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没有预算支付手语翻译的费用，这是你自己的问题。”

“对不起，我们没有预算为字幕服务或者手语翻译来支付费用的。这是你们自己的问题，需要自己解决。”

上周，我参加了由甜饼、浚溢和空空发起的斜坡板计划第一次分享会，一起分享残障人士在公益行业中所面临的问题。

▲斜坡板计划的logo（图源：往期）

在会上，甜饼（一位来自重庆的听障小姐姐，同时也是一位社会创业者）分享了她在申请参加一次公益活动中遇到的的场景。

作为一位手语和汉语的双语使用者，她需要使用字幕或者手语翻译来理解活动的内容，参与相关活动环节，所以希望活动的主办方可以提供相应的支持。而活动的主办方却以没有预算为由，拒绝了她的请求，并告诉她，这是她自己的问题，需要自己解决。

甜饼所遇到的问题我也经常遇到，只是形式不同。作为一位需要使用陪护的轮椅使用者，学生时代的我每次想要去参加外地的社会活动，都会被差旅费给困住。

其他人出门只要买一张票，我需要买两张票；其他人住酒店可以和别人拼房，房费只要付一半，我需要一个单间，价格翻倍；更不要谈在这一趟差旅中所产生的餐费。有的时候，活动的主办方可以报销参与者的费用，但是一般会拒绝报销陪同的费用。

▲我与我的陪护（妈妈）在撒哈拉沙漠里的照片，图中是二人的远景剪影（图源：往期）

记得有一年我去参加一个会议，参会者中途会在会议酒店的餐厅吃饭，但是需要出示签到时组织方给的餐票。我有这个餐票，但是我的陪同没有，为此工作人员坚决不让我的陪同进去吃饭。

我告诉对方，我的手功能受到限制，碗都端不起来，吃饭的时候需要陪同人员协助，但是对方却觉得我们在贪图便宜，让我们去外面吃或者补缴费用。我至今都记得当时在餐厅门口我们吵闹的场景和其他人看着我们异样的眼光。当时的我十分委屈，都要哭出来了。

最后幸好一个主办方管事的姐姐过来让我们先进去吃饭，她说她来汇报领导，我们才结束了尴尬的对峙。坐在餐厅里，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在想，如果不是有这样一个机会接触社会，我真的想早点回家。现在谁还会为了一顿饭争吵？

然而，这种为了一顿饭、一张车票或者一个床位而争执的事情，在我的生命里发生过很多很多很多次。甚至于现在，当我创业以后，当我在圈内小有名气，也经常要为多出来的一点点差旅费的报销撕破脸皮（这个月都发生过一次）。

虽然我早已不是那个想参加活动却付不起路费的学生，但是我还是会乐此不疲的为这一点点的“利益”“撕逼”。我想要争取到的不是那一点报销款，我需要的是尊重，是我可以平等地参与这个项目的权利。

▲插画图：一名坐着椅子的健全人与一名坐着轮椅的残障人之间画上等号，意为残健平等（图源：网络）

生而残障，需要使用PA（个人陪护），我很抱歉。但这也不是我的错，使用PA也是合理便利！

如果说以前我面对的很多主办方可能是太穷了，没有预算支付合理便利的费用（诸如手语翻译、陪同人员的差旅费等），那我今天遇到的大多数的主办方很多都是不缺钱的，也没有预算为合理便利付费。事实上，他们从来都不是缺预算，只是压根没有在预算制度上考虑到残障参与者的需求。

上层制定了一个不合理的规则，下层就只顾执行，从来都不会考虑这个规则到底合不合理。如果你敢提出质疑，他们就用规则来压制你，或者干脆把你排斥在游戏之外，这样最简单，一了百了。

不久之前，一个机构邀请我去做演讲，我向对方提出视频演讲中需要提供字幕或者手语翻译，并给出了我经常用的几个解决方法。对方一边说好的会上报的，另外一边就消失不见了。

我理解让他们消失不见的不是没有预算，而是要沟通这个预算需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

这样的沟通过程我十分了解，因为我面对预算制度的斗争从19岁延续到了现在，身份也从参与者变成了组织者。我对预算更加敏感，我知道一场活动哪里会花钱，哪里可以省钱。我知道想要更多的残障人士参与我的活动，得把合理便利的预算做在前面，并且设置应急备用金（其实每一个项目都有备用金，所以我越来越不相信以前遇到的那些没有预算的鬼话）。

我也知道资源是有限的，但是我们还是有方法去弥补资源有限或技术限制的缺陷，这需要我们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提前与参与者沟通，制定出性价比最高的解决方法。

还记得第一次在北京组织活动的时候，我们一开始只考虑到肢体障碍的参与者，选择了一个价格较贵但是无障碍和交通都非常好的酒店。

然而活动开放报名以后，我们收到了一些听力障碍者的报名信息，告诉我们他们需要使用字幕或者手语翻译。跟他们一一沟通以后，有很多人告诉我手语翻译可能会涉及到方言，并不一定所有人都看得懂，所以更倾向于用字幕，但是这也可能需要现场另外的设置一块屏幕和一个速录师。

▲活动现场有两块屏幕，主屏的旁边是一块辅屏，为听力障碍的朋友准备。（图源：往期）

于是我们又跟酒店沟通，想在现场租赁一块屏幕。酒店的报价超出了我们的预算，我们只好选择了一个位置较远，但是无障碍也不错，并且屏幕租赁符合我们预算的酒店。

虽然最后辛苦一些参与者要花更多的时间在交通上，但这样有更多的障碍者就可以参与我们的活动。让我们尤为惊喜的是，当时提供速录服务的还是一位视力障碍人士。

▲速录师朱学元女士是一位盲人，她的同事是一位健视人。他们一起合作为我们提供了速录服务。（图源：往期）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组织团队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找到合适的酒店和其他的服务供应商，最终才让活动圆满完成。

▲活动的前一夜，酒店的工作人员在搭建移动幕布（图源：往期）

不过因为我们定位是为残障人士服务的，所以我们自己要求必须这样做。我知道不是所有的活动主办方都会花这样的时间精力，他们也不是都有这样的专业知识或者渠道知道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这也需要更多的残障者勇敢的走出来，去报名参加活动，去向活动的主办方提出自己的诉求。如果说公益行业或者其他任何的行业有参与的门槛，那作为残障者，我们就要自己走出去把门槛踏平！

在这篇文章的最后也给我们自己打一个广告，我们现在正在参与99公益日的活动，为更多残障人士走出家门参与社会活动，筹集资金。如果你愿意支持我们，那请扫描下面的二维码。

▲我们在99公益日的海报（图源：奇途小队）

我们期待有一天在活动中与你相逢！

作者丨小星星

奇途无障碍创始人

编辑丨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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