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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味相投的好处在于,都知道‘臭’在哪里” | 专访《西虹市首富》导演闫非

曹乐溪 娱乐产业 2019-05-06

作者 / 曹乐溪


东北人的幽默感从未让人失望,这点在娱sir见到闫非的那一刻深有体会。


《西虹市首富》上映前,导演接受密集采访很容易流露出疲态。闫非也觉得累,但开玩笑的本能已经刻在骨子里,比如聊到《夏洛特烦恼》之后,他与彭大魔、沈腾被称为黄金组合,他立马摆手,“不能说我们仨就是黄金三角,人沈腾自己也是个独角兽啊~大魔也是能独当一面的。”



喜欢做白日梦的“屌丝”,热爱生活的低产导演,四岁儿子的父亲,这些多面性让闫非身上严肃的反思,与不正经的狡黠错综交织。


正如电影里天马行空的笑梗与脑洞,我们的采访地点被安排在了西虹市,多少透着荒诞——本是虚构的地名,现实中是两位导演的公司、西虹市影视的所在地,却被隐去“公司”二字堂而皇之出现在了地图上。


电影上映第三天,《西虹市首富》的票房就达到9亿。对闫非和彭大魔而言,从《夏洛》到《西虹市》,成功的起点不在于话剧改编还是老片翻拍,而是一个足以令人思考半天的问题:如果能回到1997年,你想做什么?10亿元突然摆在眼前,怎么花?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


“那如果让你一个月花光10亿,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闫非坦言。但机智如他很快就笑着接道,“我的答案都在电影里了。”



“美国人对中国的嗅觉很敏锐啊!”


《夏洛特烦恼》之后,闫非与彭大魔开始创作新的剧本。“也是关于钱的故事,弄了半年,框架都出来了,前年年底正在推进的时候,美国环球影业递过来一个想法,”闫非回忆。


“美国人对中国的嗅觉很敏锐啊,他们拎着这个剧本找中国导演找了很长时间,可能就觉得题材比较适合中国当下的环境与国情。”



在环球影业驻中国总部,闫非第一次观看了《西虹市首富》的原作、被多次改编的《布鲁斯特的百万横财》。“一个月让你花光10个亿,这是特别美的一个梦,后来知道有很多条条框框的限制,花光10亿就有300亿。我俩都是屌丝心态,觉得这个考验还挺有意思的。”


由一夜暴富探讨金钱面前的人性善恶,这个主题并不鲜见,但拿到授权后改编的过程却没有想象中顺利。


首先,原作中的“花钱”大招——总统竞选,这是全片的高潮,但在国内显然无法这么拍。“时间和规则都是限制,”闫非也想过拍电影花光10亿的策略,可电影上映多少也会产生收益,不符合一个月内花光且不能留下任何资产的前提。


其次要考虑中外价值观的差异,“老外可能觉得钱继承了就出去玩了,在中国人这里虽不是不义之财,也是天上掉馅饼,会有更多思考与拷问。所以我们想把金钱焦虑的概念挖得更深一点,考验的难度要加大。”


在《西虹市首富》最终呈现出的剧情里,沈腾饰演的主人公王多鱼是个落魄的足球守门员,忽然间钱从天降,他经历了人生中堪称最高光也最荒谬的一个月:从土豪式地胡乱挥霍到投资夕阳产业和为他人梦想买单,再到最后想出做人“瘦”保险的创意合理赔光家产,却为救人放弃一切,王多鱼在大起大落间坚守住了人性本善的底线——这与电影开端他拒绝20万打黑球、守住守门员的职业底线形成呼应。



把故事讲得好看,人物打磨得生动好玩,这是闫非和彭大魔对于剧本的要求。“其实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具体分工,就大家一起聊,彼此心里有数后,比如剧本他写前面的我写后面的,都是在一起。”


无论故事创作还是拍摄片场,开启“互怼”模式是常有的事。实在意见不统一,就按各自的意见各拍一条。“没有人能保持绝对正确,”闫非觉得主创团队“臭味相投”有一点好处,就是都知道这个“臭”在哪里。“当最精彩的东西真正出现时,大家都会妥协,这是精品创作最基本的默契。”


剩下的就是发挥各自所长,《西虹市首富》的主要演员大部分来自麻花,具备扎实的表演经验,相互之间也很熟悉,这种放松的状态更容易在拍摄现场出现灵光闪现。本身是表演系出身的闫非,很尊重演员在实际拍摄中二度创作的体验。


他告诉娱乐产业(yulechanye),电影中有场沈腾即兴发挥的桥段:王多鱼开车经过女主夏竹的身边递来一包纸巾,此刻夏竹与观众的合理猜测都是王多鱼要怜香惜玉好心安慰,因此冷脸拒绝,而王多鱼嗲声嗲气说道,帮我抠开,我没有指甲盖。



 白日梦下的“大叔与萝莉”


高级的喜剧片背后往往是荒诞与讽刺的集结,有人见钱眼开,有人将欲望包装成梦想,有人感受到金钱焦虑——想花钱却花不光,还越赚越多。


“可能每个人在这部电影中看到的讽刺点都不一样。”关于超现实的故事如何让人信服,闫非认为是创造具备市井小人物气质的角色。比如电影中常远饰演的柳建南,是道貌岸然者的代表,王多鱼与张一鸣饰演的庄强是典型屌丝,宋芸桦的夏竹则一副谨慎的乖乖女形象。



“我们会去寻找角色生动的一面,让故事和现实离得很远,人物离现实很近,你会联想到我们生活中也有类似的人,”闫非总结道。


闫非告诉娱乐产业(yulechanye),其实这个揭底的包袱主要是剧情需要,“电影里始终存在一个问题:二爷有那么多遗产,为什么没有孩子?这个设置铺到最后抖了这个包袱,很多电影里的小疑问也就理解了。”



抖包袱的密度并没有通过精确计算,而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不会为了抖包袱而抖,主要还是服从于故事”。从开心麻花做舞台剧时,闫非与彭大魔就养成了在故事中加入幽默元素的习惯,比如人物关系的反差和错位。


片中王多鱼与夏竹的关系被闫非戏称为“大叔与萝莉”:一个是清新的台湾女孩,认真中有些刻板的可爱;另一个则是性格粗糙的东北大老爷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我觉得他们之间是有化学反应的,”闫非认为。“这个故事本身围绕王多鱼来写,所以需要给王多鱼情感上有一个邂逅。邂逅本身是一种浪漫的撞击感,需要两个演员在不同纬度,从形象到性格都反差很大。我们邀请台湾演员来出演夏竹,一方面是人物角色背景的需要,另外两人的巨大反差也在推动剧情发展,最后碰撞出火花。王多鱼拿钱赎人时,夏竹笑中带泪的样子非常触动我。”


《西虹市首富》中的大彩蛋之一来自王力宏的出现,在片中他本色出演被王多鱼重金邀请来的巨星,为夏竹办了场专属演唱会。



“和巴菲特午餐、全城放礼花一样,请王力宏来演唱会也是花钱的一招,无意间还讨好了女主角,一举两得。”闫非笑称自己并不知道现实中请王力宏具体花了多少钱。“我们在烟台拍,正好他也在内地,就给他看了剧本和故事,他觉得挺有意思的。”


“我们告诉他,你在我们这部电影里是最大的彩蛋,是女主最喜欢的男明星,而且我们整个剧组男演员颜值都特别低,你是我们唯一的颜值担当!”当王力宏出现在大银幕,深情款款唱着《需要人陪》时,全场的女性观众都和女主夏竹一样尖叫,闫非知道自己用对了人。


这也让人依稀想起《夏洛特烦恼》时,周杰伦、那英等人都是请人来扮演。“我们以前经常这么干,”回忆起几年前拍成本只有2000多万的《夏洛》,闫非的感觉是经费紧紧巴巴。而到了《西虹市首富》,制片人马驰告诉一起拍电影,仅制作成本就花去了1.5亿,在喜剧片领域算是中高成本制作。


“演员片酬占比其实不多,主要花在置景、场地、服装造型和后期上了。稍微复杂一点的是我们有很多足球场戏份,这里面一个是场地租赁使用,另外后期动作特效上要花很多功夫,导演要求太高了。”



“我会想我的孩子

未来看这部电影是什么样”


从《夏洛》到《西虹市》,闫非与彭大魔似乎专注于在电影的世界创造白日梦。



“大家都算是‘屌丝’,平日里生活比较邋遢的这类人,愿意做梦是共性。”如何选择梦的话题?在闫非看来,如果抛出个问题需要仔细想一会儿,这就是很好的电影命题。然后从一个好的idea再拓展到角色塑造,“比如《西虹市》我们先确定问题,然后去想周边的人物如何去丰富。谁接受这样的一个挑战?王多鱼。王多鱼身边是怎样的社会构成?他们之间发生怎样的联系?这个故事就搭建起来了。”


《夏洛特烦恼》在2015年收获出人意料的巨大成功,有媒体报道关于这部电影,导演个人打了9分。听到这里闫非连连摆手:“9分绝对不可能是我俩打出来的!我们基本上都是6分及格。《西虹市首富》这部的话我不知道,还是应该把打分权交给观众。”


电影是遗憾的艺术,闫非还记得《西虹市首富》去华夏交片,“签字的那一瞬间,我依旧觉得时间太紧张了,如果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它会更好。”至于导演究竟在遗憾什么,闫非选择了保密,“我不说,说了之后大家会关注这个到(笑)。大家如果发现的话我肯定会承认,但现在说出来,就可能会被无限放大。”


片子一旦交出去,导演能够做的也只有静待回音。谈到压力,闫非的感觉是还好,“做喜剧大家应该没心没肺一点,有些压力自己在心里面提前消化掉了。《夏洛》当初是在没有期望的时候得到了口碑与票房,对我们来讲是惊喜。现在大家对你有期待了,如何做得更好,这种压力应该在前面,做出来之后就不应该再有压力了。”


《夏洛特烦恼》上映前后,闫非与彭大魔注册成立了西虹市影视,《西虹市首富》是公司首部主控项目。但闫非认为,这并不意味着两人就此完全脱离开心麻花自立门户,“西虹市影视是我和大魔比较独立的工作室,以后也会继续延用。”以4000万参投项目的开心麻花,依旧是这部电影的主要出品方之一。


而传说中的“西虹市宇宙”也是完全没谱的事。“这个想得有点大,我俩本身不是那种有远大理想和野心的,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比较热爱生活,比较低产。”闫非玩笑中透着谨慎,“我们都是玩着来的,看准的项目就来一把,但其实要真的把《西虹市》变成IP是很危险的,因为总会有折手的时候,拍一两部(烂)片,IP立马就不值钱了,我不想给自己和团队这样的压力。”



他有时会想起2010年前后的开心麻花,那时候大家没事就聚在一起,度过了无数个嘻哈打闹、共同熬夜喝酒的日子。我们最后的问题关于成熟,他想了很久:“我不知道。电影作品有没有更成熟,还是等观众来评价吧。”


“拍《夏洛》的时候,我和大魔各自的孩子刚出生,经过这四年,孩子都长大了,我们也在经历成长。如果要说成熟,可能是我考虑得更多了。没有孩子的时候在喜剧上会更肆无忌惮一些,什么都敢说。但到了《西虹市》,我会想我的孩子未来看这部电影是什么样。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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