重心收拾人心。但是工人们怒气并没消,火气对着亚泽来了,因为亚泽也坚持不让工人赌博。
1874年6月13号, 亚泽用不发给大米的办法惩罚了几个赌博的工人,于是遭到50名至60名工人的包围。 工人们拿刀持枪,亚泽躲在屋里,工人扔东西砸他玻璃,开空枪吓唬他,还用长绳子威胁要吊死他。
还记得上次解救李天培那个白人克林吧?这次又是这个克林急忙赶来为亚泽解围。克林先出拳击倒了几个工人,随后叫人逮捕了13个工人,把他们扔进了监狱关了几个礼拜之后被释放然后开除。这次事件之后,亚泽也彻底搬回旧金山了。
新翻译上任
新来的翻译叫赵安(Chew On),赵安在这里当了3年翻译,天下太平。
赵安:
赵安的妻子性格羞涩,小个子,老公向保护孩子一样呵护她。
她是这个城市里最孤独的人。当地人对她很好奇,老想方设法见见她,但是赵安不答应,他说:“我老婆不是给别人观赏的”。
赵安的妻子:
除了赵安的妻子之外,水獭瀑还来过一位中国妇女,她穿着小白鞋,总带着一只面目令人悲哀的宠物狗。没人知道她到底是干什么的。
华工的贡献:大大节省了开支
1873年1月华工上岗后的几个月后,工厂总经理告诉记者比去年同月多生产了4000美金, 然而开支确减少了一半。[1]
匹兹堡商报报导:1873年8月的刀具厂华工和白人工人,制造出了大批优质产品。于是厂家迅速接到来自西面八方大批订单。
这各个时期的刀具厂生意兴隆。
华工普遍更可靠。吸鸦片并没影响他们出功率和劳动效率。还没有喝烈性酒对白人工人造成的后果明显。华工一天干11小时 比白人多干1小时。尽管华工比白人工作时间长,但是薪水却明显少于白人。
以前厂方支付70-80美元的职位,他们只拿到25美元。
美元支付就是每天1.15美元加上住房和燃油,火车票。
华工全部福利开支相当于匹兹堡工人1870年的水准。
当时的火车轨道工人也是1。15美元,也就是说中国人干的是技术工人的活,但是拿到的是劳力的薪水。所以工厂节省了钱。
华工的衣食住行
1870年代华人占该市人口的百分之五。 第一批华工与1872年6月到达,7月4号的美国国庆节,工人们边酗酒边在街上溜达高声叫骂中国人。华工们只好躲在屋里子,同时准备好了手枪,防备白人进攻 。开始时的几个星期确实感觉到周边充满敌意,以至于工厂董事成员们决定住在工厂里以防当地人闹事。
接下来的一个阶段几乎是戒严状态,被华工们取代的工人及其同情者一直组织运动,给厂方施压要求辞退华工。后来由于第一批来的华工与李天陪闹矛盾自动辞职,当地一部分工人返回工厂,反对华工的风潮才渐渐平息。
在这种环境下,华工只好成群结队才敢出门。一次参加葬礼,华工们送同胞遗体走过街道去墓地。100多名年轻白人跟着他们吼叫。有位公正的美国人批评这些年轻白人说:那是非常不端的行为。另外一次 华工进入店里想喝杯啤酒,结果遭到几个白人殴打。
尤其是第一年,整个地区的居民对华人充满了好奇心,附近居民特意跑来看中国人。居民,工厂主,记者 都想见见厂长,想和翻译说话想看看华工干活。
甚至有居民不惜乘火车来看看来自遥远地方,奇异的中国人。华工们对此十分坦然,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些猎奇者众目睽睽。
十九世纪末水獭瀑市区,消防队大厦:
对华人开始的敌意和好奇感慢慢趋于平缓, 1873年夏天平静下来了,返回工厂的白人工人与华人共处。但是华工们偶尔还会遇到地痞行为,比如过马路的华工无缘无故被推倒在旁边的烂泥里。在这么不友好环境里华人抱团取暖,尽量避开周围社区。
华工们住在名叫一座两层的石头房子里,防止外人闯入。卧室在2楼,卧室里 3层板床, 6人一个房间。每个房子都单独卫生间。
工人们每天晚饭后洗澡,吃饭聚会都在楼下,餐桌是6人座,用筷子吃米饭,中间放着大盘菜。马路对面就是工厂。华工们午饭就在茶店里。华工们生活在很小的范围内,他们按照自己的习惯生活,上班穿美国衣服下班穿自己衣服,辫子上班盘上去,下班放下来。 一个厨师做30人的饭。
春节时工厂会放假几天。华工们欣赏家乡戏剧选段, 演奏不同民族乐器。他们遵守传统葬礼习俗。1873年水獭瀑市报纸记录:先用 6根蜡烛围绕遗体,然后放入棺材盖上。。几架马车步行者缓缓行进 后面人放鞭炮驱赶鬼魂,洒鬼钱 给地下阴官T到了城北的巴纳德墓地棺材放下来墓地 ,送葬人烧掉死者的生前衣服用品和白纸,还供奉食品,然而这是临时葬礼,日后遗体会被挖出来送回老家和家人一起入土。
十九世纪末水獭瀑市中心街道:
1875年8月一家马戏团来演出,工厂特意放假一天让他们看演出。华工们吃的大米是去附近农场购买, 其它食品就在当地买:鱼,鸡,鸭 ,蔬菜。鸦片来自当地药房或匹兹堡药房。华工们有时也去本市的城区,还经常乘火车去匹兹堡观光或购物。 华工们还会枪,刀,水果和甜点,他们有时会支付黄金,开始时引开惊讶的目光围观人行道都堵了。
在教会:华工们的温馨时光,帅周的异国师生恋
尽管华工取代了当地工人引起失业工人们的忿恨,但是华工们勤劳俭朴,礼貌谦虚,温顺的性格深受雇主和其他居民喜欢。华工到达不久,当地教会在厂方大力支持下专门为华工开办了两个学习班,分别教授英文和圣经。
一个是星期日班,有60至100人参加星期日下午的英文可和圣经课。另外一个是夜校班,一周有五个晚上上课。人们很快就注意到华工的变化:下了班先梳洗好换上干净的衣服,课堂上举止端庄。其中有几个人英文进步很快。厂方出钱在工厂边上租了教室。1873年的3月开课,6个月后 ,在学校的要求下,工厂赞助买下了一个房子,配置了风琴,识字卡片,黑版等文具。
老师们多是义务教书的未婚女性,一名老师负责5-7名学生。其中一位女老师是当地大户的侄女,她的夜校班有一位叫胡启超(Joe Che Oh音译)的小伙,不仅聪明伶俐,还英语流利。华工们给他取外号叫“帅哥超”。小伙对这位金发少女英语老师爱慕不已,为了她竟然干脆剪掉了辫子留起西式短发,也脱掉中国传统服装换上了西装西裤。这少女也对胡启超小伙动了情。为了阻止这段恋情继续发展,姑娘家里把她送到了附近的巴特勒县里。这位痴情小伙不善罢甘休,特地去巴特勒县寻找心上人,然而不见姑娘踪影只好伤心而归。为了彻底切断少女对“帅哥超”的思念。姑娘父母干脆送这女孩去西部的亲戚家了。恋爱梦断,物是人非。这位小伙跺脚离开让他伤心的水獭瀑,奔向更加现代化大城市匹兹堡谋生。胡启超终于在匹兹堡市区白人开的“珍客老茶叶店”找到了一份推销茶叶的工作,还帮助老板打理中国古玩。
配合教授英文,教会也组织了一些娱乐活动。1875年的学校特意准备了圣诞节树彩灯,学生们分为两组进行交换礼物的娱乐活动。
1876年的春天俄亥俄教会的女士团里有一位说中文的教师来见华工,那天工人全部到场了。
还有一次学校请来了一位在中国广东的传教士,当时他正在美国探亲休假,此人能用广东话传教。在异国他乡面对一位说着自己乡音的美国人,华工们惊讶又欣喜。华工们对他依依不舍,一直送他到火车站才肯告别。 水獭瀑的教会对华工传教非常努力,然而没有一个华人入教。
这些华人身在异国心里惦记家乡的父母妻子,他们都会能读书会写字。华工的住处留下的一本书就是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
这本《红楼梦》至今珍藏在水獭瀑历史博物馆(见最后一节中详细说明):
华工们生活非常节俭尽量存钱寄回家除了自己吃的穿零用大约能省下三分之一的薪水寄回家。几乎每个人都会买块金手表或银手表作为投资。1875年12月有人看见在邮局把半磅重的邮包通过德昌华公司寄回家。
中国工人告别水獭瀑,高死亡率是个谜
1876 年底,1877年7月剩下的华工们分别合同期满。
从1873年开始美国经济进入萧条,当地工人感到黑云压顶,无奈下答应一再降低工资并且增加劳动时间,这种情况下厂方认为没有必要雇用华工了。
这5期间有10名中国工人逝世,他们被埋葬在城北的巴纳墓地。 进厂一个月后就有一个人死亡。1875年7月底 3个工人死亡。面对如此高的死亡率,以至于1873匹兹堡商报发出质疑:为什么短时间内有这么多华工死亡?有分析认为是恶劣的劳动环境所致,因为空气中粉尘太多。
根据当时习惯,华工离开时把同胞的尸骨带走运回家乡进行安葬。
中国工人告别后,这家工厂又运行了9年,最终由于无法盈利只好关闭。
根据历史记录,1877年的时候,一位华人在这里经营洗衣店。此人y来自芝加哥。然而1880年人口普查时就没有他的记录了。
离开刀具厂的华人都去了哪里?
大部分华人都返回加州了,然而小部分人选择在附近大城市的唐人街谋生如匹兹堡,费城, 甚至纽约。1871年,华工来水獭瀑之前,费城就有已经有了华人开的洗衣店。匹兹堡在1874年就有华人出现了,前面提到的因为失恋离开工厂小伙胡启周就在匹兹堡当茶叶店当伙计。
结论
1. 尽管大部分美国华人作为个人在美国居住历史并不算长,实质上华人在美国的历史根基要久远得很多。无论在西海岸还是东海岸,华人这个族群都是老移民了,他们甚至早于南欧和东欧移民。例如,1870年代,水獭瀑的华人数比匹兹堡和阿里杰尼两个地方----加起来还要多。
2. 中国工人在美国西部的贡献早已广为人知。相比之下华工在美国东部作为开拓者的贡献也应该被充份认识到。本文讲述的这些华工就是19世纪70年代亚洲人在美国东部开拓者中的一部分。实际上还有更多的华人早期开拓者,还有更多感人肺腑的故事埋没在浩瀚史海。所以就需要更多的人去搜索华人的历史资料。
3.水獭瀑工人的故事纠正了一些刻板印象如:
-华工都是苦力工,没有技术。
然而,我们看到了水獭瀑的工人是技术工人。
-华工永远逆来顺受,从不罢工,不反抗。
水獭瀑刀具厂工人反抗李天陪,围攻工头亚泽以至于有人被关进监狱十三天。他们也罢工,也会集体辞职。
致敬,历史的发掘者和历史守护人
是谁从浩瀚史海中打捞出这300华工的故事?
就是这位路德康教授,他出版过一本中国早期留学生的著作:
美国历史文献上不乏对麻省皮鞋厂华工和新州洗衣厂华工的记载。然而,直到10几年前,宾州刀具厂这300名华工的故事才被德克萨斯州大学奥斯丁分校的路德康教授(Edward Rhoads)发掘整理成论文。
路德康教授出生于广东,父亲是美国人当时岭南大学教授英语.母亲是广东人。路德康毕业于耶鲁与哈佛,曾在德州大学任教多年。
又是谁珍藏着那本一个半世纪前的红楼梦,还有那些华工制作的刀具?
安德森夫妇为历史博物馆义务奉献30年之久。为了节省费用,安德森先生和其他义工承担了所有维修:复印机,门窗,水龙头甚至下水道。安德森先生妻子负责打扫卫生,30年如一日。
历史协会和博物馆贝蒂女士和两年前去世的老公安德森先生:
如果你去宾州水獭瀑布历史博物馆就可以近距离接触那本红楼梦和华工制作的刀具。
博物馆内部:
约一个半世纪前华工们留下的红楼梦,制作的刀具还有领队和翻译的照片:
历史博物馆就在卡内基图书馆地下室安家:
参考资料:
1. Edward Rhoads,“Asian Pioneers in the Eastern United States:
Chinese Cutlery Workers in Beaver Falls, Pennsylvania, in the 1870s”,1995
2. Genealogical and Personal History of Beaver County, Pennsylvania, Volume 1
3. Mike Sajna, “Chinese Workers In Beaver Falls” Milestones Vol 24 No 1 Spring 199
4. Joseph Henderson Bausman “History of Beaver County, Pennsylvania: And Its Centennial Celebration”, Volume 2
5. Steve Shackleford, “Blade's Guide to Knives & Their Values”
6. Beaver Falls Area Centennial: Historical Salute to the Centuries ... 1868-1968
7. Kenneth Britten, “Beaver Falls (Images of America)” Paperback – July 28, 2000
8. 除特别说明外,图片均来自网络
ABSTRACT
The Transcontinental Railroad was completed in May 1869. Until then the Chinese population was confined to the Pacific Coast and the Rocky Mountains.Now with the modern transportation in place, the Chinese immigrants were able to venture east and south relatively easily. At the same time, for in both the rapidly industrializing North and the post-Civil War South, the labor was in demand due to Unions strikes and Emancipation of slaves. The Chinese were seen as convenient solution to employers problems. Thus, almost as soon as the Central Pacific and the Union Pacific were connected, sizable groups of Chinese began showing up in east and south of the United States. “East Migration” series describes the first groups of Chinese Workers brought by employers to the East Coa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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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方强、执行副主编:苏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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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期编委:
主 编:王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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