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西川 | 假说验证型案例研究及其写作：我的思考与实践
一、引言
案例研究与计量研究一样，都属于实证研究，其核心目标就是通过选择和分析案例来验证假说，进而推进理论认识，其中案例既是提出新问题的灵感和刺激，也是验证假说的经验证据。案例研究论文写不好，常常会让人感觉文中的案例是作为例证出现的，更严重的是整个研究两张皮，理论是理论，案例是案例，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关联。大致梳理了一下，案例研究论文写不好，无法达成推进理论认识的目标，其背后原因主要有以下三点：第一，假说没有或不过硬，读者看不到新的理论生长点。第二，案例不够精准，没有做到理论抽样，无法支撑验证假说和推进认识的实证工作。第三，假说与案例之间的对应性差，缺乏一个分析框架将假说内容与经验证据对应起来。
我亲自操作过两种类型的案例研究论文：一种是困境-创新型；另一种是假说验证型。我曾在《困境-创新型案例研究论文写作：拆解与实例》一文中承诺过，以后有机会再一起探讨后一种研究。这里我将兑现承诺，借助一篇示例论文来阐述自己关于假说验证型案例研究及其论文写作的心得体会。该论文的具体信息如下，刘西川、钟觅琦：《合作金融组织剩余控制权安排的另一种可能——分权型及半阁村实例》，《财贸经济》2018年第10期。下面先介绍一下示例论文的有关情况以帮助大家对其有一个整体性的了解，限于篇幅，这里仅提供该文的摘要和论文大纲。
（一）示例论文的有关情况
1.摘要
除由发起人集中负责实施剩余控制权的发起人控制模式之外，合作金融组织剩余控制权安排还存在另一种可能——分权型模式，即根据风险与权利对应原则由成员采取分散化方式来实施剩余控制权。本文提出一个合作金融组织剩余控制权安排的分析框架，并在该框架下实证分析半阁村信诚农村信用互助专业合作社剩余控制权的分配与实施过程及其特点，初步验证了分权型模式的内在逻辑，即分权型模式可以根据入股在成员中间分配剩余控制权，通过明确和具体的成员担保机制来分散化实施剩余控制权。分权型模式的理论启示在于其揭示了剩余控制权实施存在非唯一性的可能。最后从剩余控制权“可分”的角度对当前合作金融组织实践与政策领域存在的一些问题进行反思并提出相关建议。
2.论文大纲
一、引言
二、文献述评、命题提出及本文的分析框架
（一）文献述评
（二）命题提出：是否存在其他可能的剩余控制权安排？
（三）本文的分析框架
三、基于滕州半阁村案例的实证分析
（一）剩余控制权的分配
（二）剩余控制权的实施
（三）剩余控制权的组织
（四）剩余控制权的收益
四、合作金融组织分权型剩余控制权安排的制度内容
（一）内在逻辑及其特点
（二）理论含义
五、理论及启示
（二）我所理解的案例研究及其写作
在应用经济学领域中，我们平常说起实证，多数是运用计量模型和数据的实证分析，相对而言，使用案例的实证研究比较少。在教学中，方法技术谈的较多，而对研究设计与论文写作谈的比较少，这一点在案例研究领域尤甚。这篇推文将重点探讨案例研究及其论文写作，其中，研究设计是需要重点强调的。在本文中，案例研究的研究设计是指，通过运用一定的方法（主要是比较和验证）使用一些案例材料（或信息）以揭示、检验假说或命题。
案例研究的目标是寻求推进知识，它不是在讲一个个的故事，而是在呈现事实中的行为特征、关键条件、动力来源和因果联系（张静，2018）。与计量实证研究一致，假说验证型案例研究的功能仍是证伪假说。而二者的不同之处在于假说检验的具体思路，具体而言，计量实证研究的思路是：由于客观规律和事实的存在，我们对研究对象可以进行科学的测量，运用计量模型和数据识别、推断变量间的因果关系。而案例研究的思路是：采用理论抽样，根据理论而非统计概念来选择案例，然后对案例展开分析。案例选取的逻辑与效度取决于个案所包含的对研究目的有价值的信息，这个“有价值”集中体现在理论关联和理论价值上。由此观之，在思维方式上，案例研究不仅要归纳经验，同时也应强调抽象和演绎。这种抽象和演绎依次体现在问题和假说、案例选择和分析框架、理论概念和新认识上。
案例研究是一种非常完整的研究方法，同时包含了特有的设计逻辑、特定的资料收集以及独特的资料分析方法（殷，1989）。例如：Glaser和Strauss的扎根理论资料分析技术、Miles和Huberman的质性资料分析技术、Yin的案例研究资料分析技术（复制逻辑）、Eisenhardt的案例资料分析技术（复制与扩展逻辑）。本文所讲的假说验证型案例研究与呈现在《管理世界》或《中国工业经济》上的运用扎根理论和编码等技术的案例研究不同，所走的仍然是和计量实证一样的假说证伪之路。
初学者最为关心的是案例研究的实际操作（包括方法和技术），即要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如何做，也就是研究设计；另一个是如何写，也即是论文写作。这篇文章侧重于假说验证型案例研究，重点介绍自己在研究设计与论文写作方面的心得体会。个人认为，做好案例研究、写好案例研究论文，有三个关键点：第一个是要搞清楚什么是案例研究，第二个是如何进行研究设计，第三个是如何表达（即写作）。